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袖里乾坤惊敌胆
 
2024-07-28 12:52:02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胡锦雯不敢大意,忙向左右一看,云娘仍是踪迹不见再又向前面看时,水面最狭处,亦有十数丈宽,两岸并不相连,简直无路可通,心想:“云娘绝不会过去,怎么不见人呢?”
  而且现已深入重地,又不便发声呼唤,踌躇间,蓦见水波这上,一条黑影,从对面如飞而来,而且离着水面,有一两尺高,就如凌空虚渡一般。
  胡锦雯一见,心中惊骇不已,就是绝顶的轻功,亦无法到这般境界,这哪是武功,简直是仙术了。
  就在她一怔,惊诧的这工夫,那人影已飞落在左面数丈外的岸边,着地轻轻一击掌,霍地陡见灯光一闪,原来那人影飞落之处的岸边,竹林掩密之中,有一间小房,那人一击掌,屋中一人即掀帘而出,屋内灯光,因此暴射而出,那人一出来,灯光随又倏忽而灭。
  就在这灯光一明一灭的瞬间,胡锦雯已看得清楚,两人都是一身劲装,低声的耳语了几句,即忽又分开,陡又见那灯光一闪,先前出屋来的那人,已又掀帘而入,灯光也随即隐没。
  胡锦雯因对适才凌空飞渡而来的那人,特别注意,因此也留了神,若他往回去时,倒要看看他怎么个走法,果然,那人似乎专为交待而来,屋中人回身进屋去后,只见他霍地拔起两三尺高下,竟停身空中,似乎在稳定势子,然后前身一倾,快如离弦之弩,瞬息已飞渡水面。
  胡锦雯略一沉吟,几乎失声笑出声来,心说:“倒几乎被他蒙着了。”
  趁这机会,顺着岸边竹林之下,向那小屋处,鹭伏鹤行,到了两人适才立身这处一看,果不出所料,屋前竖着一根大木桩,上面系着一根绳子,直牵向对岸,绷得紧紧地。
  胡锦雯心想:“云娘定已过去了。”
  想到此,更不怠慢,飞身上了飞索,展开横渡江波的轻功,似一缕黑烟,十数丈的水面下,系着一只小船,想是不稔武功之人,即是上这小舟,牵索而渡。
  再向四周看时,见沿岸尽是垂柳,只是叶落枝秃,树后种着疏落落的一排修竹,柳竹环绕之中,是一个广场,广场的尽头,八字粉墙耸立,左右短垣延伸环抱着中间一大片房舍。
  胡锦雯见并无埋伏暗桩,即向右边沿岸奔去,避开屋前那一广场,倏地一伏腰,只两个起落,即到了那短垣之下,随一耸身,单肘一挂墙头,探头向内一看,墙下是一个园子,寂荡荡空无人迹,但那房屋之中,却隐隐有灯光透出。
  胡锦雯即单掌一按墙头,飘身而入,在墙下一伏身,见并无任何异状,她恐云娘已深入重地,不敢怠慢,即刻分枝拂叶,向那灯光之处而去。
  但因未过塘来之时,已从绿竹塘派出的那两个暗桩口中得知,神驼子和黑煞神等人,已知自己两人前来绿竹塘,自然已有准备,故行踪加倍隐密。
  墙下这园子不大,不过十来丈宽广,胡锦雯盘旋曲折,鹭伏鹤行,哪消片刻,即已到得园子边上,借一丛冬青树,隐着身形,向外一打量。
  只见外面是一溜平房,正对面前,是一条甬道,宽有两丈,从甬道两边,可以看得出那平房是一排一排重叠的,约有四五列,尽头处,房屋环抱中,隐约现出一个广场。
  心想:“既然神驼子等知自己两人已动身前来,并已派出暗桩,绝不会如此大意,恐怕其中有诡!”
  但随一想:“就算这绿竹塘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又岂惧怕于他。”
  想罢,霍地一长身,快似出尘鹰隼,从冬青树后猛窜出去,向甬道边的屋檐下一落,脚刚点地,即又腾身而起,起落之间,已越过了三列平房,但仍未见有敌人现身,胡锦雯心中更增狐疑,不由心中一声冷笑道:“好!我要看看你这绿竹塘,是怎般的龙潭虎穴!”
  胡锦雯干脆就挺身而立,脚踩丁字步,反手握剑,剑身平贴肘后,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见前面已是广场,就随一挫腰,飞跃出去了三四丈远近,着地已是那广场边缘,但四周仍是静落落的,对方似乎丝毫无备,胡锦雯至此,也就不再顾忌了,一看这广场宽有二十来丈,细沙铺地,似是平日练功的所在,有灯光的那座楼房,即在立身之处的右面,当即扑奔前去。
  胡锦雯的意思,是想看看到底对方有备未有,好在此来,既是要痛惩黑煞神,终归要在剑下决胜负,就干脆显露身形,但到了场中,仍无警兆,心中还在想:“莫非自以为这绿竹塘是天险,神驼子自恃武功,全没把自己两人看在心上吗?”
