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王、雪王、杀人王

 

2024-07-29 18:41:4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雪王一提起“北极三王”，卓有友的脸色立刻变得一片青白，道：“倘若三王一起南下，嘿嘿，那就真是天崩地裂，连海水也会浸上峨嵋山啦。”
　　吕凤起冷冷一笑，道：“你怎知道‘北极三王’是不是都已到了江南？”
　　卓有友一呆，道：“你说得不错，也许幽灵王和老参王都已来了，天崩地裂的日子马上就要逼近眉睫……”
　　雪王冷冷道：“卓老儿，你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大好时机？”
　　卓有友陡地怔住：“甚么大好时机？”
　　雪王道：“你将会不愁寂寞，成为咱们小雨盟的副盟主！”
　　“少开玩笑！”
　　卓有友直跳起来，“他妈的王八蛋加九十九个蠢驴，这些劳什子副盟主，打死我也不干！”
　　雪王默然半晌，缓缓道：“你若不干，我也决不强人所难，但三天之内，丐帮帮主就不再是卓无愁了。”
　　卓有友道：“为甚么？”
　　雪王道：“你不做副盟主，就得由你儿子补上，他若做了咱们的副盟主，丐帮帮主这个有虱子的宝座，自然就得另找别人代替。”
　　卓有友道：“卓无愁也不会做副盟主的。”
　　雪王道：“他若不做，我便杀了丐帮九大长老，然后把卓帮主的肚子割开，再把九大长老的十八对眼珠子都塞进他的肠脏里去！”
　　卓有友吃了一惊，连忙道：“这个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雪王冷冷道：“为甚么使不得，凭雪王的金漆招牌，居然连找个副手都找不着，倘若还不开开杀戒，江湖上的朋友就会说：‘真的雪王已经死掉了，现在这个劳什子雪王是假的！’”
　　卓有友干咳一声道：“雪王就是雪王，谁能假扮得了？”言下之意，分明是讥讽雪王身材极瘦，别人就算想冒充也冒充不来。
　　但雪王却好像并不在意，只是问：“卓老儿，现在你干不干？”
　　卓有友苦着脸叹了一口气，道：“你把我约到这里来，就是强逼我做小雨盟的副盟主？”
　　秋雪蝶一怔，望着他说：“怎么？你们早已约定了？”
　　卓有友道：“是又怎样？”
　　秋雪蝶气得跺了踩脚：“你既然早已知道雪王会在这里，刚才为甚么还要故意大呼大叫？”
　　雪王冷冷道：“我早已说过，卓老儿是个唯恐天下不乱之徒，胆子细小一点的家伙，就算不给他当场吓死，最少也得三五个晚上睡不着觉。”
　　卓有友讪讪一笑，岔开了话题道：“你真的已经得到一斗笠小金牌？”
　　雪王道：“你是不是要看看？”
　　卓有友道：“你若不想给我看，我就不看。”
　　雪王道：“你若想用这些激将法来激我，我就偏不给你看。”
　　目光一转，盯着秋雪蝶的脸，接道：“但妳可以看。”
　　秋雪蝶“哦”一声：“往哪里看？”
　　雪王道：“就在这里！”说完，背对着卓有友，把一面形状奇特，上面镌刻着一顶笠帽的金牌取出来。
　　过了片刻，他才问秋雪蝶：“看清楚了没有？”
　　秋雪蝶颔首道：“看清楚了。”
　　雪王“唔”一声，把金牌收回，说道：“妳现在是不是已经决定应该怎样去做了？”
　　秋雪蝶道：“是的。”
　　雪王淡淡道：“是不是想杀了我，为你们的葛老大报仇？”
　　秋雪蝶摇摇头：“不是。”
　　“不是？”雪王好像感到意外极了，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接道：“别人都说，葛老大对妳很好，妳们就像是一对亲爱的同胞姐妹。”
　　秋雪蝶道：“我们很要好，这是事实，但我尊重她的决定。”
　　雪王道：“难道妳并不认为，葛老大是给我逼死的？”
