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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金兰重义
2025-12-02 10:10:15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大殿后面东侧小院中,各有门户,靠右的第二间,门窗紧闭,看来就是所谓的黑房子,柳杰甫一进入院地,众丐纷纷睁眼,其中一个年长的起身道:“朋友来此何事?”
  柳杰只作没听见,大踏步走向那间门户紧闭的黑房。
  那发话的丐者横身阻在门口,厉声道:“朋友想干什么?”
  柳杰冷森森地道:“闪开,不然我先杀你!”
  众丐纷纷起身,手持打狗棒,围了过来。
  柳杰一挥掌闷哼陡起,那阻在门边的老丐,被震得滚出丈远,口角溢出了鲜血,众丐发一声喊,齐齐挥杖出手。
  寒芒暴展,一片折杖之声,众丐四分五裂地退了开去。
  其中一名中年乞丐,突自衣底抽出两柄亮晶晶的匕首,飞扑而上。
  丐帮向例除了传统的打狗棒之外,都用掌指,极少用兵刃的。
  柳杰想到门外那叫庆三的香主说过,这些看守的,全是叛逆朱立的心腹爪牙,这使双匕的,说不定是“玄天教”派在帮中潜伏的好手,助“五通丐”朱立成事的,心念之间,轻轻一挥洒,把对方迫了回去。
  但这中年丐相当骠悍,一退再进,双匕招式相当凌厉,的确是个好手。
  同一时间,那原来被震得吐血的老丐,挥杖从侧方进击。
  柳杰当然不会把对方看在眼下,“风雷剑”挟森森寒芒,挥洒而出,阳光下,晶芒耀眼难睁,像爆发了一天金星。
  惨号与惊呼齐传,那使双匕的中年乞丐,栽了下去,血涌如泉,那年老的,伤上加伤,左肩冒红顿时湿了半边身。
  这一来,全被镇住了,没人敢再出手。
  柳杰长剑如转一划,门锁削落,加上一脚,房门洞开。
  蓦在此刻暴喝陡传:“找死!”
  三条人影,冲入小院,赫然正是祝家祠堂现过身的蒙面人褚雄、“三手猿公”司马端、和那不知名的中年汉子。
  柳杰回身与三人照了面。
  褚雄阴恻恻地道:“好小子,又是你,你死定了!”
  柳杰可有些发急,这三人现了身,要救拜弟宇文冬恐怕要大费周章。
  褚雄转头向“三手猿公”道:“司马护法,这小子就是我说在祝家祠堂与我动手的人,非除去不可。”
  “三手猿公”目爆棱芒射向柳杰,口里“嗯!”了一声。
  柳杰目注褚雄道:“姓褚的,妄想制造傀儡,挟制丐帮,那是做梦!”
  褚雄骇然大震,他料不到柳杰会点出他的真面目,同时揭穿了这骇人听闻的阴谋,下意识地向后一挪步,厉喝道:“小子,今天你的确死定了!”
  褚雄拔剑在手,怒哼一声,欺身出手,他的剑法造诣,未可小觑,房门边的阶沿只有三尺宽,柳杰被迫落入院地应战,两人一搭上手,便打得难解难分。
  房中不见动静,这使柳杰大感不安,如果宇文冬被囚在房中,何以不见出声,想来是被制住了。
  十个照面之后,褚雄落了下风,守多于攻,但场面仍相当激烈。
  “三手猿公”见褚雄应付不了,大声道:“由本座来收拾!”
  褚雄虚晃了一剑,弹出圈子,“三手猿公”从宽大的袍袖里,亮出了一对判官笔,举步进入圈中。
  柳杰心里盘算,来人之中,这老者当是劲敌,如果能伏制了他,便可救拜弟宇文冬出险。
  判官笔互相一碰击,发出一声震耳的金鸣,这多少带有点示威的意思,“三手猿公”大刺刺地道:“报伤你的师承,以免自误,若是故旧门下……”
  柳杰冷冷地道:“这一套免了!”
