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斗技寒敌胆　较智胜枭雄

 

2024-08-04 17:03:05   作者：高庸   来源：高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所谓“勿须顾虑”，也就是说，她自信绝对不会落败，她这种轻描淡写，将全体群豪当作土鸡瓦狗的狂态，不但使火爆性子的江美云不住怒发蓬飞，连一向老成持重的萧桐，也为之脸色大变了。
　　本来嘛！泥菩萨也有三分士气，何况是血肉构成的人，更何况还是名震江湖的一派宗师。
　　江美云给气得半晌作声不得，萧桐却仍耐着性子，冷笑一声道：“白姑娘艺高人胆大，固然可以目空一切，但俗语说得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你败了呢？”
　　白冰清懒洋洋地接口道：“万一我败了，我们主仆四人，任凭处置。”
　　“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白冰清含笑说道：“我知道萧宫主伉俪情深，很不放心尊夫人涉险，所以，现在，我不妨再让你萧宫主服下一颗定心丸，不论是尊夫人的九花齐发手法也好，待会的三对一，或者是四对一也好，我都不会反击，你们都可以放手施为，不必为本身的安全担心……”
　　江美云冷笑一声，道：“丫头，你狂得太离谱了！”
　　白冰清娇笑道：“我倒是一点也不觉得。”
　　萧桐沉声说道：“白姑娘，说话可得算数！”
　　“当然。”白冰清目注江美云，嫣然一笑道：“萧夫人请！”
　　江美云向乃夫瞪了一眼，说道：“闪开。”
　　萧桐犹豫了一下，向乃妻悄声说道：“这妖女邪门得很，你要多加小心。”
　　瞧白冰清的说法，便宜都让对方占尽了。
　　但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对方表现得越大方，自己却反而会愈加感到惶恐不安，目前的萧桐，也就是由于这种心理的作用，而不得不再向乃妻叮嘱一番。
　　面对这么一位莫测高深的强敌，江美云也冷静得多了，她对于乃夫的啰嗦，居然没显出不耐烦的神色，只是冷冷地一挥手道：“我知道。”
　　目送乃夫退走之后，江美云才向白冰清沉声喝道：“你要小心了！”
　　白冰清连忙道：“且慢！”
　　江美云冷然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花样？”
　　白冰清一扬手中的软剑，道：“你已知道这宝剑的特性，我如果再用它，对你太不公平……”
　　说话间，“铮”地一声，软剑已成为一颗精光耀目的银光，纳入衣袖之中。
　　江美云一愕道：“你不用兵刃？”
　　“不用兵刃，怎能防护你的歹毒暗器？”白冰清扭头向钱堃笑问道：“钱大哥，借你的长剑一用，可以吗？”
　　钱堃含笑答道：“行！”
　　一道精虹，飞射白冰清身前。
　　白冰清右手接住长剑，左手将虎狸向肩头上一送，道：“小白，乖乖的看热闹，不许妄动。”
　　虎狸回答的是声懒洋洋的“咪呜”。
　　白冰清向江美云娇笑道：“萧夫人请放心，我不命令它，它不会伤人的。”
　　江美云冷冷一笑道：“现在，我可以出手了吧？”
　　“可以，请！”
　　“当心。”
　　话落手扬，只听“嗤嗤”连响，双袖中的连珠袖箭，电射而出，枝枝都指向白冰清的要害。
　　白冰清左手大袖一拂，一面娇笑道：“萧夫人，我要见识的，是你的九花齐发绝艺呀……”
　　由于双方的动作都太快速，旁观群豪，根本没法看清楚江美云发出多少袖箭，也没法看清楚白冰清那左手一拂的效果，却看到九朵金花，成“品”字形，缓缓地飞起。
　　九朵金花分别由三个小“品”字凑成一个大“品”字，一前二后，徐徐地飘飞着，就像是落花飞絮一样的轻盈。
　　金花圣母的九花齐发手法，是武林一绝，也是百花宫的镇宫绝艺，名气固然很大，但真正见识过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目前的旁观群豪，虽然沾了白冰清的光，而见识到了，但骤见之下，暗中却有“不过如此”之感。
　　因为，他们所看到的九花齐发手法，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神奇，更谈不上刺激。
　　就当旁观群豪心中微感失望之际，那最前端的小“品”字中的三朵金花，忽然向当中一挤，“铮”地一声，化作三道金色弧线，分正中、左、右三线，绕过白冰清这个目标，环绕着白冰清又飞了回来。
　　不！不是环绕着白冰清，因为，白冰清已含笑俏立钱堃身边，代替她站在原来位置上的，竟然是她的使女玉儿，玉儿也是一身白色衫裙，她右手握着长剑，左肩上蹲着虎狸，那稚气未退的俏脸上一片冷肃，一双美目半开半合，沉稳有如泰山。
　　当最前面的三朵金花一触而分之际，旁观群豪们一齐发出惊啊之声，也不知他们是在赞美江美云的暗器手法，还是赞美白冰清那神出鬼没的掉包身法。
　　平心而论，江美云的暗器手法固然是令人惊异，而白冰清主仆那神秘的掉包身法，却更令人激赏。
　　因为，现场群豪中，除了钱堃之外，没人发觉她们是几时掉的包。
　　固然，由于江美云暗器手法的奇异，而吸引住群豪们的注意力，但她们主仆于掉包时行动的快速，也不难想见一般。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当最先那三朵金花绕飞回来时，后面的六朵，也分别有了不同的变化。