　　秋雪蝶道：“你虽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但她是可以拒绝的。”
　　雪王道：“她没有拒绝，而且真的死在我面前。”
　　秋雪蝶道：“所以，这是一项公平的交易，她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你的加盟，而且还要你成为我们的盟主。”
　　雪王道：“妳不认为这是件荒谬的事情？”
　　秋雪蝶道：“我只能说葛老大是个勇敢的女人，她这个决定，只有蠢才和懦夫才觉得是荒谬的。”
　　雪王看着她的脸，她的脸色虽然略见苍白，但却意志坚定。
　　“哦！很好！”雪王淡淡地笑了笑，“真的很好，我就是喜欢如此明白事理的人。”
　　卓有友道：“就只怕下属个个明白事理，正副盟主双双胡混大吉，那么葛老大就算是白白死掉了。”
　　“她绝对不会白死的！”雪王脸色一寒，沉声道：“世间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完成她的心愿，而这个人就是我！”
　　卓有友怔了怔，道：“你为甚么不让葛老大活着看见自己的心愿怎样完成？”
　　雪王道：“她若活着，这心愿就一定没法子可以完成。”
　　卓有友大惑不解：“这又是甚么道理呢？”
　　雪王道：“你不必懂。”
　　卓有友道：“但我非要明白这件事不可，否则这劳什子副盟主，你还是另选高贤也罢。”
　　雪王目注着他：“你这算是要挟？”
　　卓有友道：“不是要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公平交易。”
　　雪王道：“但我并不是一个公平的人，从来都不是。”
　　卓有友“哼”一声，道：“既然如此，卓某告辞了，你有本领的话大可以把丐帮逾万帮众全都杀得干干净净，然后把这笔账单算在老叫化身上！
　　但吕凤起却即时拦住了他：“你不能走！”
　　卓有友怒气陡生，喝道：“我要走！偏偏要走！你又能耐得老叫化子甚么何者也？”
　　吕凤起却沉声说道：“还记得董尚书吗？”
　　“董尚书？你说的是董瀚庭董大人？”
　　卓有友不由怔住。
　　吕凤起道：“正是这位董大人！”
　　卓有友吸了口气，目注着他的脸庞：“何以提起此人？”
　　吕凤起道：“董大人早已辞官归故里，后来还跑到华山做了和尚，这件事卓前辈可曾听闻？”
　　卓有友迟疑半晌，才缓缓地说：“是听过的，但是否确有其事，却是大有疑问。”
　　“此事千真万确，”
　　吕凤起说：“董大人在出家之前，曾经在华山避雨亭下喝酒。”
　　卓有友道：“这不是越说越远了？老茛做了和尚和他在出家之前喝酒，跟我有甚么相千？一
　　吕凤起说道：“董大人在避雨亭下喝酒，是因为他在出家之后，再也不能喝酒了。”
　　卓有友道：“为甚么不能喝？江湖上有不少出家人，都是又喝酒又吃肉的。”
　　吕凤起道：“但董大人这次出家，是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出家人，酒酒肉肉，他决定以后再也不会沾唇了。”
　　卓有友冷冷地道：“他若真的有这种想法，就不该在出家之前还对酒肉依依不舍。”
　　吕凤起道：“话却又不是这么说，因为他喝的酒，极其珍贵，天下间只有一坛而已。”
　　卓有友道：“是一坛怎样的酒？”
　　吕默起道：“琼林百里香。”
　　卓有友的脸色立刻变得异常难看：“这坛酒是我在三十年前送给他的，想不到这老不死居然要在出家之前才肯喝掉。”
　　吕凤起摇摇头，道：“董大人不是这样说。”
　　卓有友道：“不是这样说，又怎样说呢？”
　　吕凤起道：“董大人说，卓前辈以前经常和他赌博，但运气总是比不上董大人，而这一坛琼林百里香，也就是卓前辈输给董大人的。”
　　卓有友哼一声：“一坛酒算得上甚么，那时候我还不是个叫化，再多几千坛酒也输得起！”
