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气如虹　剑如龙　云破月来花弄影　还使鸳鸯羞

 

2024-08-16 11:33:26   作者：皇甫琼华   来源：皇甫琼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梁蓉蓉是旧地重游，不过她这次的心情却是与以前不同，有枫弟弟在她身侧，处此旖旎风光之中，芳心实在开畅已极，她正浏览的出神，闻言不由笑道：“这地方山环水抱，五光十色，景物实在不错，令人有点儿心醉神迷。”说此一顿，转脸睇着逸枫，又道：“只可惜华而不实，有些纸醉金迷的冶荡气氛。”
　　孙逸枫笑道：“姊姊批评的极是。”说罢，倏然住口，微上半步，靠近她玉体，又对她说道：“姊姊风范娴雅，飘逸绝俗，怪不得一语中的，小弟佩服极啦。”
　　梁蓉蓉粉脸一热，狠狠的睨了他一眼，笑啐道：“想不到你还会替姊姊戴起高帽子来啦。”
　　，洪小鸾玉手指着湖心在旁插口道：“二叔，我们去湖中玩一会好么？”
　　逸枫含笑点点头，三人租来一只游艇，嘱船夫尽往湖中胜景划去，画舫不大，长可四丈，打造奇巧，船上雕栏画栋，布设得美轮美奂，人坐其中，静稳如履平地，三人凭栏眺望，只见湖中大小船只不下数百，莫不粉饰的锦帘香帏，红绫环绕，宛似富贵人家深闺绣闼，不时自舟中飘散出丝竹之音，夹杂着缠绵无尽的曼妙歌声，声音随着微风澈越空际，摇曳湖面，袅袅清细入耳，逸枫望了一阵，不禁低吟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吒，念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没，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梁蓉蓉秀眉轻颦，满脸幽怨，接口轻吟道：“正单衣试酒，帐各里光阴虔掷，愿春暂留，春归如过翼，一去无迹，为问家何在，夜来风雨，葬楚宫倾国，钗钿堕处遗香泽，乱点桃蹊，轻翻柳陌，多情为谁追惜，但蜂媒蝶使，时叩窗隔，不园岑寂，渐蒙笼暗碧，静绕珍丛底，成叹息，长条故惹行客，似牵衣待话，别情无极，残英小，强簪巾帻，终不似，一朵钗头颤袅，向人倚侧，漂流处，莫趁潮汐，恐断红，尚有相思宇，何由见得。”
　　一个是感怀在这秋日行将与自己敬爱的蓉蓉姊姊别离，自然流露出依依之情，一个叹自身光阴虚掷，极望枫弟弟暂留，情深万斛，缠绵哀怨，两人四目相视，不觉默然无语。
　　洪小鸾在旁边看的来睁大着一对翦水双瞳，轻拉逸枫衣袖问道：“二叔，你与五师叔干嘛要唱这些歌儿？”
　　逸枫转脸对她说道：“我是看着这儿的秋水长天，欢乐情景，想起了不久就要与你们分别，一时心有所感，是以吟出柳耆卿的雨霖铃词来。”说此一顿，对梁蓉蓉笑道：“姊姊，我们到湖心亭去赏玩一番吧。”
　　半日工夫，三人遍游西湖十景，当然啦，由于时令不对，如断桥残雪，曲院风荷，苏堤春晓，柳浪闻莺等绝景虽是季节不合，他们仍是流连一阵，梁蓉蓉浅笑盈盈，软语温馨与枫弟弟尽情言笑，今天她好似神仙中人，雀跃三千，心情轻松甜蜜，小姑娘亦是逸兴遄飞，满面春风，在暮色苍茫中，三人才兴尽而返。
　　第二天，三人用过早饭，逸枫对梁蓉蓉笑道：“姊姊此次下山远游江南，不知要到些什么地方去游山玩水，寻幽览胜？”
　　梁蓉蓉淡淡一笑道：“时令已近初冬，我打算与小鸾溯江而上迳返邛崃山。”
