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闯绿竹塘
 
2024-07-28 12:50:54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薛云娘和胡锦雯,在黄沙洲飞云庄,扑了一个空,那黑煞神韩锦,早已闻风而逃,依着薛云娘的意思,就要放一把火,将飞云庄烧为平地,还是胡锦雯说道:“这班贼子必以为我们是路过,我们一走,定会回来,若将他们的巢穴烧掉,要找他们,可就难了。”
  薛云娘一想不错,两人这才转回江浦,宿了一晚,因胡锦雯之师百了神尼,和她约定在江宁碰面,故即邀薛云娘前往江宁。
  哪知事有凑巧,黑煞神韩锦率领白花蛇吴良、火鸽子卫善、浪里钻洪开、花豹子吴天四人,和手下十多个武功较好的得力喽罗,也奔了江宁,这叫做冤家路窄,这一无心巧遇,竟把个江宁城,闹得地覆天翻。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这日午后,薛云娘和胡锦雯两匹马,入得城来,迳奔东大街高升栈,薛云娘日前路过江宁,即落在这高升栈里,这是江宁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客栈,里进有三重院落,大小有五六十间客房,规模甚是不小。
  伙计的对出手大方的客人,永不会忘记,薛云娘又是才走不过两三天,故此方来到店门外,伙计的早吆喝起来了,一看还带来了一位,人是人才,衣是衣着,那份整齐,别说那年头,小媳妇大姑娘,单独出门的,简直绝无仅有,而且人家那份派势,说来不相信,几个伙计的就不曾瞧见过。
  再者,这时已是隆冬时令,大伙儿都等着过年啦!谁还愿意顶着北风,在路上跑,因此,生意清淡得紧,这高升栈虽有五六十间客房,可是每天连一小半也住不进,因此,一见客人上门吆喝得也更起劲了。
  前几天招呼过云娘的那伙计,早已迎了出来,呵腰说:“巧啦!姑娘,前儿你住的那间上房,还空着,快快里请,今儿的风可大得紧,仔细别招了凉。”
  其实那伙计的是在心里说:“瞧你们这么两个又娇又嫩的,花朵般的美人儿,仔细别被风吹倒啦!”
  伙计的边说,边上前接过马缰,交给专管骝马的的孩子,忙将两人让至上房,热茶热水只顾往里送,伙计的跑得脚板朝天,特别起劲。
  女人家出门,麻烦事儿挺多,就在她们两人关起门来忙的这个工夫,店门外可热闹了。打街北头,泼刺刺来了一二十匹马,一二十匹马,共有一二十付鸾铃,你想那声音哪能小得了。
  当头一匹马来到店门外,马上人陡地一勒马缰,那马昂头一声长嘶,四只蹄儿一停,后面的马也一匹接一匹的嘶鸣,也全都站住了。
  只见当头的那匹马上,好一个魁梧的汉子,恍若一座黑塔,黑脸膛,黑得来油光发亮,他的马一停身后的几匹马收不住势,齐往两边一带,冲出了三五步,方才把马停住,右侧马上的一个汉子,就开言道:“庄主,不是刚打了尖么?趁时间还早,再赶一程,天黑前可就赶得到绿竹塘了。”
  就听当头马上那人说道:“正是呢就算赶下去,也要天黑时光才到,平日去时,我们最多不过三五个人,今儿一下子去了二十来位,天又黑了,要准备也来不及,没的难为了人家,我说呢干脆别走啦!就在这儿住一晚。”
  旁边几骑马上的人,就异口同声的说道:“庄主所说很是,虽然神驼子丁爷,和庄主是过命的交情,这般时候大伙儿撞去,倒叫大家都不安,还是在这儿住一晚为是。”
  这一二十匹马一到门前,早把店里伙计全都惊动了,在门口一停,就全都出到店外,听说住了,赶紧上前接马的接马,招呼的招呼,这可是难得有的大买卖,就连掌柜的都出来招待。
  而且这开店的,那还有招子不亮的,一见这等势派,就知是三山五岳的好汉,招呼得好,就是财神爷,一个侍候得不周到,那你可得小心你的脑袋瓜儿。
  好一阵忙乱,伙计们把这群人让进里院,时间尚早,落店的客人不多,因此,最里的那层院落全空着,正好安顿了这般人。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黑煞神韩锦到了。他们从何来?