　　左边的“品”字形变成一路纵队，由冉冉地飘飞变成快速环飞。
　　右边的“品”字形却队形一变，分上，中，下三路，分别射向玉儿的“七坎”，“腹结”，“会阴”等三处要穴，速度也变得快如激矢。
　　岳峙渊停似的玉儿，仍然没有抗拒的打算，她对那环绕她飞舞着的六朵金花，固然是如未见，即使是那由正面疾射她三处要穴的三朵金花，也一样的无动于衷，那神情，就像她已练成“金刚不坏”之体，百无禁忌似的。
　　这情形，自然使得旁观的人为她暗中捏一把冷汗，而目不转瞬地注视着。
　　但他们白担心了。
　　当那激射而前的三朵金花，离玉儿的三处要穴不足一尺之时，最上面的一朵，忽然像失去控制似的，向下一沉，“铮铮”两声，上、中、下，三朵金花一触而分，也成三路向两旁绕飞起来。
　　“好啊……”
　　旁观群豪发出震耳欲丧的彩声。
　　彩声中，那本来静立原地，以不变应万变的玉儿，忽然娇躯快速地摇晃了两下，避过了由背后疾射而来的两朵金花，就像她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金花圣母的暗器手法，固然是令人叹为观止，而玉儿所表现的沉稳与应变的巧妙，也同样令人激赏。
　　因此，旁观群豪们，又发出声震屋宇的彩声……
　　这时，围着玉儿环飞着的九朵金花，分别由不同的角度，位置，一朵接一朵地，向玉儿的娇躯进攻，而玉儿也都是以惊险无比，毫发之差的距离，将那一波接一波的金花攻势避了开去。
　　她的娇躯，像狂风中的残荷，在穿梭不绝的金花中，东飘西闪，姿态美妙已极，更妙的是，她的双足，始终不会离开那径约三尺的小圆圈之内。
　　她左肩上的那只虎狸，双目重合，竟然像是睡觉了似的。
　　这时，江美云只是全神贯注在九朵金花之上，对于她的对手已由小姐换上一个丫鬟，竟然不加闻问。
　　至于旁观的群豪们，也都是目不稍瞬地，凝注斗场，似乎恐怕一霎眼就会错过了精彩情况。
　　倒是，萧桐忍不住向白冰清沉声说道：“白姑娘，你何忍让一个丫头，做替死鬼。”
　　白冰清娇笑一声，道：“这与你不相干呀！”
　　“你已看到丫头周围那层似有若无的薄雾？”
　　“是啊！我已看到了。”
　　“那是毒汁与毒粉汇合而成的追魂毒雾……”
　　“哦！那一定非常厉害呀！”
　　“不错，哪怕你功力再高，只吸入一丝丝，在盏茶工夫之内，必然七孔流血而死。”
　　“啊！那的确是非常厉害呀！”
　　这时，江美云忽然沉声说道：“白冰清，我明白了。”
　　白冰清笑问道：“明白了什么呀？萧夫人。”
　　“明白了你为什么临阵脱逃，走马换将的原因……”
　　“慢着，有关走马换将的原因，我应该先行解释一下。”
　　“我在听着。”
　　“如果我方才说明，是由玉儿领教你的金花绝艺，你必然认为我过于轻视你，而决不会答应，所以，我只好不先行说明，临时来个阵前换将，不过，你可以绝对放心，虽然是小玉代我领教，但咱们方才的协议，仍是一样的有效。”
　　江美云冷笑一声，道：“是吗？我非常相信。”
　　白冰清娇笑道：“这是说，你根本不相信？”
　　“我相信玉儿与我的师门大有渊源，懂得我的暗器手法，而这，才是你不先行说明，临时走马换将的真正原因。”
　　“错了，萧夫人，玉儿与你的师门，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关……”
　　“我不信！”
　　“不信不要紧，好在咱们说好的是两场，第二场也由玉儿领教……”
　　江美云冷笑着截断她的话道：“第二场？你想她还能活到第二场吗！”
　　白冰清黛眉一扬，道：“我也不信你能伤得了她！”
　　“你等着瞧吧！”
　　“等着瞧的人，多着哩！萧夫人，已经快天黑了，赶快把压箱底的本领使出来呀！”
　　是的，夜幕业已低垂，茶馆内已呈一片昏暗！
　　杨百川已趁群豪们全神贯注斗场的机会，将三手婆婆悄然送了出去。
　　不过，杨百川的行动未逃过钱堃和白冰清二人的如炬目光，但这二位都未予阻拦，而且还故意装成不曾察觉的样子。
　　江美云冷笑道：“那是老娘我的事，不劳费心！”
　　萧桐沉喝一声：“燃灯！”
　　一声暴喏，片刻之间，四周已燃起十多支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
　　由于茶馆内大放光明，群豪们的视界也更为广阔而清楚了。
　　那被九朵金花围着的玉儿，仍然是在穿梭交织着的金花阵中，像风摆残荷似的飘闪着。
　　那九朵金花在快速穿梭交织的情况之下，似乎增加了三倍以上，触目所及，但见满眼金虹环绕，也好像是数十支金针，在向玉儿轮番飞射着。
　　而玉儿哩！除了晃荡着她的娇躯之外，仍然是不曾格拒，也不曾反击过一招半式。
　　金花圣母的暗器手法，固然是神乎其技，而玉儿的闪避身法之玄，之美，也令人叹为观止。
　　江美云老脸上一片寒霜，目注斗场，口中却向白冰清冷笑道：“白冰清，准备替她收尸吧……”
　　话落，双手齐扬，十指凌空疾点，那围着玉儿轮番进攻的数十道金光，收敛成九道金虹，以无比快速之势，由玉儿的前后左右，集中发射而来。
　　好一个玉儿！只见她不慌不忙地娇叱一声，左手一扬，一抹红云围着她的娇躯电疾地一转，那来势无比快速，也无比凌厉的九朵金花，已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