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六回 师门恩怨
2023-04-23 09:59:54   作者:梁羽生   来源:梁羽生家园   评论:0   点击:

  箫掌争雄 各显神通

  别瞧华千石身裁瘦小,掌力却是大得出奇。一掌劈出,隐隐挟着风雷之声!
  说是迟,那时快,上官英杰亦已抽出玉箫,对准他掌心的劳宫穴点去。
  华千石一个闪身,变掌劈为指抓,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硬抓上官英杰的玉箫。
  上官英杰冷笑道:“抓吧,抓得着送给你!”蓦地里挥舞玉箫,但见碧森森一片箫影,好像又几十管玉箫同一时候自四面八方点来,遍袭华千石身上各处要害穴道。
  华千石吃了一惊,想道:“武林天骄所传得惊神笔法果然是名不虚传!怪不得爹爹生前常说,中土各派武功,以狂侠、天骄、魔女三家最难对付,叫我碰上了这三家的传人,必须份外小心。”
  上官英杰给他掌风一逼,呼吸为之不舒,也是禁不住心头一凛,想道:“听说白驼山派的武功,是唐代一位和空空儿齐名的华大侠传下来的,如今在白驼山的华家兄弟想必是他的后人了。他这一门的掌法,确实是有点古怪。”
  原来白驼山华家所传的“阴阳双撞掌”,双掌能发出刚柔两种不同的掌力,相反相成。而华千石的功夫,比他哥哥还更了得。在他掌力牵引之下,上官英杰得玉箫点穴竟然失了准头。
  点穴功夫讲究的是轻灵迅捷,碰上沉雄的掌力,不免吃了点亏。可是,也正是由于他的轻灵迅捷,华千石的掌力,也打不到他的身上。而且还须份外小心,生怕一个疏神,就要给他乘虚而入。
  不过,在开头百招之内,表面看来,似乎还是华千石稍占上风的。
  纽先禄大为高兴,站在一旁为华千石喝采,大声叫道:“好呀,这小子可碰上了克星了。”
  西门化却是看出有点不妙,叫道:“上官英杰,你能有多少气力,久战下去,必定吃亏,我劝你还是听我的话,免得后悔莫及!”他明里是“劝”上官英杰,暗里是提醒华千石,采取沉稳的打法,消耗上官英杰的真力,不必和他对功。
  华千石瞿然一省,双掌缓缓进逼,掌力越发加强。每发一掌,就似有一个浪头打来,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

  风鸣玉来了

  俗语说“旁观者清”,华千石得到西门化提醒,缓缓进逼,果然逐渐又占上风。
  西门化正自欢喜,冷冷笑道:“上官英杰,我本来要替你化解的,你却狂妄自大,不肯听我劝告。如今你可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不过,如今悔过,尚未为晚……”
  那知他话犹未了,场中形势,又已一变!
  剧斗中华千石双掌业已推到上官英杰面前。上官英杰忽地把玉箫凑到唇边,“呜”的一声吹响起来。
  他这暖玉箫是件武林异宝,真气从这箫中吹出,热可炙人。华千石只觉掌心一热,攻出去的掌力登时打了折扣。说是迟,那时快,上官英杰倏地反守为攻,华千石险些给他点中穴道。
  华千石若是急攻猛打,上官英杰自是无暇吹箫。但急攻猛打,华千石的掌力却是无法克制他的轻灵点穴手法。
  西门化见势不妙,一把梅花针就向上官英杰撒去。
  上官英杰飞身跃起,梅花针碰上华千石打出的掌风,如雨纷落。
  上官英杰冷笑道:“我早就料到你要暗箭伤人的了。哼,好不要脸!”
  西门化面上一红,说道:“上官英杰,是你不把我当作长辈的,如今你可莫怪我反脸无情!”说罢,不待上官英杰稳住身形,又是三枚透骨钉飞出。透骨钉比梅花针重得多,来得极急。上官英杰正给对方紧逼,身形又未稳住,难以跳跃闪躲。只好腾出左手,反手一掌,把这三枚透骨钉打落。
  高手比拼,那容给人扰乱心神?何况西门化的喂毒暗器不仅是扰乱他的心神,而且是可以取他性命的。他分出一掌应敌,被华千石的掌力一震,登时胸口隐隐作痛。
  上官英杰气极怒极,心里想道:“我且先把这老贼杀了再说!”不过在这形势底下,他一转身去对付西门化。背心非给华千石击中不可。是否能够杀了西门化尚在未可知之数,但他自己却是最多只能与西门化同归于尽了。
  就在他一咬牙根,想要冒此一险之际,忽听得马蹄声来得有如暴风骤雨。一个清脆得少女声音叫道:“上官大哥,沉住了气,我就帮你!”这少女不用说是风鸣玉了!

