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王、雪王、杀人王

 

2024-07-29 18:41:4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青衣堡看来并不特别雄伟，它甚至不怎么像一座堡垒，却有点像是一幢古怪的大房子。
　　正午了，在堡前那座吊桥上，有一个青衣大汉在磨刀。
　　这大汉虽然身材魁捂，但他不断磨来磨去的一柄刀，却是其薄如纸。
　　这刀不但奇薄，而且也很细小，细小得和这大汉的身形完全不配衬。
　　雪王很注意他的手。
　　大汉的手虽然粗糙，但动作一点也不笨拙。
　　他磨刀的手法十分古怪，有时候慢得有如蜗牛爬路，有时候却又快得令人完全无法可以看得清楚。
　　雪王带着吕凤起、卓有友和秋雪蝶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要看这大汉磨刀。
　　但雪王却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还是一言不发，仿佛就算这大汉磨刀一直磨到黄昏，他也会继续这样子看下去似的。
　　但卓有友却没有这份耐性。
　　他首先问这位大汉：“你为甚么要磨刀？”
　　大汉冷冷道：“你为甚么要吃饭？”
　　卓有友道：“因为我是个要饭的，若连要饭的人都不吃饭，那就一定快要去见阎王了。”
　　大汉说道：“我磨刀的道理，也是一样。”
　　卓有友眉头一皱：“哦？这是甚么意思？”
　　大汉道：“我是磨刀使者，我活着就是为了要把主人的刀磨得锋锋利利，否则也就只好去见阎王了。”
　　卓有友道：“你的主人是谁？是不是青衣侯？”
　　“青衣侯？”大汉忽然回头盯着卓有友的脸：“你以为青衣侯是个甚么东西？他连为我主人洗裤子都不配，我又怎会为他而磨刀？”
　　秋雪蝶忽然冷冷一笑，插口道：“说得好，青衣侯本来就不是个东西！”
　　大汉却不再说话，又再俯首磨刀。
　　秋雪蝶看了一会，忍不住问吕凤起：“这是甚么刀？你知道不知道？”
　　吕凤起摇摇头：“我不知道。”
　　卓有友不等秋雪蝶开口，已紧接着说：“我也不知道。”
　　雪王忽然微笑着对磨刀大汉道：“你可知道我是甚么人？”
　　磨刀大汉冷冷一笑：“你走你的路，我磨我的刀，所以，无论你是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雪王说道：“但你现在刚好挡住我的路。”
　　磨刀大汉道：“这里没有路，只有一条死桥。”
　　“死桥？”
　　“不错，这是一条只能够通往死域的桥。”
　　“就算这样，你也不该挡住我。”
　　“你要死？”磨刀大汉猛然回头，刀尖倏地直指雪王胸前。
　　雪王冷冷道：“何以还不出招？
　　大汉道：“为甚么要出招？你以为我想杀你吗？”
　　雪王道：“我知道你不想，因为你就算很想杀人，也绝不能用这一柄刀来杀我的。”
　　秋雪蝶奇道：“为甚么不能用这一柄刀？”
　　雪王道：“磨刀使者只能磨刀，就等于厨子虽然在厨房里烧菜，但却不能自己把菜肴吃掉一样。”
　　秋雪蝶道：“这是一柄怎样的刀？它的真正主人又是谁？”
　　“这柄刀的名字叫幽灵，”雪王慢慢的说：“幽灵刀的主人，当然就是北极幽灵王！”
　　“幽灵王！秋雪蝶的眼色也立刻变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问：“幽灵王也已到了中原？”
　　雪王点了点头，道：“他不但到了中原，而且已在青衣堡里。”
　　秋雪蝶道：“你怎知道？”
　　雪王道：“磨刀使者既在这里，幽灵王就决不会在太远的地方。”
　　秋雪蝶道：“幽灵王为甚么没有把幽灵刀带在身边？”
　　雪王道：“今天初几？”
　　秋雪蝶一呆，想了片刻才能回答：“初九。”
　　雪王道：“这就是了，每逢每月初九这一天，幽灵王身边绝不带刀。”
　　秋云蝶奇道：“这是甚么道理？”
　　雪王道：“为了忏悔。”
　　“忏悔？”
　　秋雪蝶一楞：“他忏悔甚么？”
　　雪王道：“幽灵王在许多年前的一个晚上，用刀杀了一个人，而那一天正是初九。”
　　秋雪蝶道：“他杀了谁？”
　　雪王道：“邱西园。”
　　秋雪蝶道：“邱西园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雪王道：“是个贤淑的女子，她不但贤淑，而且漂亮、高贵、教养很好。”