  哪知她刚要移步,再往前进,蓦地铛琅琅一声锣响,陡然场边火把通明,顿时照得广场有如白昼。
  胡锦雯一惊虽然变生仓促,但临危不乱,长剑横胸,渊亭岳峙,瞬目向场边四周,何止四五十只火把,每个持火把的壮汉身旁,都站有两个持刀的劲装汉子,火把全部都已向场中围来。
  再向那楼房前面一看,人可更多了,黑煞神韩锦、白花蛇吴良、火鸽子卫善、浪里钻洪开、花豹子吴天,不下二三十人,黑煞神身旁,站定一人,高不满四尺,因站得远,看不清面貌,但胡锦雯不用猜,已知是那神驼子,不由一声冷笑,心说:“你们这点势派,姑娘我还没放在眼里。”
  说时迟,场边的人一现身,已向场中围来,胡锦雯也就不再移步,静待这般人前来。先还横剑当胸,这会干脆放下剑,气定神闲的在场中一站。
  围来的到了近身三丈远近,即止步不前,黑煞神等却走至离她两丈远近,方站住脚步,胡锦雯一见那身高不满四尺的人,走在前面,黑煞神反而比他落后了一步,更认定此人即是神驼子,果然,来得越近,越看得清楚,那人胸有二尺,可是横着量,背脊就像拉满了的弓,这一来不打紧要,项上一颗大如芭斗的头颅,就如搁在肩膀上一般,简直就看不见脖子。
  他这头大,还在罢了,偏偏儿的小鼻子小眼,短眉毛短嘴,位置倒是不差,可是挤到一块儿去了,这不是大敌当前吗?胡锦雯不看万可,这一看清了他的长像,竟卟哧地一声,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这人果然是神驼子,落在这绿竹塘,已有一二十年,虽说吃的是绿林饭,但在黑道上也还有点声誉,那就是杀人、放火、劫财,无所不为,但是不好色,是真的不好色吗?那倒不见得,孔子尚且说:“食色性也”,神驼子早年吃上绿林饭后,一票买卖作下来,首先就得往姐儿们的怀里钻。
  那俗语又说啦,鸨儿爱钞,姐儿爱的是俏,神驼子这份长像,实在博不到姐儿们的欢心,虽然神驼子有的是银子,站着的也可买得来睡倒,但睡倒虽是睡倒了,却终是那么憋扭,而且冷得像冰一样,神驼子纵然像一盆火,碰着也会熄灭,那就不单是兴味索然了,十个之中,倒有九个,不是紧紧地闭眼,就是把眼睛蒙上了,那意思是说:“老娘哪个眼梢儿瞧得上你!”
  干脆一句话,不是消魂则个,简直是拿银子买气受,恼得神驼子性起,最后两次气不过,两刀子结果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窑姐儿,一狠心,从此不再寻花问柳,把娘儿们看作了眼中之钉,长话短说,那就是把天下的女人都恨上了。
  闲话休提,胡锦雯这一笑,可就笑出祸事来了,神驼子见不得人冲着他笑,因为自惭形秽,即使别人的笑并非为他而发,他也会心中怀疑,心想:“她准是笑我是驼子。”他不是自已想吗?可是自己想起来,也会生气,而且气还挺大,那结果就是跟你没有完儿。
  胡锦雯这一笑,神驼子那个气,可就更大了,原因是胡锦雯是女人不说,而且是个漂亮的娘们,神驼子见到女人已有三分气,是漂亮的女人,就更得加添三分,这一笑,神驼子的气可就有十分了,早已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一声大喝道:“呔!哪来这个雏儿,你是吃了熊肝豹胆,竟敢夜闯我绿竹塘!”
  胡锦雯先见他那份长像是好笑,这一听他口出恶言,心中却又有气,脸一沉,一声冷笑道:“怎么着,你这绿竹塘是龙潭虎穴,姑娘我不是也来了吗?你们这点阵势,姑娘我还不曾看在眼里,单凭你收留黑煞神这伙贼,大概也是一丘之貉,准不是好东西,好!今儿把你这驼子丑鬼一齐算上,我可一个儿也不饶。”神驼子一听,那个气可就更要炸了,说他是一丘之貉,尚还罢了,骂他驼子丑鬼,简直比骂他三代祖宗还难忍受,当时气得哇哇怪叫,浑身乱颤。
  黑煞神先在远处,未曾看清,以为来的是薛云娘,心里可就露了怯,等到来到了当场一看?衣着虽然相同,但却是另一个妞儿,胆子就壮了,适才据报,来的可是两位,那么薛云娘说不定随时都会现身,黑煞神眼珠儿一转,心与口商,暗想:“那个行,难道这一位也了得吗,我要不在这时露两手,放倒这个妞儿,等会那一个到来,我黑煞神就别想再道字号了。”
  黑煞神想着便宜,可就出来了,对神驼子一拱手,说:“丁爷,我不是拦你的高兴,凭这么个妞儿,难道还让丁爷你伸手!再说,她不是冲着我来的吗?丁爷,你请后退,对不住,我可要占个先,我得教训教训她。”
  黑煞神说罢,未待神驼子答言,两手在怀中一抹,跄琅琅一声响亮,已将一对金环拔在手中,一错步,已到了胡锦雯身前,一声大喝道:“小妞儿,来来来,韩爷今夜陪你玩玩!”
