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督署擒奸
 
2019-08-07 22:53:25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郭松坡没想到宋天行于中毒之后,犹能猝起发难,变出意外之下,不由凛骇交加地连人带椅疾退五尺之外,而且他的反应也快速异常,在向后闪避的同时,左手已由四个侍卫之中夺过一把单刀,左手并同时快速地探入怀中。
  但他的动作虽快,却快不过宋天行的“万应无声指”。“当”地一声,刚刚入手的单刀,掉落地面,人也同时软瘫在椅上。
  这时,那位总督大人吕铁君已痛得昏倒地面,李参将虽依然咬牙撑持,但脸色煞白,黄豆大的汗珠,已滚滚而落。
  至于那四个侍卫,经过一连串的意外巨变,又目睹此情,一时之间竟震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宋天行身形一闪,飘近郭松坡身前,一面俯身在对方身上搜寻解药,一面向陈御风说道:“陈前辈请注意门外,可能还有这厮的同党。”
  陈御风笑道:“老弟放心,我老头子还并没老糊涂。”
  这当口,宋天行已由郭松坡身上搜出两只小玉瓶,立即沉声问道:“哪一只是解药?”
  郭松坡颓然地答道:“绿的。”
  宋天行目注道:“姓郭的,你可得放明白一点,宋天行可并没有中毒!”
  说完,张口一喷,一股酒箭,混合着一部分菜肴“哗啦”一声,射落壁脚下。
  陈御风也如法泡制,但他可做得更绝,那股混合着菜肴的酒箭,竟向郭松坡的口中灌去,饶是郭松坡嘴闭得快,却还是被灌进少许,弄得满脸淋漓,呛咳出声。
  陈御风并促狭地笑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原来,当宋天行发觉郭松坡的行迹可疑,暗中以真气传音通知陈御风后,他们两人将吃下去的东西逼聚胃部一角,根本就不曾中毒,片刻之前,那脸部的中毒神色,却是故意装出来以诱使郭松坡现形的。
  这时郭松坡,除了真气被封闭之外,其余可一如常人,当下,他抬手抹去脸上的酒渍和菜肴,凝视着陈御风,双目中射出怨毒的凶芒。
  宋天行沉声接问道:“这绿瓶中果然是解药?”
  郭松坡冷笑一声道:“信不信由你!”
  宋天行注目沉声道:“郭松坡,宋天行特别提醒你,毒毙朝廷方面大员,那可是凌迟处死之罪!”
  郭松坡道:“老夫也不妨坦白告诉你,纵然不用解药,吕大人与李参将也死不了,因为老夫的目的在生擒你们两个。”
  宋天行沉思未语间,李参将已强忍无边痛苦,蹙眉接道:“宋大侠,请先给我服一粒试试看,以免使总督大人有甚意外。”
  宋天行微一沉思,目注郭松坡道:“好,我姑且相信你,这解药用多少分量?”
  郭松坡道:“一粒就行。”
  宋天行没再答话,由绿玉瓶中倒出一粒银色药丸,递给李参将道:“李大人,你先服下,万一觉察不对,可得立即告诉我。”
  李参将默然点首,张口将药丸咽了下去。
  宋天行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李参将脸部神色的变化,陈御风却向宋天行传音说道:“老弟,你小心一点,我不放心那匹宝马,先出去瞧瞧。”
  宋天行点点头,陈御风却向四个侍卫之一招招手,两人相偕离去。
  半晌,李参将张目长吁一声,道:“好了,宋大侠,这解药不错。”
  宋天行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倒出一粒解药交与李参将道:“李大人,请服侍吕大人将解药服下,我要先问问这厮。”
  一顿话锋,目光移注郭松坡问道:“阁下是几时混入督署的?”
  郭松坡淡淡一笑道:“才一天。”
  宋天行不由蹙眉讶问道:“才一天?”