　　逸枫听的一愣，愕然道：“姊姊何以要急于回山呢？”
　　梁蓉蓉凄婉一笑道：“我们沿江西上，一样可以赏玩，何必虛耗时光浪迹江湖，去作那竹林之游。”
　　逸枫闻言，不禁低头默然，暗忖：“人家差不多把自己送到了家门，怎能不请人家去家中小住几日，想一阵，抬头对她笑道：“不知姊姊愿否屈驾去舍舅家盘桓几日？”
　　梁蓉蓉听得来呆了一呆，好似盛夏天骤服一盏清凉剂，眨眨眼，笑道：“你有五春没回家啦，姊姊与你这样唐突回去，岂不使令堂……”
　　孙逸枫截断她的话，笑道：“我娘慈爱祥和，她老人家准是喜欢你的。”他心地纯诚，胸无宿物，几句话，梁蓉蓉却听个颊生满霞，芳心中那一缕惊喜、甜蜜就不要去说，小姑娘更是欣喜的娇笑不停。
　　离开客栈，一路上放辔摇鞭，第三天下午申时光景就到了天台蔡家。
　　逸枫入内拜见娘亲，舅父母及表兄嫂，一别五载，云卿看逸枫玉面剑眉，凤目重瞳，猿臂蜂腰，一派秀逸，潇洒出群，全然是个翩翩书生，俊美少年，不由心花怒放，高兴的流下几颗泪珠儿，拉着他的手笑道：“五年不见，你已长大成人，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娘真老了。”说完话，又望着他身后的梁蓉蓉与洪小鸾，逸枫赶忙替二女引见。
　　梁蓉蓉见云卿年约五旬，长眉秀目，一脸慈祥，蔼然可亲，慌的姗姗上前，盈盈拜倒地上道：“苦命女子梁蓉蓉叩请伯母金安，愿你老人家南山献颂，洪福齐天。”
　　小姑娘洪小鸾亦跟着上前拜见。
　　云卿含笑扶起二女道：“两位姑娘不要多礼，老身担受不起。”说罢，一手一个，仔细打量二人，见梁蓉蓉杏眼柳眉，琼鼻樱口，玉骨冰肌，桃腮微晕，清丽秀逸绝伦，洪小鸾娇小玲珑，小鸟依人，美比出水芙蓉，看了半天，心中爱极，向梁蓉蓉笑道：“姑娘们远道来此，就在寒舍多住几日吧。”
　　梁蓉蓉与洪小鸾自小生长深山，终日都是和同门师兄妹一起，何曾享受过这种家庭乐趣，二女对云卿就好似见了亲娘一样，洪小鸾是稚气娇憨，宜嗔宜喜，梁蓉蓉是含羞带笑，先意承志，再加一个孙逸枫绕膝承欢，把平静的蔡仲圃家闹的一室生春，欢欣鼓舞。
　　云卿暗地问起爱儿有关梁蓉蓉与他之事，孙逸枫自是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云卿当然看的出梁蓉蓉对爱儿的一缕柔情，而且梁蓉蓉也实在出落得花容玉貌，风姿绰约，性情又那样温婉秀慧，玉洁冰清，心中有意让他俩缔结一对于飞之乐，是以将心事对逸枫说出。
　　孙逸枫与她朝夕相处，联辔道上几十天，梁蓉蓉爱护他的深情，使他不由心动，何况自己也对她实在喜爱，可是一想到庐山的瑶姊姊，不由凛然一惊，他想这件事迟早都要与娘亲说明，立时把在龙象峰朝元洞初遇林淑瑶的事，以及师父师叔的暗示详细向云卿陈明。
　　云卿长眉一皱，叹息一声，一然无语。
　　光阴如白驹过隙，瞬息千里，梁蓉蓉在蔡家转瞬就住了十多天，每日与逸枫、云卿及仲圃夫妻一室言笑，偶尔亦单独和枫弟弟去城外郊游，云卿对她异常关怀怜惜，是以她芳心中暂时获得一片安慰，不过，自己总不能老在蔡家住下，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返山，找个机会対逸枫将去意说出。
　　逸枫与她终日相处，也舍不得她回山，闻言后，剑眉轻蹙，望着她道：“姊姊返山亦无甚事，可否在寒舍再住几日？”
