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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绝计劫囚车 巧装陷虎阱
 
2024-08-04 17:12:17   作者:高庸   来源:高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铁羽不敢相信,这是真心话,却又无辞反驳。
  一个人煞费苦心取回祖先遗物,然后又将祖先遗物拱手送人,天下哪有这种怪事!
  但是,树为一张皮,人为一口气,或许金三太爷自感无力取回祖先遗物,又不甘遗物久落外人手中,与其抱憾终生徒呼负负,不如佯许重酬,先设法取得财物再作安排,倒也并非绝无可能。
  铁羽更想不通,那笔财富究竟落在什么人手里?凭金三太爷的势力,竟然无法取回,非求助于外人不可……
  唉!管他呢,那是姓金的事,跟姓铁的何干?
  铁羽耸耸肩站起身子,道:“金三爷,抱歉得很,我这人是天生穷命,无福享受横财,承蒙款待,改日再还席,这件事恕我没法帮忙,告辞了!”
  他可是说走就走,毫无留恋之意,话落,人已到了大厅门口。
  金三太爷突然沉声道:“请留步!”
  铁羽回过头来,笑道:“怎么?三爷还有什么指教?”
  金三太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铁老弟,我再说一遍,这可是一笔敌国的财富,难道老弟毫不考虑?”
  铁羽笑道:“我也再说一遍,横财不发命穷人,我没有那份福气,也没有那份兴趣。”
  说着,他又想走。
  金三太爷道:“就算你帮我一次忙,也不行?”
  铁羽摇摇头,道:“帮忙是情份,不帮忙是本份,咱们之间,好像还没有那种交情。”
  金三太爷冷然一笑,道:“好吧,咱们不谈交情,只论利害,你帮我一次忙,我也同样帮你一次忙……”
  以指沾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字,接道:“如果我用这个人的行踪跟你交换,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兴趣?”
  那个字,只有五划,是个黑色的白字。
  铁羽眼里立刻射出精光,脸色和嘴唇同时泛“白”,人影疾闪,五指已牢牢扣住了金三太爷的肩头。
  “神手”的雅号确非倖致,不但出手快,身法也快得惊人。
  金三太爷既没有闪躲,更没有惊骇,好像胸有成竹,早料到对方会有这种举动。
  铁羽一直是傲慢的,对金三太爷的利诱和恳求,始终未曾在意,现在却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
  那个字,就像一柄铁锤,重重击在他的心头,粉碎了他的傲慢,震撼了他的身心……
  铁羽的五根手指,几乎要陷进了金三太爷的肩肉之中,声音却软弱得好像病重的呻吟,嗄声道:“她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
  金三太爷摇头道:“抱歉得很,这是机密,我不能轻易说出来。”
  “三爷,算我求你帮忙……”
  “不!帮忙是情份,不帮忙是本份。咱们之间没有那种交情。”
  铁羽五指一紧,咬牙切齿道:“说!不然我就捏碎你的骨头!”
  “杀了我也可以,如果你不想知道答案,尽管下手。”
  “你……你要怎样才肯说?”铁羽恨恨地一哼道。
  “先坐下来,咱们再谈。”
  铁羽松了手,颓然坐下,却抓起酒壶仰头猛灌……
  金三太爷冷冷的注视着他,嘴角噙着得意的微笑,直到他抛下了空酒壶,才伸手轻拍他的肩头,道:“老弟,事隔多年了,你还忘不了她?”
  铁羽恨恨地道:“我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我恨不得剥她的皮,抽她的筋!”
  金三太爷无限同情地道:“难怪你如此痛恨,只要是男人,谁也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当年,她也的确太绝情了……”
  “不要提当年!”铁羽突然怒目大喝道:“咱们只谈现在,只要你说出她的下落,让我报了仇,任何交换条件,我都同意!”
  金三太爷却含笑摇头道:“不!这话应该改一改!只要你先履行了交换条件,我就说出她的下落,不仅说出她的下落,并且帮你报仇雪恨。”
  “报仇不用你相助,但必须等我先报了仇,才能履行交换条件。”
  “这就谈不拢了。”
  金三太爷双手一摊道:“你目的全在报仇雪恨,等大仇已报,谁能保证你还愿意履行承诺?”