  李参将已将解药喂入吕铁君口中,这时扭头苦笑道:“宋大侠,这厮根本不是郭总文案,真正的郭总文案,可能已凶多吉少了。”
  宋天行方自轻轻一“哦”,那假郭松坡已冷然接道:“少自做聪明!老夫还不屑向一个文弱书生下手。”
  李参将接问道:“那么,郭总文案何在?”
  假郭松坡道:“还活着就是。”
  宋天行注目接问道:“阁下不会是一统门中人吧?”
  假郭松坡道:“你该能想像得到,一统门的势力,还到不了成都。”
  “那你是广寒官所属?”
  “不错。”
  “阁下位居何职?”
  “宫主座前铜衫侍者。”
  宋天行蹙眉接道:“铜衫侍者?是否与业已到达洛阳的那个什么‘铜侍’相同?”
  铜衫侍者(假郭松坡)答道:“不错,‘铜侍’是铜衫侍者的简称。”
  宋天行正沉思间,陈御风已缓步而入,接问道:“既有铜衫侍者,想必还有铁衫侍者?”
  铜衫侍者点头道:“是的,宫主座前的侍者以金银铜铁分级,并以象征该一颜色之衣衫为区分。”
  宋天行接问道:“阁下此行是专为对付宋某人而来?”
  铜衫侍者摇摇头道:“不!老夫是东进中原的第二批领队,于抵达成都的当晚,接获宫主飞鸽传书,才临时滞留下来对付你。”
  宋天行目注陈御风苦笑道:“广寒宫的消息传递可真快。”
  这时,吕铁君已在李参将的解救下,清醒过来,并已由李参将口中得知事情的大概,当下目注铜衫侍者沉声问道:“郭总文案何在?”
  铜杉侍者淡淡一笑道:“吕大人,别向老夫发官威,那书呆不过是被点了穴道,正在他的床上拥被高卧哩!”
  吕铁君怒哼一声,向李参将挥挥手道:“快去将郭先生救出来。”
  李参将恭声应是,匆匆离去之后,宋天行目注铜衫侍者问道:“阁下既然是奉命对付我宋天行,尽可放手跟我宋某人周旋,却为何要冒充郭先生,并惊动官府?”
  铜衫侍者苦笑道:“老夫有自知之明,决非你的敌手,而且老夫所奉命令,仅在迟滞你的行踪,以便宫主有充分时间部署,试想想还有比利用官府羁留你更好的办法么?”
  宋天行点点头道:“不错!这办法也真亏你想得出来。”
  铜衫侍者长叹一声道:“不知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使老夫功败垂成,看来这是天意。”
  宋天行微笑道:“现在告诉你也不妨,破绽出在你的颈子上。”
  铜衫侍者轻叹一声道:“你真够精明,也够厉害,老夫败得不冤。”
  宋天行接问道:“督署中是否还有你的同党?”
  铜衫侍者道:“有两个,现在可能早已走了。”
  陈御风含笑接道:“是的,已经走到监牢去了。”
  铜衫侍者一怔,宋天行却目注陈御风道:“陈前辈,难道他们想劫马潜逃?”
  陈御风笑道:“不错,如非他们想劫取宝马,可能真的走了,也幸亏我去得正是时候,才废了他们的功力,交与督署的值班官员。”
  宋天行沉思少顷,才目注铜衫侍者道:“阁下,看在你坦白答覆我的问话,我不难为你,但你这一身功力,却必须废去。”
  话落,扬指凌空三点,但见那铜衫侍者身躯一颤,颓然垂首。
  宋天行目光移注吕铁君,正容说道:“吕大人,宋天行很抱歉,竟使吕大人平空受了一场虚惊。”
  吕铁君苦笑道:“老弟,该道歉的是我,辖区内有此种不法之徒,平时竟懵然无觉。”
  宋天行接道:“吕大人毋须自责,江湖中事,官府力量往往是没法处理的,所以,关于这位——”目光一瞥铜衫侍者,接道:“也请大人不必深究,连同他的两个伙伴,一并放走吧!”
