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活命之神笑观音

 

2020-03-07 10:37:01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

　　烤肉香气越来越淡，叶宇天肚子里的肠脏，仿佛快要给这香气从口腔里拉了出来。
　　饥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尤其是在饥饿的时候，看见了一只又肥又香的烤鸭，却又可望而不可“吃”，那种滋味更是不难想像。
　　叶宇天看见了一只制作精巧的孔明灯，灯光照亮着一只纯银铸造的盘子。
　　但最吸引他的既不是孔明灯，也不是银盘，而是银盘上盛放着的一只烤鸭子。
　　直到他抬起头的时候，他忽然又看见了比烤鸭子更令人怦然心动的东西。
　　不！
　　那不是甚么“东西”，而是一个人。
　　一个笑起来脸颊上有着两个梨涡的女人。


　　叶宇天很饥饿。
　　但当他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几乎完全忘记了饥饿。
　　这个女人着实迷人。
　　她的脸上没有涂胭抹粉，身上只是穿着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衣裳，那是纯白色的。
　　她的肌肤柔滑而雪白，走路的时候是那么轻盈，就像是随风飘荡的柳絮。
　　她与生俱来有一种令男人无法抗拒的媚态，尤其是她的眼波，简直比最香醇的酒还更醉人。
　　叶宇天看着这个白纱女人，仿佛真的醉了。
　　白纱女人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位相公，想必已很饿了？”
　　叶宇天怔了怔，点点头。
　　白纱女人忽然又笑了笑：“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吃掉那只烤鸭子？”
　　叶宇天茫然一笑，又点了点头。
　　白纱女人走近了两步，瞧着他：“你若只能得到其中一样，你会拣鸭子还是拣我？”
　　叶宇天吃了一惊。
　　“拣你？”
　　“不错，只要你愿意，今天之内我这个人就是属于你的。”她的声音甜腻得令人如沐春风。
　　她的眼波不但醉人，简直可以把男人活活淹死。
　　但叶宇天最后的回答却是：“我要鸭子。”
　　白纱女人似是吃了一惊，但也没有说甚么，把鸭子放在铁栅外。
　　叶宇天正要伸手去取，她忽然又道：“你很聪明，倘若你拣了我，就得活活饿死。”
　　叶宇天苦笑。
　　他已把烤鸭子拿起，谁知白纱女人又说道：“这鸭子有毒！”