  “那么,当我履行了承诺,谁又保证你确实知道她的下落?”
  “要我先说出她的下落也行,但是,那女人并非易与,万一你报仇不成,反被所乘,我的指望岂非落空?”
  “你认为我不是她的对手?”
  “铁老弟,话不是这样说法,这些年你固然已经名闻江湖,人家也没有白活,据我所知,那女人不但武功比当年精进甚多,手下奇人异士更不少,论势力,足可称得上一方霸主,报仇的事绝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那是我的事,你只要告诉我她的下落就行了。”
  “老弟,不是我泼你的冷水,没有麒麟山庄从旁协助,你单人双手,绝对报不了仇,何况,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若能先取得那份巨大财富,报仇行事也方便得多,我这全是替你打算,句句出自真诚。”
  铁羽斩钉截铁地道:“不管你怎么说,大仇未报,休想我会答应你交换条件。”
  金三太爷沉吟了一会,笑道:“咱们若这样坚持己见,永远也谈不出一个结果来,看情形,总得有一方让让步才行。”
  “让步的除非是你,我是言出必行,绝不让步。”
  “好吧!”金三太爷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谁叫我痴长几岁,我可以先说出她的下落,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
  “第一,我只能安排一次机会,让你跟她见见面,但一切得听我的指挥行事,你不能动手,也不能以本来的面目出现,见面只为了证明我没有骗你,报仇却一定要留待将来。”
  铁羽未置可否,只道:“还有一件呢?”
  “第二,我这里有件东西,请你替我辨认一下,也等于证明你的确有合作的诚意……”
  没等他把话说完,铁羽已伸手说道:“拿来。”
  只这简短两个字,无疑表示铁羽已经接受了条件,更足以证明他是多么急于想见到那位深仇似海的女子。
  她是谁,跟铁羽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这些,金三太爷当然一清二楚,所以他才胸有成竹,料定铁羽终会接受条件。
  他神秘地笑笑,从袖筒中取出那张羊皮地图。
  铁羽接过一看,立刻皱起了眉头。
  金三太爷试探着问道:“怎么样?图上写些什么?”
  铁羽不答反问道:“你从哪里得来这张地图?”
  金三太爷道:“这个你先别管,只看看这是张什么地图?上面写的是什么文字?”
  铁羽道:“这图上绘的是太行山附近形势,注译却是蒙古文,看来可能是前朝元兵南侵时绘制的行军秘图……”
  “嗯!这就不错了。”金三太爷点点头,顺手又将地图折好,藏回袖中,微微一笑,说道:“我对蒙古文一窍不通,铁老弟却生于大漠,精通蒙古文字,因此,这件事必须仰仗老弟大才。”
  铁羽诧道:“难道这张蒙古文地图,就跟你家被劫的财物有关?”
  对于这个问题,金三太爷却没有正面答复,只笑了笑道:“详细情形,咱们以后再谈吧,现在该我实践诺言,我得去替你安排一下,庄中已准备了客房,老弟尽可随意起歇,不必拘束,愚兄要告退了。”
  铁羽一伸手臂道:“慢着,我没有耐性久等,你得告诉我,需等几天?”
  金三太爷想了想,道:“多则五日,少则三天,愚兄一定尽快设法替你安排。”
  铁羽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在你庄中干等,三天后我再听回音。”
  金三太爷居然并未挽留,只是亲切地叮嘱道:“老弟,就在附近城镇散散心无妨,可千万别走远,一有消息,我好随时跟你联络。”
  送走铁羽,立刻击掌召来总管吴涛,低声道:“派人日夜严密监视,详细记录三天内他去过些什么地方。”
  吴涛领命匆匆而去。
  金三太爷重又取出那份蒙文地图,一面观看,一面却连连冷笑道:“哼!含辛茹苦几十年,我若连区区蒙古文字都看不懂,还配姓金吗?”
