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斗技寒敌胆　较智胜枭雄

 

2024-08-04 17:03:05   作者：高庸   来源：高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钱堃说完，身形微闪，人已退到林一苇身边。
　　但金花圣母却沉声喝道：“钱堃，滚回来！老娘要教训的是你。”
　　钱堃淡然一笑道：“算我怕了你，行吗？”
　　白冰清也含笑接口道：“有我代劳，你何必一定要找我钱大哥呢？”
　　金花圣母怒声叱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白冰清人长得美，涵养功夫也到了家。
　　对金花圣母的疾言厉色，竟然听如未闻，只是脸含娇笑，摇曳生姿地步向金花圣母前，一面拍拍蜷伏在她怀中的白毛狸猫，呢声说道：“小白，别睡懒觉了，我已给你找到了一个伴儿，快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那白狸猫似乎是由酣睡中给惊醒了，“咪呜”一声，伸了一个懒腰，抬起头来，显得懒洋洋，向四周打量着。
　　这时，全体群雄都看清楚了，这白狸猫体形大于一般狸猫一倍以上，通体雪白，只有额头正中，有三道金色横纹，隐隐地呈“王”字形……
　　白冰清这一人一猫，给予人以莫测高深之感。
　　现场群豪中，除了钱堃之外，百花宫宫主萧桐是唯一知道她的厉害的人，因为，他曾经在她的老仆白刚手中吃过亏。一个老仆尚且如此高明，则作为主人的白冰清的身手如何，自是毋庸赘言了。
　　因此，他趁白冰清调理狸猫的空隙，向金花圣母悄声解说一番。
　　金花圣母敢情是初来乍到，对目前太原地区的情况并未作深入了解，对白冰清这伙人，更可能还不曾听萧桐说及过，此刻听到萧桐的解说之后，一面以诧讶的目光向白冰清打量着，一面喃喃自语：“有这等事？”
　　“绝对不假，”萧桐苦笑着道：“所以，你千万不可鲁莽……”
　　白冰清以纤纤玉指向金花圣母一指，道：“小白，这就是我给你的伴儿……”
　　将人当作畜牲的伴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何况金花圣母本来就是一个火爆性格的人。
　　只见她勃然变色，戟指白冰清厉声叱道：“贱婢找死！”
　　那白狸猫似已通灵而懂得人言，经过白冰清的调理，并经金花圣母这一戟指厉叱，它全身白毛陡地竖立起来，尤其是那双碧绿的眼睛，像两道电炬似的，注视着金花圣母，威态殊为可怖。
　　这情形，加上萧桐的暗中警告，饶是金花圣母性子再火爆，也不由她不心生警惕，而强耐着性子，凝神戒备。
　　萧桐并趁这机会，向白冰清笑道：“白姑娘，这是拙荆……”
　　白冰清飞快地接口道：“我知道。”
　　萧桐仍然是含笑说道：“白姑娘，方才，咱们还有过合作的协议……”
　　白冰清又很快地截断他的话，道：“现在，情况不同了。”
　　萧桐脸色一变，道：“白姑娘之意，是……？”
　　白冰清漫应道：“在场诸位之中，除了钱大哥和三手婆婆之外，我不想再跟其他的人合作，不过……”
　　她突然顿住，一手抚摩怀中的白狸猫，一双美目，却在萧桐和杨百川二人的脸上来回扫视着，似乎没有接下去的意思。
　　萧桐忍不住接问道：“不过怎么？”
　　白冰清慢吞吞地道：“如果萧宫主杨帮主愿意接受我的安排，那么，基于见者有份的江湖规矩，王府藏珍到手之后，也有二位的一份。”
　　萧桐虽忍着心头的怒火，注目问道：“白姑娘打算如何安排？”
　　白冰清道：“事情很简单，从此刻起，三手婆婆由我监护，百花宫，天丑帮，置身事外。”
　　“打得好如意算盘，”萧桐向杨百川交换了一个眼色，冷笑着接道：“如果我们不接受呢？”
　　白冰清的俏脸和媚目之中，陡地笼上一片浓厚的杀机，黛眉一扬，一字字地沉声说道：“杀无赦！”