　　梁蓉蓉淡淡一笑道：“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我也不能在你家住一辈子，还是早点回山为是。”
　　逸枫沉吟一阵，看她去意已决，知难再留，只得禀知娘亲，云卿亲来挽留但梁蓉蓉归意甚坚，乃嘱翌日起程。
　　当夜，云卿设宴与二女饯行，一家人都来作陪，梁蓉蓉哪还有心情饮宴，众人为别愁所感，全是心情沉重，逸枫更是愁锁眉梢，谁也找不出言笑题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这席酒就这样匆匆吃过。
　　第二天一早，云卿、仲圃夫妻及表兄茂坚伉俪等均亲送二女至大门后，才依依惜别，逸枫跟在两人身后送了一程，梁蓉蓉对他轻声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弟弟请回府吧。”
　　说完话，秀目里已泪水盈睫，神色十分忧伤。
　　逸枫心头一酸，星目一红，道：“小弟不久就要行道江湖，望能与姊姊再见。”
　　梁蓉蓉哪能忍受得住这种生离死别之苦，那泪珠儿就像断线珍珠，滚滚下落，笑道：“人生如朝露晚霞，以后的事，姊姊实在不敢妄想，我打算长居深山，不再涉足江湖了。”说完话，神情哀怨，悲伤得玉体不住颤抖。
　　小姑娘亦是泪披粉面，呜咽道：“二叔，你来邛崃山看我们好么？”
　　逸枫强笑道：“我以后就要去各地历练行道，有机会自然要来看你们。”说此一顿，转脸对梁蓉蓉道：“小弟再送姊姊一程吧。”
　　梁蓉蓉幽幽说道：“不要送啦，你快回去吧。免得伯母在家久候，我……”说这里，泪眼莹莹的睇着他，轻声说道：“天涯地角有穷时，弟弟，姊姊这颗心唯天可表，我誓死留得清白女儿身等你。”说完话，银牙一咬，纵身上马，洪小鸾亦跃上马背，逸枫一急，泪水若泉，道：“姊姊，小鸾，你们路上保重了。”
　　梁蓉蓉对他轻挥玉手，泪如雨下，掉头纵骑而去。
　　孙逸枫怔怔的呆在当地，泪眼模糊望着一黑一红两团影子消失在滚滚尘土之后，默然良久，才怅然而归。
　　东风解冻，大地回春，又是柳媚花娇，姪紫嫣红的良辰美景，这一段日子里，逸枫从未远离云卿，仅在天台附近作了些侠义之事，蔡仲圃把当日孙仲鲸写给他的信拿与逸枫过目，云卿又将自己记忆所及孙仲鲸遭人寻仇的情形仔细说出，母子两人不禁抱头痛哭，经仲圃再三劝慰，才收泪止哀。
　　逸枫早把菩提归元丸分送给娘亲与舅父母服用，是以三人精神矍铄，容光焕发，那归元丸功效神妙，练武之人，服食一粒，足可抵两年功力，但对他们三个毫无武功根基的老人而言，却可清心补神，延年益寿，实在是人间罕世不可多得的奇缘。
　　这天，在春阳斜照，和风吹拂中，蔡家大门外来了一位白衣白裙的绝色美女，自称姓林，是奉师命来找孙逸枫的，家丁赶忙恭迎入客厅待茶，逸枫乍闻之下，宛似久旱逢甘雨，惊喜莫明，疾步走入厅内，两人半年小别，骤然见面，心中各自高兴已极，孙逸枫含笑抢两步对淑瑶一揖道：“小弟不知瑶姊姊芳驾莅临，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林淑瑶盈盈一笑，还了一礼道：“弟弟不必多礼。”
　　两人互诉一阵别后衷情，逸枫才带她去内室拜见云卿，云卿早就听爱儿提起过她，是以扶起她后，就把淑瑶揽在身侧细细打量，只见她秀发卷乌云，肌肤浑似玉，星目黛眉，玉靥琼鼻，丽质天生，绝世风仪，衬着那身白衣白裙，更显的秀逸绝俗，清丽出尘，而且在秀美中又含有一股高贵风范。
　　云卿直看的她颊泛红云，才叹口气道：“老身活了一大把年纪，就从未见过有林姑娘这样美的天仙般人。”