　　秋雪蝶间道：“幽灵王为甚么要杀了她？”
　　雪王道：“是为了吃醋。”
　　“吃醋？”
　　秋雪蝶怔了一怔，“他在吃谁的醋？”
　　雪王道：“我的。”
　　秋雪蝶呆了一呆，道：“你也很喜欢邱西园？”
　　雪王道：“不喜欢。”
　　秋雪蝶一愕：“那么幽灵王为甚么还要吃醋？”
　　雪王道：“我虽然不喜欢邱西园，但邱西园却很喜欢我。”
　　秋雪蝶道：“结果怎样了？”
　　雪王道：“我们生下了一个女儿，于是幽灵王吃醋，接着杀了邱西园。”
　　秋雪蝶讶然道：“这么说，你和邱西园是一对夫妻了？”
　　雪王摇摇头，道：“我们不是夫妻，只是一对有缘份的男女。”
　　秋雪蝶紧蹙着眉，静心地听去。
　　雪王接道：“但幽灵王一找到我们，我们这段缘份也就完了。
　　秋雪蝶深深的抽了口凉气：“他杀了邱西园？”
　　雪王点点头，道：“是的，而且用的正是幽灵刀！”
　　秋雪蝶默然半晌，才道：“杀了邱西园后，幽灵王感到很后悔吗？”
　　“后悔极了，”雪王道：“天下间只有一柄幽灵刀，也只有一个邱西园。”
　　他叹了口气，接道：“自此之后，每月初九那一天，幽灵王的刀就交给磨刀使者，而且在那一天内，磨刀使者最少要磨刀六个时辰。”
　　秋雪蝶道：“为甚么要磨刀六个时辰那么久？”
　　雪王道：“他认为在这一天磨刀，可以消除刀的戾气和罪孽。”
　　秋雪蝶道：“但真正的戾气和罪孽并不在刀上，而是在人的心里，这道理他懂不懂？”
　　雪王道：“我不知道。”
　　秋雪蝶凝视着磨刀使者：“幽灵王在那里？我要见他。”
　　磨刀使者道：“只要妳能杀了我，他很快就会出现。”
　　“杀你？”
　　秋雪蝶道：“我为甚么要杀你？”
　　磨刀使者道：“因为妳想见幽灵王，所以就得首先杀了我。”
　　秋雪蝶黛眉一蹙：“这太荒谬了。”
　　磨刀使者冷冷道：“人在江湖，许多事情都很荒谬，但是到了最后还是不能不干。”
　　秋雪蝶说道：“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磨刀使者点点头，道：“对了，就是这样。”
　　雪王忽然冷笑：“你以为我们一定要杀了你才可以见得着幽灵王？”
　　磨刀使者冷然道：“你还有甚么更好的办法？”
　　“有！当然有！”雪王道：“只要你变成一只大粽子，我们就可以长驱直进，闯入青衣堡找寻幽灵王！”
　　磨刀使者的脸色变得有点异样：“大粽子？你要用甚么办法把我变成一只大粽子？”
　　雪王道：“太简单了，只要用包扎粽子的办法便可。”
　　磨刀使者冷冷道：“很好，我也想试试，变成一只粽子的滋味是怎样的。”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左拳已向雪王胸前直撞！
　　他的拳很快，但雪王的手更快。
　　磨刀使者的拳头打了个空，雪王的手已扣住了他胁下三个重要穴道。
　　“你真的不敢用幽灵刀！”雪王在这时候轻轻的叹了口气。
　　磨刀使者没话说了。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会变成一只大粽子。


　　青衣堡的大门，一推即开。
　　堡内很清静，但却隐隐传来阵阵无形的杀气。
　　磨刀使者已给扎成一只大粽子，而且还给雪王用一条木棍子挑着走路。
　　幽灵刀也在雪王腰间斜斜地插着。
　　他知道，这件事对幽灵王来说，既是种打击，也是一种侮辱。
　　幽灵王一定忍受不了。
　　雪王带着吕凤起、卓有友和秋雪蝶一直向堡内前进，他们经过的地方就像是一条静寂的街道。
　　青衣堡的人往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们为甚么一定要把我激怒？这样对你们有甚么好处？”
　　语声甫落，这个说话的人已站在雪王身边不足八尺。
　　那是一个黑袍人，年纪和雪王不相上下，身材和样貌却很普通。
　　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普普通通的一对眼睛，普普通通的一双手。
　　这人一点也不特别，但秋雪蝶却知道，他就是幽灵王！
　　北极三王之一的西北王！
　　幽灵王！
　　幽灵王为甚么会在青衣堡里？
　　他是青衣侯的朋友？还是青衣侯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