  第一次杀人

  西门化一抖手飞出两柄毒锥、三口透骨钉,风鸣玉却似箭一样的从马背上射出去,只听得“叮叮”数声,三枚透骨钉给她打落,两柄毒锥落在她的身后。那匹白马则躲到林中去了。
  不待西门化缓手再发暗器,风鸣玉已是扑到他的身前。
  风鸣玉的年纪比谷飞霞更轻,那个瓦剌武士纽先禄看见来的不是谷飞霞,心情镇定许多,暗自想道:“我不信这小丫头也能和那个姓谷的女子相比。”趁着风鸣玉正在和西门化剧斗的时候,飞升一跃,再风鸣玉背后偷袭,想用摔角的功夫将她扳倒。
  那知他的估计大错特错,风鸣玉的本领比谷飞霞还要高强。
  一觉背后微风飒然,风鸣玉在背腹受敌之下,不假思索的便使出了父亲临终之前教给她的绝招 ——飞龙在天。
  纽先禄的脚尖刚刚着地,风鸣玉的身形却已平地拔起,比纽先禄刚才跃得更高。纽先禄一抓抓空,只见剑光如电,耀眼生花,要躲也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纽先禄得头颅给她削个正着,登时倒了下来,血如泉涌。
  西门化却幸亏得纽先禄做了他的替死鬼,连忙拔步飞逃。同时撒出一把细如牛毛得梅花针。梅花针撒出之极,正是纽先禄倒地之时。
  风鸣玉虽然有过许多次和敌人恶斗得经验,但杀人却还是第一次。
  她目睹纽先禄血如泉涌,不觉一阵恶心,惊得呆了。
  上官英杰叫道:“留心暗器!”风鸣玉得他提醒,本能的使出一招护身的剑法“八方风雨”,梅花针再剑光中纷落如雨。
  华千石趁着上官英杰一分心,呼的一掌,荡开他的玉箫,便窜出去。
  风鸣玉扭转了头,不敢再看倒毙地上的纽先禄。华千石从她身边掠过,一抓向她抓下。
  此时风鸣玉已是心神稍定,她知道这个人的本领比西门化更高,不敢怠慢,连忙又使出家传三绝招之一——“云龙三现”。不过心里却在想道:“我不能再杀人了,这一剑把他的爪子斩断,也算了吧。”
  哪知她一念慈悲,却几乎遭了华千石的毒手。华千石的功力还在她估计之上,掌力倐的有如排山倒海而来,她的剑未能斩断他的“爪子”,自身反而给他的掌力震得摔了一跤。

  相逢如梦

  不过华千石也没占到多大便宜,凤鸣玉那招“云龙三现”,凌空下击,剑尖同时刺向三个方位,虽然没有刺着华千石的身体,却也在他的衣裳上穿了一个窟窿。要不是华千石的掌力及时把她的剑尖振歪,只怕这个窟窿就是在他的身上出现了。
  华千石吓得心惊胆颤,那里还敢回过头去伤害凤鸣玉,趁着上官英杰要去照料凤鸣玉之际,赶忙逃之夭夭。
  上官英杰连忙跑过来,凤鸣玉却已一个“鹞子翻身”跳起来了。
  上官英杰放下了心头一块石头,说道:“风妹子,你没事么?”
  凤鸣玉松了口气,笑道:“这厮的掌力真是厉害,好在我闪得快,仅仅被它波及而已,并没受伤,你可以放心。只是可惜给西门化这老贼跑了。”
  上官英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暂且不必理他。风妹子这次幸亏你来得及时,救了我的性命。”
  凤鸣玉道:“上官大哥,你救过我两次呢。”
  上官英杰笑道:“我不会和你客气,不过我却是怎也料想不到,你怎么会来到这儿找我的?”
  凤鸣玉道:“你把这具尸体埋掉,我慢慢告诉你。”
  上官英杰道:“这鞑子死有余辜,你不要害怕。我把他抛下谷底喂狼就是。”
  那匹白马甚通灵性,敌人跑掉,牠知道已没危险,又跑出来了。
  上官英杰道:“啊,你是骑着这匹白马来的。”
  凤鸣玉道:“对了,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怎样会来到这里了吧?”
  上官英杰又惊又喜,说道:“你,你可是碰见了谷飞霞了?”
  凤鸣玉道:“正是。她十分挂念你呢。是她把这匹白马借给我,催我赶快来找你的。”
  上官英杰道:“她的伤怎样?”
  凤鸣玉道:“已经好了。”当下把前两天碰上谷飞霞的经过说给上官迎接知道。
  “她躲在那座药王庙里,今天已过了两天,她的武功应该可以完全恢复了。我只盼她不会走得这么快,上官大哥,你马上骑上那匹白马去找她吧!”
  上官英杰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必多此一举了!”