  胡锦雯一见黑煞神出来了,刚在心中高兴,心说:“看你还躲得了吗?”一听他出语轻薄,更是怒从心上起,也不再和他动口舌,长剑一抡,挽起斗大一个剑花,身随剑进,向黑煞神分心便刺。
  黑煞神武功本来就不弱,手中一对金环,又是外门兵刃,环招更是怪异,胡锦雯长剑刺抡,虽然寒气森森,但看剑光,已知并非宝器,黑煞神更放心大胆,胡锦雯长剑分心一刺,即一声长笑,大挫腰滑步斜身,双环一错,又是-琅一声暴响,力贯双臂,猛向长剑砸去。
  黑煞神是欺胡锦雯的剑是轻兵器,他想得好,要碰飞她的长剑。
  胡锦雯别说近来已得百了神尼点拔,就是先前,武功也不在黑煞神之下,见他的双环砸来,剑未递满,倏地划了个半圆,已变作平沙落雁,削黑煞神的双胫。
  黑煞神一招走空,忙双环一抖,一鹤冲天,胡锦雯的长剑从脚下扫过,黑煞神脚方落下来,即滑步猛上,右手金环上打命门,左手环截小腹,一招两式,快逾闪电。
  胡锦雯心中暗暗喝彩,心说:“难怪这贼子横行长江一带,果然双环上的功夫不弱。”心在想,可不敢怠慢,丹风一点头,长剑横推黑煞神左手金环,借力飘身,已到他的身侧,左手骈指如戟,猛点黑煞神的太乙穴。
  黑煞神的金环,被胡锦雯长剑一推,已被封住,要想解救,那还能够,眼看黑煞神不到三招,即要伤在胡锦雯手中,胡锦雯也刚要喊一声着,蓦听身后风声飒然,知身后有人暗袭,顾不得伤敌忙挫腰斜退,剑护面门,扭头一看,来的是神驼子。
  神驼子见黑煞神遇险,早赶将来。身未到,一掌已向胡锦雯劈去。
  胡锦雯听身后风声飒然,斜退出去,黑煞神方能逃出命去,不但已惊出一冷汗,而且一张黑脸,臊得黑中透紫。
  凭黑煞神这个字号,平日自认为是个人物,哪知在人家剑下,竟没走上三招,你想,他怎的不臊。
  他这里收环退去,胡锦雯已在对神驼子一声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驼子丑鬼,好!你们一块儿上,看我姑娘是否惧怕你们。”
  神驼子又听胡锦雯骂他丑鬼,更未把他看在眼里,气得哇哇怪叫,长臂一伸,双手十指箕张,就要向胡锦雯扑去。
  神驼子的两臂并不长,也是常人之臂,但因驼背,一个身子却比常人缩短了两尺,身子缩,臂不缩,因此就显得臂特别长了,自从绝了女色之后,就把发泄不出的精力,用在练功之上,除了一根蟠龙棍,使得来神出鬼没外,并练成了琵琶功。这琵琶功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之一,功夫在指上,阴阳掌一挥一弹,即可置人死命,端的厉害无比。
  因是身有残疾,性更憋扭,胡锦雯是女人,又骂他驼子,就更双重犯忌。
  神驼子虽是恨极,但见黑煞神在她手中,没走上三招,即已落败,已知面前这个娘们不是好吃的果儿,尽管气得哇哇怪叫,却也不敢轻视,一上来就施展琵琶功,两手箕张,十指如钩,尚未向胡锦雯扑到,长臂已暴伸,霍地劈出。
  胡锦雯这日早晨,听牧童之言,已存戒心,知这驼子厉害,这时见他这怪像,更知他这两臂上有独特的功夫,不敢怠慢,掌风尚未沾身,仍是长剑护定面门,向斜刺里飘身暴退数尺,脚方点地,不退反进,剑舞卷地凉飙,随见他两臂方收,却已迎面扑到。
  神驼子倏地一惊,这女人果不是易与,这就难怪黑煞神那么不济了,大挫腰,旋身就地一滚,已到了胡锦雯身侧,陡地长身,双掌一错,连环掌攻上盘,同时劈小腹,一招两式,凌厉无比,势疾劲猛。
  胡锦雯剑随身转,人同掠波燕剪,飘身避过,一招横锁断舟,猛削神驼子两臂,就此,两人搭上手,眨眼工夫,已换了七八招。
  神驼子没想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会在他掌下走到七八招,他哪知道,胡锦雯功力虽不及他,但剑术自经百了神尼指点后,已一日千里,剑招精绝,恼得胡锦雯性起,神驼子方一招驱龙探扑,当胸抓到,胡锦雯陡地风摆杨柳,剑若紫霜腾空,使出百了神尼所传的一招回龙八转,但见迅电惊霆,银光飞洒,剑影如山反攻而来,神驼子简直连她的剑招也未看清,已觉剑气侵肤,哪还敢递进招去,赶紧暴退回去,算是神驼子退得快,没有受伤,但已惊得一身冷汗。
  神驼子哪会服气,回身一招手,早自人群中飞出一条蟠龙棍,神驼子伸手一抄,取在手中。一棍在手顿时胆气一壮,反身就又奔了胡锦雯。
  胡锦雯一剑虽将神驼子迫退,但适才遇招,也是险极,若非百了神尼所授剑招精绝,恐早伤在神驼子琵琶功下了,故神驼子一退,并不敢紧迫,这一见他取来蟠龙棍,那棍粗逾儿臂,怕不重有百斤。
  胡锦雯知他在这棍上,有特异武功,更不敢轻敌,只觑定他的来势,刚丁字脚一站,神驼子已一声虎吼,蟠龙棍夹风声,泼风盘打,拦,腰扫到。
  胡锦雯挫腰一滑步,旋身欺进,剑走轻灵,海燕掠波,斜肩向神驼子猛削。
