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难敌神功　洞穴逃生

 

2024-08-04 09:38:52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两人之间，已多出一个身材矮胖，着宝蓝团花长衫，面团团如富家翁的老者，他含笑向甘仲池微一颔首道：“”南奇”、”北怪”跟娃儿有何渊源？”
　　甘仲池肃容垂手答道：“”南奇”是晚辈师伯，”北怪”是晚辈恩师，请问前辈……”
　　那矮胖老者一摆手截断甘仲池的话道：“够了，待会再谈！”
　　身躯一转，注视公孙大娘道：“”禹王宝斧”已被妳寻获了？”
　　这矮胖老者方才所表现的功力固然惊人，但出语却更为惊人，因“禹王宝斧”为武林人物梦寐以求，却失踪已有二百多年的武林瑰宝，他竟说出已被公孙大娘寻获，这话还不够惊人么？
　　公孙大娘悚然一惊，但施即平静地答道：“不错！你何由得知？”
　　矮胖老者淡然一笑道：“你方才对这娃儿所施展的”玄天九转神功”，即出于”禹王宝斧”之上，这秘密可瞒不过我老头子！”
　　公孙大娘妙目微霎，道：“你意欲何为？”
　　矮胖老者道：“我老头子格于誓言，不会对妳怎么样，此来仅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警告妳少做点孽，”禹王宝斧”既出，魅制它的”黄帝神弓”亦必重现武林，妳可得当心报应；第二：这娃儿我得将他带走！”
　　公孙大娘佾脸一沉道：“你凭什么将他带走？”
　　矮胖老者微微一笑道：“看情形，你是要我老头子露一手才行？”
　　公孙大娘一声冷哼道：“你自信能经得起我”玄天九转神功”的一击？”
　　那矮胖老者笑笑道：“试过就知。”
　　“我会试的。”公孙大娘冷然接道：“现在，先报万儿？”
　　那矮胖老者道：“那又何必哩！我老人家的万儿早已不用了，说出来，妳也未必知道。”
　　公孙大娘媚目深注，黛眉微蹙地道：“唔……我想起来了。”
　　那矮胖老者“喔”了一声。
　　公孙大娘道：“你是武林中的大混蛋”阴魂不散”无事忙。”
　　那矮胖老者呵呵大笑道：“难得难得，我老人家二十年来未履江湖，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认识我。”
　　他这说法已经等于承认他就是公孙大娘口中的“大混蛋”、“阴魂不散”无事忙了。
　　“大混蛋”是骂人的话，绝对不会是武林人物的绰号。
　　“阴魂不散”是绰号，而且还是一个颇为别致的绰号。
　　但，“无事忙”这三个字，却也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姓名。
　　因此，一旁的甘仲池，不由地为之直雏眉头，心念电转着：“这位功力奇高，来历如谜的老人家，究竟是什么人呢？”
　　这当口，公孙大娘却冷笑一声，道：“你怎么还没死？”
　　无事忙露齿一笑，道：“很遗憾，阎王爷还不肯收留。”
　　公孙大娘道：“那好办得很，我公孙大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那我老人家先谢了。”无事忙含笑接道：“人家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尽管妳已经是败柳残花，但我老人家还是会死得心安理得。”
　　“还有没有？”
　　“说完了，来吧！”
　　说着，他摆了一个姿势——挺着一个大肚皮，等着挨揍的姿势。
　　这情形，一旁的甘仲池几乎忍不住为之“噗嗤”出声。
　　公孙大娘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一记劈空拳，向无事忙当胸袭来。
　　无事忙接招的方式也足以令人喷饭。
　　只见他那挺着的大肚皮猛地一收，就像练把式的庄稼汉，变成了令人发笑的“骑马式”，同时，吐气开声，“嘿”地一声，右手单掌往外一翻。
　　由表面上看来，这该算是硬接硬架，但硬接硬架的结果，没有什么爆响，也没什么激荡的劲气，那情形，就像是当事人双方虚应故事地比了一下手式一样。
　　但，这“虚应故事的手式”，却使得无事忙的双足陷入地下半尺以上。
　　公孙大娘俏脸为之一变。
　　无事忙却淡然一笑道：“多谢娘子手下留情！”
　　公孙大娘木然地道：“你可以走了。”
　　“多谢娘子……”