  打破沙锅问到底

  风鸣玉道:“为什么?”
  上官英杰说道:“我知道她是不愿意再见我的了。”
  风鸣玉咦了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她的心思?”
  上官英杰苦笑道:“我猜对了吧?你一定求过她和你一起来的,给她拒绝了。”
  风鸣玉道:“不错,但我知道她确实是很关心你的。”
  上官英杰说道:“那又是另一回事情了。她的爹娘本来要她杀我的,如今她肯听你的劝告,与我化解了这段梁子,已经是很难得了。为什么她还要和我再一起呢?”
  风鸣玉道:“你和我的师兄本来也结有梁子的,我的师兄却很想和你结交,后悔那天没能将你留下呢。”
  上官英杰道:“这怎么能相比?”
  风鸣玉道:“为什么不能相比?两件事情不是很相似吗?”
  上官英杰道:“事情相似,人不相同。”
  风鸣玉道:“哦,你是说因为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吧?”
  她一片天真,问的上官英杰倒是颇感尴尬了,唯有笑道:“谈些别的吧,别老是缠着我问这个问题了。”
  风鸣玉道:“不,我还是要问你一句话。”
  上官英杰道:“问什么?”
  风鸣玉扑哧一笑,道:“你应该猜得到的,你告诉我心里的话吧,你到底喜不喜欢谷姐姐?”
  上官英杰道:“我和她相识才不过几天,哪里就谈得上喜欢不喜欢的?”
  风鸣玉噘着小嘴儿道:“我不相信。人之相知,贵想知心,不在于相识的时日是长是短。这话也是你说过的。”
  上官英杰笑道:“她可没有把心事告诉我。我只知道她不愿意再见我。”
  风鸣玉到:“那么你呢?希望见到她吗?上官大哥,你说过不会欺骗我的,你可要说真话!”
  上官英杰一片茫然,好像喃喃自语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风鸣玉好像有点奇怪的望着他,也好像是有点懂得他的心情,不言语了。
  半晌,上官英杰这才忽的笑了起来,说道:“你问的太多了,应该轮到我问你了。你的霍师兄呢?”

  少女情怀

  风鸣玉道:“他回天山去了。”
  上官英杰道:“为什么你不和他一起去?”风鸣玉反问道:“为什么我要和他一起去?”上官英杰说道:“你不会怪我说得爽直吧?”风鸣玉道:“当然不会,我自己也是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
  上官英杰想了一想,说道:“令尊已经不幸去世,在这世上你也没有别的亲人了。你虽有一身本领,一个单身女子,总不便老是在江湖飘荡的。你现在年纪还小,但将来也总要有个归属。霍天云的师傅和你的师傅本来是夫妻,我觉得你和他也是很合适的一对。要是你们能够白头偕老,两代姻缘,也是武林佳话。”
  风鸣玉淡淡说道:“这话早已有人和我说过了。”
  上官英杰道:“谁?”
  风鸣玉道:“我的爹爹。他临终之际,已经把我许配给霍师兄了。”
  上官英杰又惊又喜,说道:“那你更应该跟他一起去见你的师公。”
  风鸣玉道:“我问过他了。师公身体很好,还有几十年可以活呢。”
  上官英杰失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已经定了婚,应该是在一起的。奇怪,为什么你的师兄也肯让你离开?”
  风鸣玉笑道:“是他说要独自回去的。而且我也不大喜欢和他一道。”
  上官英杰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你不喜欢他吗?”
  风鸣玉道:“你说的喜欢是不是和我刚才问你喜不喜欢谷姐姐的意思一样?”
  上官英杰点头说道:“不错。”
  风鸣玉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回答也是和你刚才的回答一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上官英杰说道:“但你已经答应了爹爹,愿意嫁给他做妻子的!”有句心里话未说出来的是:这跟我和谷飞霞的情形可是并不一样。
  风鸣玉说道:“我从来未能尽过做女儿的本分,我怎能违背他的临终遗命?不过,我也并非不愿意嫁给师兄。我只是不知道,如果没有爹爹的遗命,我会不会嫁给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终身大事。假如没有爹爹的遗命,那就是将来的事情了。将来的事情,谁能知道呢?我也许会嫁给他,也许会嫁给别人。”