  “三手猿公”怒哼了一声,判官笔出手,点、戳、劈、扫、挑,这进攻招数,沉猛凌厉诡辣兼备。
  柳杰沉着应战,他的剑术,也属上乘,真是棋逢对手,打了黑地昏天。
  约莫是第二十个回合,“三手猿公”使了一记怪招,连变三式,迫得柳杰剑势一滞,他双笔交叉上架,身形前倾……
  柳杰正感对方的招式诡异得出奇,正待使出杀手,前胸突地捱了一记铁拳重击,力道相当强猛,对方双手持笔,这拳头不知由何而至,当场连打踉跄,头晕耳鸣,眼冒金花,一口逆血,夺口而出。
  “三手猿公”嘿嘿一声怪笑道:“小子看你还狠到哪里去!”单手持笔平伸,慢步前欺,又道:“本座给你来个前后皆通。”
  柳杰勉定心神,咬紧牙关,怒视着对方将戳到心窝的铁笔,突地剑交左手,口里厉哼一声,右手并食中二指,隔空疾点。
  这是他得自“吊亡罗刹”所赠秘典的“少阳指”,力能洞金裂石。
  “三手猿公”见柳杰并指点出,出自一个高手特有的警觉,本能地侧身闪过,但,相隔太近,慢了那么一丝丝,怪哼声中,暴退八尺,用手捂住左肋,鲜血涔涔从指缝间冒出,老脸完全变了色。
  显然,指风已洞穿了他的左肋,如果他不那么一闪,指风正好射中心脏,那他将横尸当场!那几个在场的乞丐,已吓得面如土色。
  柳杰一时之间,反而怔住了,他想不到“少阳指”有这么大的威力。
  褚雄怪叫一声,扑上前来。
  柳杰又扬起了右手,准备同样送他一指。
  褚雄急刹进势,冷冰冰地道:“小子,你看房门外是谁?”
  柳杰抬头望去,不由气炸了肺腑,杀机大炽,只见拜弟宇文冬被那中年汉子反扭手臂,靠墙壁而立,一支剑横架在脖子上。
  宇文冬双目无神,状类痴呆,显然他完全不能自主。
  柳杰狂叫一声,举剑……
  褚雄大声道:“别动小子,一动这你小叫化便将脑袋搬家!”
  柳杰放下剑,咬牙切齿地道:“你想怎么样?”本来这一着他是应该想到的,竟然没有提防到。
  褚雄嘿嘿一声冷笑道:“不想怎么样,咱们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
  “报上你师承来历,同时交代明白祝家祠堂的事,然后再说别的。”
  “办不到!”
  “那你只好看着小叫化被砍头。”
  “你敢?”
  “没有什么不敢的!”
  “杀了他,在场的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褚雄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别做梦,你出手一次只能杀一个人,其余的大可从容而退,但你救不了小叫化,同时,天下虽大,绝没你立足之地,你想仔细些?”
  柳杰目赤似火,他知道对方的条件必然相当苛刻,而且答应了也救不了拜弟,当下把心一横,道:“褚雄,你放人,咱们两罢干戈……”
  “有这么便当的事么?”
  “告诉你,只要你敢动他,本人发誓见了‘玄天教’的人便杀!”话声中,充满了血腥意味。
  褚雄不屑地道:“小子,你口气倒是惊人,你准知道能活过三天么?”
  就在此刻,现场突地传出一声闷哼,不见动静,不知是谁发的闷哼,就在人人惊疑莫名之际,那用剑制住宇文冬的中年汉子忽然撤手扔剑,人站着没动,扣住宇文冬手臂的那双手,也告垂落。
  这事可怪,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褚雄厉声喝问道:“赵香主,怎么回事?”
  没有答腔,瞪着眼,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柳杰也惊愣了,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怪事。
  一个距房门最近的丐者,突地惊呼一声:“血!”