  他既然懂得蒙文,又何须千方百计救铁羽脱困,再耗尽口舌向人求助?
  图是元兵行军图,跟金家失物何关?
  他似乎非常痛恨这份地图,却不时取出浏览观看,每当面对地图,忿懑之情又溢于言表,究竟是什么原因?
  麒麟山庄雄踞西域,金三太爷也早已富甲一方,何致于为财耿耿于怀数十年?
  若说事关祖先荣辱,为什么又宁愿将取回的财物拱手送给别人?……
  这些,都是金三太爷内心的秘密,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了解。
  但世上绝没有永远的秘密,任何隐密诡谋,总有一天仍会揭露——
  距麒麟山十余里外,有个小镇,名叫凤凰集。
  这镇集的命名,显然是根据麒麟山庄而来——既有麒麟,少不得也有凤凰。
  其实,小镇哪一点都配不上称为凤凰,那简陋的房舍,脏污的街道,甚至镇上那近百户经营赌场,娼寮的居民,简直连“乌鸦窝”也不如。
  但这地方挺热闹,满街全是秦楼楚馆,酒肆赌窟,吃的,喝的,玩的,可说一应俱全,不折不扣的女人淘金地,男人销金窟。
  因为往来风凰集的,如非江湖豪强,便是武林高手,或多或少,却跟麒麟山庄有点关系,否则,决不敢在金三太爷眼皮下走动。
  铁羽离开麒麟山庄,就住进凤凰集上最大的客栈——天口别馆。
  客栈掌柜不是别人,正是麒麟山庄总管吴涛的侄儿,名叫吴俊,别号吴癫子。
  天口别馆这名称,据说就是吴涛亲笔题的,“天口”两字相合,岂不就是个“吴”字?这儿既供应客房和酒菜,又设着赌场,更准备了南国佳人,北地脂粉,客人住进来,吃,喝,嫖,赌随心所欲,只要有银子,其它的事就“别管”了。
  是以,凤凰集虽然简陋,天口别馆却十分豪华,如果说天口别馆是凤凰集上的凤凰巢,这话一点都不过分。
  铁羽住进天口别馆,身上没有半文钱,除了那件污脏的囚衣,便只有满身风沙臭汗。
  但吴癫子已得到叔叔的通知,丝毫不敢轻慢,急忙安排兰汤沐浴,新衣更换,还亲自送来一百两银子,陪笑道:“铁大侠名满天下,光临小号,正是小号的荣幸,这儿的一切费用全部记账,毋须挂虑,谨先送上纹银百两,权充赏人的使费,如果不够,请随时吩咐柜上补送。”
  铁羽好像并不意外,只淡淡一笑,说道:“掌柜的,你不怕供错了菩萨,将来落得血本无归?”
  吴癫子道:“铁爷取笑了,像铁爷这样的贵宾,八人大轿也不定能请得来,只要铁爷不嫌简慢,已是小号的无上荣耀。”
  铁羽扬了扬眉,道:“哦?真没想到,铁羽这名字居然还值一百两银子。”
  他揣了银子,谢也没谢一声,便整衣出门,独自踅进附近一家赌场。
  等到从镇上几家赌场逛了一遍出来,口袋里已经多了八十几两碎银,外加三个金戒子,四五枚翡翠烟嘴,以及一只波斯国的镶玛瑙鼻烟盒。
  铁羽返回天口别馆,把银子全交给柜上,呼酒痛饮,召妓献唱,又将翡翠烟嘴分赏了跑堂的伙计,金戒子送给了唱小曲的筱翠凤,玛瑙烟盒赏了操琴的瞎眼老头……然后带着酩酊醉意,踉跄回房,倒头大睡。
  伙计原想替他介绍个粉头侍寝,无奈铁羽已经烂醉如泥,雷都打不醒了。
  吴癫子犹不放心,亲自往上房查看,不禁摇头冷笑道:“看来这个姓铁的只是个酒鬼赌徒而已,老爷子未免过分抬举他了。”
  于是,回到柜台,提笔写了一份纸柬,内中详细注明铁羽的行动,何时入浴,何时更衣外出,何时往赌场押博,何时回店听歌买醉……最后写道:铁某现醉卧小店房中,插翅已难飞去,我等当继续监视,随时记录其行动转报,敬请释念!写毕封好,交给一名亲信伙计连夜快马送去麒麟山庄面呈吴涛。
  那伙计应诺,接了纸柬,忙去后厅牵出马匹,配妥鞍镫,正要跨上马背,突觉右腰胁下微微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心头一震,又清楚过来,低头看看,一只脚仍在镫中,再摸摸怀里,纸柬也没有遗失。