  儿女私情

  上官英杰说道:“为何你不回到金刀寨主那儿?”
  风鸣玉道:“霍师兄也是要我去投奔金刀寨主的,但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先来见你的好。”
  上官英杰道:“为什么?”
  风鸣玉笑道:“上官大哥,你刚才说错了一句话。。”
  听来似是答非所问,上官英杰怔了一怔,问道:“我说错什么了?”
  风鸣玉道:“师公和师兄固然是我的亲人,你不也是我们的亲人吗?咱们是曾经撮土为香,结拜为异姓兄妹的呢!你怎的忘了?”
  她这一问,倒是使得上官英杰难以再驳她了。虽然他心里是在想说:兄妹虽亲,究竟不如夫妻的亲。但这话却是不便坦率的说出来。另一方面,风鸣玉这样重视和他的兄妹之情,他的心里也是暗暗感激的。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也是希望能够和风鸣玉在一起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上官英杰说道:“你跟我在江湖飘荡有什么好处?你暂时不愿意跟你师兄到天山去,那也应该去金刀寨主那里的,他是你爹爹的老朋友,他那里才是你的安身立命之所。”
  风鸣玉笑道:“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你呢。本来这是别人的秘密,但是我想你是我的大哥,说给你听也是无妨。而且我想你替我出个主意。”
  上官英杰说道:“若是关系重大的别人秘密那你还是不要告诉我的好。”
  风鸣玉道:“只是儿女私情,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只要你答应我,如果你将来认识了我的周姐姐,不拿这件事情开她的玩笑就行。其实也用不着我叮嘱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口舌轻薄的人。”
  上官英杰本来无心理人闲事,但因风鸣玉要请他代出主意,是以也就不阻止她说下去了。
  “你的周姐姐是谁?”上官英杰已经猜到几分,不过还是要问她一问。
  风鸣玉道:“周姐姐名叫剑琴,她就是金刀寨主的女儿。她喜欢我的霍师兄,我曾经答应过给她做媒人的。但想不到现在却是我自己奉爹爹之命许配给他了。

  不同的感觉

  上官英杰笑道:“哦,你是怕难以为情?”
  风鸣玉似乎很是不好意思,忽地扑哧一笑说道:“看来我做媒人的本领真是太差,两次给人做媒,都没成功。如今只好希望你替我挽回一点面子了。”她说的两次做媒,自是指周剑琴与霍天云及谷飞霞和上官英杰这两对撮合姻缘而言了。
  上官英杰说道:“这是造化弄人,怪不得你。嗯,说起来也妙,你要替我做媒,我也早就想替你做媒呢。不过,如今这媒人却是不用我来做了。”
  风鸣玉忽道:“上官大哥,说起来我也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你是我结拜的大哥,但我却觉得你不像大哥。”
  上官英杰笑道:“不像大哥,像是什么?”
  风鸣玉道:“像是和我儿时一起玩的邻家小朋友。对着你,我可以毫无忌惮的乱说话,像是无拘束的朋友。但对霍师兄我的感觉就不同了。他才真是像是一个威严的大哥哥,我很尊敬他,但在他的面前,不知怎的,我多少总会感到有点拘束。”
  上官英杰心里一热,连忙强抑下去,笑道:“你们已有夫妻名份,当然会感到有点拘束了。”
  风鸣玉道:“在爹爹未曾将我许配给他之前,我也是这样感觉的。”
  上官英杰说道:“或许是因为你和他相处的日子还短之故。咱们暂且不谈这个,说正经的,你总是应该回到金刀寨主那里去的,不管是迟是早。”
  风鸣玉笑道:“那也说的是,丑媳妇也要见家翁呢,当然我不能老是避开周姐姐。”
  上官英杰说道:“你应该向周姑娘说明此事,不必怕难为情。”
  风鸣玉道:“哎!这叫我如何开口?”
  上官英杰说道:“要不然让我替你去对周姑娘说也可以。”
  风鸣玉道:“你不是不愿意去见金刀寨主的吗?”
  上官英杰说道:“为了你的缘故,我不愿意去也只好去了。谁叫我有你这么一个害羞的小妹妹呢。“
  风鸣玉道:“上官大哥,你真好,那你几时和我去?“
  上官英杰说道:“现在还不能够。邓百川生死未卜,我就是找不到他,也得知道他的确实消息才行。“
  风鸣玉道:“好,那我跟你一起去找。”

  与风鸣玉同往洛阳

  上官英杰苦笑说道:“咱们虽是结拜兄妹,但你亦已渐渐长大了,不再是小姑娘了。”弦外之音,自是提醒她须避男女之嫌了。
  哪知风鸣玉一片天真烂漫,却是毫未想到男女之嫌,睁大了眼睛说道:“不错,我今年是比去年又长大许多了,但我长大了不更好吗?可以更能够帮你的忙呀。”
  上官英杰笑道:“只怕你的霍师兄不高兴吧?”
  风鸣玉诧道:“他怎么会不高兴?那天他知道了你走了之后,难过的不得了,还叫我赶快去找你呢。”
  她想了一想,接着又说道:“爹爹教会了我以剑使快刀的方法,要是咱们再碰上了华家兄弟,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你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掌。要是咱们两个人在一起,那就不用怕了。你说是吗?”
  上官英杰想道:“哎,她的心地真是像冰雪一样洁白无暇。反而觉得自己有那些世俗的念头是猥亵她了。”当下笑道:“好,你既然不怕我连累你,我也乐的有你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妹妹帮我的忙。”
  风鸣玉笑道:“上官大哥,你说错了。咱们是互相帮忙。”
  上官英杰道:“不过我打算到洛阳去打听邓百川的消息,你和我同去,恐怕有点不大方便。”
  风鸣玉道:“有什么不方便?”
  上官英杰说道:“你我长得并不相似,恐怕别人不相信咱们是兄妹。”
  风鸣玉倒也聪明,忽地笑道:“我可以女扮男装,冒充你的书童,那不就行了?”
  上官英杰笑道:“那不是太委屈你了。”
  风鸣玉道:“那有什么关系,我倒觉得很好玩。不过要麻烦你一件事情。”
  上官英杰说道:“什么事情?”
  风鸣玉笑道:“到前面的小镇给我买一套男子衣裳。我可不好意思自己去买。”
  上官英杰拗她不过,只好听她吩咐,让她打扮成一个俊俏的书童。在小镇住了一晚,第二天就与她同往洛阳。
  一路上风鸣玉老是缠着上官英杰和她谈谷飞霞,上官英杰想到与谷飞霞相见无期,心里也是着实有点牵挂。谷飞霞怎么样了呢?

