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短发粗衣 一夕笙歌同慷慨 明眸皓齿 当时巾帼尽英雄
 
2021-12-22 15:34:39   作者:百剑堂主   来源:百剑堂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原来刚才在台上弹琵琶的汉子,早已跃登桌子,向她打来的暗器都已被收入琵琶之中。
  那汉子本粗硕逾常,但当他跃到桌子上时,李红霜竟一点也不觉得,足见他轻功的厉害。
  那时头上的嘶嘶之声又较前更密,只听有女人喊了一声“老汉”!
  那边叮的一声,那汉子琵琶一举,这边又听到“噹”的一声,这样一叮一噹,若合符节。
  李红霜蹲在那汉子的脚边,张眼寻视四方,才发现刚才吹“尺八”的女子,正把“尺八”的一头含在嘴里,另一头对着大堂的飞檐。
  她赶紧注视飞檐,只见那檐边扬起了一阵阵的飞尘,此外却甚么也看不见。
  但飞尘一动,那女子就把“尺八”一吹,接着叮的一声,身边的汉子同时也举一举琵琶,“噹”的一声又收了一枚暗器。
  李红霜这才明白了打暗器的人是跪在檐角上,他的暗器打向吹“尺八”的朱明艳,而朱明艳也用“尺八”吹送暗器,把对方的暗器弹送给弹琵琶的汉子。
  李红霜心想:“那打暗器的人居然能把我的飞刀打歪,功夫自是上乘。若非他们两人护着我,我一定受了暗伤。”
  这样一想,感激之念汹而涌而生,乃大声向那吹“尺八”的女子叫道:“朱大师!多谢你!”又对身边那汉子道:“也多谢你,伯伯!”
  朱明艳和那弹琵琶的汉子经李红霜一叫,均露惊异之色,因为他们都不明白朱明艳的行藏怎会被那陌生少女知道。
  其时,李红霜听得朱明艳喊道:“老汉,咱们走啊!”那弹琵琶的汉子即从桌子飞跃而下。
  李红霜急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喊迫:“朱大姐!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呐。”
  那弹琵琶的汉子听了李红霜的话,略一迟疑,但朱明艳又催道:“快走啊,老汉!”那汉子又赶快跟上去。
  其实躲在檐角发暗器的人,以为朱明艳等已经不支而逃,黑影一飘,便从檐上飞下来,一连几个铁蒺藜,向落在后头的李红霜脑后打去。
  那弹琵琶的汉子闻声辨器,又举着琵琶赶回来。那弹琵琶的汉子赶回来,又替李红霜接了几枚铁蒺藜。跟着听到呼的一声,那打暗器的人突然应声仆倒。
  那边的武雁看到了,他即时舍了洞道真人,抡着“鳄鱼钯”去追赶朱明艳,一面又喊道:“大胆的女贼休走!今天就算你们有飞天的本事,也莫想逃得出去。”说罢便一把去取朱明艳。
  只见朱明艳跃退寻丈,把“尺八”一吹,武雁双膝一屈,几乎仆了下来,因为朱明艳已对正武雁的膝盖,连送了两暗器,原来她所使的是“透骨针”,造得与普通做针凿的针没有多少不同,只是长达二寸,针尾上又结着一小球羽绒,更便于承受气劲而直疾前进。
  因为极之微小,故去的时候几乎无声,对方也就没法辨认。
  至于她刚才用来打铁蒺藜的暗器又另是一种,那叫“子午栗”,约有莲子大小,周身是刺。一粗一细,都可从“尺八”里吹出来。
  有时连环吹送,对方看得见“子午栗”,却看不见“透骨针”,每每避得粗的,却中了细的,刚才那两人都是吃了朱明艳这样的亏。
  武雁两膝中了“透骨针,因为受创不深,仍狠命的扑去。
  那汉子把琵琶一拨,钟锵响了一声,朱明艳再向武雁一吹,这一次他的两肩又同时中了两针,才感得痛彻心脾。
  原来朱明艳究竟是女人心肠,平常不大愿意伤人要害,只有危急的时候,又经那汉子拨玄下令,才肯一施毒手。