　　聚了一肚子窝囊气的金花圣母，忍无可忍下，厉叱一声：“贱婢欺人太甚。”
　　随着话声，突然双手齐扬，一片密如飞蝗的暗器，挟着破空锐啸，以满天花雨之势，向白冰清兜头罩落。金花圣母是老江湖了，她明知白冰清如此骄狂，必然有惊人的艺业，此情此景之下，她冒险发难，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也自信有绝对制胜的把握。
　　何况，双方距离不过丈五左右，而白冰清又是满不在乎地，一手抱着白狸猫，一手抚弄着，可说是处于完全无备的状态下。
　　此情此景，如果她这位以暗器成名的金花圣母不能一击奏功，以后可没脸再在江湖上混了。
　　但情况的变化，可的确出人意外！只见白冰清那正在抚弄白狸猫的右手忽然一抬，她的周身立即呈现一道耀眼的晶幕，并发出一串“叮叮当当”之声。那晶幕一现即隐，光敛，声止，白冰清的手中，多出一枝颤巍巍的软剑，软剑上黏满了毒针，金钱镖，铁莲子之类的暗器，显得黯然无光。
　　很显然，那软剑具有磁性，所有的暗器，都给它吸引住了。
　　白冰清对于向她集中投射的惊骇目光，状如未觉，只是随手一抖，黏附在软剑上的暗器，被抖落一地，现出一支澄如秋水的银色宝剑，然后目注金花圣母，披唇一哂道：“你应该将压箱底的本事使出来才对……”
　　金花圣母脸色肃穆地，伸手由头上摘下四朵金花，却没接腔。
　　白冰清接着又是一哂道：“四朵不够，最好是九朵齐发。”
　　白冰清这一句狂话，立即引起现场中群豪们的窃窃私语声。
　　平心而论，金花圣母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方才初度交手之失利，固然是由于白冰清占了兵刃上的便宜，但金花圣母并未施展她的看家本领，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金花圣母已准备施展她的看家本领，而白冰清却还要她“九花齐发”，这，自然使得其余群豪们，有一种“狂得太过份了”的感觉。
　　但金花圣母却只是冷冷地一笑道：“我会的。”
　　白冰清娇笑道：“好啊！金花圣母的九花齐发手法，据说是武林一绝，现在，诸位可以大开眼界了……”
　　她极口称赞对方，但她自己却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媚目横扫，含笑接着说：“但我要提醒诸位，我恐怕没法分神照顾诸位的安全，为防万一，诸位最好是再行退后一点。”
　　她的话没说完，其余群豪，已纷纷后退。
　　只有钱堃、林一苇、玉儿等三人原本站在茶座底端的墙壁下，已无地可退，而仍在原地未曾挪动，由于他们的位置距白冰清只有三丈左右，属于危险地带，因而白冰清扭头娇笑道：“钱大哥，你们也最好换一个地方。”
　　钱堃淡淡地一笑道：“不必，我能照顾他们。”
　　这时，正在倾听一旁的杨百川低声解说当前情况的三手婆婆，忽然扬声喝道：“萧夫人请慢点出手。”
　　金花圣母一愣道：“为什么？”
　　“我要先问一问白冰清姑娘……”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问的？”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知道白姑娘的来历吗？”
　　“难道你知道？”
　　“你猜对了！”三手婆婆的话锋转向白冰清说道：“白姑娘，你说，你要跟我合作？”
　　白冰清娇笑道：“是啊……”
　　“你手中的宝剑，是否叫作元磁冷霜丸？”
　　“正是……”
　　“你怀中的白狸猫，是属于长白山绝顶的异种通灵狸猫，名叫虎狸？”
　　白冰清“格格”地娇笑道：“是啊，想不到这么多的耳聪目明的老江湖，却赶不上一个双目失明的人的见识。”
　　这两句话，说得所有在场的人，都发出尴尬的苦笑。
　　三手婆婆接着问道：“长白山绝顶天池旁边，住着一位被称为白衣龙女的中年美妇……”