  谷飞霞是在第二天就离开那座药王庙的。她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心里的创伤却是并未恢复。

  腰挂双刀的女子

  上官英杰在记挂她,她也在记挂着上官英杰。不知他是否还在邓家?风鸣玉骑着那匹白马,今天也该赶到那儿了。但愿她能够找着上官英杰。
  可是她的白马给了风鸣玉,她只能够步行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要上哪儿,只知道要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她的武功尚未完全恢复,即使完全恢复,也是孤掌难鸣,斗不过西门化和白驼山的华家兄弟的。如今这些厉害的敌人恐怕都还未曾离开这个地方,她可不能再让他们碰上,在她内心深处,还有另一个必须越早越远的离开这个地方的原因,那是为了逃避上官英杰。
  她的武功尚未完全恢复,一个年轻的女子在路上也不便施展轻功。
  过去她虽然也是独自行走江湖,但却从来没有感到像今天的这样寂寞。
  她怅怅惘惘独自前行,忽起奇想:要是能够再找得到一匹跑得那样快的白马就好了。
  正行走间,忽听得马铃叮铛,迎面一匹快马驰来。
  骑在马背上的是像她一样年轻的女子。
  她骑的一匹枣红马,虽然没有她给风鸣玉那匹白马好看,跑得也是风也似快。看来比那匹白马差不了多少。
  她在心里暗自好笑:俗话说一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却是一想骏马,骏马就来。不过我却怎能做个女强盗呢?
  那女子左腰挂着一把长刀,右腰挂着一把短刀。快马从谷飞霞身边驰过之际,她忽地控马徐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谷飞霞打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点诧异的神情,似乎像停下来问谷飞霞一些什么,但还是走了。
  谷飞霞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样诧异的神情看着自己。她的腰间也是缠着那条银丝软鞭作为腰带的。
  能够把软鞭当做兵器的本领一定不会太差,何况她还是个女子。当然怪不得那个少女对她注意了。
  不过能够看得出她的腰带是件兵器的人,在武学上也必定是个行家。江湖上有本领的女子并不多,她是谁呢?谷飞霞在想。
  那少女从她身边驰过,跑得没那么快了。谷飞霞忽然听得她在喝道:“给我站住!”
  谷飞霞只道她是在喝自己,回头一看,却原来她是在命令另一个大汉。

  碰上罗大魁

  谷飞霞定睛一看原来这个汉子是曾经和她交过手的那个“阎王笔”罗大魁。她躲在山坡上,罗大魁尚未注意及她。
  “啊,原来是周大小姐,幸会幸会。令尊可好?”罗大魁说道。
  “哼,听说你早已升官发财去了,眼睛里还有我的爹爹吗?”腰挂双刀的那少女说道。
  罗大魁赔笑说道:“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厌倦了刀头舐血的生涯,不过干黑道营生罢了。所以这几年没有到贵寨纳贡,请大小姐原谅。”
  谷飞霞听到这里,方始猛然一省:感情这个女子就是金刀寨主的女儿?
  她没有猜错,这个少女真是周剑琴。
  周剑琴是来寻找霍天云和风鸣玉的。他们去了半年,尚未回来,周剑琴放心不下,是以借了她父亲的那匹坐骑下山。
  她到过风从龙隐居之处,只见被烧毁的石屋,她更是放心不下了。
  两天前她经过洛阳,听得和她父亲相熟的镖行中人说起邓百川的事情,提到那天在邓家寿宴的人,其中有个上官英杰。不过他们只知道邓百川的副手于泽和他的女婿张坚已经死于非命,上官英杰如何,他们可不只道。邓家遭受的横祸是在邓百川寿辰之后两天发生的。谷飞霞来闯寿筵的事情他们也是知而不详,只知有个女子来找邓百川,后来是上官英杰和她一起走了。
  周剑琴曾经听过风鸣玉说过上官英杰,她知道上官英杰在风鸣玉心目之中的地位不逊于她的师兄,听了这个消息,不觉心头一动。
  她想:邓老镖头也是爹爹的朋友,他家里遭了祸事,我应该去查问一下。只不知那女子是不是风家妹子,也不知她为何不和霍天云在一起,却仍找上官英杰。不过是要能够找得着她,一定也可以打听到霍天云的消息了。
  她情知能够在邓家干下血案的恶人她是打不过的,她并不准备给邓家报仇。她误把那天到邓家的谷飞霞当作风鸣玉,她心里也正在求之不得,是风鸣玉抛开师兄去找上官英杰。于是她一厢情愿的就跑来打听了。
  没料到还未到邓百川隐居的那个山村,却碰上“阎王笔”罗大魁。这个罗大魁以前是黑道中人,奉金刀寨主作盟主的。