  她刚才那两针已经插入武雁的“巨骨穴”,意在麻痹他的臂劲。但武雁居然能忍着痛,摸到那针尾上的羽绒,咬着把“透骨针”拔了出来,又抡钯而前。
  只听又是钟锵一声,朱明艳再把“尺八”一吹,武雁走了两步,“鳄鱼钯”即废然坠地。
  原来朱明艳的“透骨针”分为“一痛二穴三毒”,如果对方一再不知收敛,惹她用到有毒的“透骨针”,就有致命危险。
  刚才她吹的一口针正是带毒的,已插入武雁的右腕中,药力迅速展布,麻痛之极,所以他的兵器便立时脱手。
  这时另一人突向朱明艳攻来,他左手拿着一张黑毡似的东西,右手拿着一把利剑,黑毡舞动如风,榷映裹身,利剑青光闪动,飞蛇急窜,所以朱明艳的两种暗器奈何他不得。
  这人名字叫做武鹏,是武雁的哥哥,一鹏一雁,有人把他看作“黑里刀”邹人鹤的“双翼”。他以巨鹏扑雏之势,向朱明艳攻去。
  朱明艳以“尺八”去撩他的剑,虽然免于受制,却不能取胜。
  李红霜看着,急欲帮上一手,使朱明艳松一口气,算报答她刚才救护之恩,心想:“暗器不能穿过他的黑毡,我的刀定能穿过。”乃一刀向武鹏的中部去,怎料对方黑毡一抖,那飞刀竟无力地跌在地上。
  李红霜见飞刀穿不过武鹏手中的黑毡,又惊又怪,她不知道武鹏那黑毡,乃用天山金额猴的长毛,经过特殊的手艺织成,具有异常的韧性、弹性和密度,平常利器绝对穿不过,而只会被它“卸”下来。
  当下弹琵琶的汉子看见武鹏挥剑屡迫朱明艳,而他手中的黑毡又竟利刀不入,叫声“好伴罢手!”便挺着琵琶,前去抵挡武鹏的猛攻。
  武鹏迅即一剑戳来,那汉子把琵琶当胸一抱,利剑戳在琵琶上,立刻碰出了火花。
  他那琵琶乃用精铜和钢合铸而成,极之坚韧,幸亏武鹏的剑也并非凡物,否则给琵琶一撞,早已剑锋折断。
  那武鹏见那汉子琵琶在手,左挡右拒,自是不易伤他,只可寻思别计。
  那汉子则实在并不畏惧武鹏的剑,却觉得他手中那黑毡确是张很好的护身符,心想:“如果能把它抢了过来给明艳,一定能博得她的高兴。”
  寻思已定,即跃后丈许,并从琵琶里取出刚才收到的铁蒺藜,吧吧吧的向武鹏打去。
  武鹏赶快挥毡来挡,却不料那汉子一跃而前,立刻扯住了那黑毡的一角,然后急速回旋,用自己做轴心,卷布似的,使那黑毡把自己裹起来。
  朱明艳想不到他出这一手,只觉他武鹏身贴着身,连琵琶也卷在黑毡里面,有如作茧自缚,而武鹏则有利剑在手,岂非有心送死?所以连叫了两声“老汉”,十分担心。
  但那汉子却另有会心,他以为只要黑毡裹了身,自然不怕武鹏的利剑来刺,更何况还有个琵琶挡着上身的要害,因此镇定异常,武鹏被那汉子一卷,顿悟到单凭腕力,那黑毡势非被对方卷走不可。
  立刻学取了对方的聪明,赶紧也用毡裹身,朝着与那汉子相反的方向回旋起来,一瞬之间,两背相碰,大家都觉得背骨剌痛之至,武鹏趁势用头向那汉子的后脑碰去,以为可把对方碰晕,怎料轰的一声,自己的眼睛也已金星飞舞。
  两人正弄得难分难舍,那弹琵琶的汉子忽觉劲风掠顶,急借势躬身,想把武鹏背起来,随觉一股沉猛的力量从他与武鹏的背罅之处打来,有分牛裂马之势,只觉身体旋了几旋,竟被抛了出来。
  那汉子回头去看时,只见那黑毡子已拿在“黑里刀”邹人鹤的手上。
  李红霜不知道邹人鹤在何时,从哪里扑了出来,而洞神道人却毫无踪影,心想洞神道人已给邹人鹤杀掉了,不觉悲从中来,恨如泉涌,记起刚才洞神道人吩咐她的话,便急切对朱明艳道:“朱大姐!洞神道长已经被他杀了,他为你报仇,你也要为他报仇!——杀啊!”话犹未了,飞刀一捏,就疯狂地向邹人鹤卷过去。
  “黑里刀”邹人鹤见李红霜捏着双飞刀拼命滚来,哈哈笑道:“俏人儿,你以为凭你这点能耐便能与我耍蛮吗?”