  吕铁君点点头道:“老弟既如此说,老朽遵命就是。”
  这时,李参将已回到室中,向吕铁君躬身说道:“禀大人,郭先生被制穴道已被卑职解开,惟精神很疲惫,仍在静卧养神。”
  吕铁君注目问道:“不要紧么?”
  李参将恭答道:“不要紧,只须静卧一阵就可复元。”
  宋天行起立说道:“二位大人,宋天行就此告辞。”
  吕铁君不禁一愣道:“老弟,纵然二位有急如星火的事,也该吃顿饭才走呀……”接着,扭头向李参将挥手道:“李大人,快快吩咐将这些有毒的酒菜撤下,立即重行上菜。”
  李参将喏喏连声而退。
  在吕铁君一再坚留之下,宋天行与陈御风二人只好暂时留下,一直到快近二更时,才在吕铁君、李参将二人亲自恭送之下,走出督署大门。
  宋天行牵着白龙驹,与陈御风二人沿着督署前大街缀步而行,一面苦笑道:“陈前辈,咱们该早点落店,梳洗一番才行。”
  陈御风笑道:“老弟毕竟是年轻人,其实,武林中人,三四天不洗澡,又算得了什么!”
  宋天行尴尬地一笑间,陈御风又接着道:“好,前面拐角处,就是成都城中数一数二的蓉城宾馆,今宵咱们就歇在那儿,明天我再带你去见一位曾经威镇西南的……”
  一顿住口,以真气传音接道:“老弟,看到了么?”
  宋天行传音答道:“看到了。”
  原来就当他们边走边谈时,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青衫人深深地盱了他们一眼,随即机警而迅捷地闪入一条阴暗的橫巷。
  陈御风道:“看来,今宵咱们又不得好好休息啦!”
  宋天行双目轩了轩,没答话。
  这时,两人到达蓉城宾馆的门前,门口迎宾的店小二殷勤地接过马缰之后,宋天行注目问道:“小二哥,有没有靠近马厩的房间?”
  店小二哈腰答道:“有,有,不过,靠近马厩的房间,都是较次一点的。”
  宋天行道:“那不要紧。”
  宋天行关心宝马的安全,所以对房间的好坏也不计较了。
  其实,蓉城宾馆既称为成都中数一数二的客栈,郎使是较次的房间,也比一般客栈要讲究多了。
  梳洗更衣之后,陈御风走过宋天行的房间,淡淡一笑道:“怎么?老弟已恢复本来面目?”
  宋天行剑眉一轩道:“咱们的行踪既已落入敌人的耳目中,就不如索性敞开来干!”接着,又注目问道:“老人家有何吩咐?”
  陈御风道:“没什么,我不过是告诉你一声,有话明天再说,早点安歇要紧。”说完,立即转身走出,宋天行也随即阖上房门,熄灯安寝。
  其实,宋天行可并没安寝,不过是和衣趺坐床上,行功调息而已。
  当远处传来三更的更鼓之声时,宋天行矍然而醒,悄然拨开窗门,飞身而出,同时,飞出一指,点倒一个正伏伺窗户下的敌人。明知有人伏伺窗下,而偏偏要由窗户中而出,这情形,也真是大胆得够人气炸肚皮。
  宋天行的身形才落,屋面上已传下一声低沉劲喝:“好胆量!好身手!”
  就这同时,陈御风也缓步而出。
  宋天行目光朝屋面上一扫,只见二前三后,站着五个装束各异的夜行人。
  前面两人中,左边是一个头戴九梁冠,身披鹤氅的老道,右边则是一个乡农装束的斑发老者。
  后面三人,则是三个羽衣星冠的中年道士。
  那一声低沉劲喝,却是发自斑发老者之口。
  宋天行星目中寒芒一闪,冷然一哂道:“想不到雪山门下,竟都是一些只会暗箭伤人的东西!”