  这一声惊呼,使在场的心弦剧颤,这才发现那名姓赵的香主脚下,积了一大滩血,血水已流到阶沿下的阴沟。
  “砰!”然一声,窗门碎裂,一双怪手伸了出来,抓住宇文冬的手臂,把他倒提入内,同一时间,赵香主仆倒阶沿,背上还在冒着血水。
  褚雄吼一声,飞扑入房,但又被震得飞泻而出。
  “三手猿公”被柳杰的“少阳指”在肋下穿了一个孔,伤势不轻,已经无力出手。
  柳杰骇震不已,照情形看是有人从房内以利刃透过板缝,刺杀那姓赵的香主,救走宇文冬,出手的该是谁?
  从褚雄被震倒飞而出的事实判断,那出手救人的,功力一定很高……
  褚雄怔在当场,同行的一死一伤,臂助全失,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是好。
  柳杰当然想起了解情况,弹身进入黑房,只见后窗洞开,宇文冬已被从后面带走了,他想了想,跟着穿越后窗。
  外面是护庙的林木,不见人影,目光扫视之下,遥遥见人影没入二十丈外的另一片林木中,他好不踌躇地追了去。
  入林,不由一呆,迎面站着“吊亡罗刹”和九公公,九公公横抱着宇文冬,想不到他俩赶来救人,当下抱了抱拳,讪讪地道:“谢两位援手!”
  “吊亡罗刹”道:“谢倒是不必,这小叫化是中了一种特制的迷魂毒药,解救得费番手脚,人由我们带走救治,你立刻赶去当阳,如果运气好,可能挽回‘疯丐’一命。”
  柳杰深深望了痴似的拜弟宇文冬一眼,心里好生难过,一个机灵慧黠的人,竟被折磨成这种样子,连人都不认得了,既然是被药物所迷,自己也无能为力,由她们带走正好,心念之中,道:“要在下到信阳救‘疯丐’?”
  “不错!”
  “人准在那里么?”
  “大概错不了,‘五通丐’已率人赶去,十有九是为了常疯子的事。”
  “好,拜弟的事重托,在下立刻登程。”
  蓦在此刻,一个阴阴怪气的声音道:“把人放下!”
  三人齐吃一惊,以三人的能为,竟然被人欺近而不发觉,来人的身手可想而知了。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驼子,站在两丈之外,那对眼神,令人看了不寒而栗,柳杰几乎脱口叫出了“人魔张驼”但他立即忍住了。
  记得在大别山中,宇文冬见了他就逃,而他穷追不舍,是自己用诡言把他诳走的,他到底找宇文冬为何?
  “吊亡罗刹”皱起了眉头,九公公却是神色大变。
  老驼子再次道:“把人放下。”说话像是在发令,不许人违抗。
  九公公干咳了一声,很不自然地道:“阁下久违了,不知……”
  老驼子打断他的话道:“少废话,把人放下!”
  九公公望了望手中的宇文冬,惊疑地为难道:“阁下也是为‘玄天教’……”
  柳杰不由心头一震。
  老驼子怒叫道:“放屁,要你把人放下,还罗嗦什么劲,如非我驼子改了脾气,早撕了你这老小子,听见没有?”
  九公公期期地道:“阁下要把他怎么样?”
  老驼子道:“少管!”
  九公公老脸连变,似乎没了主意。
  “吊亡罗刹”笑笑道:“阁下不说出原因,恐怕难以应命?”
  柳杰也接上口道:“老前辈为什么对晚辈这位拜弟穷追不舍?”
  老驼子眼芒在柳杰面上一绕道:“小子,你闭嘴,没你的事。”
  柳杰年轻气盛,心火股股而冒,大声道:“他是晚辈生死之交,晚辈有义务维护他。”
  “吊亡罗刹”幽幽地道:“阁下最好能说出原因?”
  老驼子似乎已不耐了,向前走了数步,暴喝道:“把人放下!”