  李红霜听了更是生气,刷刷两刀,向他戳去。
  邹人鹤闪的一转,已到了她的背后,便哈哈笑道:“刚才给你吃软的,只是舍不得伤你。你再不称心,回家再把硬的给你吃,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李红霜年纪轻轻,虽然不懂得邹人鹤话里的恶俗,可是受了他的戏弄,心头更是有火,骂了一声,立将两把刀向他飞去。
  邹人鹤扬手一撩,把飞刀全都收了,一声:“接住!”又把它抛回给李红霜。这时李红霜气得要死,可也奈何他不得。见朱明艳拿着“尺八”站在旁边,便对她喊道:“赵仁山给这老不死杀了,你还不给他报仇!”朱明艳一听,精神如遇巨震,几乎晕倒。
  那弹琵琶的汉子刚一掌震开了武鹏,见状赶紧过去一接,朱明艳才没有倒下去。
  朱明艳叫了一声“老汉!”不知不觉的竟流下泪来。
  那汉子还弄不清来由,正想安慰她几句,但朱明艳猛地挣扎起来,惨叫道:“邹人鹤,今天有我便没有你了!”话犹未了,她的“尺八”恍如利剑,直向邹人鹤咽喉截去!
  邹人鹤双手张开黑毡一挡,朱明艳的“尺八”不但戳不进去,反给连人弹了回来。
  朱明艳心中更恨,反身一跃,又向邹人鹤拼命地冲。忽觉眼前一幌,肘弯被人一拖,随听有人叫道:“明艳,让我来杀他!”即见一人持扇把,向邹人鹤扑去,李红霜突然喜叫道:“道长你没有死啊?”这时朱明艳也已认出扑向邹人鹤去的人就是赵仁山,一颗心立刻跳个不停。
  她这时心情十分复杂,一来看到廿年不见的人,许多往事都兜上心来。
  又见他只是四十多岁的人,但头上已满是白发,心想:“他莫不是为日夜想念我才这样的吧?”想到对方却又想起了自己,她自己这廿年来也尝了不少苦楚,自洞房那夜出走之后,为避官家的缉捕,也流浪了不少的岁月,在开头那几年,他总想找到赵仁山,和他过一辈子的日子,就算穷死饿死也甘心。
  可是日月流光,落得个一无结果。
  幸得她一枝“尺八”吹得不同凡响,靠着它来卖唱,才没有变成饿殍。
  就在江湖流浪的日子里,她结识了个豪杰的男子,那就是弹琵琶的汉子曹琵琶。
  从此两人形影不离,她教曹琵琶识字读书,曹琵琶教她武艺。这样子过活,也已经有十多年了。
  在这十多年的日子里,她曾与曹琵琶过得很洽意,但赵仁山的影子还是时常来到她的梦中。
  她想不到今天竟在这里相逢,所以心中十分麻乱。
  当朱明艳心中麻乱之时,洞神道人已经和邹人鹤交上了手,洞神道人刚才在花园里听了李红霜的话,以为邹人鹤的一只手果真受创甚深,所以才叫李红霜把自己的一只手绑起来,怎料李红霜和洞真道人一走,邹人鹤的伤痛已过,乃一手使“阎王扇”,一手使“百步金钱”,齐向洞神道人进攻,洞神道人仓卒间守护不严,脚胫上竟着了邹人鹤一记暗器,虽然伤非要害,但迟慢了一会,邹人鹤已趁此走出了花园。