　　淑瑶一脸娇羞，红着粉面又拜见过蔡仲圃夫妻，大家围着她娓娓轻谈，有如众星拱月，逸枫更是欣喜至极。
　　这天晚上，云卿设宴给淑瑶接风洗尘，林淑瑶看云卿面露慈爱，一团祥和，对自己又是这样爱怜，芳心也感动异常，大厅中春山如笑，满室飘荡出欢欣热情。
　　云卿知道林淑瑶来后，就要与爱子去江湖上闯荡，行道人间，她自服过归元丸后，精神抖擞，和以前判若两人，好多事也看得开些，同时丈夫的血海深仇，誓必要让逸枫尽早报过，这样，丈夫方能瞑目九泉，听爱儿说过他这位瑶姊姊的武学高深莫测，出神入化，有她与爱子在一起，自然大放宽心，不过，他们孤男寡女，日久相处，总有不便，还不如先与他们订过亲事，正了名分，以后俪影双双，燕侣莹俦，那就堂皇方便多了，她想了几百转，才坚留淑瑶在蔡家多住一月。
　　这一个月中，她冷眼旁观，觉的两小情投意和，如胶似漆，而且林淑瑶的蕙质兰心，玉洁冰清，配自己爱儿正是芝兰玉树，珠壁联辉，不空大师与她师父又有暗示在先，这事由自己作主，想她师父不会见罪。
　　她把自己心意告知逸枫，孙逸枫虽然喜欢林淑瑶，但一想到梁蓉蓉，就不由一阵黯然，再说他哪敢违逆娘亲慈旨，只有暗地难过，云卿乃请出嫂子胡氏出面做媒，向淑瑶提亲。
　　林淑瑶陡闻这种喜讯，芳心里顿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同时也升起来一股惶恐，粉颈低垂，一张白玉般的嫩脸，羞得来红潮高涨，心中有如小鹿顶撞，那一颗芳心，几乎要冲出樱口，一时间坐那儿做声不得。
　　胡氏看淑瑶那种害羞情形，不由暗地好笑，年轻人总是这样面薄如纸，只得在她耳边故意低声笑道：“林姑娘敢莫是嫌我那外甥人间鸠鸦，不足以配姑娘云端凤凰么？”
　　这一问，慌的淑瑶芳心大急，秀眉微微一动，仍是低头不语，可是凤目里已泪光隐现，胡氏一看，这玩笑不能再开下去，又轻声道：“姑娘若无意见，老身就回复他娘吧。”说此一顿，看她仍是不动，乃笑道：“老身口福实在不浅，要吃你们一对子的喜酒啦。”说完话，转身而去。
　　当天晚上，逸枫与淑瑶在云卿主持下，互换信物，订了终身鸳盟，云卿并当面说明，待逸枫报过父仇就与他们正式完婚，林姑娘交给枫弟弟的是一只玲珑精巧的血玉香扇坠，这是她父亲林文庄当年为官时，皇帝所赐，孙逸枫送给瑶姊姊的，是一面孙仲鲸在他幼时给他佩载避邪的碧玉龙凤圆牌，两人拜过祖先，及蔡云卿与仲圃夫妇，茂坚伉俪又上前与这一双表弟妹道贺，好在林家无人，蔡仲圃与云卿都不是世俗之流，故未惊动亲友，两人大事，就此定局，林淑瑶自是不胜娇羞的和枫弟弟一家人吃过这顿喜筵。
　　订亲后，两人又在家中住了半月，逸枫禀明云卿，欲先去太平庄祭扫父亲亡墓，再沿江西上搜索仇踪，顺便历练江湖，云卿本意要和他俩同去杭州，经不住仲圃夫妻及两小苦劝，方答应待大仇报过，再亲身去祭奠丈夫亡魂。
　　翌日，两人拜别云卿及舅父母、表兄嫂，云卿殷殷叮嘱两小路上处处谨慎，朝乾夕惕，遇事须相互筹划应付，早去早回，不要使她依闾而待，望穿秋水，两人自是唯唯，恭领慈命，仲圃夫妻又勉励一番，这才亲送两小至大门外，直望不到两人背影，才返归内室。
　　趁季春时节风月无边，逸枫与淑瑶并肩联辔道上，男的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风度翩翩，英气撩人，女的是芙蓉如面黛如眉，秋水为神玉如肌，丰神清丽，秀逸绝伦，两人走一起，恍似瑶池里并蒂金莲，又像穹苍中凤凰于飞，惹得官道上行人驻足，艳羨不已。