  柳杰与“吊亡罗刹”互望了一眼,两人立即默契,必要时出手。
  意外地,九公公把宇文冬轻轻放落在地,柳杰双目圆睁横跨两步,拦在宇文冬身前,“吊亡罗刹”也与柳杰采犄角之势。
  九公公厉声道:“阁下准备把人带走?”
  “不错!”
  “阁下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不关你们的事,反正这笔帐不会记在你们头上!”佝偻的身形一晃,到了宇文冬身前八尺之地,手掌一挥,柳杰连意念都转不及,便被震得跄开丈外,连斜角位置的“吊亡罗刹”也退了数尺。
  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柳杰一窒之后,陡地发剑疾攻,他用足了全力,剑挟风雷之声。
  但剑出人杳,老驼子已挟着宇文冬退站两丈之外,快,快得简直不可思议,他又怔住了。
  “吊亡罗刹”娇躯一动……
  九公公立即扬手道:“姑娘别动!”柳杰横身截了过去,剑交左手,他准备施展“少阳指”。
  九公公突地放大声音道:“记得阁下有个规矩,能硬接下阁下一掌的……”
  老驼子冷冰冰地道:“规矩早已废弃,不适用了!”
  九公公惨然变色。
  老驼子接着又道:“即使规矩仍在,你不过是自寻死路,老夫现在不杀人了。”
  柳杰并指如戟厉声道:“晚辈三寸气在便不许把人带走。”
  老驼子嘿嘿一笑道:“如不是看在这小子份上,你那三寸气早没了。”
  柳杰气极欲狂,却不敢冒然出手,怕伤了拜弟,他有些怨九公公,为什么把宇文冬交给这老驼子。
  一条人影,穿林而至,柳杰目赤如火,来的,竟然是“三手猿公”,如果他们是一伙,问题可就相当严重了。
  “三手猿公”站在两丈之外,脸上露出了惧怯之色。
  老驼子大声道:“解药带来没有?”
  原来他迟迟不离开,是在等解药。
  “三手猿公”怯怯地道:“带来了!”
  说着蹒跚上前,双手把一粒药丸递与老驼子。
  老驼子接过手,又道:“老夫不想杀人,快滚吧!”
  “三手猿公”话不说,匆匆快步奔离。
  这情况,更加使人费解。
  人影一晃,老驼子带着宇文冬飘忽而逝。
  柳杰大叫一声,正待追去……
  九公公沉声道:“小哥,算了,别追了,追他也是白费。”
  柳杰气冲冲地道:“为什么?”
  “合我们三人之力,也休想与这驼子抗衡。”
  “那就眼睁睁让他带人走?”
  “这是没办法的事。”
  “老丈如果不把人放下,也许能阻他一阻,老丈当有机会离开……”
  “毫无机会,死的机会倒是有。老夫本来的意思是拼着老命冒次险接他一掌,把小叫化留下,想不到他废除那规矩了,不过……”
  “不过什么?”
  “据老夫看来,内中大有文章,局外人当然不得而知,只是有一点,老驼并非恶意,如果他有恶意,早已出手杀人,不会讲上三句话的。”
  “吊亡罗刹”蹙颜道:“九公,这驼子什么来路?”
  “姑娘想想看,江湖中数十年来,只有一个驼子……”
  “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人魔张驼’?”
  “一点不错,姑娘说对了!”
  “啊!”她吐了吐舌头,又道:“怪不得‘三手猿公’那等人物都奉命唯谨,忌惮三分,原来他便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但,看起来他并非不怎样可怕……”
  “其中道理不知道,老夫仅只在三十年前见过他两次。”
  “他带走小叫化的目的是什么?”
  “那除非问他本人了,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与‘疯丐’常乐天有关!”
  柳杰激动地接口问道:“为什么?”
  九公公道:“很久以前听人传说,‘人魔张驼’肆虐三帮二教一会所举行的维护武林公义大会时,是常疯子解的围,那时常疯子才中年,但在丐帮已有崇高地位,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渊源。”
  柳杰心念连转,道:“在下马上赴信阳!”说完弹身便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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