  这老狐狸觉得大堂里自己的人多,尽可从容地把洞神道人他们收拾,却不料回到大堂里一看,竟是这样紧张的局面,而且他手下的“两翼”,武雁已瘫在地上,武鹤又与曹琵琶卷作一团,他不得不先为武鹏解救,及听到那吹“尺八”的女子把他一骂,他才认出这原来是朱明艳,料不到当年她失踪之后,今天竟真的在这里出现,想起当年的往事,他也禁不住一阵羞惭,所以当朱明艳拼命冲来之时,他并不敢伤她,而只把她弹回去。
  这时见洞神道人持着“迷魂扇”来取他,暗想:“就是我想让你,也怎能在朱明艳面前由你出气。”
  当下把手中的黑毡抛回给武鹏,“阎王扇”一张,一个“项羽御风”,右腕如龙,直削洞神道人的左臂,同时喊道:“让我替你取下,免得麻烦去绑了。
  洞神道人突把“迷魂扇”一收,钢棒似的,向邹人鹤的“曲池穴”打去,邹人鹤赶快向右退开一步,挥扇猛切洞神道人腕脉,只见他们人各一扇,一个的扇如棒,一个的扇如刀,棒打四方,刀劈四面,打得极为激烈。
  在谭廷襄受困的那边,洞真道人他们已打得渐渐得手,洞真道人的尘拂左挥右挞,瞬间打落了两个武师的手中刀。
  宋一龙的“五龙剑”削铁如泥,但此时遇着一个用剑的老人,一面引他,一面也避他,好像有意在消耗宋一龙的精力。宋一龙想削断他的剑总是削不着。
  柳贯虹一把“双凤剑”不停地攻刺,但给一个使“周天笔”的人左避右卸,一下子也得不了手。程三玄霹雳拳霹雳掌连绵不断,也遇上了一个硬手,使的是太极掌,以软接软,一时也难分高下。
  洞玄道人使用他的怪兵器“如意棒”,时长时短,虽已点倒了两人,但他一面打一面又想:“对方究竟人多,这样混战下去,虽能杀他一些人,但耗得太久了,谭廷襄却未必收拾得到。”乃在混战中与洞真道人暗暗交换了几句话,再又分别传与众人,没有多久,众人均会了意,那时大家均改攻为守,逐渐接近,背对着背,围成个圆圈,互相照顾,互相关联,慢慢形成一个攻不断的铁连环。
  那时候,对方虽然人多,但限于地位,不能同时迫进,有些人被排挤到外圈去,只可罢手观战。
  洞玄道人等人既成了铁连环,向周围抵拒着敌人,对方除了与他们面对面的十数武师外,其余的人被挤到了后边,再也不能像刚才这样以数人来围攻一人了。
  洞玄道人又向众人暗暗地传了几句话,那铁连环又渐渐变成三角形,角尖是洞玄道人自己,他的后边是宋一龙和柳贯虹夫妇,其他的两角是程三玄和仇季雄,中间一线之中,由黑头李达及洞真道人的一枝尘拂压阵。
  阵势变妥后,洞玄道人喝一声“闯!”,“如意棒”一伸,一枝原来只有一尺长的兵器突然变成了三尺来长,似棒似剑,锋利异常。
  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向谭廷襄杀去,这时三角阵像一个用利器连成的楔子,向卫护着谭延襄的众人猛力插入,锐不可当!
