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棒 狼心太保(慕容美)
 
2020-02-22 10:46:20   执笔人:慕容美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好狠的郎小二,好毒的出手!
  郎小二发出歹毒得近乎无解的招后,得意极了,一边纵身倒退,一边哈哈大笑道:“巢湖风光好,酒保手段高。美酒未饮先断魂,恭请列队赴阴曹!哈哈!凭你们这些江湖杂碎,居然也敢到巢湖来刺探底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狼心酒保,貌不惊人,衣着又适如其份,凡是不认识他的人,都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以为他只是个忠厚老实的伙计。他把守巢湖第一关,目光锐利,手段毒辣,一些想到巢湖来探究他们主子巢湖一条龙底细的武林人物,几乎从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明取暗袭!只可惜饿狼因为怕大权旁落,一向只有直的领导,没有横的联系,这个狼心酒保万万没料到他们那位大驸马彭天宏,早向屈强等人替他作了“介绍”。再加上屈强乃昔年“宙内九奇”之一,“通天秀士”葛先生的衣钵弟子,不但一身“乾清少阳罡气”已尽得葛七先生真传,且在葛七先生傲视九奇的穿云轻功绝技方面,亦有着不凡成就。适才他和水中莲登楼落座之际,过来含笑招呼的伙计,便是这位“郎小二”。当时,屈强就有了警觉,附近酒楼只此一座,难道彭天宏口中的“狼心酒保”便是这位“郎”大仁兄?所以,狼心酒保出手虽快,却已早在屈强和水中莲意料之中。狼心酒保双肩一动,屈强即已运起“乾清少阳罡气”,在身周尺半之内,布成一道无形厚墙。水中莲则照事先约定,闪身藏在屈强背后。
  狼心酒保手法刚劲,那些毒酒和钉刺毒器,受阻折射,到处喷溅。这时楼上只上了两三成座,酒客仅有十余人,离屈强这一席最近的,便是那位刘、关、张、赵四大家族中,关家的大族长,“无敢神刀”关玉虎。
  “无敌神刀”关玉虎是个大行家,自然清楚这些淬毒暗器的厉害。此刻他的酒菜尚未上桌,面前放的仍是空台一张。他来不及拔刀扫格,便将那张厚实的桑木台子,轻轻向上一翻,竖立身前,作为盾牌。好在他身形矮小,四尺半宽的桌面,正好遮尽他的全身。
  另一边,两名象商人模样的酒客,就投有这样幸运了。一人五云捧魄摄魂钉贯耳而入,一人脸上象靶牌似的扎满黄蜂针,连哎呀也没喊得出口,便告双双栽倒!
  东门凤和蓝玉通见状大怒,当然不容那位郎心酒保就此逸去,两人不约而同,一齐弹身掠起,分左右抄扑狼心酒保!
  正向厨下退去的狼心酒保见—名中年美妇和一名篮面人双双攻来,居然毫无惧色,又打了个哈哈道:“杂碎大会师,酒保虽料理,且加油盐醋,拌作血肉泥!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声中,只见他双袖—抖,洒出来的不是油盐醋,竟是如沙尘般的两道滚滚黄烟!两道黄烟扩散极快,只不过眨眼功夫,整座酒楼便被带有腥味的浓烟所弥漫笼罩。
  砰的—声,临江一扇窗户碎裂,第一个破窗而出的人,是无敌神刀关玉虎!紧接着,砰砰之声不绝,五六扇窗户相继洞开,一条人影接着一条人影,纷纷飞出窗户,窜入下面湖水中。就是屈强也不例外。他的一身乾清少阳罡气,可以抵挡拳掌刀剑和淬毒暗器,但却无法长久闭住呼吸,阻止剧毒烟雾入侵内脏。
  这种隆冬天气,全身浸泡在湖水里的滋味,当然不太好受。幸亏这些跳楼逃生的酒客,多半都熟谙水性,尽管吃足了苦头,尚无灭顶之虞。
  这其中只苦了一个人,无敌神刀关玉虎!
  关玉虎武功虽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他鼓勇破窗,一头栽入湖中,为的是一时情急,别无选择。等到人在湖水中,手脚施展不开,两口冰凉的湖水喝下去,他才发觉跳楼不跳接,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关某人今天大概是完定了。
  这时的潮面上,人头浮沉,有人摇甩着脑袋,有人喷着水柱,纷纷游向岸边,沉得住气的,仍然目光四扫,心存警剔,一些无辜受累者,则忍不住一边拨水,一边破口大骂,粗话和脏话,一齐出笼。
  开设在湖边的这座“巢湖第一楼”,紧傍官道,这时官道上行人眼看酒楼冒烟,酒客纷纷跳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受了好奇心驱使,全都抢着奔来观看。
  人群中有名灰袍老人,他见关玉虎在水中挣扎,情况十分危急,立即折断一根枯树干,掷入湖中,然后足尖一点,以一个美妙的投射姿势,飞身入湖,借枯木浮力,探身一把抓住关玉虎衣领,将关玉虎救上岸。
  水中莲虽已徐娘半老,但依然有着一副少女的身材,至于千面女飞卫东门凤,身段儿之玲珑,自更不必说。两人衣着都很单薄,如今全身上下湿透,湿衣裹身贴肉,曲线毕露,顿时成了几十双目光集中的目标。
  好在两女落落大方,根本不理会那些闲人的淫邪眼光,帮着屈强和蓝玉通采集草木和枯枝枯叶,在低洼处生起一堆篝火,拧挤烘烤弄湿的衣履。
  这一边,无敌神刀关玉虎为了表示感激之意,正在跟灰袍老人套交情。
  从灰袍老人救人的身手,可以看出这位灰袍老人在江湖上绝非泛泛之辈。可是,这位灰袍老人救人虽然热心,但在言谈方面,却很冷淡,窘得无敌神刀关玉虎几乎下不了台。
  “贵姓?”
  “黄。”
  “黄兄的台甫是?”
  “屠。”
  “唉,原来是黄屠黄老前辈,久仰,久仰。”
  “不要假客气了,你根本就不认识老夫是谁。”
  关玉虎有点狼狈,勉强陪笑道:“在下山西关玉虎,有个外号——”
  黄屠打断他的话头道:“我知道你是谁,阁下有一个外号叫‘无敌神刀’对不对?”
  关玉虎—怔,满腔感激之意,不禁渗进了一丝火气,他暗忖:这老家伙怎么如此不近情理,你救了我一命,我又没有得罪你,怎么说起话来,全是带骨带刺的?不过,他还是忍下了,为了关字这个姓氏,他就得尽量保持一份浊浊风度。
  “是的,那是朋友们的谬奖,关某人实在愧不敢当。”关玉虎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三国时五虎将的故事,于是又堆起一脸笑容道:“关、张、赵、马、黄,乃三国时的五虎上将,在历史上,‘黄’和‘关’两个姓,渊源极深,后世子孙,当然……”
  黄屠冷冷地道:“阁下最好不要提到这方面去。”
  关玉虎一呆道:“为什么?”
  黄屠冷冷地道:“想我黄氏祖先,在三国时,义降严颜,力斩夏侯渊,勇破定军,智夺天荡,也是蜀汉一大名将。可是,一到了你们姓关的面前,就一文不值了。阁下可还记得当年关云长如何对待先祖黄汉升?”
  关玉虎支吾道:“小弟记不清楚了。”
  黄屠嘿了一声道:“翼德吾弟也!孟起(马超)世代名家,子龙(赵云)久随吾兄,即吾弟也!位与吾相并,可也。黄忠何等人,敢与吾同列?大丈夫终不与老卒为伍!”他含怒斜视着关玉虎:“同为蜀汉功臣名将,他名列五虎之首,居之不疑,吾祖黄忠,一老卒耳!这就是阁下说的历史渊源?”
  关玉虎无词以对,期期然道:“那是古人——”
  黄屠接口道;“今人又如何?刘、关、张,结为‘龙岗宗亲’,赵列为‘龙岗之友’,姓马姓黄的,排在哪里?”
  关玉虎道:“关于龙岗宗亲,将来或许会扩大组织,改变称呼也不一定。”
  黄屠道:“如何改变?改变为‘刘、关、张、赵’,‘四大家族’?”
  关玉虎见对方对这段历史嫌隙无法释怀,知道继续攀谈下去,只有自讨没趣,便信口搭讪了两句,抱拳而别。