  这原来黑煞神暂时解散了船队,撤出飞云庄,其实他并未走远,只在上流头一个芦荡里将船泊定,专等浪里钻前来报信。
  容得浪里钻洪开,在大江之中,截阻薛云娘不成,反而伤了两人,那还敢停留,返回北岸,即刻奔到黑煞神韩锦等人匿身之处。
  黑煞神韩锦一见有两人带伤前来,不用问,准知是完了。
  他可不敢动,怕的是薛云娘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潜伏了一天,至到夜间,方弃舟登岸,经大胜关,绕了一个圈子,方在这辰光到了江宁,这叫弄巧成拙,存心要躲薛娘云她们,谁知偏偏儿的走了个前后脚不说,而且还落在同一个店里。
  且说经过一阵忙乱,黑煞神等方安顿了,薛娘云与胡锦雯,也已方便过了,适才的一阵人喧马嘶,两人哪有听不到的,但因这是客栈,又是旅客“未晚先投宿”的时候,倒并未特别引起两人注意,那胡锦雯又是话多,画眉儿似的,笑话如珠,和薛云娘说个不了,因此就忽略过去。
  胡锦雯开门来,命伙计的倒水,因为天寒,也不想出去了,就命伙计的做几样精致的菜肴来,一个高兴,还要了一壶酒。
  两人待酒菜都送来了,就关起门来对酌,这工夫,黑煞神等也蜂涌而出,奔了店堂,刚刚儿地又错过了。
  他们大伙儿在店堂里,大碗酒大块肉,吃得个欢,薛云娘和胡锦雯两人也越谈越投缘,胡锦雯幼丧父母,薛云娘亦鲜兄妹,胡锦雯大仇未报,薛云娘情郎无踪,更是惺惺相惜,两人那还不像扭股儿糖似的,要好得蜜里调油,那话儿简直就说个没完,胡锦雯虽说在青狼堡时,也是大门少出,但铁飞龙结交的,全是江湖好汉,手下人物,亦均是高一头,低一臂的,尽皆英雄好汉,因此,江湖上的事,见得虽不多,听到的可不少,薛云娘更是听得来津津有味。
  且让她们谈得高兴,单言那火鸽子和白花蛇,两人都是一个字号的人物,吃不得一顿饱饭,几杯酒下肚,白花蛇就向旁边的火鸽子一挤眼,在他身边说道:“卫爷,要论地头熟,可不是我吹牛,还得算我白花蛇,你猜,我前儿来江宁做什么?”
  火鸽子反问道:“做啥!”
  白花蛇道:“新近由金陵来了个小翠花,是秦淮名妓,那婊子好身功夫,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人挨身,便觉遍体瘫软……。”
  火鸽子听得来口涎直流,说:“好你个白花蛇,有巧宗儿你独个儿乐,要不带我去,我跟你没完。”
  白花蛇道:“别嚷!不带你去,我还不告诉你哩!稍停吃喝完了,咱们抽冷子开溜。”
  火鸽子哪还等得,就催着白花蛇快吃快喝。
  其实白花蛇亦是猫儿闻不得腥,未过屠门,早已嗅到了肉味,两杯酒早把欲火引发,浑身燥得紧,两人就托辞起身,回到房内,多带银两。
  白花蛇就说:“我们得从后门溜出去,别给他们瞧见了。”
  火鸽子一点头,两人就奔了后门,那后门是在马厩旁边,但店房里人客众多,后门虽有,却关防谨严,不但有锁,而且有专人看守,要是叫看门人开锁出去,没的引起疑惑,这时天已黑了,两人就想绕到马厩后面,翻墙而出。
  哪知刚走到马厩侧面,蓦听身后有脚步声,白花蛇一拉火鸽子,两人忙向暗处一闪,一看,打甬道上来了两人,甬道里挂着有一盏气死风灯,两人由暗看明,早看得清楚,不由同时打了个哆嗦!