　　“不用谢，命是你自己救的。不过，有句话，我必须问个明白。”
　　“好！问吧！”
　　“你知道黄帝神弓的下落？”
　　“不知道。”无事忙笑笑道：“妳这话问得实在太没学问了，试想，就算我老人家知道黄帝神功的下落，还会告诉妳吗？”
　　公孙大娘媚目深注道：“此话可真？”
　　“信不信由妳。”
　　“那……你为何知道我方才所使的是禹王宝斧上的”玄天九转神功”？”
　　“那是由于我老人家比妳多吃过几年大米饭，所见所闻都多过妳，知道”玄天九转神功”，有那些怎样的特徵。”
　　这时，“毒弥勒”淳于威目光不定，显然是有意暗中施毒。
　　但无事忙神目如电，突然向淳于威沉声叱道：“淳于威，你给老夫安份些！”
　　紧接着，又向公孙大娘道：“公孙大娘，妳也必须约束妳的手下，否则，可莫怪老夫打狗欺主。”
　　公孙大娘漫应道：“放心，没人会暗算你。”
　　无事忙道：“如果没别的可问，那我老人家要告辞了。”
　　公孙大娘道：“请便。”
　　无事忙转向一旁的甘仲池道：“娃儿，咱们走！”
　　说走就走，刹时之间，即消失于苍茫夜色之中。
　　公孙大娘目注无事忙、甘仲池二人消失的方向，口中却漫声说道：“淳于供奉，请跟我来……”
　　说完，也双双追踪而去。
　　无事忙拉着甘仲池的手，几乎是足不沾地一阵疾奔之后，甘仲池才苦笑道：“老前辈，晚辈还有两个同伴哩！”
　　无事忙拉着他疾奔如故，口中却漫应道：“你那两个同伴会死吗？”
　　甘仲池又苦笑了一下，道：“老前辈说笑了。”
　　“你以为我老人家还有心情跟你说笑。”无事忙哼了一声，道：“老实告诉你，就算是你那两个同伴马上会死，咱们也是自救第一。”
　　甘仲池愣住了，没接腔。
　　无事忙道：“娃儿，咱们目前的处境，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甘仲池摇首苦笑：“不知道……”
　　无事忙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人也一个踉跄，几乎栽倒。
　　甘仲池连忙将其扶住，促声问道：“老前辈，您……您是怎么了？”
　　“死不了！”无事忙喘息着发出一连串的命令：“快！将我背在背上……将地上的血渍消灭……照我所指示的方向，全力疾奔……”
　　此情此景之下的甘仲池，只有一切“遵办”的份儿。
　　现在，甘仲池也完全明白了——无事忙方才跟公孙大娘互拼那一掌，已受了不算轻的内伤。
　　尽管无事忙当时强忍着，而且表现得很自然，一时之间公孙大娘不曾察觉出来，但以公孙大娘之精明，事后必然会有所疑而跟踪察觉。
　　如果被公孙大娘追上了，那后果还能设想吗？
　　凭无事忙的功力之高，尚且于一招互拼之下，伤成这个样子，如果……
　　背着无事忙，按照无事忙的指示，放腿疾奔的甘仲池想到这里，禁不出惊出一身冷汗。这时，他已走到一个林荫蔽天、云雾翻腾的谷地前。
　　他背上的无事忙道：“进入谷地，放慢脚步……”
　　一道人影有如浮光掠影似地疾奔而来，并扬声问道：“娃儿，你背上背的是谁？”
　　那是“南天一奇”柏文彬的口音。
　　甘仲池心中一喜，道：“师伯来得正好，池儿背的是无事忙老前辈。”
　　就这两句话的工夫，柏文彬已赶了过来，道：“是谁那么厉害，居然能将无事忙伤得那么严重？”
　　无事忙自己接口道：“一切待会再谈，请跟在娃儿的背后走，可千万莫自做主张……娃儿，左转七步，右横三步，前行七步，退三步，右转七步，左横三步，前行七步……”
　　甘仲池奉命唯谨地进进退退，后随的柏文彬也跟着亦步亦趋。
　　约莫一袋烟的工夫过后，才走出那云雾翻腾，几乎五尺之外即难辨人影的密林，进入一个三面峭壁插天，形势奇险的峡谷中。
　　无事忙话锋一转，道：“娃儿，左边峭壁上十五六丈处，有一片茂密的藤萝，看到没有？”
　　甘仲池道：“看到了。”
　　无事忙道：“那藤萝后面，就是我老人家修真的洞府，你背着一个人，可能上不去，有请柏老弟先上去，垂下一根藤萝，将咱们吊上去。”
　　柏文彬含笑接道：“得令。”
　　说完，一式“一鹤冲天”，腾身而起，半途中左手在峭壁上一搭，已借力飞登洞口。少顷，柏文彬垂下一根儿臂粗的藤萝，将背着无事忙的甘仲池吊了上去。
　　甘仲池一进入洞中，即禁不住欢呼一声，道：“好一个洞天福地！”
　　不错！这儿的确够得上称为“洞天福地”。
　　洞口仅能容一人出入，但由于地势高而奇险，又有茂密的藤萝垂遮，不易被人发现，即使被发现了，等闲人物也上不去。
