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闭关达摩洞　大师遭毒手

 

2024-08-04 09:30:11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达摩洞位于方丈室南约一里之遥，是一个天然石洞。也就是当年达摩祖师面壁九年之圣地，目前却是少林寺的禁地。
　　尽管是崎岖山径，也尽管沿途戒备森严，但以目前这四位的高超身手，又在悟真掌教亲自率领之下，里把路程，不过片刻之间就已到达达摩洞前。
　　悟真大师扭头向悟能大师道：“师弟，你先进去向大师伯禀告一声。”
　　悟能大师恭声应是之后，一整衣衫，肃容缓步而入。
　　约莫半盏热茶时间过后，悟能大师低首匆匆而出，向甘宝宝哑声说道：“甘施主，大师伯有请。”
　　甘宝宝昂首阔步，走向洞中。
　　悟能大师压低嗓音，在悟真大师耳边叽咕了几句之后，立即匆匆离去。
　　甘宝宝入洞之后，才发觉这所谓少林圣地的达摩洞，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感觉上，唯一不同的是，外面天寒地冻，洞内却温暖如春，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香气。
　　入洞愈深，檀香香气愈浓，光线也愈暗，十丈之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但这情形，难不倒已练成夜视功力的甘宝宝。
　　只见他双目中神光毕露，暗影中直似两道电炬。
　　入洞约莫十五六丈之后，一道人造的古木屏风横阻于前，屏风两侧，有微弱的光线透出来。
　　越过屏风，是一间经过人工整修，约莫三丈见方的石室。
　　石室正中，云床之上，端坐着一位须发全白，面色枯槁的灰衣老僧。在微弱的琉璃灯光照射之下，显得无比的庄严肃穆。
　　老僧面前一只中等的香炉之内，正袅袅地冒着轻烟，那清幽的檀香香气，薰得令人尘念尽消。
　　此情此景，不由使雄心万丈，气呑河岳的甘宝宝为之楞住了。
　　但那端云床上的灰衣老僧，却依然合掌垂眉，汶风未动，对他面前突然多出一个陌生人来，竟然好像毫无所觉。
　　甘宝宝一楞之后，想到眼前这老和尚，也是促成自己兄长遇难的仇人之一，不由怒火中烧地，沉声喝道：“嗨！老和尚，甘某人有话问你。”
　　说来也真怪，那老和尚竟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甘宝宝一蹙剑眉，震声喝道：“老和尚，你装什么迷糊？”
　　云床上的老僧，依然汶风未动。
　　一丝疑念，掠过甘宝宝的心头，全身真力暴提，徐徐走近老僧身前，慎重地伸手向老僧鼻门一探。
　　这一探，不由使甘宝宝脸色为之一变。
　　他的手顺势下移，抚向老身胸前。只见他“呸”地一声，返身疾奔而出。
　　甘宝宝出洞之后，向着迎向他的悟真大师冷笑道：“好一位佛门高僧，噜嗦了半天，却拿一个死人来向甘某搪塞。”
　　话锋一顿，又震声说道：“大掌门，今宵，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圆满的答覆，甘某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悟真大师一头云雾地，茫然问道：“施主此话怎讲？老衲又怎么会以死人来向施主搪塞？”
　　甘宝宝冷笑道：“大掌门不会自己进去瞧瞧。”
　　悟真大师突有所悟地，心头一懔，扭头向一旁的悟因大师颤声说道：“延弟，请进去瞧瞧，快！”
　　悟因大师匆匆进入洞中，少顷之后，又匆匆而出，满怀悲容地道：“启禀掌门师兄，大师伯他老人家，已……已经……”