  那伙计又当自己一时眼花,失神了片刻,并未在意,翻身上了马,直奔麒麟山庄。
  快马抵庄,吴涛立刻传见。
  那伙计呈上纸柬,吴涛拆开看了,连连点头嘉许道:“很好,难得你家主人肯如此巴结差使,你回去告诉他,就照现在的办法进行,事完之后,庄主定有重赏。”
  遣走了伙计,吴涛得意地带着纸柬径入后庄求见金三太爷,道:“铁羽现住凤凰集天口别馆中,一切皆入掌握,这是他今天的行止记录,请庄主过目。”
  金三太爷接过细看,又将纸柬移近灯前照视辨认了好一会儿,突然沉下脸来,顿足道:“糟了,你们这批蠢物,把事情弄砸了……”
  吴涛愕然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金三太爷将纸柬扔在吴涛脸上,怒叱道:“你自己仔细瞧瞧,究竟是妾字?还是店字?”
  吴涛恍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急忙拾起纸柬凑近灯前照视……
  这一看,也不期骇然变色。
  原来吴癫子的纸柬中,本写的“铁某现醉卧小店房中……”却不知被谁将“店”字改为“妾”字,变成“铁某现醉卧小妾房中……”
  吴涛初看未知字经涂改,竟然还直夸侄儿,肯“巴结差使”,如今只窘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金三太爷长吁道:“人言铁羽精明,果然不错,他故意取出纸柬,涂改后仍交由原人送来,岂止有意讥讽,简直在向咱们炫耀示威,这真是麒麟山庄的莫大耻辱。”
  吴涛嗫嚅地道:“庄主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应付?”
  金三太爷苦笑一声,道:“咱们除了如约带他去见白娘子,还能怎么样?”
  吴涛嗄声道:“但白娘子她……”
  金三太爷突然一摆手,截住他的话,仰面喝道:“屋上可是铁老弟吗?何不请进屋里来谈谈!”
  屋顶上一阵轻笑,道:“老爷子好灵的耳朵,可惜猜错人啦!”
  随着笑语声,一条纤细的人影穿过窗口,俏生生落在房中。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一身墨黑夜行衣,背插双剑,皮肤也油光黑亮,但黑里带俏,反而另有一种野性的美。
  金三太爷似乎微感意外,但瞬间即恢复了镇定,笑道:“黑妞,你来得正好,咱们刚刚还谈到你家姑娘……”
  黑妞笑着道:“可不是,我也正好听见你们在背后议论我家姑娘哩,说了实话便罢,否则,我可要回去一五一十告诉咱们姑娘,叫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这当然只是玩笑话,由此可见,这位黑妞跟麒麟山庄很熟,而且已熟到不必拘礼程度。
  金三太爷却收敛了笑容,低声道:“黑妞,这可不是件玩笑事。你先说,深夜来此,有什么缘故?”
  黑妞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奉姑娘差遣,特来跟老爷子打听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咱们听说有个名叫神手铁羽的人——”
  “等一等!”金三太爷举手虚按,同时向吴涛道:“你去外面守望,谨防有人窃听。”
  吴涛去后,金三太爷好像还不放心,又亲自去窗口张望了一遍,才正色问道:“你家姑娘也听到姓铁的消息?她怎么说?”
  黑妞道:“姑娘听说那神手铁羽已经到了西北,又听说在玉门关附近失风,被兰州府总捕金钩杨玉田逮住了,后来不知怎的又中途脱逃,连杨玉田也失去下落。”
  金三太爷暗暗吃惊,忙又问:“你们还听到什么消息?”