　　吕凤起道：“输掉一坛酒，的确算不上甚么，但卓前辈除了这坛酒之外，还曾经输过一封信给董大人！”
　　卓有友的脸色立刻又变了，连忙叱道：“住嘴！别再继续胡说八道。”
　　雪王却冷冷一笑，道：“吕公子决不是喜欢胡诌的人，让他继续说下去！”
　　卓有友望了望雪王一眼，吕凤起已取出了一封信笺，道：“卓前辈，还认得信上的字迹吗？”
　　卓有友呆了一呆，才叹口气道：“董老不死送给你的？”
　　吕凤起点点头，道：“不错，信是董大人送给我的，但字迹却是卓前辈的。”
　　雪王道：“信上怎样说？”
　　吕凤起道：“其实，这也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份契约。”
　　“契约？怎样的契约？”雪王追问。
　　吕凤起道：“契约上订明，卓前辈输了三年给董大人。”
　　秋雪蝶听得莫名其妙，道：“输了三年？那是甚么意思？”
　　吕凤起道：“这意思就是说，只要董大人高兴，无论从甚么时候开始，卓前辈就得在三年之内，成为董大人的奴隶。”
　　卓有友吸了口气，但接着却又桀桀一笑，道：“如今董老儿既已成为和尚，这契约当然已变成废纸了。”
　　吕凤起道：“那可不然，董大人虽然出家为僧，但这契约依然存在，所以，你应该马上跑上华山刮光脑袋做和尚，陪伴董大人三年。”
　　卓有友怒道：“胡说，契约上说明只做奴隶，可不是要做三年秃颅！”
　　吕凤起道：“做秃颅也好，做奴隶也好，反正在这三年之内，你必须跟在宏海大师身边，天天敲经，晚晚念佛！”
　　卓有友道：“宏海大师，甚么宏海大师？”
　　吕凤起道：“董大人就是宏海大师，你现在马上去华山好了，否则就是背约违信，变成一个不忠不义之人！”
　　“说得真严重！”
　　卓有友悻悻然地道：“这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董老儿的主意？”
　　吕凤起道：“契约既在我手里，就算说是我出的主意，也无不可。”
　　卓有友气得脸色发白，道：“把这契约烧掉可以不可以？”
　　吕凤起淡淡道：“卓前辈怎么不把契约抢掉，然后一把火把它烧了？”
　　卓有友道：“这样不行！”
　　吕凤起道：“为甚么不行？”
　　卓有友道：“你自行把契约烧掉，那是跟我没有半点相干的，但若由我抢掉契约然后烧之，那就是背约违信。”
　　吕凤起淡淡道：“卓前辈这主意真好，但却只是对你自己好，对我这个江湖后辈就一点也不好了。”
　　卓有友道：“你要怎样才好？”
　　吕凤起道：“只要卓前辈肯答应做我们的副盟主，我就会很好很好了。”
　　卓有友倏然瞪着雪王，然后又再瞧着吕凤起，隔了很久才说：“原来你们早已勾结在一起的。”
　　雪王冷冷一笑：“卓有友，你也别把自己当作是香宝宝了，这个副盟主你若不肯干，就请马上快快去做和尚的奴隶！”
　　卓有友叹了口气，道：“难怪洛阳城的金铁口说过，我这条苦命越老越苦，想逍遥自在渡过晚年，真是谈何容易？”
　　雪王道：“你又决定干了，对不？”
　　卓有友苦笑道：“做小雨盟的副盟主，总比做和尚的奴隶好一点。”
　　雪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很好，咱们现在就直上青衣堡可也！”
　　卓有友一呆，问道：“为甚么要去青衣堡呢？”
　　雪王说道：“因为我们要见一见青衣侯。”
　　秋雪蝶听到这里，一双眸子立刻闪烁不定。
　　她有甚么心事？
　　她心里到底想不想见青衣侯？
　　没有人这样问她，只有一个人悄悄的看了她一眼。
　　那是吕凤起，曾经有女人说他天生多情，但也有女人说他冷酷无情。
　　多情与无情之间，往往是否只有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