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寒冰之路

2025-02-03 16:50:57   作者：白虹   来源：白虹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言士军闭上双目，心中不知在想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再张眼，见梅玉已睡着在自己不远的雪地上！
　　他悄悄走近梅玉，见梅玉面色青白，口唇青紫，呼吸忽急忽缓，四肢都微微颤动着，嘴唇时而欲张！
　　言士军不觉已泪湿双颊，他轻轻的扶起了梅玉！
　　他抬头望着天空，想起梅玉这些日子来，为了他，不知已受了多少苦了，如今又因他而被列游弄疯了！
　　他心中也说不出是多么歉咎，列游做得太过份了，他自认行事微有欠妥，但列游以九天医圣之尊，不但不宽宏大量，反而嫁祸至一个清白无辜的女孩子身上，这真是永不可饶恕之事！
　　他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列游的！
　　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梅玉已是如此了，他绝不愿弃她而去！
　　言士军抬头望着已是漆黑无星的天空，他将带梅玉到一个永远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不能让她去受他人的嘲弄！
　　他沉思着，缓缓抱起梅玉，向北行去！
　　言士军抱着梅玉，一直向北奔去！
　　梅玉连日劳累，适才又急奔了一阵，早已熟睡！
　　此时天色早暗，言士军右腿也麻木得几乎走不动，但是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向前走去，漫无目的的走去！
　　渐渐天边已露出一线曙光，言士军疲乏得几乎走不动了，他轻喘了一口气，向四面望了望！
　　正西方有一座冰岩，言士军缓缓走了过去！
　　绕过了冰岩，岩上有一座冰窟，好似被冰封已久的山洞，洞外还有一棵早已枯了的老树！
　　言士军在洞外静立了一会，抱着梅玉缓缓向洞内走去！
　　洞中央有一个石座，石座上摆着一些已经松散了的人骨！
　　言士军随便看了看，他走上前去，用手将石座上已松散的人骨扫去，他自己上了石座，盘膝而坐，将梅玉靠在自己身上！
　　过了好一会梅玉动了动，好似要起身一般！
　　言士军缓缓睁开眼，他见梅玉在他怀中正睁着双目奇怪的看着他，他已感到非常疲乏，想梅玉一直在模仿自己！
　　想着他又闭上了双目，想梅玉也如此想比大叫乱跑要好一些了！
　　言士军闭上双目，不觉昏昏睡去！等他醒来时，只见梅玉还在他怀中闭上双目，但是不时睁开双眼来看着他！
　　言士军睁目四望，见天色又已将昏暗，他不由暗吃了一惊，心道：“自己虽然连日奔波，但是从来没有睡过这么久的！”
　　他正欲起身，见梅玉还在怀中，他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洞外！
　　梅玉惊异的望着言士军，好似要有所举动，但是欲起又止，费解的看着言士军，好似不知言士军在做什么！
　　言士军心中一阵难受，梅玉现在被九天医圣弄得好似白痴一般了，只懂得一些简单的动作，而且见了就学！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沉思了一阵，他不愿梅玉痛苦，但此时已别无他法，他缓缓闭上梅玉睡穴！
　　梅玉沉沉睡去，言士军凝视着梅玉，好一会才将梅玉放下来，向洞外走去！
　　洞外四面连一颗野草也没有，言士军看了看四面，轻叹了一声，心道：“这种地方是不能住了，天色再明之时，必定要向西去，到一个能生能活的地方，再与梅玉二人隐居起来！”
　　他正想着，天空中一阵雁鸣，一队寒雁自北向南飞去！
　　言士军心中一动，想今天整天未进食物，自己虽然不觉得什么，但是梅玉可不能让她如此！
　　他随手拾起几块碎冰，挥手向那一队寒雁射去！
　　冰块所至，领头三只雁自空中如流星一般落下，天空中雁群一阵凌乱，一直向高空飞去！