  走来的这两人不是别个,正是大伙儿要躲的追命阎罗,那胡锦雯和薛云娘两人,打院里出来。
  白花蛇对那薛云娘,就是化成了灰,也认得出,这时虽是灯光甚暗,又隔着了几丈远,但也认出来了,但两人却都认不得胡锦雯,火鸽子虽说那夜在江浦城的客栈中,被胡锦雯戏弄得不亦乐乎,但一则那晚是在星月之下,胡锦雯这阵子又换了女装,故未认出,但仅有的薛云娘,已够两人心惊胆战的了。
  你道两人从何而来,原来饭罢,要起身入厕,从厕所出来,薛云娘自从她那宝马踏波渡江,救得她以后,对这匹马更是珍爱,不放心店伙,怕他们照顾得不周到,特地拉着胡锦雯出来,看视马匹。
  白花蛇和火鸽子一见两人,哪还敢出一口大气,容薛云娘和胡锦雯走了,半天,两人还不敢出来,白花蛇一伸脖子,说:“我的妈!怎么这娘们也来了,要躲她,却偏偏走在一条线上,看样子,她们尚不知我们落在这里,我们得赶急去通知头儿一声,怎么个计较好作准备。”
  火鸽子道:“这是正理,我们还得赶快!别让他们碰了面,不然那就糟了。”
  这一来,两人顾命要紧,哪还敢再去寻花问柳,躲躲闪闪地来到前面,奔他们所住的那座院子,竟有这么巧,在薛云娘和胡锦雯出来的那个工夫,黑煞神这伙人也一窝蜂回了房,两个姑娘由马厩折回,刚好错过。
  白花蛇和火鸽子迳奔黑煞神住的上房,一闪身进内,两人就先把房门掩住,先留个门缝儿瞄了瞄,见外面都是自己人,才将门拴上,反身贴在门边,两人不约而同的呼了一口气。黑煞神见他两人行动诡崇,已知有异,忙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白花蛇道:“庄主,不好了,那个娘们来了江宁,也落在这个店里!”
  黑煞神吓了一跳,说:“吴良,你这话当真么?”
  火鸽子道:“适才我们两人亲眼看见,怎么不真,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娘们。”
  黑煞神忙道:“那么你们是对面了!”
  白花蛇道:“倒没被她看见,但不知她发现你们没有?庄主,这事怕有点惹厌,你们在前头一大群难保不被她撞见,我们得赶紧想好对策才是。”
  黑煞神略一沉吟,就说:“这么着,凡是和她朝过相的,暂且别出门。”
  又一指白花蛇和火鸽子,说道:“两位且再辛苦一次,去摸摸她们,到底发现了我们未曾,也好作下一步打算,我们在屋里的,也别闲着,大家赶紧拾掇拾掇!”
  黑煞神这么一分派,花豹子的九耳大环刀首先哗啦的一声响亮,撤在手里,浪里钻的蛾眉刺,被薛云娘削断了一根,还没工夫配呢,说不得单刺取在手中,黑煞神一紧腰带,也将一对金环从包袱里取出。
  他们三人在忙乱,白花蛇吴良和火鸽子卫善可没动,黑煞神要他们两人去摸探,两人心中同是一凉,尤其是那白花蛇,尝过的苦头最多,一缩脖子,两人干瞪眼,可是没法,不去也得去。
  火鸽子慢腾腾地,将背上紧背低头弩的绷簧扣上,挂好霹雳弹囊,白花蛇也把镖囊斜挂在腰间,因是不出店门,时间又早不便上屋,兵刃都不能携带,白花蛇道:“走哇”!火鸽子也说:“走哇!”
  两人都在喊走,可是都不动身,你等我,我等你,那份怯劲儿,早看在黑煞神眼中,不由“哼”了一声,说:“两位若是惧怕,就歇着吧!”
  说着,双环取来掖在腰间,那意思是,就要自己前往一探。
  再不济,白花蛇和火鸽子两人,总还有个万儿,若真歇下了,今后爷们中,可就没他两人这一号了,白花蛇首先一挺腰,说:“庄主,这是什么话,她不过是个娘们罢啦!就是三头六臂,我白花蛇也没个临阵退缩的。”
  随回头面对着火鸽子,又说:“怎么着,卫爷,你要是不去,我可是自不量力,要独个儿走了。”
  火鸽子暗骂一声:“好小子,你给你自己脸上贴金还在罢了,你不该损我,搁下今天说明天,瞧着我的,我总会叫你好看。”心里这样想,嘴里却哼了一声道:“吴爷,我姓卫的独个儿也曾去摸过她,也不曾胆怯过,怎么说,我姓卫的还没怕过人。”
  说罢,首先开门,一闪身就到了门外,白花蛇是连损带激,见火鸽子出去了,说不得,只好跟踵而出。
  两人出得房门,火鸽子在前,白花蛇在后,虽说各屋里灯火通明,但因这是隆冬天气,各房各屋都把房门关得死死的,灯光仅能从窗户中透出来,故甚昏暗,两人穿过院子,从左面抄手游廊下到了前院,因不知薛云娘住在哪一层院落,可就不敢大意了,两人都似如临大敌。