  神驼子见一招走空,胡锦雯长剑早到,蟠龙剑猛一抖,向剑身扫去,棍重百斤,这一抖之力,岂止千钧,要是砸到剑上,胡锦雯长剑准得出手,忙沉腕一圈,黄莺戏柳,身随剑转,反挑神驼子左胁。
  神驼子没料到胡锦雯会如此滑溜,身轻似燕,剑招更是精绝,又是一声暴吼,棍招陡地一变,风雷并发,来回交掣,疾转如轮,一时棍影如山。
  胡锦雯也剑如匹练,顿见瑞雪弹空,神龙夭矫,和神驼子斗在一起。
  两人这一拼斗,直把场边那百十人,看得惊心动魄,黑煞神连愧也忘了,简直心里就不信有这么邪,两个女人,都是一般儿高强,同时也在庆幸,自己见机得早,若不逃出黄沙洲,恐怕早没命了。
  不言黑煞神在心惊侥幸,场中的神驼子与胡锦雯,就在这工夫,已拼斗到了二十来招,时间一长,胡锦雯可就显出不济了,饶她剑招不凡,但百了神尼不过仅在旅途之中,略施点拨,纵也学了几招,但功力不足,亦无法发挥其精妙,神驼子在这条蟠龙棍上,有二三十年的功夫,又棍沉劲猛,胡锦雯的剑是轻兵器,更吃了亏,渐渐额角渗出了汗珠,剑招已透着缓慢了,眼看落了下风,败在俄顷。
  陡闻夜空一声清叱!飞跃而来一条人影,从持火把的壮汉们头上,飞掠而过,脚刚一点地,即又腾身空中,竟在三四丈高下,倏地在空中一振双臂,寒光疾射,已向剑光棍影中穿射而下。
  胡锦雯这时恰遇一险招,正当危机一发,空中这一声清叱,先声夺人,陡又见寒光耀眼,神驼子不敢把招递满,回棍护着面门疾退,胡锦雯暗喊一声惭愧,瞬目看时,来的正是薛云娘。
  云娘怎的反而这时才来呢?原来胡锦雯在想要穿过竹林中那条大道时,因碰到绿竹塘派出的两个暗椿,略停了一会,容那两
  人去远,方越路而过,她不知这时云娘也同时发现了两人,并退回去跟踪,胡锦雯越路后,却是往里进,这一来,成了一进一退,就此错过。
  等到云娘发觉,从两人身上探不出究竟,这才返身回来故此反而比胡锦雯到得晚了。
  薛云娘向里趟进,是从那几列平房上飞身而来,远远地已见场中火把照耀如同白昼,云娘到得正是时候,一见胡锦雯不是那驼子敌手,忙一个纵跃,赶到当场,身子已起在空中,正当胡锦雯遇险,即飞剑下刺。
  神驼子一看,这里这个女子,也是一般装束,同样使剑,只是剑身寒光耀眼,似是宝刃,只看其飞身前来快若电射,就知武功在这女子之上。
  果然,后来的这女子一到,神驼子身后已哗然,原来是黑煞神等见是薛云娘到了,五人中没一个未曾吃过她的苦头,先前到的那一个女子,黑煞神连三招都未走到,即已落败,神驼子也不过勉强以力胜。薛云娘又到,而且手中是宝剑,那就不亚于勾魂使者到了。
  神驼子早听黑煞神说过,逼他们逃出飞云庄的,是一个女子,黑煞神为要遮羞,就更把她说得神出鬼没,听身后哗然,不用说,已知必是此女,又因适才慑于她的轻功,那就更先有了三分怯。
  胡锦雯喘过一口气来,说:“妹妹,先收拾这驼子,先别让他走了。”
  薛云娘虽然见黑煞神等在神驼子身后,但知不将这驼子降伏,别想收拾黑煞神,这时,神驼子蟠龙棍仍护定面门,就用剑尖一指,一声叱道:“你这驼鬼,趁早躲开,我们也知你虽然吃的绿林饭,但尚无大恶迹,对你还能网开一面,若你偏要挡在那班贼子前头,今晚就连你一齐算上。”
  神驼子从来就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不要说黑煞神投到自己这绿竹塘来,再无将人献出之理,就是被人从这里劫走或是杀伤,自己也没有脸面,哪还再经得起薛云娘骂他驼鬼,那就叫宁教人亡,也要气在,早已暴怒。
  蟠龙棍一抖,大喝一声,气得哇哇怪叫道:“你要送上门来找死,丁爷就送你们归天。”
  一声大喝未罢,蟠龙棍已卷地狂飙,舞起一圈棍山,当头压到。
  薛云娘早知这神驼子武功了得,这又见连胡锦雯也不是敌手,就更不敢轻敌,神驼子棍沉招疾,迎面扑到,确也不敢硬接,急忙凝神觑定来势,倏地脚一点地,鹞展鹰翻,晃眼已到了神驼子身后。
  神驼子棍到,云娘突然失踪,方在一怔,云娘已在他身后一声冷笑道:“凭你这点能耐,也敢称强道狠!”
  神驼子不敢回头,忙斜刺里一纵身,蟠龙棍同时夜战八方,身随棍转,旋身一看,他这里骇得一身冷汗,云娘却站在当地,动也未动,这一来,脸上可就挂不住了。
  其实神驼子武功有独到之处,不但招术精,而且棍沉,云娘纵赢得他,又岂是十招八招即可见功的,这就是因为神驼子先怯在前头,云娘的轻功又比他高,故这一跃就把他唬住了,哪还敢再斗。
  但神驼子哪会甘心,霍地一声唿哨,陡地场中火把齐灭。
  顿时场中伸手不见五指,本来先前还有星光的,但因适才火把照耀得明如白昼,这一骤然熄灭,自然就倍觉黑暗了。
  胡锦雯暗喝声不好,忙往云娘身边凑去,怕的是神驼子等要施暗算,云娘也是一惊,出声一招呼,两人就背靠着一站,哪知半晌,仍未见有暗器袭来,容得聚气凝神,四外景物已渐渐显露,场中哪还有人影,神驼子和黑煞神等人,已走得一个不剩。
  这一来,大出两人意外,作声不得,还是云娘先开口道:“姐姐,莫非他们知道不敌,已逃走了么?”
