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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密谋
 
2024-08-11 22:54:59   作者:周郎   来源:周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宗万流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令岳乘风头疼的问题,一直是这盘棋的关键。
  但现在,它已不是了。
  因为岳乘风已作出了一个全新的决定。
  强攻。
  经过将近两年的挤压和消耗战,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天目派的实力已大不如前。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军心已经换散。
  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一直处于一种只能被动挨打、有劲使不上的境地里,再坚强的人,信心只怕也已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现在强攻,正是最佳时机。
  岳乘风自信能一举击溃天目派,更自信能亲手杀了宗万流。
  因为他已练成“三阳寂灭手"。
  “三阳寂灭手”正是克制宗万流傲视武林的“万流归宗”神功的不二法门。
  一年多以前,冷平湖曾亲率徽帮精锐,对天目派总舵实施过一次强攻。
  结果他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他连天目派总舵最外围的独松关也未能攻破,反而遭到了天目派的包围和突袭。
  原因很简单,他不熟悉那里的地形。
  其实,就算熟悉那里的地形,那次强攻也只会以失败告终。当然,微帮的损失可能会小得多。
  天目派总舵设在天目山脉的最深处,他们所处的地势用“易守难攻“来形容都算不上恰当,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话,也只不过比“易守难攻“离实际情形更近一些而已。
  一年多以来,在实施挤压和消耗计划的同时,岳乘风也没有忽略地形这个因素。
  他陆续派出了三十多人潜进天目山中,让他们尽一切可能摸清天目派总舵周遭的地形。
  虽说他派出的人中,有九人再也没有回来,但这损失却也换来了极为宝贵的资料。
  岳乘风从未进过天目山,更没去过天目派总舵。常理、冷平湖、萧帜当然也不可能去过。
  但现在,对天目派总舵周遭的地形,他们却已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说比天目派中绝大多数人都要清楚。
  只是单单了解是不够的。
  了解得越清楚,他们越觉得强攻的难以实施。
  在那种地形中,处于防守的一方,一个人只要有百十斤蛮力,哪怕不会半点武功,单凭一堆石块,也能令数名武功好手望而生畏。
  对于进攻的一方来说,本该极有威力的连弩铁箭和各式暗器,在那种情况下却根本派不上用场。
  惟一能起作用的,只有火器。
  火器世家江南雷家的独门火器——霹雳弹。
  既然是独门利器,当然不可能外传。
  除了雷家的本门弟子,江湖中人想得到霹雳弹,简直比登天还难。
  幸运的是,徽帮与雷家的关系素来不错。
  事实上,徽帮与大多数武林世家、名门大派的关系都不错。
  因为徽帮有钱。
  雷家的火器虽说是克敌制胜的利器,但火器却不能当饭吃。
  只要是人,就得吃饭,而且都想过上富足丰裕的生活。
  雷家的人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几个月前,徽帮已暗中向雷家预订了一批霹雳弹。
  前往雷家取回这批利器的重任,理所当然落到了萧帜肩上。
  他手下的雷忠与江南雷家有绝对不算太远的亲缘关系。
  如果不是有这层关系,徽帮就算将价钱再翻上一倍,能否让雷家首肯,还真的很难说。
  钱当然很重要。
  从某种意义上说,关系可能更主要。
  如果不仅有钱,还有关系,一个人做起事来,当然更是顺风满帆了。
  其实,大多数时候,有了钱,也就有了关系;有了关系,也就不愁没钱了。
  从这个角度看,钱其实就是关系,关系同样也就是钱。
  “你还是不能喝酒?”
  司马固自斟自饮,一付索然无味的样子。
  岳乘风道:“老实说,戒了这么长时间,我真的已经习惯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司马固的问话。
  因为他不想说谎。
  尤其是对司马固。
  在他神功告成的第二天,他本想将这件事告诉司马固,可话已到嘴边,他却突然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
  似乎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在他内心深处阻止他这样做,但等他极力捕捉时,这声音又消失了。司马固关切地道:“决战之期已经不远了,你的‘三阳寂灭手'还没练成,又如何克制宗万流的神功呢?”
  他的关切无疑是真诚的,显然发自内心。
  岳乘风不觉歉然。
  他又想告诉他真相,但内心深处,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只能叹了口气,道:“应该说天目派已经大势已去,单凭宗万流一人,任他如何神勇,只怕也难挽狂澜于即倒罢?”
  他轻轻在司马固肩头捅了一拳,微笑道:“再说,还有你帮我。你我联手,还用担心制不住他?”
  司马固一笑,转开了话题:“一个人喝酒实在太没意思了,萧老弟也不知怎么了,好几天了,也没过来找我拼酒。”
  岳乘风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你若是想让他来陪你喝酒,可能要到四五天后了。”
  ——我还是说谎了。
  其实,按行程算,萧帜明天夜间就可回到杭州。
  司马固怔了怔,道:“他去哪儿了?”
  岳乘风道:“回总舵。”
  ——又是一句谎言。
  ——一旦说了一句谎言,就不得不再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它。
  岳乘风暗自感慨。
  司马固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岳乘风微笑道:“没有,只是些杂务。真要是总舵出了事,去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
  司马固显然松了口气。
  岳乘风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受。
  他从不说谎,更没想到生平第一次说谎,欺骗的竟是司马固,是他最信任,同时(他坚信)也是最信任他的人。
  但他不得不说谎。
  因为在真正投入使用之前,他必须将知道徽帮已从雷家购得霹雳弹这件事的人,控制在一个最小的数量。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常理、冷平湖、萧帜,雷忠、岳乘风自己和他手下八名最最忠心的护卫。
  连萧嫣然也不知情。
  这是他和常理、冷平湖、萧帜四人共同的决定。
  司马固突然笑了起来。
  岳乘风一怔,道:“你笑什么?”