  两人借暗处隐着身形,向前院一看,可就作了难了,要找两人的住所,还不致像大海里捞针一般,但这前院各门各户也同样关得紧紧的,而且现刻不时有人来往,势不能挨间去探,有心要问伙计,又怕露了形藏。
  正在为难,突见一个伙计打前面走来,两人隐身之处,是在檐下,正是那伙计的必经之路,因此,不站出来是不行了,但两人迟疑了一下,出来得稍慢,那伙计已走到面前,陡见暗影里走出两个人来,不由骇了一跳。
  一看,是里院的客人,伙计的在这般人进店之时,就知道这般人不是好惹的主儿,见两人这般诡祟的行径,心里虽然知道必有所为,而且准不是好事,但却不敢说破,忙上前道:“两位客官还未就寝么?今儿夜里特别冷,怕不就要下雪。”
  白花蛇见他上前搭讪,灵机一动,说:“伙计,你过来。”
  随在身旁掏出一锭银子,约有两把重,向走过来的伙计手中一塞,随道:“伙计,我哥儿两个闷得慌,这点意思你先收下,没别的,我哥儿两个别无所好,只好个女色,伙计的你多辛苦。”
  伙计的碰到这般太岁,只望落得个不捱骂,就算侥天之幸了,没想到还有这巧宗儿,早堆下笑脸来,说:“两位还真问着了,请先回房,我就替两位叫去,包管令两位客官满意。”
  说着,那伙计的掉头的就要往外走。
  白花蛇忙道:“喂!伙计的,别忙,瞧你比我们还心急呢?你要是到外头去叫,知道我们满意不满意呢?只把现住在你们店里的那两位,叫来就得了。”
  伙计的一怔,眼珠儿一转,随又一笑,说:“客官,你这么说,可就输了眼了,人家可是规规矩矩的娘们,而且我说,凭人家单人独马的来去,若没点来头,行么?我说客官,趁早儿别转人家的念头,还是我跑一趟是正经!”
  白花蛇故意一扬头,说:“伙计,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要多少银子,爷们也花得起,你别被她唬着了,这么着,你但告诉我她们住在那个房间,爷们有本事,站着也买她个睡倒。”
  伙计的早把那锭银子落了兜,心说:“这不简单么?”
  将手一指,道:“只在前院,右面第三间上房便是,但我可把话说在前头,惹出事来,可与我没相干。”
  白花蛇满心欢喜,说:“你瞧着吧!绝没有错。”
  回身向火鸽子一点头,两人怯在心里,却装个没事人儿,迳向前院走来,伙计的怕出事,赶急向后面溜走了。
  白花蛇一面走,一面放低声音说:“吴爷,你看怎么样,不过花一两银子,却省了多少事。”
  言下甚是得意。
  火鸽子对刚才那过节,还没揭过去,闻言冷冷一笑道:“吴爷,你还错得了吗?凭能耐,凭机智,吴爷你是顶儿尖儿,一向就成名露脸的,大可一人前往,我去了,没碍你吴爷的事。”
  白花蛇一听火鸽子语中带刺,不由气往上撞,就说:“你以为我不敢吗,好!搁下你的,瞧我的!”
  说着,大踏步出到前院,火鸽子又一声冷笑,跟是跟来了,却落后得远远地,出了二层院子的游廊,见白花蛇已到了前院右侧上房的檐下,只见他一挺腰,装成个没事人儿似的向第三间上房门口走去,按照伙计指点的,那间房就是薛云娘所住。
  这时房门紧闭,窗上却露有灯光,白花蛇不知哪来那份胆量,眼看大踏步就快到了那第三间房门,火鸽子一想,不好!若容白花蛇露了脸,他那口齿可不饶人,今后爷们里,还有我这一号吗!
  这般人哪懂得什么道义,为了自私,最能损人利已,连利害也会不顾的,火鸽子眼珠儿一转,一咬牙,对准薛云娘的窗顶上端的格子,一躬腰,伸手一拉绷簧,紧背低头弩“卟”的一声就出去了。
  这时北风甚紧,把窗纸吹得来拍达拍达的响,紧背低头弩的声音不大,风声把暗器声掩盖了,白花蛇全神贯注在门上,心里又正在耽惊骇怕,全然不觉,心说:“你要这时一开门,我就得完!”
  刚想至此,蓦见灯光暴射,刚在他走到门口之时,那门霍地大开,白花蛇一丝无法掩藏,整个身子已暴露在灯光下,白花蛇这一惊,非同小可,骇得来全身瘫软,竟移动不得半步,同时门口人影一晃,俏生生的一个姑娘已当门而立。
  白花蛇刚在心里喊声完了,哪知那姑娘竟像毫不在意似的,没认出他来,只听她娇滴滴地说道:“今儿夜里好冷,看这天色,怕要下雪呢?”