  胡锦雯略一沉吟道:“恐怕未必,神驼子武功不弱,又未和你交手,恐怕有诡。”
  云娘道:“任是虎穴龙潭,我们岂惧怕于他,且不管他,我们闯!”
  若在平时,胡锦雯必定慎重将事,但新败在神驼子棍下,恼羞之余,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就道:“好!今天不将这班人痛惩,誓不出这绿竹塘!”
  两人倏地一分,现在已敌暗我明,无须再隐秘了,云娘在前,胡锦雯在后,就向当中那座楼房扑去,只两个直落,已到楼前。
  两人一看,楼前有十数级石阶,却又分为两段,中间有一个平台模样,这时胡锦雯已到了云娘身侧,云娘就道:“姐姐,走!”
  一声走,两人同时飘身,向那平台上落去,本想一垫脚,即可窜到楼门之前,那知两人猛往下落,脚尖方一点地,陡觉脚下一软,哗啦啦一声暴响,“不好!”两宇尚未喝出,两人已同时陷落,纵有梯云纵的轻功,也施展不济了,只觉身子向下直沉。
  胡锦雯与薛云娘两人,追赶黑煞神韩锦,和白花蛇吴良等这班贼子,夜袭绿竹塘,神驼子先未将这两个姑娘放在眼里,哪知一动手过招,先战胡锦雯,尚能点得上风,哪知胡锦雯正在危急之时,云娘适时赶到,飞剑下刺,不到两招,就把神驼子镇慑住了,一个胡锦雯已经胜之不易,这位姑娘更是了得,神驼子就想以绿竹塘的埋伏,将来人擒住,故一声唿哨,顿时场中火把齐熄,眨眼间,已全数退去。
  神驼子这班人的行动太突然,胡锦雯和云娘一时不敢轻追,怕的是遭受暗算,等到人已退尽,场中只剩下了冷月清辉,打量清楚了当前情势,向那高楼扑去时,没想刚纵落到那楼门前平台之上,哗喇喇一声暴响,脚下一软,竟双双失陷,只觉身子往下沉,这时要施展梯云纵的轻功,也来不及了。
  两人往下坠了三四丈,陡觉脚下一凉,随卟咚一声,一阵气促,双双已落入水中,还幸那水不深,只淹到脖子为止,脚下已被一种软软的东西托住。
  两个姑娘喘了一口,换过气来,但身子随一阵痉挛。因为这是隆冬天气,不亚于掉进了冰窟一般。好在两人都有一身功夫,暂时还禁受得起。
  试着脚下一探,因两人轻功都不弱,想在陷坑外敌人尚未赶到之时,即纵身出险,两人都是一般心思,哪知脚下一探,不禁大失所望。
  原来托着两个姑娘的,是水中的一个铁丝网子,故两人下落之时,觉得软绵绵的,而且试出那铁丝甚细,这一来,两人可就急了,身在水中,纵有绝顶的轻功,也会减去一半,脚下是不能着力的铁丝网,那就更难上加难了。
  而且不知这铁丝网是何年何时所设,两人落下之时,因提防下面再有暗算,故都是提着气,全是轻轻飘落的,又加上水的浮力一托,那就更轻了,若这铁丝网子年深已久?脚下一用劲,将网破坏,不但出不得这陷坑,先要遭到水厄。
  两个姑娘这一发现,同时大惊失色,云娘首先叫道:“姐姐,这来怎好?”
  饶她胡锦雯平时沉着机变,也没了主意,而且时间一长,都敌不住冷冻,不由三十六对银牙,捉起对儿厮打,也更心慌意乱,忽听头顶一声轻响。
  两人忙抬头一看,坠下翻板以后,上面的翻板早已还了原,陷坑内本是黑黝黝的,这时突现光亮,从那方孔中,已可看到闪烁的星辰。
  两个姑娘不用猜,适才我明敌暗,自己两人误踏翻板,坠下陷坑,黑煞神韩锦和神驼子,岂有未发现之理,这定是已前来擒拿两人,这陷坑中,不要说无回旋余地,而且两个姑娘,都冻得浑身麻木了,简直连困兽也不如,敌人前来,还不是束手就擒。
  两人心中着急,头顶那方孔中,突然伸出一个头来,似在向下探望。
  云娘一咬牙,低声道:“姐姐,难道我们真束手待擒么?好歹我们要杀他们两人。”
  她这么一急一恨,顿时血液沸腾,倒把寒冷的感觉减轻了。
  胡锦雯道:“妹妹说得是。”
  也一举长剑,心想:“只要有人下来,我先宰了他!”