  盘问罗大魁

  周剑琴道:“谁稀罕你的纳贡?你做强盗也好,做鹰爪孙也好,我都懒得管理你。不过,我问你的事情,你可要实话实说!”
  罗大魁嬉皮笑脸的说道:“我知道大小姐是个明白人,不会难为我的。大小姐,你要问什么,请说。”
  周剑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罗大魁道:“偶然路过,并无别事。”
  周剑琴哼了一声道:“第一句你就说谎话了!”
  罗大魁道:“在周大小姐的面前,我怎敢说谎?”
  周剑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和邓家的血案有关!”
  罗大魁吃了一惊,心里想到:金刀寨主的消息怎能这样灵通?难道这丫头是她爹爹特地派来查究此事的?但转念一想:只要她的爹爹不是在这里,我又何须怕她?
  “冤枉,冤枉!”罗大魁故意叫起撞天屈来,说道:“我的本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多少斤两,你周大小姐是应该知道的,我怎敢有这个胆子去招惹邓百川?”
  周剑琴半信半疑,说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但你再次出现,我就不信你全不知情!”
  罗大魁道:“邓家遭遇祸事,我也只是听得人家说的。委实与我无关,你若要打听谁是邓百川的仇家,那你可是找错人了。”
  周剑琴道:“我并不想替邓百川报仇,你不用害怕。我只问你,你可知道有个上官英杰么?”
  罗大魁道:“听说他是邓百川做六十大寿那天的贵客之一。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周剑琴道:“我叫你不用害怕,你告诉我,我不会查究你消息的来源。上官英杰现在何处?我知道你是见过他的,是不是?”
  周剑琴不过是由于他的身份,猜想他和此事有关,是以特地撞撞他的口风而已,并非真的知道。但可把罗大魁嚇了一跳,不知她已经只道了多少。
  躲在山坡上偷听的谷飞霞,听到这里也是不觉怔了一怔:怎的金刀寨主的女儿也来打听上官大哥的消息?
  罗大魁讷讷说道:“我委实没有见过上官英杰。”
  周剑琴瞧他神色,料想已是猜中几分,说道:“你没见过上官英杰,见过风姑娘没有?她是风从龙大侠的女儿!”
  罗大魁道:“也没见过。”

  罗大魁抢马

  周剑琴柳眉一竖,喝道:“罗大魁,你干的好事,我都已知道了。嘿嘿,你当真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罗大魁心中暗骂:“我怕的不过是你爹爹,你这丫头竟也敢来欺我!”佯作惶恐,说道:“大小姐,我想起来了,好像有人和我说过关于上官英杰的消息。”
  周剑琴冷笑道:“对,你再仔细想想吧,想起来了没有?”
  罗大魁道:“想起来了,不过……”
  周剑琴道:“不过什么?”
  罗大魁道:“小的想向大小姐讨个赏!”
  周剑琴怔了一怔,不觉气了起来,说道:“你把这当成买卖?”
  罗大魁赔笑道:“我做惯没本钱的买卖,这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多少也得沾点油水。”
  周剑琴道:“你要我赏什么?”
  罗大魁道:“金银宝贝我不敢要,只想和你换匹坐骑!“
  他们本是勒着马头在山路上说话的,罗大魁说道“坐骑”二字,身形倏的飞起,向周剑琴扑过去,想要一掌把她推下马背。
  原来罗大魁那天吃了上官英杰的大亏,又眼见纽先禄被杀,西门化败逃,他嚇得慌了。本来西门化是约他等待华家兄弟的,但他不知华家兄弟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邓百川还邀请什么厉害的帮手,只怕华家兄弟来了,也未必斗得过对方。于是推说回京禀报先行离开。
  此际他见到周剑琴,而周剑琴又苦苦追问上官英杰的下落,只道金刀寨主也要插手这件事情,在周剑琴之后必然还有高手陆续要来,是以更想溜之大吉了。周剑琴这匹坐骑他认得本来是金刀寨主的,他一心只想越快离开是非之地越好,欺负周剑琴单身一人,虽然是金刀寨主女儿,武功不算很高,因此心念一动,立即抢她坐骑。
  哪知周剑琴本领虽不如他,还不是他想象那样容易取胜。他凌空扑下,一掌疾推,周剑琴反手一勾,两人同时翻下马背。那匹马跑过一边。
  周剑琴怒得几乎气炸心肺,拔出双刀,喝道:“罗大魁,你是吃了豹子的心还是老虎的胆,胆敢将我戏侮!我要你的性命!”