　　悟真大师骇然地截口问道：“他老人家怎样了？”
　　悟因悲声道：“已经圆寂了。”
　　“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全身没有伤痕，而且端坐如故……”
　　甘宝宝冷冷地接道：“是被一个功力超绝的人，以绝顶阴柔功力，出其不意，震断心脉而死。”
　　悟真大师一横手中绿玉佛杖，凝注甘宝宝，沉声叱道：“孽障！弥好大的胆子！”
　　甘宝宝淡然一笑道：“大掌门认为甘某人就是凶手？”
　　悟真大师道：“你还想狡辩？”
　　手中绿玉佛杖一举，沉声喝道：“悟因，拿下这孽障！”
　　悟因大师闷声不响地手中铁禅杖一抡，一招“韦陀献杵”，向甘宝宝兜头砸下。
　　杖影如山，劲风呼啸，声势至为懔人。
　　甘宝宝身形一闪，已避到悟因背后，怒声喝道：“和尚讲不讲理？”
　　悟因一声沉叱道：“你暗杀本门长老，还有什么理讲？”
　　说话之间，手中铁禅杖一紧，达摩杖法中绝招迭出，顷刻之间，将甘宝宝圈入一片绵密的杖影中。
　　达摩杖法本为少林寺中七十二般绝艺之一。此刻，在与当代掌教同辈的悟因大师手中使来，更是得心应手，威力无匹。
　　但甘宝宝在那么威力无匹的绵密杖影之中，却并未拔剑还招，而只是一味地闪避。
　　只见他嘴角微含一丝冷笑，从容地飘飘闪闪，一连让过悟因三十六招之后，才冷笑一声，道：“好两个位尊望重的高僧，甘宝宝自出道以来，所杀的仇人，不下二十人之多，那一个不是死在明刀明枪之下，几曾以这种卑鄙手段杀过一人。”
　　悟真大师闻言为之一愣。
　　悟因大师于疯狂的抢攻中，也想到了他大师伯的遗体周身冰冷，绝不是才被暗杀死去的现象。
　　这两位高僧，方才是由于变出意外，极端悲愤的情况之下，未及深思。
　　现在，听到甘宝宝这一番说明，自然冷静下来，悟因大师的疯狂攻势也自动停止了。
　　甘宝宝又冷冷地说道：“要想拿下甘某人，纵然你们五老联手，也未必能如愿，如果就目前你们两个，哼……”
　　悟真大师虽因方才未免太嫌冒失而微感歉疚，但甘宝宝这种目空一切的话，却又撩起他的嗔念，而冷笑一声，道：“在真象未明之前，施主你总难脱嫌疑，也许老衲们五老联手也未必能留下你，但，少林寺中，自有留下你的力量。”
　　甘宝宝朗声笑道：“看情形，如果五老联手留不下甘某人，则大掌门准备动用名震天下的罗汉大阵了？”
　　悟真大师道：“但愿你能有这一份光荣。”
　　甘宝宝微微一笑之间，悟因却向悟真说道：“掌门师兄，现在，且请甘施主一同入洞，详查真象之后再说。”
　　“也好。”悟真大师向甘宝宝问道：“甘施主意下如何？”
　　甘仲池笑笑道：“我不反对。”
　　于是，一行三人相偕进入洞中。
　　洞中，一切如故，昏暗的琉璃灯，青烟袅袅的香炉，合掌垂眉，巍然端坐的老僧……一点都没改变。
　　当悟真大师正在俯身察看那灰衣老僧遗体的同时，甘宝宝却陡地一声“咦”道：“那是什么人？”
　　悟真、悟因二人顺着甘宝宝所指的方向一瞧，就在石室左后方阴暗的一角，蜷卧着一个仅穿内衣裤的老僧。
　　由于那老僧是蜷伏一团，又是背光的阴暗处，因而方才甘宝宝、悟因二人都未曾发觉。
　　悟因大师迅疾地飘近那老僧身边，俯身将其翻转之后，不由骇然懔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甘宝宝、悟真大师同声问道：“那是谁？”
　　悟因大师苦笑道：“是悟能师兄。”
　　悟真大师讶问道：“悟能？他不是早已回寺去了么？”
　　甘宝宝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谢天谢地！真凶虽然尚未查出，但甘宝宝所背的这口黑锅，是可以卸下来了。”
　　悟真大师好像并未注意甘宝宝的话，只是寿眉紧蹙，一面在灰衣老僧的周身及云床上搜索着，一面喃喃自语道：“不见了，必然是那玩意惹的祸。”