  哪知探头下望之人,倏忽又将头缩回,紧跟着一团黑影已当头罩下,两人赶紧一侧身,背脊紧靠着坑壁,长剑封着面门。
  说时迟,刷地一声轻响,一团黑影变作了一条,却在距头顶数尺高处,即已停住,而且摆动不已。
  两人定睛一看,方知是一根绳子,都甚惊疑,这分明是有人前来救援。这会是谁呢?若说是来救两人的,怎么又未出声招口乎。
  两个姑娘尚在疑惑间,蓦听上面传来敞声大笑,说:“好贼崽子,打不过人家,敢施暗算,我老人家今晚得开开杀戒。”
  笑声甫落,又听得吼叱连天。
  胡锦雯首先听出是凌虚子谷逸的声音,忙道:“妹妹快上,上面是凌虚子老前辈。”
  云娘亦已辨出是凌虚子谷逸的声音,心中喊声惭愧,真是绝处逢生,忙道:“姐姐!你先上。”
  胡锦雯急道:“这是什么时候,还要谦让么?”
  随说,耸身一跃,长剑向壁上一点早纵起身去,抓着绳子,随将剑倒贴肘后,两手交替上挽,两脚向壁上连点,不大工夫,已上了一半。
  这时上面的人声也越大,似乎敌人越来越多,云娘在水中,精神陡振,忽地想起:“为何我不施展壁虎功,贴壁而上。”
  也是云娘先前初困之时,心中一急,这叫做忙中有错,一时未想起来,忙将宝剑入鞘,两掌贴着壁上,一耸身,两脚已离开了铁丝网,一屈脚,脚心也贴着坑壁,急忙两掌两足,交互上移。
  上面胡锦雯离出口尚有五尺远近时,脚尖猛向坑壁上一点,一个身子已激射而出,身子尚在空中,右腕一翻,一片寒光护顶,早身落坑边。
  一看凌虚子正绕着这陷坑四周,团团飘转,向四方八面围攻而来的敌人,双掌齐发,但迫退了东面,西边的敌人又已扑到。
  因此,饶他凌虚子是个成了名的英雄,江湖异人,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敌人要想扑到坑边来,却也不能。
  胡锦雯上到坑缘,瞬眼看清了情势,正要回身招呼云娘上来,哪知云娘早已施展壁虎功,游身而上了,她这里刚一回头云娘恰已跃出坑来,胡锦雯虽是一惊,不知云娘怎的上来得这么快,几乎是前后脚,但这时怎顾得这些小节,忙道:“妹妹快上,今晚不将绿竹塘扫穴犁庭,杀尽这班贼子,誓不离此。”
  云娘虽是名门千金,性情也较胡锦雯温和,但吃了这大苦头,虽然已出了险,但一身又冷又湿,早红了眼了,何须胡锦雯招呼,刚一出坑,宝剑亦已拔在手中,一声娇叱方才出口,已向立身那一方面扑去。
  胡锦雯也不怠慢,剑如匹练,夭矫似游龙。
  这一来,情势可就大变了。单只薛云娘和胡锦雯两人,这班人已非其敌,而且又当两个姑娘暴怒当儿,恨透了这班贼人之际,两柄长剑凌厉无比,凌虚子谷逸先前要护着陷坑四周,一个身子要四方游走,发出去的掌,莫不是刚发即收,故仅能将扑来的人迫退,这时两个姑娘一出险,再无顾忌,两掌狂飙劲扫下,早伤了两人。
  凌虚子身高不满四尺,身子又是往横里长,滚动起来只见一团黑影,挟劲风飘动,呵呵连天,若是听他喊一声,“好贼崽子!”准就有一个人躺下。
  胡锦雯和云娘两个姑娘是气得红了眼,剑出手绝不容情,云娘抡剑猛扑之时,就有这么巧,偏偏遇到白花蛇吴良,云娘哪还再容他逃出手去。
  那白花蛇吴良也是命中注定今朝死,此刻亡,远远地一见两个姑娘坠下陷坑,以前是逃命属他最快,这时一见两人被困,出来得最快的也要属他,呼地一声,首先就蹦出来了,哪知他刚奔到切近,凌虚子恰巧赶到,霍地一掌,把白花蛇兜了个筋斗,凌虚子要忙着救人,不然十个白花蛇也没命了。
  白花蛇吴良被一掌劈退,凌虚子垂下绳子,这时神驼子和黑煞神等人,亦已赶到,几人一见有敌人现身,当时齐往上扑。
  这就是胡锦雯和云娘听得那一声敞声呵呵之时,白花蛇见大伙儿到了,这才收拾起惧怕之心,但因尝过了厉害,本来不敢欺近了的,只在这面几人身后呐喊助威,万没料到两个姑娘上来得这么快,白花蛇吴良是被两人吓破了胆的,不由一怔,哪知云娘早恨透了他们,方一出坑,脚一点坑缘,已旋身猛扑,早认出白花蛇,吴良还没看清呢,蓦见白光一闪,云娘人到剑到,要躲哪还能够,早将白花蛇刺了个透明窟窿。
  云娘先声夺人,一剑刺死吴良,小蛮靴儿一跺,抽剑斜跃,剑化梨花朵朵,早又刺伤了两人。
  这里一死两伤,胡锦雯那面,也是将满怀恨,一腔火,贯注剑身,当者披靡,剑抡处,早伤了一人,但身侧一人已旋风般扑到,胡锦雯见扑来这人,是罪魁恶首,那黑煞神韩锦,一声娇叱,长剑斜飞乳燕,点前胸挑咽喉,一招两式,凌厉无比。
  但黑煞神韩锦也非弱者,双环一错,-琅琅响亮,左手环护胸,右手环护咽喉,守中带攻,往里一合,锁拿胡锦雯长剑。
