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难以交差放火烧

 

2024-08-27 23:05:09   作者：高庸   来源：高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丁骏会心的一笑，悄声道：“柴大哥，我们就在这外间打坐一会如何？”
　　柴俊奇道：“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跟我商量的么？”
　　丁骏笑道：“那有甚么事，不这么说，师妹怎会去休息。”
　　他怎会没有心事，只是觉得，与其跟这个粗鲁的大哥商量，还不如自己静下心来想一想的好。
　　柴俊听说没事，便信以为真，双手往桌子上一放，不多一会，就鼾声大作起来。
　　丁骏也把眼睛合起来，两个问题立刻浮上脑际：第一，小贼那里去了？第二，匪徒纵火烧房，是否单纯为了泄愤。
　　关于前者，小贼前往徐家汇，纯粹是专为搜查燕翔姊妹，斩草除根。
　　就是这么一件事，何以目的未达，忽然离开了？
　　还有甚么突然发生比这更为重要的事情，使他必须离开？是发觉了自己与柴俊"自量不敌，出于怯战，有意的避开了？,不。
　　如果是怯战，回山怎能交差，他的主子也不会轻易的饶了他，绝对不是。
　　难道在徐家汇也出现了像柴俊一样的人，设计把他诱开了？有可能，但怎会这么巧？如此一想，又觉这种可能性，并不太大。
　　嗯！是了，瘦西湖鱼龙混杂，甚么样的人没有，也许就有好事的，跟来看热闹，被小贼发现了，以致阴错阳差，把小贼引上了歧路。
　　说不定是路见不平的有心人，专门来捣小贼的蛋。
　　除非如此，小贼就绝对不会离开。
　　这个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一个还是两个？又把小贼引到那里去了？
　　关于后者，匪徒纵火焚房，除了泄愤，他实在想不出还有甚么其他的作用？
　　不过，他觉得这个问题，张老人或者能够给他提供线索。
　　“笃！。笃！笃！”清晰的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他听到张老人开门，让客，以及关门声。
　　杂乱的脚步声，显示债主全来了，但被引往厨房那边去了，只听张老人道：“先在这边歇一歇，喝口水。”
　　叹了一声，接着又道：“照理说，房子是土匪烧的，不该要人家公子的钱。可是，谁教我们穷，过的都是苦日子，难得那位公子又肯帮助大家这个忙。现在他们甜睡着，就把人家吵起来，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另外一个人道：“那得等多久？”
　　张老人道：“躲了一夜没合眼，起码得晌午才能醒，我看你们先回去，弄点东西吃，过个把时辰再来怎么样？”
　　众村民答应着就要走，丁骏推门走了出来，悄声问道：“都算好了，需要多少钱？”
　　他一方面想听一听村民的反应，一方面也需要一些时间准备，珠宝在乡村不好折价，只有把金子和银两先清理出来。
　　众村民歉然的说道：“还是把公子吵醒了。”
　　丁骏道：“没关系；把账单给我看看吧！”
　　众村民忙把清单递了过来，丁骏接着看了一遍，大致还都估计得很老实，还没有一个是借机会敲竹杠的，心里甚是欣慰。十一家房子，除了燕翔姊妹所住的那一栋，还有十家，连同衣物估计最高的，不过八十两银子，少的也有五六十两不等。丁骏道：“台计算起来，约莫七百两左右，不算多。不过，我身上没有带着这么多的银两，不知道此地金价怎么折算法。”
　　众村民有的说是三十换：有的说是二十八换。
　　丁骏道：“就照二十八换折算吧！”
　　取出整理好的金子，当众打开，里面五两一锭的金子，一共有六锭，又道：“请各位推举两个公证人来，前往江都兑换一下，路上可要小心，我兄妹过了晌午才走。”
　　众村民面面相觑，倶都哑口无言，也没有推举公证人。
　　丁骏不解，愕然问道：“各位是怕金子有假，还是怕路上出事？”