  趁她看天气的那个工夫,白花蛇也才看清了,原来开门的,是那个不认识的娘们,暗叫一声惭愧,胆气又一壮,脚一也移动得了,忙三步两步,走过那房间,听房门在身后关上了,心上的一块石头才下了地。
  你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胡锦雯当真不认识他吗?原来胡锦雯和薛云娘两人在房,正要睡觉,那薛云娘已经躺在被窝里了,胡锦雯方要宽衣,蓦听得身后有金风之声,忙一掉头,一线白光一闪,已颤巍巍地钉在壁上,胡锦雯就一飘身到了门旁,霍地将门打开,她是艺高人胆大,竟毫无惧色的当门而立,一看,早认出是白花蛇,因为前天晚上,薛云娘斗他们几人时,已认识清了,故这时一见就认得了。
  但胡锦雯心里一转,却故作毫不惊异的看看天色,然后又将门关上,这时薛云娘已翻身下床,却因穿衣服的缘故,慢了一步,到了门边,刚好胡锦雯已把门掩上,薛云娘忙道:“明明有人暗算,怎反倒将门关上了?”
  胡锦雯一按嘴唇,要她噤声,侧耳一听,白花蛇的脚步声已远去,且不先回答薛云娘,一耸身,从壁上拔下那只弩箭,一看,是一只三寸长短的没羽箭,就知是簧弩所射出,胡锦雯托在手中,向薛云娘面前一送,说:“你看看,你认识的人中,有使这种弩箭的么?”
  薛云娘一摇头,胡锦雯两眼霎了两霎,连声道怪,就悄声儿说:“这弩箭劲头不小,适才这一箭,却又明显着是示警,并无敌意,我们认识的人中,都没有使这暗器的,这不是怪事么?”
  两人哪知贼人是在内哄呢。
  薛云娘急道:“且不管他,你开门究竟见到什么没有?”
  胡锦雯道:“巧啦!竟是你那晚惩的第一个,贼名我虽不知,但敢说没错。”
  薛云娘道:“贼人送上门来,怎么你倒反而放他走了,而且还把门关上。”
  胡锦雯“卟哧”一笑道:“看你急成这个样儿,没想到你这位千金小姐,倒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了,不管他是无心巧遇,抑或是专为探我们而来,只要他们亮了相,还逃得出手去吗?你没见我故意看天色,谈天气么?那是我存心要将他们稳住,因为他们并不认识我,这会子若将他收拾了,那是举手之劳不用说,一则这是客栈之内,哪容我们举手就杀人,而且没的打草惊蛇,你说是不是呢?”
  胡锦雯这么一说,好教薛云娘佩服,这份急智与随机从容应变,而且想得这么周到,自觉望尘莫及,口里喊声“姐姐!”就说不下去了。
  胡锦雯一笑,说道:“妹子,你虽然练得一身武功,但平日大门不出,哪知江湖上的事呢?尤其是这大街闹市之中,千万别轻易出手,出手也得要有分寸,若留下人命,那麻烦可多了。”
  薛云娘道:“可是我们也得探出他们落脚之地,再别被他们溜走了!”
  胡锦雯道:“你别急呀!若我猜得不错,看适才这人模样,身边并未携带兵刃,说不定就落在这个店里,我不是说么,看不出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我们却要作最坏的打算,虽知强龙难压地头蛇,谁知他们不是去搬了高手来呢?但凭我们两人,却也不惧他们,但也得小心为是。这上半夜绝无差池,我们且放心睡大觉,后半夜倒要多留一点神,我们只给他个以逸待劳。”
  薛云娘一听,果然不错,两人商量停当,即刻熄灯就寝,都把宝剑放在顺手边,仅将长大衣服脱去,两人即和衣而卧。
  过了两个更次,胡锦雯估量时刻差不多了,就和薛云娘两人,翻身下床,胡锦雯就伏身说道:“云妹,你守在屋里,我到外面去,你只管将门窗关好,只是有一点这般贼子中,多有下五门中人,说不定他们会使熏香药弹之类的暗算,你可小心了,搓两个纸卷儿将鼻孔塞着,对敌时先要抢上风头。”
  交待完了,胡锦雯拾掇停当,先在门后静听了一会,方开门闪身出去。
  这里,薛云娘将房门关好,将纸卷儿塞着鼻孔,坐待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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