　　言士军心中一阵歉然，心想自己不应该打下领头的，打下后面的那几只就好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一直到那群雁飞远了才去拾起那三只被击落的野雁！
　　言士军又将洞口那株枯木折断，将枯木劈成碎木，准备一面可以烤打来的野雁，一面也可以取暖！
　　他将火焰生在梅玉身旁，将野雁烤好了之后才解开梅玉的穴道！
　　梅玉穴道一解，见了火焰，面上立时现出惊恐之色，好似欲逃，言士军急忙抱住了她！
　　梅玉也反抓紧了言士军，言士军抚住梅玉，不由目中泪水潺潺而下，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将梅玉松开！
　　梅玉过了一会，才松开言士军，她好奇的看着火焰，看了一会，伸手欲去拿！
　　言士军急急抓住梅玉，梅玉面上立时现出愤怒之色，双目怒睁的凝视着言士军！
　　言士军将烤好的野雁递给梅玉，梅玉面色立时又变成茫然之色，接了过去，本能的闻了闻，又看着言士军！
　　言士军笑了笑，将野雁撕下一块放入口中！
　　梅玉一见言士军面露笑容，她立时大笑，将雁肉撕下了一大块，塞入口中，开始大嚼起来！
　　言士军面色立时收敛，他面上不敢再现出任何感情！
　　梅玉笑声也收敛，只默默的撕着野雁，言士军撕得很少，梅玉也慢慢的吃着，双目望着言士军！
　　过了好一会，言士军见梅玉吃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放下来！
　　梅玉放下了野雁，默默的坐着！
　　言士军缓缓闭上双目，第二天天色一明就要赶路了，他想要梅玉多休息一下，以免路上太劳累了！
　　他才闭上双目，立时觉到一声轻响，他心中微惊，此时此地，不知还有谁会来此？他实在想不出！
　　他双目立睁，只见洞中已放了一座巨钟，火焰之后立着一人，那人正是撞钟的红衣少妇！
　　言士军心中微惊，他意识到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他立时闭上了梅玉穴道，将她夹在胁下缓缓立起身来！
　　红衣少妇看着言士军这种奇异的动作，她迟疑的看了看言士军！
　　二人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座火焰，静静的立着，红衣少妇不发一言，言士军也不发一言！
　　良久，红衣少妇冷然道：“你以为你可以逃过我吗？”
　　说完他冷冷一笑，双目扫了四周一眼，继续道：“不用说你还没有逃出百里之外，即使你逃到海角天涯我也不会放过你！”
　　言士军双眉微扬，他一生最不愿的就是摇尾乞怜，求人同情，他只冷冷的看着红衣少妇，一言不发！
　　红衣少妇冷然一笑，向前进了一步向言士军道：“你还要我动手吗？”
　　言士军虽然不愿向红衣少妇乞怜，但他逃生之意并不是没有，他目光微闪，挥掌向火焰击去，身形向后飘起！
　　洞中火焰瞬息间消失，言士军身形飞向后方，贴壁而立！
　　红衣少妇身形一动不动的站着，她冷然道：“你别以为如果可以占便宜，你以为我在暗中看不见是吗？”
　　言士军心中微微一惊，但是还是静立不动！
　　红衣少妇冷冷道：“我看你大概是不相信我，我不妨告诉你，你现在立在我左前方，贴壁而立，足跟离壁大约半寸，是吗？”
　　言士军扬了扬眉，他知红衣少妇在暗中视觉也不会输给自己，他不由心中一阵失望，呆立在那儿！
　　红衣少妇冷然道：“我看还是有火暖和一些，这么冷的天，你或许受得了，但是那小女孩却受不了！”
　　说着又点起了火！
　　言士军此时心中一片失望，心想既然如此，只有与那一拚，胜负只有听天由命了！他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凝立着！
　　红衣少妇冷笑道：“你今天是逃不了了，你死前我也不妨要你做一个明白鬼，你知我是谁吗？”
　　言士军缓缓的低下头，现在听不听也无所为了！但是他只是想知道红衣少妇为什么忽友忽敌！
　　红衣少妇淡淡一笑，向言士军道：“说起来我和你师祖丹竹君还稍微有些师门渊源，我叫天蚕女秦穆娘！”
　　言士军抬头看了红衣少妇一眼，他心道：“原来她是秦穆娘！”