　　村民中终于有一个年长的说道：“公子误会了，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而是我们这身打扮，一下子拿了这么多金子，换不成银两，也许被人当贼给办了呢！”丁骏微一皱眉，道：“我大哥和妹子都睡了，我又不能离开；那就只好大家来分金子了。”众村民全都同意这个办法，却苦于分不开来。
　　这可难不住丁骏，按照村民估计的银两，左手拾起金锭，右手食拇二指一夹，就像刀切豆腐似的，轻而易举的分成了十分。
　　众村民既感到惊奇，又觉怀疑，难道辜真是假的？那知接过来一试，夹得手指生痛，也休想夹得动分毫。
　　丁骏看在眼中，既觉可气，又复可怜，一眼瞥见厨房门口立着一根通条，信步走了过去，取到手中，漫不经意的连续几夹，便将通条夹成七八段。
　　“当！当！当！当……”连续几声钢铁撞击的清脆音响，震散了村民们心中的疑虑，默默的转身，怀着惭愧与惊骇的复杂心情,相继走个清光。
　　张老夫妇也吓得呆了。
　　丁骏又将截断了通条拾了起来，用手一阵揉搓，片刻即将通条还原，放回厨房门口，这才对张老人说道：“老丈刚才曾说，还有要紧的话要对我说，不知道是甚么事情？”
　　“哦！哦！公子你说甚么？”张老人神智刚恢复，只听到最后一句话，是以发问。
　　丁骏只好重说一遍。
　　张老人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子原来是位大侠客，先前老汉还为你们担心呢！”
　　微微一顿，似乎是整理一下思緖，接着又道：“村子外边那几个土匪，是公子兄妹给杀死的吧？”丁骏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张老人叹道：“怪不得后来的几个一刻也不敢停留。烧着了房子，仓惶的逃走了。不过，火势一起，有一个矮小精干的汉子跳上房去，威吓村人不准再租房子给绛云姑娘住，并且还说绛云姑娘如果不服气，可以到……可以到，好像是甚么台山去找他们，老汉已记不清楚了。”
　　丁骏道：“可是云台山？”
　　张老人连声说道：“对！对！是云台山！公子怎么自知道？”
　　丁骏含糊应道：“我去过，今天的事情，等老丈有空的时候，关照乡邻一声，教他们别到处乱说。昨夜逃走的那批浑蛋，全是替人跑腿？命，他们背后还有更厉害的恶魔，杀人不眨眼，如果被他听到了，追根问底，会惹了杀身大祸。稍等我大哥小妹醒了之后，我们就走,。”
　　张老人一迭连声答应，一定办到。
　　回到屋中，柴俊仍然未醒，二女也睡着了，丁骏坐回原位，对照前夜路迈的供词，细体味匪徒留言，立刻发现其中矛盾，心里也有了打算。只等燕翔回来，便照计行事。
　　吃过午饭，送了张老人二十两银子，以酬答款待之情。兄妹四人便吿辞走了。为了燕翔，也特别留下了话。


　　停泊在徐家汇的那条双桅大船已经开走了。
　　这显示小贼已经回来，究竟小贼去了何处？结果情形如何？无从知道。
　　经向村民打听，仅知道小贼回来的时候，情形很狠狈，连同小贼去时八个，回来只有五个人，想必也遇上了扎手货，只不知对方有无损伤？
　　小贼回来之后，脾气很大，一上船就喝令向南开走了。丁骏兄妹离开张家，因为还要等燕翔，不能远离，无法追踪，村子里又不便再回去，迫得只有在徐家汇准备了一些干粮食物，暂时栖身燕翔姊妹所买的那只画舫。
　　也不知小贼在盛怒之下，何不把画舫毁掉？纵然仔细检杳一，也没在画舫上留下任何手脚。这又是为甚么？
　　如果几拨贼人重又聚会在一起，显而易见，这只画舫今夜便成了主要攻击的目标。
　　等候燕翔需要时间，等候小贼也要等到天黑，四个人闲着没事，正好养精蓄锐，准备夜来一场厮杀。
　　不料等到天亮，也没见燕翔与鲁大娘的踪影。
　　回到画肪，也没见小贼带人来过的迹象。
　　两件事，一件也没有料到，四个人不禁又狐疑起来。
　　首先，便怀疑小贼前夜追击的就是燕翔和鲁大娘。
　　如果所料不差，十之八九，燕翔与鲁大娘便已遭遇了不幸。但是，燕翔去的是江南，小贼追人是往北去的，方向不对，似乎又不像。
　　其次，在沿河村镇，小贼都派有眼线，他们怀疑张老人就是小贼的眼线，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了小贼，在半路上就把人给劫去了，所以小贼才没来！这个推断比较合乎情理。