  那斑发老者怒声喝问道:“谁是雪山门下?小辈,你自己暗杀老夫弟子,却反而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怒喝声中,已飘落宋天行身前丈远处,厉声叱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小辈!你纳命来!”话没说完,扬手一抖,一条丈二软鞭,已向宋天行疾卷而来,劲风呼啸,鞭势如灵蛇飞舞,狠、准、诡、辣,兼而有之,显然,此人在这鞭法上的造诣,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宋天行一听对方的话意,心知又是雪山门下在当中弄鬼,但他来不及辩解,对方的鞭梢业已临头。匆促中,只好一面闪身避过这一招抢攻,一面摇手沉喝道:“且慢!”
  斑发老者怒叱道:“小辈,有胆量杀人,却为何没勇气接招!”“唰唰唰”,又如狂风骤雨似地攻出三鞭,但仍然被宋天行从容地避了开去。
  斑发老者“哇哇”怪叫道:“小辈,怪不得你胆敢任意杀人,原来果然有几下子……”口中说着,手中的软鞭可更加凌厉逼人,扫、卷、点、劈,发挥得淋漓尽致。
  宋天行连避对方十招,都没还手,但对方的攻势却是越来越狠,不由微愠地震声喝道:“住手!”
  斑发老者厉声叱道:“小辈,有本事,你连老夫也一齐杀了……”
  他们打斗之处,是客房与马厩之间,一片约莫五丈方圆的空地。
  斑发老者使的是长鞭,在这场地,虽可尽量发挥,但只避不还手的宋天行,可就非常别扭了。因为对方功力既高,使的又是长兵刃,在这弹丸之地,闪避起来,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也由于这一点,更显出了宋天行的超凡身手,他,连避对方十多招雷厉风行的急攻,身形竟没离开三尺的方圆之内。
  这情形,不但使斑发老者心中既惊且怒地全力抢攻,那屋面上的老道精目中异彩连闪,连在旁观战的陈御风也拈须微笑连连点首。
  长鞭呼啸声、叱喝声、马厩中马匹的惊嘶声,惊动了客栈中的掌柜和一部分胆大的旅客,也惊动了闻声赶来的巡逻兵勇。
  客栈掌柜、旅客们一见这场面,都吓得傻了眼,加上陈御风几句解释,都悄然退了回去。
  但那巡逻兵勇不肯卖账,坚欲加以制止,陈御风只好亮出身分道:“今天午后,吕大人开督署中门,恭迎恭送的两位贵宾,你们听说过么?”
  那巡逻队的领队骇然张目道:“难道您就是那……”
  陈御风摆手截口道:“知道就行,这儿没你们的事,走吧……”
  那领队方自喏喏连声地率领着手下兵勇退走,宋天行再度扬声喝道:“阁下再不讲理,区区可要得罪你啦!”
  斑发老者怒声道:“小辈有甚伎俩,只管使出来!”
  但他就在此同时,宋天行已凌空弹指制止了斑发老者的三处要穴。
  斑发老者一只右掌犹自在自己头顶上做下击之状,全身却已没法动弹,不由瞋目怒叱道:“小辈,士可杀不可辱……”
  那适时飘落的老道沉声喝道:“齐兄,冷静一点!”
  斑发老者激怒得语不成声地道:“你……你怎么也帮这小辈来羞辱我……”
  那老者苦笑道:“齐兄,你不觉得这位施主并无恶意么?”
  一顿话锋,又轻轻一叹道:“此中可能有所误会。”
  斑发老者精目连连眨动,似有所悟地垂首轻轻一叹。
  那老道向宋天行稽首一礼道:“这位施主,能否请解开这位齐施主的穴道,然后再行详谈?”
  宋天行一面还礼,一面答道:“小可遵命。”
  话落,凌空扬指解了斑发老者的穴道,并歉笑道:“小可放肆之处,敬请多多包涵!”
  接着,又向老道抱拳一拱道:“敬请道长赐示法号?”
  那老道稽首答礼道:“贫道悟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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