  银刀脱手

  罗大魁亦已取出一双判官笔,冷笑道:“周大小姐,这里可不是你的山寨,你逞什么威风?”
  当的一声,周剑琴的金刀和他左手的判官笔碰个正着,溅起点点火花。周剑琴虎口一麻,不由得倒退一步。
  罗大魁哈哈大笑,右手的判官笔顺势一招“春云乍展”,就点过来。
  周剑琴霍的一个“凤点头”,短柄银刀忽的斜插过去,刀尖指向他肘尖的曲池穴。她金刀的招数是父亲教的,银刀的招数是母亲教的,双刀的路子截然不同。这一招来得又狠又快,饶是罗大魁真实的本领还胜于她,也不禁吓了一跳。
  罗大魁心头一凛:这丫头不愧是金刀寨主的女儿,我可不能太过小觑她了。双笔左右一分,左笔点她上盘的期门穴,右笔点她中盘的精促穴。他有双笔点四脉之能,内力更胜对方,不过十数招,周剑琴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要不是罗大魁还有点顾忌她刀法的精奇,恐怕她早已落败。
  剧战中周剑琴一个“彩风夺窝”,双刀易位,短刀欺身攻逼,金刀横胸防御。武学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她这把短柄银刀比匕首也长不了多少,欺身冒进,无异肉搏,当真是凶险之极。原来她是自知不敌对方,特地使此险招,意图和对手拼个两败俱伤的。
  哪知罗大魁临敌的经验比她多得多,一看就知她的用意,哪能让她得逞。将计就计,让她欺近身前,双笔忽地合拢一砸,当的一声,周剑琴的短刀挡不住他双笔之力,飞出手中去了。他是看准了周剑琴的金刀只守不攻才敢拼全力震飞她的银刀的。
  罗大魁一咬牙根,冷笑说道:“周大姑娘,你恃着爹爹是金刀寨主,胆敢将我当做下属呼喝,我偏偏不吃你这个。嘿嘿,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如今我可非得杀你灭口不可了。”
  周剑琴又惊又怒,喝道:“好,我看你可敢杀我?我爹爹决不会放过你!”
  罗大魁哈哈笑道:“不错,我是怕你爹爹。正因为我怕他,所以才要上你灭口,你懂了吧?哈哈,这里又没有旁人,谁告诉你的爹爹?”大笑声中,步步逼近。周剑琴只剩下一把金刀,更难抵挡了!

  谷飞霞嚇走罗大魁

  只听得噹的一声,周剑琴的长柄金刀又给他的判官笔碰个正着。幸亏金刀沉重,没有给震得脱手。但虎口酸麻,也几乎掌握不牢了。
  正在危急之极的时候,忽听得有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冷笑说道:“罗大魁,你的眼睛太不中用,这里还有一个我呢。你要杀人灭口,那可不成!”
  谷飞霞展开超卓的轻功,几句话一说完,已是从山坡上跑了下来,就快来到他们搏斗之处了。
  罗大魁看到谷飞霞突然到来,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要知那日他曾亲眼见到,谷飞霞和上官英杰恶斗,谷飞霞且还稍占上风,其后再斗西门化,西门化也只能和她打成平手。虽然第一场是上官英杰有意让她,西门化可是不会让她的。何况她在斗上官英杰之时,他也看得出来,她不是出尽全力。
  罗大魁自恃武功固然是远远不及上官英杰,比西门化也是有说不如,他如何敢和谷飞霞交手。
  “这丫头是和上官英杰一起的,只怕上官英杰也在后头。这丫头我已经招惹不起,哪还能再斗上官英杰?”罗大魁心想。打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的主要,立即开溜。
  谷飞霞朗声说道:“你是上官英杰的手下败将,与我确还未较量过,我正要领教你的点穴手段,怎么你就跑了?”
  罗大魁本来要抢周剑琴那匹坐骑的,但周剑琴的坐骑已经躲开,他只好跨上自己原来的那匹坐骑,一溜烟就跑。
  谷飞霞喝道:“没胆匪类,就想跑么?哼,我正要找西门化这老贼算账,可得着落在你的身上!看你逃得到哪里去,我决不会放过你的!”
  她口里这么说,脚步确故意放慢了一些。片刻之间,罗大魁已是跑得影子也不见了。
  谷飞霞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好笑,“幸亏她不知我的伤是刚刚医好”。要知她的武功尚未完全恢复,假如罗大魁不给她嚇跑的话,她虽然未必一定会输,但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取胜的。