　　但燕影吿诉张老人，只说姊姊要回来，并没说出要从那个方向回来，小贼纵然知道了这件事，又往那里去截人？
　　如此一想，又觉得不对。想往南边去看看，又怕与燕翔错过。
　　分人守船，如今情况已明，不管留下谁，丁骏也是不放心。
　　除去已经宰了的，就所知小贼现在的实力还有将近二十个人，合起来，或者还能拼一场，如果再分开，必定要吃亏。不管动或静，都要在一起，这是丁骏坚决的主张。
　　愁眉深结；相对无言，静默了好大一阵，谁也没有想出一个比较好的办法来。
　　蓦然，一丝不祥预感突然袭上心头，丁骏一拳擂在桌上，埋怨道：“鲁大娘怎么也如此糊涂。”
　　燕影诧问道：“鲁大娘怎么糊涂了？”
　　看了燕影一眼，摇头轻叹一声，丁骏道：“我也有错，你们都不能离开,我到徐家汇去……”
　　柴俊接口说道：“买东西我去，动脑筋我不成，跑腿的事情归我。”话声落后,人已下了船，大步而去。
　　丁骏本想叮嘱他，眼睛放活动些，见他已经去远，只好住口不言。
　　燕影道：“师兄，你是不是替我姊姊担心？”
　　丁骏道：“一个素不相识的醉鬼，酒后几句话，你们便深信不疑，不觉得过于轻率么？再如这个人就是老贼派出来的爪牙，故意散播谣言，她们这一去，岂不是自投虎口？”
　　燕影笑道：“我姊姊不像你想的那么傻，鲁大娘认识那个人。”
　　丁骏道：“那你怎不早点吿诉我，那个人到底是个干甚么的？”
　　燕影道：“你没问过我，谁知道姊姊有没有吿诉过你？”
　　丁骏道：“还有呢？”
　　燕影道：“是个干没本生意的。”
　　丁骏惊道：“这种人怎么靠得住？”
　　燕影小嘴一撇，道：“别看不起人，侠盗路明，江南道上谁不知道他的大名？”
　　丁骏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还没看出事态的严重来，不由正色说道：“侠盗？云台山山主比他的声名如何？人心太险诈了，怎知他没被收买？不管怎么样，今天再不回来，明天我们就得赶了去，地址你可知道？”
　　燕影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怎么还要问我？”
　　丁骏道：“镇江有多大？城里还是城外？那一条街？我问的是详细地址。”
　　燕影道：“当时路明吿诉鲁大娘，只说还住老地方，鲁大娘就没再细问，所以我跟二姊都不知道。”
　　丁骏无可奈何的一叹，闭起眼睛往靠椅上一仰，便不言语了。
　　他只有希望燕翔是因事耽搁，今天能够回来才好。
　　柴俊去了很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押着一个村民装束的人同来。
　　丁骏一问，始知这人确是徐家汇的土生土长的村民，平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把祖遗的几亩田地变卖花光之后，便跑到瘦西湖去鬼混，替妓女拉生意代保矿，受了小贼手下人的收买。，回到村里打听燕翔姊妹的消息。柴俊去买食物，被他钉上了梢。
　　不料柴俊粗中有细，把他引到村外无人之处，一顿好打，把他打得现了原形，这才押了回来的。
　　丁骏正感焦急无计，不由心里一动、沉声问道：“你叫甚么名字，收了他们多少银子，便肯替他们卖命？”
　　那人似乎被柴俊打怕了，又见丁骏不怒而威，哭丧着脸道：“小的名叫刘得禄，并不是为了二两银子给他们探听消息，实在是他们凶得很，小的不敢不答应。”
　　丁骏道：“那天我们到徐家汇去的时候，你看见了没有？”看了一眼柴俊，刘得禄没敢言语。
　　丁骏已知其意，佯怒道：“他们不好惹，我们也照样会杀人，近两天已经宰了十多个，想必也听说过了。我问你的话，你只要照实说“不但不再难为你，还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听说不再难为他，刘得禄方才吞吞吐吐的说道：“看到了，已经吿诉他们了。”
　　丁骏道：“又得了多少好处？消息是送给谁的？人住在甚么地方？”
　　刘得禄道：“又得了一两银子，消息是送给醉仙居李老板李大麻子的，再由李老板转送，他们住在甚么地方？小的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