  司马固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在说谎!”
  岳乘风心里突地一个大跳,面上却淡淡地道:“哦?我说什么谎了?”
  司马固笑道:“你刚才还说你根本不想喝酒了,对不对?”
  岳乘风道:“我说的是实话。”
  司马固道:“不可能。”
  岳乘风道:“为什么不可能?”
  司马固笑道:“你刚才一直盯着我手里的酒杯,不是肚子里有酒虫在动的人,哪会有这样的眼光!”
  岳乘风不禁苦笑。
  他的确一直盯着酒杯。
  因为他无法正视司马固的眼睛。
  无法正视他坦诚的目光里那份真诚的关切。
  “好大的酒味儿!”
  岳乘风刚进门,萧嫣然便皱了皱眉头,吃惊地瞪着他:“你喝酒了?”
  “怎么会呢?”岳乘风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道:“我刚从司马那儿来,他一直在喝酒。”
  萧嫣然斜瞟着他,慢悠悠地道:“我又没怪你,看把你紧张的……”
  她的脸颊忽然变得晕红,咬了咬嘴唇,微笑道:“再说,你现在已用不着再戒了嘛。”
  岳乘风道:“我真没喝。”
  他走上前,张开嘴,道:“不信,你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萧嫣然笑嗔道:“我才懒得管!”
  岳乘风看着她,微笑道:“你是不是想考验我,看我经不经得住诱惑?"
  萧嫣然眼波流动,笑吟吟地道:“不用考验,像你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当然什么诱惑都能抵抗。”
  她的脸更红,连耳垂也已红透。
  岳乘风叹了口气,道:“未必。”
  萧嫣然眼波一转,忽然轻笑一声,转身往一旁躲去。
  岳乘风的双手却已揽在她腰间,低声笑道:“有一种诱惑,我永远无法抗拒。”
  萧嫣然扭动着,想挣脱开,轻轻喘着气,道:“是什么?”
  岳乘风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萧嫣然轻嗔道:“胡说!”
  她的双眼已变得迷蒙,就像是月下的西子湖。
  她整个人也变软了,软倒在他坚强有力的臂弯里。
  ……
  萧嫣然慵懒地翻了个身,斜依在岳乘风胸前,拉长声音,慢慢地道:“我想起一件事。”
  岳乘风怜惜地抹去她额角的汗珠,道:“嗯,你说。”
  萧嫣然道:“那一天,你说有事要跟我商量,后来又不提了。”
  岳乘风道:“什么事?”
  萧嫣然道:“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岳乘风想了想,道:“哪天的事?”
  萧嫣然道:“就是那一天嘛!”
  岳乘风笑道:“那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萧嫣然恨恨地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叫你坏!”
  岳乘风忙道:“好,好,我想起来了。”
  萧嫣然道:“快说。”
  岳乘风道:“司马受伤时,我起过一个念头。”
  萧嫣然道:“什么念头?”
  岳乘风道:“我当时想,要是他能好起来,就把莲子嫁给他,所以要跟你商量嘛。”
  萧嫣然道:“后来你怎么又不提呢?”
  岳乘风道:“我也说不清……突然觉得不太妥当……”
  萧嫣然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想着莲子只是个丫头,怕辱没了司马大哥?!”
  岳乘风道:“当然不是。”
  萧嫣然道:“这还差不多。”
  岳乘风道:“也就是说,你同意喽?”
  萧嫣然笑道:“还不知道莲子看不看得上他呢。”
  岳乘风也笑道:“看看,我亏得没说吧?”
  萧嫣然支起胳膊,托着脸颊,皱眉道:“说起莲子,有件事有点怪。”
  岳乘风道:“怪?什么事怪?”
  萧嫣然道:“她好像……好像……”
  “好像”半晌,她也没将下面的话“好像”出来。
  岳乘风道:“不太好说?”
  萧嫣然点点头,终于下决心似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她好像已经有男人了。”
  岳乘风吓了一大跳:“不会吧?”
  萧嫣然道:“前几天,一次跟荷衣聊着闲话,我就觉得……这几天我注意看了,真的太可能了……她的身量、神态,尤其是眼神……反正越看越像。”
  岳乘风皱眉道:“莲子她们几乎不出后院,外人也很难进来……”
  萧嫣然道:“会不会是哪个护卫?”
  岳乘风道:“他们不敢!”
  萧嫣然道:“那会是谁呢?”
  岳乘风沉吟着,半晌无言。
  萧嫣然也无言。
  终于,他们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两人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从对方的目光中发现,他们怀疑的是同一个人。
  萧嫣然道:“你先说。”
  岳乘风道:“还是你先说。”
  萧嫣然叹了口气,道:“会不会是小弟?”
  岳乘风道:“我也觉得……真要有事,他的可能性最大。”
  萧嫣然皱眉道:“小弟到底去哪儿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显然,她不仅着急,而且已经生气了。
  岳乘风迟疑着,不回答。
  萧嫣然道:“连我也不能知道?”
  岳乘风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常老、冷兄还有小弟本人都坚持这件事只能我们四人和八名护卫知道……你不要急,他……他明天夜里肯定能回来。”
  他正色道:“你可不能跟其他人说。”
  萧嫣然不觉失笑,道:“我?我能对谁说去?”
  岳乘风想了想,也笑了起来。
  除了莲子和荷衣,她每天还能见到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她当然不会对两个小丫头说起这些事情。
  萧嫣然有些奇怪地道:“这事连司马大哥也不知道?”
  岳乘风道:“嗯。”
  萧嫣然道:“常老还是不相信他?”
  岳乘风点点头,沉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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