　　话锋一顿，徐徐走近悟因身边问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没死，仅仅穴道被制。”
　　“唔……”
　　“悟因解不开。”
　　“有，这等事？”
　　悟真大师说着，俯下身去在悟能身上一阵摩搓，依然无济于事，不由以求助的目光望向甘宝宝。
　　但甘宝宝正深感此行白跑一趟，一无所获，兼以方才所受冤气未消，此刻，虽已看出对方心意，却漠然地漫应道：“连两位高僧都解不开，那位点穴人的手法，也未免太邪门了。”
　　悟真大师毕竟不愧为一代宗师，闻言之后，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向甘宝宝合什一礼，道：“老衲知罪矣！方才，老衲师兄弟心伤大师伯惨死意外，悲愤之下所形成的对施主的冒犯，敬请海涵。”
　　一顿话锋，又道：“施主少年豪侠，艺业超群，对解穴一道，亦必有独特造诣，敬请慨施援手，老纳感同身受。”
　　说完，又合什一礼。
　　一旁的悟因大师也行礼如仪。
　　这一来，倒将年轻脸嫩的甘宝宝弄得面红耳赤地，连忙抱拳还礼，道：“大师言重，也请不要误会，区区一向实话实说，对方才的事，固然有点气愤难消，却也并非完全为了这些。因为，点穴一道，各门各派都有其独特的手法，连两位见多识广的高僧都无法下手，区区可就更没有把握啦！”
　　悟真大师轻叹一声，道：“但请施主尽力而为，如果实在解不开，再另行设法吧！”
　　甘宝宝含笑点首道：“那么，区区姑且一试。”
　　这“一试”的结果，觉像变戏法似地，使悟能大师欠伸而起，并“咦”了一声。
　　当悟能大师看清目前情况之后，羞愤交迸之下，竟然挥掌击向自己的天灵盖。
　　变出意外，一旁的悟真、悟因、甘宝宝等三人，都距悟能大师在三尺以上，没法加以抢救。
　　眼看一位高僧，即将丧命于自己之手。
　　悟真、悟因二人都急得高喧佛号，闭目不忍观看。
　　就当悟真、悟因二人脑海中浮现一幅血淋淋的惨景，凄惶欲绝之际，耳畔却响起甘宝宝的清朗语声道：“此事绝非大师之过，大师一代高僧，怎可如此糟塌自己的生命。”
　　悟真、悟因二人睁目一看，只见甘宝宝正卓立悟能身边，一手抓住悟能击向自己天灵盖的右手，满脸诚挚神色地注视着默然的悟能大师。
　　悟真与悟因二人惊喜之下，双双向甘宝宝合什为礼，佛号高喧，并由悟真大师说道：“施主对悟能师弟救助之德，老衲师兄弟没齿难忘！”
　　甘宝宝放开托住悟能的手，抱拳还礼道：“些许微劳，大师毋需挂齿。”
　　悟真大师转向悟败大师道：“师弟，目前我们的责任，是如何追查凶手，给大师伯他老人家报仇，你方才的举动，未免太嫌冒失了！”
　　悟能大师肃容垂手道：“悟能知罪了，请掌门人按寺规惩治！”
　　悟真大师正容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且先将如何被制的情形说出来！”
　　悟能大师愧疚地道：“当时我正在探视大师伯他老人家的法体，但觉脊椎骨一麻，即失去知觉。”
　　“如此说来，你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是的！”
　　“你进来时发觉大师伯他老人家已经死了？”
　　“是的！当时他老人家心口还有馀温。”
　　悟真大师一声长叹，默然无语。
　　悟因大师恨声说道：“怪不得方才那冒充二师兄的贼子出洞之时，低着头，还压低嗓音。”
　　甘宝宝一声清嗽道：“此间已没呆下去的必要？为免寺中再发生意外，三位大师是否该回寺了？”
　　所谓当局者迷，三位阅历甚深的高僧，只因心伤师伯惨死，方寸已乱，竟未想到这一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