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强人与毒强人

 

2024-01-28 11:53:01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人到太原，已是四月。
　　四月初一，晴。
　　司马纵横泛舟湖上，悠然自得。
　　铁凤师却在湖畔的百花楼上，吃鲜鱼、喝黄酒。
　　这是一个好天气，百花楼内外，都很热闹。
　　一个卖花的女孩，她大概十三四岁年纪，笑吟吟地走到铁凤师身旁。
　　“买朵兰花插襟头，多福多寿，大爷要不要？”
　　多福多寿，谁不想要？
　　她这一桩交易看来是跑不掉的了。
　　铁凤师摸出了一锭银子，道：“给我两朵。”
　　卖花女孩接过银子，“唷”的一声：“好重！”
　　铁凤师说道：“小心，莫给小偷扒掉了。”
　　卖花女孩吃了一惊，道：“你把它给了我？”
　　铁凤师道：“不是给，而是买卖，我给你银子，你给我兰花。”
　　卖花女孩摇摇头。
　　“不，这个不行。”
　　“太少吗？”
　　“不，是太多了，我不能接受，否则爷爷会骂我的。”卖花女孩把银子放在桌上。
　　“但我想买花嘛，”铁凤师看见她那纯真的模样，不觉心情舒畅，笑了起来。
　　卖花女孩也笑了笑：“这花不怎么值钱，你若真的喜欢，我送你两朵。”
　　说着，又把两朵兰花放在桌上。
　　铁凤师皱了皱眉：“无功不受禄，我怎可以白要了你的花？”
　　卖花女孩嫣然一笑：“不要紧，反正我们并不太穷，就算把所有的花都送给别人，也不会挨肚饿。”
　　铁凤师一怔。
　　“那么你为什么在这里卖花？”
　　卖花女孩左顾右盼，忽然“噗哧”一笑，道：“你为什么老是不肯剃掉这两撇鬍子？”


　　铁凤师摸了摸鬍子，不由又是一怔。
　　他盯着这个很有趣的卖花女孩：“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卖花女孩道：“本来不知道，但现在我已相信，你一定就是铁凤师。”
　　铁凤师皱了皱眉：“就是凭着这两撇鬍子？”
　　卖花女孩点点头：“是的。”
　　铁凤师仿佛连鬍子都弯了起来，道：“天下间有这种鬍子的人，不知凡几，你怎能凭这一点就断定我就是铁凤师？”
　　卖花女孩道：“有这种鬍子的人虽然很多，但修剪得这样整齐，而又长得那么好看的鬍子，却是少之又少，所以，你一定就是那个铁凤师。”
　　铁凤师微微一笑：“是谁教你这样认识我的？”
　　卖花女孩眨了眨眼睛，笑道：“当然是我的爷爷。”
　　铁凤师道：“你叫什么名字？”
　　卖花女孩道：“兰花。”
　　铁凤师道：“姓氏呢？”
　　卖花女孩道：“姓萧。”
　　铁凤师的眼色忽然一变：“那么你爷爷也姓萧了。”
　　卖花女孩又“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我姓萧，我爷爷难道会跟你姓铁？”
　　铁凤师吸口气：“是不是萧三公？”
　　卖花女孩一怔：“你怎会知道我爷爷就是萧三公？”
　　铁凤师干咳一声：“我……我只是随便猜猜的。”
　　兰花哈哈一笑：“你一定是神仙！”
　　“神仙？”铁凤师微微一笑，道：“有人叫我大侠、大哥、壮士、鬍须佬、恩公、大剑侠，也有人叫我混蛋、龟蛋、冷血凶手，甚至有个广东狗肉和尚骂我是……但从来都没有人叫我神仙。”
　　兰花笑道：“别人不叫你神仙，我叫行不行？”
　　铁凤师淡淡一笑：“随便你叫什么都行，我绝不会生气。”
　　兰花眨了眨眼睛，道：“你若不是神仙，怎会随便猜猜，就知道我的爷爷就是萧三公？”
　　铁凤师又咳了一声：“你就当我是神仙好了，你爷爷在哪里？”
　　兰花道：“你要找他？”
　　铁凤师忙道：“不，我现在很忙，改天再去拜候他老人家。”
　　他又再掏出银子，准备结帐离去。
　　兰花怔怔地瞧着他：“你赶着去干什么？”
　　铁凤师呆了半晌，才道：“有只旱鸭子在湖里，我去救他。”
　　兰花吃了一惊：“旱鸭子在湖里，那可危险得很，我们快去救他回来。”
　　铁凤师放下了银子，道：“你不必去了，这旱鸭子很害臊，怕见女人。”
　　兰花一笑：“怕什么？我才十三岁，只不过是个小女孩，他不会害臊的。”
　　铁凤师暗叫“苦也”。
　　当然，他可以施展轻功，甩掉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但正因为这小女孩太天真烂漫，太可爱了，我们这位铁大侠又怎忍心这样绝情呢？
　　所以，他只好让兰花跟着自己走。
　　他们雇了一艘小船。
　　船虽小，但舱内却布置得很精致。
　　船娘问铁凤师是不是要到处游览。
　　铁凤师笑了笑，道：“我们不是游览风景，是要找一个人。”
　　船娘有点奇怪：“找什么人？”
　　“找旱鸭子！”兰花不等铁凤师回答，就已抢着说道：“快去找他，否则危险极了。”