  黑煞神先前不过三招,即败在胡锦雯手中,若真个如此脓包,岂能称霸扬子江,领袖群匪,在黄沙洲安窑立寨,黑煞神之败得快,是败在轻敌过甚,适才吃了苦头,这次一上手就将双环的绝招施展出来。
  胡锦雯倒没想到黑煞神还有这么一手,挫腕往斜里一上步,长剑玉笛横吹,抹黑煞神右肋。
  胡锦雯这一招快速无比,哪知背后突闻金刀破风之声,胡锦雯不敢怠慢,翻身凤点头一双蛾眉刺落空,背后袭来的这人,正是浪里钻洪开。
  胡锦雯一声怒叱,顿和两人斗在一起。
  瞬间又扑来两人,胡锦雯却不认识,想是绿竹塘中高手,这两人的武功,都不在浪里钻洪开之下。
  胡锦雯以一敌四,纵然武功高强,一时半刻岂能取胜。
  这里展开了恶斗,凌虚子谷逸的一双肉掌,已和神驼子斗上了。
  凌虚子谷逸一见两人出险他可是觑定了神驼子,因此间这班人,就算神驼子武功最强,凌虚子虽知两个姑娘武功均甚了得,但甫出陷坑,耽心她们暂时难当强敌,故挡住神驼子这一方面,先还只守不攻,放眼一看,两个姑娘虽曾失陷,但抡剑刺劈,倒比先前更是凌厉,放了心,哪还再对这班贼子容情。
  凌虚子本和胡锦雯与薛云娘两人约定,傍晚时在城内高升栈相见。
  谁知晚半天,凌虚子正要起身前往江宁,突见秦岭双魔之一的玉面人魔,在渡口现身,正从船中上岸而来。
  凌虚子认得这魔头,而且自知武功和玉面人魔相比,难操胜算,心中大惊,这玉面人魔在此现身,物以类聚,而且自是作客绿竹塘!忙隐身形,暗中探窥,果见那玉面人魔,由绿竹塘中几个贼人随侍着,打从酒馆之前,向江宁城方向走去。
  凌虚子待他们过去了一阵,方随后跟踪,一直到江宁城中,一看玉面人魔去处,是江宁城中的花街柳巷,心中明白,知这玉面人魔是个好色之徒,此来别无诡祟,本想探出这魔头怎的会与绿竹塘有勾结,而在此间出现,但因这时天已晚了,和两个姑娘约定的时间早过,心想俟见了两人后,再来探踪不迟,故认准了玉面人魔落脚之处,即奔东大街高升客栈。
  哪知凌虚子到得晚了一步,两个姑娘见约定的时间已过,凌虚子仍未前来,已早动身了。
  凌虚子心说:“糟!你们好大的胆,虽是名师之徒,但绿竹塘岂是等闲之地,一个神驼子武功已是不弱,再加上钻天鹞子裴冲,这又见玉面人魔现身,岂可如此轻进。”
  凌虚子不敢怠慢,随后就往绿竹塘赶。
  凌虚子的轻功虽是出类拔萃,但怎及得上薛娘云那匹安南宝驹,更加上凌虚子夺舟渡河,时间上就更落后,等赶到绿竹塘之时,恰巧两个姑娘双双遇险,这才扑到坑边,垂绳相救。
  这就是凌虚子为何失约,而又来得恰好的缘故。
  这时一见两个姑娘无恙,抡剑更是凌厉,也就放了心,随想:“明明钻天鹞子在此,怎么未见现身,若时间一长,钻天鹞子前来,玉面人魔闻警而至,今晚三人要想全身而退,恐怕就不容易了。”
  想至此,霍地身形一矮,凌虚子本来身高不足四尺五寸,这一矮,更矮下了二尺去,更像一团肉球,向神驼子这面疾滚而去。神驼子倒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个凌虚子谷逸,是个嫉恶如仇的绿林克星,但却未见过面,更不知凌.虚子的地躺功,是武林一绝,见他突然矮了半截,方在一怔神,凌虚子已到了面前,腿掌齐发,专攻下盘,人未到,已卷起漫天风沙,威势十分吓人。
  神驼子大惊,他掌上的琵琶功亦甚不弱,但掌风也没凌虚子凌厉,而且神驼子的绝着儿是在他驼峰上,遇到了地躺功,要施展也施展不出来,这就叫做英雄无用武之地。
  凌虚子先声夺人,神驼子知道厉害,若让凌虚子卷到近身三尺之内,要躲可就来不及了,蟠龙棍一点地,霍地拔起身形,不退反进,向凌虚子身后落去。总算神驼子见机得早,未陷入凌虚子掌风之中。
  该当神驼子身侧的几个贼人倒霉,方退得慢了一步,已蓬蓬地几声,几乎是同时,全被凌虚子的掌风甩了出去,啪达,嗳唷连声,全部重伤得爬不起来。
  神驼子蟠龙棍一挡,一跃到了凌虚子身后,身子方着地,已扫棍旋身,他这里才扭头,也即是他那几个绿竹塘中高手被甩出去之时。
  神驼子又惊又怒,凌虚子刚长身,呵呵一笑,神驼子已抢步抡棍,一招风卷残云,向凌虚子横扫而至。凌虚子是存心要速战速决,怕的是敌方后援赶到,故上来即施出绝招,现在剩下了一个神驼子,谅他逃不出手去,故长身呵呵一笑见神驼子蟠龙棍横扫而来,凌虚子哪把他看在眼里,连脚步也未移动半分,呼的一声,顿时矮了半截,蟠龙棍贴着凌虚子的头顶一扫而过,棍过长身,不过全在一眨眼工夫,神驼子是在暴怒当儿,就没看清凌虚子是怎么躲过这一招的,惊怒中,更又一愕。