　　他还记得第一次初遇钟声之时，就觉得撞钟之人与他师门必有渊源，不然为什么对他本门练功之方知道得这么清楚！
　　秦穆娘是丹竹君之师的幼女，十余岁即成名武林，她比丹竹君小了很多，丹竹君之师临死时要丹竹君照顾！
　　但秦穆娘一次出外，一去不归，自此之后，杳无音讯！
　　言士军望着秦穆娘，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好，秦穆娘也可以算是本门长辈，但她此时却是西南邪门武功“血魔功”的传人！
　　秦穆娘冷冷一笑，她有些奇怪，言士军好似知道她的名字，但只看了她一眼，面上丝毫没有表情！
　　她向言士军问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吗？”
　　言士军缓缓道：“家师祖临死之时尚吩咐我师父师伯们必须去找前辈！”
　　秦穆娘目光微一闪动，言士军既然知道自己，他为什么不与自己拉关系呢？难道说言士军不怕死吗？但他适才又灭火而退，显然的求生欲还是很重，只是不知为什么变得如此！
　　她费解的望着言士军，缓缓道：“我失踪是因为我嫁给了域南铁岭客的缘故！”说着又凝视着言士军！
　　言士军好似在倾听着，但是又似在想着别的一般，他面上神色始终不变，也看不出他是否真在听！
　　天蚕女秦穆娘扬了扬眉，心中暗道：“这样最好，我替你担心什么，你不提，我下手的时候反而少一些顾忌！”
　　她嘴角撇起一丝冷笑，向言士军继续道：“魏南羽是铁岭客的徒弟，铁岭客死后，他用各种手段勾引我，为的是学‘血魔功’呢！”
　　言士军面色仍然不变，秦穆娘沉默了一会，在天南这不算什么，但她是中原人，言士军也是，在双方眼中必定都会认为这是一件很难听的事，但是言士军仍然好似若无所感一般的！
　　而且她看出了，言士军已是真正的在听着她的话！
　　秦穆娘舒了口气，道：“但是我当时以为他人很好，因为……！”
　　说着她顿了顿，道：“魏南羽有一个姊姊，与你怀中那女子一模一样，魏南羽是他姊姊带大的，他姊姊死时，他大哭了三天三夜，连血都哭出来了！”
　　言士军心中这才明白，魏南羽用“慑魂大法”对付梅玉，原来是梅玉和他姊姊长得很像！
　　秦穆娘又道：“他姊姊待他极好，但他只待他姊姊好！”说着哼了一声！
　　继续道：“他学了‘血魔功’中一部份后就离我而去了，我找他，他躲我，结果……。”
　　说着她沉默了一会，倏地双眉一挑，目光如冷电一般落至言士军身上，道：“你说！我该杀你吗？”
　　言士军早知争辩也没有用，他还是一言不发的站立着！
　　秦穆娘身形一闪，双手抓向言士军！
　　言士军身形一动，右手单掌斜击，“七政罡气”随势发出，七色虹气直涌迎向秦穆娘来势！
　　秦穆娘冷哼一声，她立时易爪为掌，双方掌势一接，言士军踉跄的一连退了好几步，靠在墙上！
　　他以单掌接秦穆娘双掌，自然差得太远！
　　秦穆娘冷哼了一声，道：“你可以放下那女孩子再与我过招！”
　　言士军自知右腿失血太多，此时根本不能与秦穆娘一拚，既然要死了，何不多与梅玉多在一齐一时半刻？
　　他目光微闪，不愿放下梅玉，仍然是凝立不动！
　　秦穆娘冷然一笑，道：“你至死不悟！”说着她身形一起，连连出掌，左掌攻向言士军，右掌攻向梅玉！
　　言士军怒哼一声，秦穆娘居然也攻向一个没有抵抗的女子，他不顾自己，一连劈出十余掌，先护住梅玉！
　　秦穆娘掌势未发全，身形倏起，双掌下压，“血魔功”发出，一片淡红色的气劲压向言士军！
　　言士军被迫，他右足已立足不稳，跪了下去！
　　秦穆娘咦了一声，挥掌之间，倏地一把夺过梅玉！
　　言士军一时不防，梅玉被夺去，他大吃一惊，怒啸一声，扑向秦穆娘，双掌全力拍出“七政罡气”逼向她！
　　秦穆娘冷然哼了一声，轻轻放下梅玉，双掌拍向言士军！
　　淡血色的劲气扬起，双方气劲一较，洞壁冰块纷纷被震落，言士军被摔出，背撞到洞壁，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秦穆娘看着言士军缓缓的爬了起来，道：“我看在你右腿受了重伤的份上，饶她一死吧！”
　　言士军缓缓闭上双目，摇了摇头，道：“不！我要与她一齐死！”
　　秦穆娘一楞，她以为如此一来，或者言士军会感谢她，但想不到言士军居然如此，她不由面色微变！