　　司马纵横在湖上泛舟，正是写意万分的时候，怎会有什么危险？
　　他是旱鸭子吗？
　　当然不是！他若连水性都不懂，早已死在敌人的手下了。
　　就像那一次名闻江湖的“十七只手之战”，倘若他不是借水遁，他早就死在陆浮萍和方板的手里。
　　但他也不是为了浏览风景，才在湖上泛舟而行。
　　因为他知道，近来湖上，出现了一艘魔船。
　　魔船一现，立刻就会发生血光之灾。
　　在这两个月以来，已有十六人，因为遇上了魔船而死在湖上。
　　司马纵横查过了，那十六人，全是和千刀会有密切关系的武林高手。那艘魔船，显然是针对千刀会而来的。
　　司马纵横很想看看，魔船里究竟有什么人，居然如此凶残。
　　司马纵横没有遇上什么魔船。
　　他轻舒猿臂，小舟绕了一个大圈，回到湖边。
　　他看见了一艘小船，正迎面向自己划了过来。


　　铁凤师站在船首，微笑道：“旱鸭子吉人天相，没有给波臣召去。”（校者注：波臣，此处指被水淹死者。）
　　兰花道：“水平如镜，无风无浪，波臣大概睡觉去也。”
　　这时候，两船已紧靠在一起。
　　司马纵横盯着兰花，接着问铁凤师：“她是谁？”
　　铁凤师道：“萧兰花。”
　　“萧兰花？”
　　“不错，她姓萧，她的父亲姓萧，祖父也姓萧。”
　　“萧三公？”
　　萧兰花奇道：“你也是个神仙了，怎会又猜中我爷爷就是萧三公？”
　　司马纵横一笑。
　　但这一笑，并不自然。
　　他忽然对铁凤师道：“我们约了少林几个高僧听他们讲佛经，这件事你莫非已忘记了？”
　　铁凤师眼睛一转忙道：“糟糕，你不提起，真的忘记了，船家，快回岸去。”
　　船娘一笑，划船。却忽然听得船舱下有人怪叫道：“统统别走，老夫又不是个鬼怪，你们为什么要避开我？”
　　一听见这个人的声音，铁凤师和司马纵横都不禁呆住。
　　兰花却拍掌大笑起来：“好哇！原来爷爷躲在船舱里，这真是能屈能伸了。”
　　“啪”的一声，船舱的一块甲板打开，里面钻出了一个满头黄发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