  众人争着来挡,但洞玄道人他们的三角连环面面击敌,毫不松弛,瞬息之间,已杀倒了三四人,离谭廷襄只有丈许之地。
  众武师见形势危急,同伴被杀,眼见谭廷襄就要有丧命之危,一时哗喊震瓦。
  正在与洞神道人苦战的邹人鹤听待哗喊声喧,心中惊慌,掉头一看,见谭廷襄情势极危,突然腾身一跃,心想脱出战阵,速往解救。
  但洞神道人也已看清了这一点,当他腾身之际,张扇一劈,趁势割伤了他的脚胫,报了花园中一记暗器之仇,并立即一个“燕子掠波”,轻身抢前丈许,挡住了邹人鹤的去路,同时叫道:“邹人鹤,有本事不要逃走。”两人又胶在一起。
  邹人鹤又再腾身跃开,同时说道:“赵仁山!暂时失礼,等一下一定奉陪。”可奈话犹未了,洞神道人又已拦在他的前头,双目监视极严,进攻更其凌厉,边攻边对邹人鹤道:“邹人鹤,今天我就算胜不了你,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邹人鹤知道洞神道人恨他入骨,一时也脱身不得,只好又改退为进,一把“阎王扇”杀得团转如风,泼水不入。
  邹人鹤这时一方面力战洞神道人,一面又看见洞玄道人他们的三角阵已经更迫近谭廷襄,突然想起武鹏手中的黑毡,乃对武鹏吩咐道:“武鹏!快去保护谭大人。”
  那边武鹏一听,急欲抽身,李红霜何等机灵,迅即一把飞刀,向武鹏脑后飞去,武鹏也耳聪手敏,听到飕的一响,急转身一扬黑毡,挡住飞刀,但那时李红霜已偷到他的身后,又迅即一刀飞向他的后脑去,武鹏又照样一转一扬,飞刀也顺势坠下。
  可是他这一着,李红霜早已料到,所以他把黑毡向上一扬的时候,另一飞刀同时飞向他的小腿,这一下武鹏没法挡着,立刻中刀,惨叫一声,摇摇欲倒。
  曹琵琶见武鹏摇摇欲倒,一个箭步抢前,又欲夺取他手中的黑毡。
  武鹏急速强行稳住,挺剑自卫,邹人鹤恐他不济,而黑毡有被夺去的危险,连腾带闪,奔过去,一手把黑毡抢了过来。
  曹琵琶及洞神道人见状,均分头攻向邹人鹤,邹人鹤一掌震开曹琵琶,同时运用绵劲,把洞神道人一带,曹琵琶与洞神道人两人因冲击过猛,一时均立脚未稳,所以琵琶砍不到邹人鹤却砍在武鹏的前额上,“迷魂扇”也削不到邹人鹤,而削在武鹏的右眉上,武鹏创巨痛深,当场倒地。
  尽管手下“两翼”均已重伤倒地,但邹人鹤心中只顾着谭廷襄,所以毫不理会那两人,而只扬毡运扇,向洞玄道人他们的三角阵冲去。
  邹人鹤刚才在花园中已与洞真道人交过手,略摸过了他的高下,此时决定先向洞真道人着手。当下手挥“阎王扇”,猛疾向前杀去,削、劈、撩、搠,势疾而锐。