  凌虚子又呵呵笑道:“你这驼鬼虽然吃的是绿林饭,但总算未十分为恶,爱财而不滥杀,也不贪色,不然,我老人岂容你活到今天,今晚岂又容你活到此刻,你且瞧瞧,你这班喽罗,还剩F几个?你要再不知好歹,今天我老人家可要开杀戒了。”
  神驼子一生最怕人家说他丑,骂驼鬼,就无异骂他祖宗十八代,虽然明知面前这个肉球似的老怪,不大好惹,虽是气极了,但听他话出有因,忙向坑边前面和左右一看,神驼子可就吓得来魂飞魄散。
  原来这一会工夫,因大敌当前,全神专注地在斗面前这老怪,目无法旁视,耳不暇旁听,就在这瞬眼间适才出来的这十多个绿竹塘的高手,和黑煞神以及带来的那四块料,全被人家放倒了,不是断头洞腹,就是已被腰斩,竟没有一个留得活命。
  原来就在凌虚子斗神驼子的这会工夫,胡锦雯被黑煞神韩锦,和浪里钻洪开等人围攻之际,那边的薛云娘一剑刺死了白花蛇吴良,剑随身走,薛云娘是气极了,红着眼将银牙一咬,霍地展开恩师钟千里真传的分光剑法,这剑法端的精绝,剑名分光,动若万钧雷霆,只见一片寒光飞洒,不但见不到剑招,而且连薛云娘的人影也没了,偏偏云娘这面的匪徒,就没一个是顶儿尖的高手,不过瞬眼工夫,这班贼子连“嗳唷”也未叫出来,早已断头洞腹,一个也未逃出手去。
  薛云娘虽然吐了一口恶气,但已红了眼了,向坑那边一看,这时光凌虚子不过刚和神驼子动上手,薛云娘知神驼子绝非凌虚子谷逸的敌手。
  故未去注意,忙找胡锦雯,一见她被围攻,又见围攻的是黑煞神等人,哪敢怠慢,一声清叱,霍地一跃,剑卷凉飙,只见一圈白光森森,绕着胡锦雯的身边一转,浪里钻洪开被拦腰斩成两截,绿竹塘的两个高手相继丧命,但黑煞神到底武功稍高一筹,一见寒森森一团剑气卷来,见机得早,倏地飘身一跃,往后退出了一丈远近。就在他一跃之时,眼见和自己围攻胡锦雯的三人,已都纷纷倒地,那还不胆破魂亡,正要逃奔,胡锦雯怎会容他逃出手去,娇叱声中,人已扑到,黑煞神明见胡锦雯追来,但却不敢再迎敌了,再又猛往外一窜。
  哪知他快,胡锦雯更快,身在空中,已一抖长剑,灵猫捕鼠,猛点黑煞神后心。
  黑煞神尚未落地,听身后金刀破风之声已到,势疾劲猛,知不回救,万难逃出去,即挫腰下落,双环一错回首犀牛望月,想架胡锦雯的长剑,哪知胡锦雯那一招灵猫捕鼠,方才递出,她是成心要将黑煞神伤在剑下,剑招陡然一变,竟施展百了神尼所授那一招回龙八转,踩七星,滴溜溜地,绕着黑煞神一转,黑煞神顿被剑光圈住,本在魂飞胆落之际,那还招架得住,一声没吭,早尸横就地。
  胡锦雯剑诛了黑煞神,云娘亦到了身边,见巨魁授首,两人算是吐了心中一口恶气,,再扭头向凌虚子那方向一看,也就是凌虚子要神驼子瞧瞧现场的这个工夫,见对方只有神驼子一人剩下,又有凌虚子谷逸在一旁监视着他,今晚就可说大获全胜了。
  两人都是一身水湿淋淋,又是隆冬天气,这时被北风一吹,倒比在水坑中更冷了,饶是两人都有一身功夫,也禁受不起。
  胡锦雯就说:“云妹谅他一个神驼子,绝非凌虚子的敌手,我们得赶快将湿衣换去才好。”
  薛云娘从来是娇生惯养的,在闺中之时,都是锦衣玉食,何曾吃过这等苦头,因此比胡锦雯还要心急,忙道:“好,姐姐,我们走!”
  哪知她们这里刚转身,那神驼子一见出来的绿竹塘中那几个高手,和黑煞神等人,全都命丧剑下,虽然胆寒,但神驼子性烈如火,这一来,绿竹塘岂不瓦解冰消,自己纵然留得命在,也别想在江湖中道字号了。
  凌虚子本是要他知难而退,哪知这一来,却将神驼子抱定了拼命之心,霍地一声大喝道:“你这矮鬼,我与你无冤无仇,凭地赶尽杀绝,今晚老子和你拼了!”
  一声喝罢,猛向凌虚子扑去。
  凌虚子刚呵呵一笑,说:“驼鬼,你这是拼命呀!我看你这叫送命,我老人家今晚就成全你!”
  肩头一晃,已转到抢近身来的神驼子身后,凌虚子先还有饶他之意,这时见他不知好歹,也是上了火,单掌一吐,就向神驼子那驼峰拍去。
  凌虚子可把神驼子看轻了,这一掌,仅用了五成力,哪知凌虚子到了那神驼子身后,神驼子明明知道!竟不避不躲,倏地双肩一缩一耸,反而向凌虚子的单掌迎去,凌虚子陡觉一震,一条右臂被震得来又酸又麻。这当可上得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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