　　言士军缓缓道：“我一生不喜求人，但是这次求妳让她与我一齐死好了！”
　　秦穆娘面色变得青白，道：“你要与她一起死？”
　　言士军睁开双目，他无力的道：“她已经疯了，活着没有人照顾她，很可怜，妳让她跟我去，让我照顾她吧！”
　　秦穆娘身体一震，她望着言士军，良久，他回身解开了梅玉的穴道！
　　言士军起身向梅玉走去，梅玉立身呆视着言士军，见言士军目含泪水，她倏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言士军忍不住目中泪水一直流下来，他轻轻抱着梅玉！
　　秦穆娘望着梅玉，她不相信梅玉真疯，梅玉才离开她不久，那里会真的就疯了？那有些不可能！
　　她冷然一笑，梅玉才哭着，倏地放声大笑！
　　梅玉一笑，秦穆娘全身如受重击，她心中一沉，这是真的，梅玉真是疯了，她不敢再露笑容！
　　言士军轻抚着梅玉，双目微闭，一言不发！
　　秦穆娘她呆视着二人，她心中忽有所感，想起了她进来时言士军对梅玉的各种情形，那些都令她神往不已！
　　她起先嫁铁岭客，老夫少妻，再加上铁岭客并非正人，跟着是魏南羽，只是为了想学“血魔功”而已！
　　言士军待梅玉如此，甚至梅玉现在都已经疯了如此！
　　她又想起她说出她被魏南羽勾引时，言士军面色如常，并非嘲笑之意，而且，她彷佛在言士军目光中看到了同情她的光芒！
　　她缓缓的向洞外退去，她闭上双目，在此时，她实在不愿再动手了，下一次罢，她不怕找不到言士军的！
　　言士军拥梅玉而已，良久，抬首见洞中秦穆娘早已离去，他心中不觉微觉讶异，秦穆娘居然肯放过他，他实在没有想到！
　　他放开了梅玉，心想一定是她一时心中有所感触而离去，说不定她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呆立着！
　　突然他感到梅玉已经在他怀中睡着了，他扶正的梅玉，望着梅玉笑了笑，他心想，如此不也是很好吗？
　　梅玉虽然疯了，但是能与她在一齐，总比两人分离要好一些，而且现在看来，梅玉不还是很纯洁的吗？
　　她睡着的时候是如此的安祥，又有谁会看得出她是一个疯子呢？
　　他想着，不由笑了笑，将梅玉放上石座，然后再在火上加了一些枯柴！
　　倏地，他耳中听到一些轻响，他吃了一惊，立刻立起身子！
　　他想这一定是秦穆娘去而复回了，她既然去而复回，必定不会是好事，必定是后悔刚才放过了自己！
　　言士军心中升起了一丝悔意，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赶快带梅玉走开，以致于又要连累着她！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此时后悔有什么用呢？
　　他回身望着梅玉，火光中梅玉安祥的睡着，面色在休息之后，及火光之下，好看多了！
　　言士军心中悔意立时即去，心想，这么冷的天，让梅玉受冻，不如在此，若是她真要追，就逃也逃不走的！
　　他此时心中反而平静多了，他凝视着梅玉，瞬息间，他心中奇怪，这么美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变疯了？
　　九天医圣列游怎么会忍心去伤害这么一个女孩子？
　　他听到身后已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那并不是落身而入，而是缓缓走入，脚步声听来是那人故意做出来的，言士军没有回头，他想：“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
　　但突然，他心中一醒，心念所及，想到身后那脚步声并不是女子的，而是一个男子的脚步声！
　　那么说来身后来人一定是一个男的了，不可能是秦穆娘了！
　　言士军想着，身形倏转，他目光所及，心中微微一惊，道：“是你！”
　　来人竟是九天卜圣成震，言士军万想不到成震竟然在此出现，九天卜圣与九天医圣齐名，而同为九天双圣，向来双圣之间过往甚密，九天医圣之所为，他必知道，不知他来此是好意是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