  洞真道人与他连交十数招,均讨不到便宜,心想:“你们这群人中,想来算你最硬,擒贼擒王,让我先料理了你。”尘拂一挥,立刻进前两步,以拂柄作点穴器用,向邹人鹤的“期门穴”点去。
  邹人鹤暗里运气闭穴,却并不闪避,有意引洞真道人来取自己。
  洞真道人见有虚隙可乘,迅即上前半步,伸手点去。岂知邹人鹤仍然不闪不避,洞真道人以为正可得寸进尺,便对准他的要害点去。但这样他便离开了大伙儿三步,以致三角阵突然穿了底。
  那使太极拳的人,又赶紧放弃了程三玄,来取黑头李达。两个武师也同时插入,把洞真道人和三角阵隔断。此时洞真道人已复陷于以寡敌众之中。
  邹人鹤把洞真道人引入包围之后,立即放弃了他,两个箭步,再去攻程三玄,他用佯攻的手法,又想把对方引出另一个角尖,可是程三玄以洞真道人为前车之鉴,此时注意稳守门户,只想把对方吸住。
  邹人鹤无奈,又迅即放弃对程三玄的攻击,运足内劲,双手在人从中一插一分,拨开了几个武师,瞬间已插到离谭廷襄不远的地方。
  谭廷襄见他已近在咫尺,心中突然踏实,以为可以有恃无恐,乃又挥剑欲战,邹人鹤见他如此,急喊道:“谭大人请惜气力。”谭廷襄向知邹人鹤在武功上有过人之见,赶快收剑。
  其时在左首方的柳贯虹,见邹人鹤拼命向谭廷襄所在之处迫近,急挥“双凤剑”斩去,邹人鹤以黑毡护身,柳贯虹刷刷两剑,竟然都伤不了他,心中又怪又恼,急向宋一龙招呼道:“大哥你来收拾他,赶快!”
  宋一龙“五龙剑”一挥,邹人鹤手中的黑毡即被劈去一角,邹人鹤想不到在宋一龙手中的竟是非常的利器,不得不惧。
  邹人鹤见黑毡被宋一龙“五龙剑”削去一角,知道即使把这件防身法宝交给谭廷襄,也已不能担保他不受到伤害。暗想只有把对方的一些人设法引开,先减少谭延襄的危险,再图脱身之计,才是上策。
  要把对方的人引开,则只有避强攻弱,围魏救赵。故当宋一龙“五龙剑”刺来时,乃运足内劲,暗中把身边的一个武师一带一推,那武师当场撞着宋一龙的利剑,立刻丧命。
  邹人鹤就借此惨烈的一刻,隔着黑毡,用手去裹夺柳贯虹手中的“双凤剑”。
  柳贯虹突遇此招,虽然拚了浑身之力,竟也抽剑不回。
  邹人鹤迅速向后打了一掌,将挡在那里的人震倒了几个,随即把柳贯虹一曳一拖,她手中剑虽然仍未脱手,但已踉跄地栽了几步,三角阵固然立呈缺口,宋一龙见柳贯虹被邹人鹤带出数步之外,更是一惊,赶快挥剑去追。
  邹人鹤见诡计得售,向前面的从人喝了一声“闯开!”又再拖着柳贯虹跃出了寻丈之外。
  柳贯虹危急中回顾一眼,见宋一龙已挥剑来救,心中大慰,但也看见三角阵因而溃散,心想:“这岂不替谭廷襄解了围。”心中一震,赶紧扬声对宋一龙道:“大哥!你先别管我,杀掉谭廷襄这老贼再说!”