　　（二）

　　除了苦笑，叶宇天脸上已不能再有甚么表情。
　　过了很久，他才叹道：“鸭子有毒，所以不能吃。”
　　“不！”白纱女人道：“鸭子虽然是毒，但你却不能不吃。”
　　“我不懂。”
　　“当你更饥饿的睁候，你就会懂。”白纱女人悠然道：“在这里，除了你自己身上的肉之外，你已不可能找到任何的食物。”
　　叶宇天道：“所以我若不吃这一只烤鸭，就得吃自己的肉。”
　　白纱女人缓缓道：“我相信你不会这么愚蠢。”
　　叶宇天说道：“世间上，饿死的人不少，倒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吃掉自己身上的肉。”
　　白纱女人道：“所以唯一能填饱你肚子的东西，就是这一只鸭。”
　　叶宇天道：“但这鸭有毒，吃了也是难免一死。”
　　“不！”白纱女人道：“这一只鸭虽然有毒，却并不是立刻致命的那一种。”
　　叶宇天叹了口气，道：“那更糟，与其慢慢地痛苦的死去，倒不如快一点死好得多。”
　　白纱女人道：“你现在岂不是已经死了？”
　　叶宇天摇摇头，道：“自从我看见你之后，我已不再相信自己已经死掉。”
　　白纱女人道：“不错，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地狱，但却随时可以成为你的葬身之地。”
　　叶宇天无言。
　　白纱女人接道：“你若吃下这一只毒鸭，不但不会死，还会因祸得福。”
　　叶宇天一怔：“因祸得福？是不是地府阎君在找女婿？”
　　白纱女人“噗哧”的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呢。”
　　“不说笑，难道要痛哭一场？”
　　“我问你，你是否愿意默默无名的虚渡此生？”
　　“不愿意，”叶宇天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才会自萌短见。”
　　“你若自杀身亡，这一辈子岂不是真的就此默默渡过？”
　　“很侥幸，我现在还活着。”
　　“我们也很侥幸，能够遇见你这个已经没有生趣的人。”
　　“小姐此言，是何用意？”
　　“你既然已经不想活下去，显然不满意现在的一切，倒不如和我们衷诚合作，不出五年之内，你将会名成利就，甚至可以呼风唤雨，成为天下间万人瞩目的不世枭雄。”
　　“枭雄？”
　　“不错，是枭雄，”白纱女人悠然道：“你将会成为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不世枭雄。”
　　叶宇天苦笑。
　　“不才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成为江湖枭雄？这岂不是痴人说梦？”
　　“我们绝非在痴人说梦，”白纱女人淡淡一笑，“只要你肯服从我们，五年之后，你就是一个武功顶绝的江湖高手。”
　　叶宇天目中露出茫然之色。
　　“你们？你们是谁？”
　　“你不必理会我们是谁，你就当自己已经自杀身亡，你这条性命再也不是属于自己的。”
　　叶宇天叹了口气：“不错，我这条性命现在的确已不属于自己的，你们要怎样就怎样好了。”
　　白纱女人忽然伸出雪白的手，在他脸上轻轻的摸了一摸。
　　“别颓丧，只要你还活着，就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不错，自寻短见，这实在是太愚蠢了。”
　　“所以，我说你必须先吃掉这一只烤鸭子。”
　　“你要我死？”
　　“不是要你死，而是要你活下去，”白纱女人盯着他，道：“你若吃掉这只鸭子，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朋友。”
　　叶宇天总算明白这只烤鸭子的意义。
　　“我若吃掉它，身上就潜伏着一种奇毒，而你们将会按时给我解药，只要我不背叛你们，就可以一直的活下去！”他长长的吐了口气，“我没有说错罢？”
　　白纱女人点点头。“你虽然不是个武林人，但却很聪明，猜到了我们对你所采用的手段。”
　　叶宇天一笑。
　　白纱女人淡淡道：“也许你会觉得我们很卑鄙，但若非如此，死神又怎肯把毕生最得意的武功，传授给你？”
　　“死神？”叶宇天又吸了口气。
　　“不错，他是家兄。”
　　“那么姑娘是……”
　　“你可以叫我素素。”
　　“素素……姑娘。”
　　“不必姑娘前姑娘后的，只叫我素素便是。”
　　叶宇天忽然撕下了一只鸭腿，然后毫不考虑的就塞进口里。
　　素素的神情变得很严肃，就像是法场上的监斩官。
　　“你不后悔？”
　　“这鸭子十分好吃，我为甚么要后悔呢？”
　　“那很好，相信不出五年，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到江湖上去闯一番惊人的事业了。”
　　叶宇天没有再回答她。
　　他在她的目光下吃掉整只烤鸭。
　　直到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已塞满了烤鸭肉的时候，素素已离开了他。
　　又是一片黑暗。
　　不久，他忽然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他初时不以为意。
　　但渐渐地，他的手抖得更厉害，甚至连双腿也在颤抖不已。
　　这烤鸭子果然有毒。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心底里直冒出来。
　　但渐渐地，他的心又由冷变成灼热。
　　他整个人似乎正在给一团烈火不断的燃烧，他的嘴唇干裂，视线模糊不清，连站都无法再站稳。
　　毒力发作了。
　　但解药呢？
　　解药在哪里？


　　他还没有等到解药，就已倒了下去。
　　虽然地面又湿又冷，但他已经一无所觉。
　　他唯一感觉得到的，就是自己快要死了。


　　叶宇天没有死。
　　他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头顶上悬挂着两盏很精致的宫灯。
　　宫灯没有燃点着，因为这时候并不是晚上，而是一个很清朗的白昼天，他也不再在洞穴之中，而是在洞穴外的一幢小楼上。
　　他的头还很疼，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给烤坏了的大麦饼。
　　他很疲倦，但神智却已很清醒。
　　他醒过来第一个所看见的人，就是素素。
　　“从现在开始起，你就是我们的朋友了。”
　　叶宇天微微然头。
　　素素又对他说：“只要等你复元之后，我们就会传授你三种武功。”
　　叶宇天静静的聆听，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看见了死神。
　　死神脸上的神态很平静。
　　他对叶宇天说：“我本来并不叫死神，而是活命之神，我还有一个弟弟，他是杀魔之魔！”
　　“杀魔之魔？”叶宇天忍不住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
　　活命之神淡淡道：“你听过杀魔之魔的名字？”
　　叶宇天缓缓道：“虽然我并不是个武林人，但杀魔之魔花降血之名，却早已听闻多时。”
　　活命之神道：“那么你现在已知道我是谁了？”
　　叶宇天摇头。
　　“不才只听说过杀魔之魔花降血的名字。”
　　活命之神道：“我是花庭峰。”
　　素素道：“我叫花素素。”
　　花庭峰道：“江湖上的人，都叫她笑观音。”
　　叶宇天虽然知道武林中有一个杀魔之魔花降血，但却没听过花庭峰和笑观音花素素的名字。
　　他毕竟不是武林中人，而是一个读书人。
　　从一个读书人变成武林人，这是一件令人很难想像的事。
　　花庭峰能令叶宇天有如此重大的改变吗？
　　这一双兄妹，对叶宇天又有些甚么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