　　何况，峡谷外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奇门阵法封锁，更是固若金汤。
　　然而，洞口虽然隐秘而又奇小，但洞内却相当宽敞。
　　在洞顶所嵌夜明珠的柔和珠光照映之下，石炉、石鼎、石榻、石凳一应俱全，显然是一位前古异人的修真之所。
　　就当柏文彬、甘仲池二人以惊喜的目光游目四顾之间，无事忙却忙着于石壁上取下一只玉瓶，倾出一粒药丸，就着洞顶流下来的泉水，咽了下去。
　　甘仲池笑问道：“老前蜚，这是疗伤的圣药？”
　　“不错。”无事忙一面在石榻上盘膝趺坐，一面说道：“最多半个时辰就可复元，你们二位请守住洞口，不要说话，必要的交谈，可用真气传音，不论谷口发现任何异状，都不要理会。”
　　柏文彬、甘仲池二人都含笑点首。
　　无事忙已合掌垂帘，状如入定老僧，开始运功催动灵药疗起伤来。
　　这时，洞外一片寂静，洞内更是寂静得落针可闻。
　　甘仲池向无事忙看了一眼，以真气传音问道：“师伯，您跟无事忙前辈早就认识？”
　　柏文柏点点头，传音答道：“是的，无事忙虽然年纪大我二十多岁，但他银我们”武林双异”，却是平辈论交。”
　　甘仲池道：“他老人家怎会取那么一个怪名字？”
　　柏文彬道：“他本来姓吴，名世邦，由于他爱管閒事，终年忙不完，于是同道间乃以他的姓名谐音，赠送他一个”无事忙”的绰号，久而久之，江湖朋友就只知有无事忙，而忘记无事忙姓甚名谁了。”
　　甘仲池笑笑道：“原来如此。”
　　略为一顿，又传音问道：“师伯，他老人家的功力，是否本来就很高？”
　　柏文彬道：“大致说来，他的功力，跟我们武林双异在伯仲之间。”
　　甘仲池楞了一下，才苦笑道：“这么说来，那老妖妇可没人能制服她了。”
　　柏文彬也愣了一下，道：“老妖妇是谁？对了，无事忙又是被谁所伤？”
　　甘仲池苦笑道：“老妖妇就是存仁山庄庄主长孙尚义的夫人公孙大娘，方才，无事忙前辈就是被公孙大娘所震伤……”
　　接着，将方才无事忙与公孙大娘交手的经过，以及自从古塔上别后，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简略地复述了一遍。
　　柏文彬静静地听完之后，眉峰紧蹙，久久没接腔。
　　就这当口，谷口的奇门阵法中，忽然传出一串有如枭鸣似地怪啸。
　　柏文彬传音说道：“有人陷入阵中了。”
　　甘仲池道：“陷入阵中会怎样？”
　　柏文彬道：“除非他懂得其中的生尅变化，否则，就只有在各种幻象中，精疲力竭而死。”
　　甘仲池伸了一下舌头，道：“但愿陷入阵中的就是那老妖妇。”
　　这时，那云雾翻腾的原始森林中，怪啸连连，那本来就翻腾不已的浓云密雾，更有如飓风中的大海惊涛，奔腾澎湃不已。
　　柏文彬、甘仲池二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但，尽管他们都没说话，心情却都很紧张。
　　尤其是甘仲池，他那紧张的心情中，也像那封谷的奇门阵式中的云雾，奔腾澎湃不已。
　　他，年纪轻轻，出道的时间也不长，但在这一段不算长的时间中，他所亲身经历的一切，却是酸、甜、苦、辣俱备，离奇、怪异皆全。
　　他所经历的一切，芸芸众生中，绝大多数的人，可能毕生之中，也不容易碰上一二宗，但他却碰上了太多太多。
　　这些，是幸？还是不幸？
　　是上苍对他的优惠？还是对他的苛待？
　　这问题，他自己没法解答，旁人也没法替他解答。
　　柏文彬入目甘仲池那眉峰紧蹙、满怀心事的样子，不由悄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甘仲池苦笑了一下，道：“想得太多太多。”
　　柏文彬道：“也包括想老婆？”
　　甘仲池尴尬地一笑，道：“本来还没工夫去想老婆，经师伯您这一提醒，倒真的为她们耽心起来了……”
　　甘仲池这几句话，倒的确是由衷之言。
　　由于自古塔赴约，到目前为止，其间的过程太过紧张、刺激，使他几乎忘记了还待在猎户家中的柳如眉，红粉知己白娟娟二人的存在了。
　　因此，他一面回答柏文彬的话，一面却同时在心中责备自己：“该死，我怎么将她们忘记了……如果娟娟复原之后，他们两人同去古塔下找我不着时，岂不急坏了他们……”
　　是的，目前的柳如眉、白娟娟二人，纵然还没急坏，却也跟“急坏”相距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