  但宋一龙见爱妻被人擒去,对柳贯虹的话哪肯依从,乃继续杀开一条出路,向邹人鹤的方向奔去。
  那时候,邹人鹤见混乱之局已成,猛力把柳贯虹一拉一放,柳贯虹稳步不住,竟撞向宋一龙身上去。
  宋一龙赶快接住柳贯虹,问她有没有受伤。
  邹人鹤运用腾跃绝技,脚尖在几个人的肩头点了几点,已跃到谭廷襄夫妇的身边。
  手里黑毡一张,把他们护在里面,然后用“阎王扇”开路,左砍右刺,上撩下撒,不待宋一龙回头,已护着谭廷襄退出大堂。
  一路退到内室的门边,他看到文士杰持剑相迎,便笑着对他道:“土杰兄!何不到大堂去一显身手?”随即把谭廷襄夫妇送入内室之内。反手一点暗钮,一道铁门即从上落下。
  这时众人也随着拥到,乃在门前混战起来。
  文士杰的武艺也非平庸,但与邹人鹤比起来却尚不及。他刚给邹人鹤在谭廷襄面前笑落了一句,心中极之恼怒,也想杀几个人泄泄肚皮里的气。
  柳贯虹觉得如果自己不被邹人鹤拖出丈外,谭廷襄就无法逃得脱,所以惭疚攻心,极之难过,追上去的时候便抢在前头,一眼看见文土杰守在门边,挥剑便斩。
  文士杰正有气无处泄,以剑还剑,来得特别狠毒,三招过手,柳贯虹的左臂竟被他刺伤。
  宋一龙见状,恨上更恨,即时以牙还牙,“五龙剑”一劈,文土杰的左臂立断。
  随着又用剑向铁门横的竖的划了几划,运腿一踢,铁门已去了半边。
  柳贯虹不待细虑,立刻冲了进去。柳贯虹冲入内室,宋一龙也急着要冲进去,可是洞神道人认为杀邹人鹤该是他的事,所以要抢在宋一龙的前头,他刚才杀不着邹人鹤,心里非常不甘,现在以为邹人鹤和谭廷襄一同避匿室内之中,不啻置身穷巷,瓮中捉繁,这一次绝难走漏。
  宋一龙跟着也进去了,其他的人还想进去,宋一龙觉得不妥,请大家就挡在外边,俾可内外照应。
  柳贯虹等冲入内室之后,见四处陈设异常华丽,但谭廷官和邹人鹤却连影子也不见了。
  三人正感奇怪,忽然发现茶儿后面有个小暗门,洞神道人一脚踢开,三人挺着兵器又闯了进去。原来那里面又是一间房子,其时灯火光明,椅榻更其奢美,但也不见一丝人影。
  留心四壁,也不再发现暗门,大家又扑了一个空,都极为生气。柳贯虹长剑一劈,把一床垂丝帐括了下来,随听隆的一声,小门上又落下了一重铁门,同时罡风掠面,室内灯火顿时全灭。
  在一片漆黑之中,宋一龙觉得不宜再事久留,以免敌明我暗,愈陷愈深,与大家失了联络,即用剑在小铁门上划了几剑,踢开一个大洞,三人赶紧钻了出去。
  其时突听到震耳的杀声,内室的门外也兵刃交加,叮噹乱响,双方打得较前更见激烈,洞真道人等三人冲了出去,发现门外的人已愈聚愈多,连阎立人、陈莽等人,这时也在左荡右决,四面追杀。
  原来邹人鹤护着谭廷襄脱险之后,已调聚了一两百人增援,他们一到抚署外边,就跟守在外面的群雄交上了手。
  守在外面的人且战且走,索性都进到抚署里边,与群雄会集起来,协力同心,并肩厮杀。
  洞真道人忽发现对方有几个人极为面善,想了一会,才记起就是进城那天在城门口见到的,当时他们作的是老百姓打扮,所以想了一会才想了出来。
  陈莽也看见了当天在“齐安”栈贼忒忒地盯着李红霜的家伙,此时也使着七节鞭参加厮杀。
  洞神道人和陈莽两人,这时才明白这些人原来都是化了装的捕快。
  洞神道人心想:“即使打了出去,客府也是不能再回的了。而且,谭廷襄和邹人鹤都已不知去向,恋战下去实在害多益少。”乃定了一个城外的集合地点,边打边暗中传语众人分头撤出抚署。
  计算已定,众人乃化整为零,愈打愈开,随处吸引敌人,只见宋一龙,柳贯虹和仇季雄是一边。洞神道人,陈莽和黑头李达又是一边,阎立人跟他钦佩的洞神道人在一边,洞玄道人和程三玄等又另是一边。
  他们分头拼斗了半个时辰,都先后退出了抚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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