　　白冰清飞快地接口说道：“你怎么知道？”
　　三手婆婆道：“我老婆子未瞎之前，曾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拜识过她，所以，我才知道元磁冷霜丸和虎狸的名称，也深知其厉害。”
　　“那么，你是愿意跟我合作么？”
　　三手婆婆道：“我要先知道你和白衣龙女的渊源。”
　　“那是家师，够了吗？”
　　“够了，只要你能制服目前集中在太原地区的各路枭豪，我愿意跟你合作。”
　　“好！咱们一言为定。”白冰清目光移注金花圣母道：“萧夫人请！”
　　萧桐连忙接口道：“且慢……”
　　他也不管别人的反应如何，径自飘落其妻身边，在她身边悄声说道：“美云，咱们暂时退出……”
　　金花圣母本姓江，名美云，她不等乃夫说完，立即大声截断他的话，道：“为什么？”
　　萧桐仍然是悄声道：“方才，三手婆婆的话，你都听到了。”
　　江美云没好气地接口道：“听到了又怎样？”
　　萧桐苦笑道：“明知她不好惹，咱们又何苦强行出头，干这火中取栗的傻事。”
　　“我可不管他什么龙女蛇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你竟然给吓住了，咱们今后，还要在江湖上混吗？”
　　“美云，你要明白，有时候，有名气的人，并不一定具有真才实学，而默默无闻的人，反而……”
　　江美云不耐烦地截断他的话道：“去去！少啰嗦！即使她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领，我也非要斗斗她不可。”
　　萧桐一脸的惶急和苦笑，双手互搓着，充分显示出一个惧内者的尬相。
　　江美云向他瞪了一眼，道：“给我滚开。”
　　“是是……”
　　他，口中答得爽快，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也不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妙计，只见他精目一转，涎脸附着乃妻耳朵悄声说了几句，居然使得江美云现出了犹豫神色，而点点头道：“唔……这倒值得考虑。”
　　萧桐如释重负似的，长吁一声道：“那么，咱们现在退出还不算迟……”
　　白冰清却淡淡地一笑，漫声说道：“我说，萧宫主，现在退出已经太迟了。”
　　萧桐闻言一愣，道：“白姑娘，此话怎讲？”
　　白冰清含笑道：“有道是，羞刀难以入鞘……”
　　萧桐脸色一变，道：“白姑娘，你……你何必逼人太甚！方才，你还说过，只要我们退出……”
　　白冰清飞快地接口道：“是的，方才我曾这么说过，现在也仍然有效……”
　　“这……这就令人费解了！”
　　“一点也不令人费解，你应该记得，尊夫人已说好要施展她那九花齐发的独门绝艺，所以，我有理由要求她，让我开开眼界。”
　　金花圣母江美云是目前群豪中名望最大，功力也最高的一位，白冰清似乎有意借挫折江美云以收杀鸡儆猴之效，使目前这群豪互相倾轧的紊乱局面，能立刻加以控制，所以，她不让萧桐夫妇自动退出，而必欲逼其一战。
　　她，不等对方有甚反应，又立即说道：“萧夫人，我给你一个便宜，只要你的九花齐发手法，能逼得我离开这个小圆圈，就算我输。”
　　接着，以右手软剑在她立足之周围划了一个径约三尺的圆圈，含笑说道：“然后……对了，贵宫不是已和天丑帮联手合作了吗？”
　　萧桐苦笑了一下，没接腔。
　　江美云冷然一哼，闻道：“合作了又怎样？”
　　白冰清道：“合作了就该休戚相关，祸福与共，待会，当你表演过九花齐发的绝艺之后，如果还不服气，贤伉俪可以和杨帮主连手赐教……”
　　江美云截口接道：“你的意思，是要以一对三？”
　　“不错。”
　　“如果你败了呢？”
　　“我勿须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