　　这次两人出外追寻仇踪，打算慢慢进行，顺便伸手管管不平之事，不似逸枫上次急于东返天台那样终日紧赶，是以凡有山明水秀之区，总可看的见两人俪影双双，形影不离。
　　第四天下午，到了杭州太平庄，逸枫是三岁时离开这地方的，脑子里哪还有印象可言，他先找到孙寿，毛遂自荐的说出了自己身份，林淑瑶又拿出他幼时佩戴的避邪龙凤玉牌给孙寿看，孙寿才老眼浑花，拉着他一双手看半天，忽的老泪纵横道：“十五年不见，少爷已长大成人，老奴想不到有生之年还可见你一面。”
　　逸枫睹物思亲，不由泪珠儿夺眶而出，以前留守看扫庄院的老家人，这时都纷纷闻讯前来，把两人让至客厅后，孙寿又将钱万益兄弟夤夜寻仇，老庄主惨死剑下之事，重述一遍，只听的逸枫哭晕过去。
　　淑瑶怕他悲伤中元，敢忙默运功力，在他“命门穴”上轻轻拂了一掌，逸枫在昏迷中陡感一缕热流传进体内，全身一震，人也清醒过来，举眼一看，淑瑶在他身侧泪光莹莹的睇着他，索性伏在瑶姊姊身上痛哭一场，林淑瑶知他思念过世公公，只好让他哭了一阵，然后才婉转的软语劝他。
　　这天晚上，两人留宿在太平庄中，第二天，孙寿备妥祭品，带领两人前往孙家祖坟，孙逸枫见父亲坟莹宿草盈尺，一遍荒寂，祭奠后，又在坟前大哭一场，才被淑瑶劝止。
　　林淑瑶担心他睹物思人，悲恸伤神，提议立即离开杭州府，北上太湖游赏，逸枫自是无言依后，第二天，逸枫向孙寿交代一番，与淑瑶离庄而去。
　　两人经余杭北上，沿莫干山东麓，过武康，奔湖州，那湖州已近太湖南岸，当夜留宿该地，翌日又走了半天，就到濒湖的一个小镇，镇名红沙墩。
　　太湖跨江浙二省，古名震泽，又名具区，三万六千顷浩渺烟波，幅员八百里，千帆风影，万顷湖光，远山隐约，水天一色，别有一番幽邃澹泊之意境，江南风光，首推此湖，湖中有三山，东洞庭山，闪依陆地，半凭湖面，西洞庭山和马积山位于湖心，分峙南北，四周濒湖，与陆地隔绝，独耸湖中。
　　在客栈内用过午饭，逸枫将马匹行李寄在栈内，店伙计一看两人仪表超群，风度清秀，问明是去游湖，连忙出外订妥小船，亲送二人登舟。
　　这条小船不大，长可三丈七八，尖头方尾，船身细长，舟家操舟极其熟练，舟行平稳，值此艳阳春色，一对爱侣荡舟湖上，天上白云悠悠，湖面水波荡漾，恍如置身广寒宫殿，心情顿感一畅。
　　两人目不暇接的浏览眺望一阵，逸枫笑道：“瑶姊姊，你看这儿风光多美？”
　　淑瑶微微一笑，答道：“太湖的水色山光真还不错，红尘中有这样优美恬静的世外桃源，实在太少。”
　　逸枫道：“小弟与姊姊自幼生长荒山，过惯那种山居生涯，今日面临碧万顷的太湖，不知姊姊有何感想？
　　淑瑶睇了他一眼，笑道：“寻幽览胜，本是文人韵事，都是涤尘洗虑，闲情逸致。”说此一顿，又道：“朝元洞与静慈庵座落在深山万峰之中，那地方人迹罕至，终年云封雾锁，景色又自不同，怎可一概而论。”
　　逸枫道：“姊姊真知灼见，小弟领益不少。”
　　淑瑶笑吟道：“弟弟你真坏，怎么挖苦起姊姊来啦。”逸枫笑道：“小弟之言，纯出衷诚，岂敢讥讽姊姊。”淑瑶嘴角间挂着一丝微笑，斜睨了他一眼，转脸往远处眺去。
　　逸枫看她凝神眺望，久久不语，心中顿感奇怪，忙顺着她的视线极目前望，只见两点黑色影子向自己这边移动，一阵工夫，已然看出是两只小船，眨眼间，前面那条小船已在自己舟侧飞驰而过，船上共有两人，船尾摇橹的是船家，船头是个女子，她自己也在侧脸全神划桨，逸枫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觉的这女子入眼好熟，就在他忆测猜想之际，后面那艘棱形快艇，宛似脱缰野马般疾追那条小船，艇上是两个道人，一个在艇后挥橹，一个青袍道人佇立在艇的前头，湖风吹得他道袍飘动，快艇转瞬跟蹑小船而去。