  黑妞道:“没有了。姑娘不知这些消息是否确实,才命我特地赶来跟老爷子打听。”
  金三太爷心念电转,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你家姑娘的消息倒真快。”
  黑妞道:“这么说,消息是真的了?”
  金三太爷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反问道:“你家姑娘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那神手铁羽的来历?”
  黑扭摇摇头:“姑娘没提起,只是好像对那姓铁的很重视,急于想知道他的去向。”
  金三太爷沉吟了一下,道:“既然这样,我有几句口信,请你尽快带给你家姑娘,你要仔细记住了……”他压低嗓音,几乎是咬着黑妞耳朵道:“消息绝对正确,神手铁羽的确已到西北,而且是专为当年的事来的……”
  黑妞岔口道:“当年的什么事?”
  “这个你不必问!照我的话转告,你家姑娘自然会明白。”
  黑妞不便再追问,只好静待下文。
  金三太爷接道:“老实说,姓铁的这次在玉门关失风,就是我暗中跟杨玉田透的消息,同时,咱们在押解途中坚壁清野,切断所有的水源,样样安排妥当,存心要让姓铁的活活饥渴而死,谁知天不从人愿,竟被姓铁的逃脱了,杨玉田和手下二十余名捕快,外加虎牢三剑,都不幸丧了性命,一个也没有活着回来。”
  “哦——”黑妞听得心弦震动,不觉惊吁出声。
  “为了这件事,姓铁的今天午间已经找来麒麟山庄,向我逼问你家姑娘的住处,并且限我在三五天之内,带他去跟你家姑娘见面,否则,他要将我庄中妇孺杀得一个不留。”
  “你答应了没有?”
  “我怎么会答应?”金三太爷慷慨激昂地道:“凭友谊,论亲疏,我金克用性命可以不要,岂能做出出卖你家姑娘的事,不过——”
  他语气突然一转,叹口气道:“姓铁的武功和手段,你家姑娘最清楚,我这点基业虽然不值得珍惜,却不能不替庄中近百名妇孺设想,何况,姓铁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千里迢迢寻到西北来,见不到你家姑娘,决不会罢手的……”
  黑妞愤然道:“老爷子,你这话可让人不服气了,就算他找上门来,难道咱们姑娘还怕他不成?”
  金三太爷摇摇头道:“这不是谁怕谁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那样做?姓铁的两肩担一口,既无家室,更无顾虑,咱们犯得上跟他硬拼么?”
  “依老爷子的意思呢?”
  “很简单,对付这种玩命的人,只宜智取,不可力敌,请转告你家姑娘,后天子夜时分,我在‘海角红楼’恭候,希望她轻装简从,驾莅一晤,大家商议一个万全的应付方法。”
  “好!我立刻就回报姑娘,准时赴会。”
  “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你,路上仔细些!”
  金三太爷亲自送黑妞出厅,亲眼看着她去远,急唤吴涛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凤凰集伴随铁羽,寸步不许离开,后天日落时分,带他回庄见我,但事先不得透露任何风声。”
  吴涛听命,匆匆而去。
  金三太爷又唤古家四兄弟密语叮嘱一番,连夜遣发出庄,先赴“海角红楼”布置……
  等一切安排妥当,天色已经将近黎明。
  金三大爷长吁一口气,返回卧室,宽衣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内发生的种种经过,脸上不禁泛起得意的笑容。
  现在,情势已完全在掌握之中,只须好好应付后天“海角红楼”之会,神手铁羽便不得不听命于自己,有了神手铁羽的协助,何愁那批价值连城的财富不到手?
  他有把握,白娘子一定会准时赴约,他也有把握使铁羽只能见到白娘子的面,却不能出手拼搏,快意恩仇。
  他要永远掌握他们之间的仇恨,以便从中巧为运用,使双方都离不开他的手掌心,都得乖乖为他效命……
  金三太爷带着笑进入梦乡,窗上已现出鱼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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