  矛盾的心情

  周剑琴见谷飞霞和自己一样年轻,她一来“阎王笔”罗大魁就给她嚇走,不禁好生惊异。当下上前施礼,说道:“多谢姐姐拔刀相助之德,我叫周剑琴。家父是——”
  谷飞霞淡淡说道:“我知道你是金刀寨主的女儿。罗大魁是自己跑掉的,我可没有拔刀,你不必客气。”
  周剑琴怔了一怔,心想:怎的她已经知道了我是谁,却还好像不大愿意和我交朋友似的。她自小受人奉承惯了,对谷飞霞的冷淡态度,不觉微感不悦。但想到这个女子究竟是帮过自己大忙的人,只好勉强装出笑容说道:“姐姐一来,就把那厮喝跑,足见本领高明,小妹佩服的紧,不敢请问姐姐芳名。”
  谷飞霞道:“我一不打算闯荡江湖,二不打算投奔贵寨。今日偶然相遇,此后相见无期,你何必知道我的名字。”
  谷飞霞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气,令得周剑琴更是尴尬。她忍着气说道:“那我只好叫你姐姐了。小妹不敢高攀,不过有件事情却要请教。”
  谷飞霞道:“何事?”
  周剑琴道:“听姐姐刚才所说,罗大魁这厮是上官英杰手下败将,那么姐姐想必是在不久之前,曾经见过上官英杰,方能知道此事?”
  谷飞霞道:“哦,原来你是向我打听上官英杰的消息。”说至此际,略作沉吟。周剑琴连忙再说:“请姐姐不吝指点。因为我还要找一位朋友,上官英杰或许会只道这位朋友的下落。”
  谷飞霞道:“我知道。你找我打听算是找对人了。我就告诉你吧。前几天他是在邓百川家里,但此际恐怕是到洛阳去了。你试一试道洛阳去找他吧。”
  谷飞霞其实并不知道上官英杰和风鸣玉已往洛阳,她是随口乱说的,却不料刚好是说中了。
  原来她并不想周剑琴找到上官英杰和风鸣玉。
  她的心情矛盾得很,她无可奈何的离开了上官英杰,但在内心深处,却又不愿上官英杰投入别个女子的怀抱。
  周剑琴不知道她,她是知道自己去的矛盾的。风鸣玉曾经和她谈过,她知道周剑琴是暗恋霍天云。所以她并不是害怕周剑琴抢走她的上官英杰。

  抢了周剑琴的坐骑

  她并不害怕周剑琴抢走上官英杰,但她却有另外一种想法。
  她知道风鸣玉曾经答应替周剑琴做媒的事,要是让她们见了面,说不定风鸣玉会感到对周剑琴不住,于是就宁可孤独自己,仍然成全他们,把霍天云让回给她。
  假如事情真的是这样变化,那么下一步的变化就很可能是风鸣玉和上官英杰发生情愫了。
  她不愿意见到这个结果,是以把周剑琴骗往洛阳。哪里知道,她信口开河,却恰恰是说对了地方了。
  周剑琴一想,邓百川本来是洛阳龙门镖局的总镖头,上官英杰在邓家遭受横祸之后前往洛阳,那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是以也就对她的话相信不疑。
  周剑琴道:“多谢姐姐指点。”把马唤来,正想跨上坐骑,谷飞霞忽地飞身掠出,挡在她的前面,跨上了马背。
  周剑琴吃了一惊,叫道:“姐姐,你、你干什么?”
  谷飞霞哈哈一笑,说道:“这匹坐骑,你本来是要给罗大魁抢了去的,如今就当做是借给我吧。”
  谷飞霞在塞外长大,精于骑术,能骑不羁之马。周剑琴这一匹枣红马虽然是素经训练的战马,却不像邓百川那匹白马只习惯“认主”。谷飞霞施展出精湛的骑术,这匹马竟然给她弄得服服帖帖的让她骑着跑了。
  周剑琴叫道:“我可以送给你,但你也让该和我说一下呀!”谷飞霞在马背上纵声笑道:“你既有此心,早说迟说都是一样。对不住,我不和你客气了。”虚打两鞭,垂催马疾驰,转眼之间,已是影子不见。
  周剑琴生了一会气,心里想到:“她救了我的性命,却又抢走了我的坐骑,如此行径,真是古怪。不过,她对我总算还是好的,她告诉我的消息大概不会假吧?”于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前往洛阳去找上官英杰。
  谷飞霞捉弄了周剑琴,心中很觉痛快,想道:“金刀寨主的女儿,谁不奉承?我科偏偏要折一折她的骄气。嘿嘿,待她找到上官英杰之时,恐怕风鸣玉已经嫁给了霍天云了。
  一个正在失意的人往往会带有几分狂怒,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可能做出事后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情。谷飞霞就正如此。她在大笑一遍之后,忽地感到凄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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