　　淑瑶转脸对逸枫笑道：“弟弟你看那道人怎么在大白天追踪那单身女子呢？”
　　逸枫闻言，剑眉轻皱，答道：“据小弟想来，那道人定非善良清修之辈。”
　　淑瑶笑盈盈的说道：“嗯，那我们就追上去看看吧。”逸枫颌首一笑，嘱船家掉头追那两只小船。
　　在他们说话中，那两只小船已出去了二十多丈，船家虽用尽全力，仍是相隔太远，逸枫拿起一只木桨，双臂用上三成劲力助船家划水，小舟立时骤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去。
　　一阵工夫，便已追上那只快艇，两人一齐打量那青袍道人，见是一个尖嘴缩腮，瘦骨嶙峋，年约五旬，花白胡须的修长道士，看他双目中精光四射，背上又斜插着一支长剑，一望而知是个武功不凡的武林中人，那青袍道人也看了他俩几眼，瘦削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神色。
　　淑瑶示意逸枫再向前行，逸枫忙遵命劲贯两臂操桨划去，不过划了十几下，就赶上前面那艘小船，船上女子陡然一惊，左手仍然操桨催舟，右手募地反臂一扬，只闻嗤嗤数声连响，三点寒芒，已破空激射向淑瑶打到。
　　淑瑶“噫”了一声，正待闪避，逸枫已挥动手中木桨击落袭来三支丧门钉，哪知就这霎息之间，后面那条棱形快艇已自追到，只闻青袍道人一阵敞声大笑，那女子突地停桨拔出长剑，转身横剑而立，逸枫不由一怔，那女子秋波一转，乍见逸枫，也是呆了一呆，然后惊喜的娇喊一声：“孙相公……”她话还未说完，那青袍道人又是连珠般的一阵纵声大笑，笑声飘扬湖面，震人两耳，接着冷冷的对那女子说道：“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地方是你可以任意撒野的么？”
　　小船上那女子星目流波，媚态横生的冲着青袍道人一笑道：“哟，若大一个太湖，难道就是你千里追魂买下来的不成，干嘛不让人家来玩嘛？”
　　青袍道人气的双眉一扬，胡须颤动，两道如挟着千百支利剑般的炯炯寒光，狠狠逼视在她粉脸上，怒道：“谁与你斗口，今天要让你好好离开太湖，我妙悟从此退出江湖，遁迹深山。”说完话，翻腕抽出长剑，拔身一纵，连人带剑，向那小船扑去。
　　两舟相隔约有三丈之遥，他身子侧纵离艇面，几点寒星，挟着嗤嗤尖风，疾如闪电流星，迳向他上中下三路袭到。
　　妙悟不防她出手迅捷狠辣，只得将手中剑舞成一圈白光护体，拨打暗器，他劲力一失，整个身子也就飘落艇面。
　　那女子一声清脆的娇笑道：“你干嘛那样狠，看你横眉立目的模样，怕不让人家笑掉了大牙才怪。”
　　妙悟看她那副媚眼娇态，若无其事的样子，几乎气昏过去，猛喝一声：“你这贱婢少说废话。”语音甫落，双足疾点艇面，“飞鸟投林”全身又向小船扑去。
　　那女子好似知道他有这一着，等他跃到两舟之间，扬腕又是数点寒星，尖风起处，分袭他的全身大穴，同时她自己莲足轻点船舷，娇躯也借势向上拔起两丈多高，半空中一挫柳腰，“风摆荷花”，头下脚上，斜刺刺的又自落回小船，原来那小舟经她内力一弹，已斜滑出去一丈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