×      ×      ×

  巢湖,亦名漅湖,又称焦湖。本巢县地,后陷崩成湖。湖居巢县、合肥、庐江、舒县等四县之中,有港湾三百六十处,盛产鱼虾,远近闻名。湖周土地极为肥沃,湖心西南角有峔山,数百年来,均为强人占住,渔民避之若蝎。山上林木葱郁,显得相当神秘而恐怖。
  目前盘踞峔山的人,便是巢湖一条龙。
  巢湖一条龙本名曹若兵,人生得短小精悍,水性极佳,性好渔色,巢湖附近若有良家美女失踪,大部分都是他仁兄的杰作。他在饿狼国的正式称呼是“巢湖侯”,但一般人都喊他“国舅”。因为最受狼王宠爱的西宫娘娘曹姽贞,就是他的胞妹,由于这层关系,使这位曹国舅在饿狼国中成为少数几位大红人之一。
  巢湖第一楼与峔山只是一水之隔,水程不足三里,传闻中巢湖一条龙每天会在薄暮时分前来第一楼喝酒,都是不太正确的。这位巢湖侯在峔山秘谷中,姬妾成群,美酒满窖,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要喝酒又何必一定要赶到第一楼来?他偶尔出现第一楼,多半是为了对狼心酒保郎小二下达命令或是转达狼王的命令。
  狼心酒保是巢湖候的心腹兼耳目,平时很得巢湖候的信任,但今天却莽莽撞撞地做了一件大蠢事。他下手想毒杀屈强和水中莲,根本没有充分的理由,他甚至连屈强和水中莲的姓名都不知道。他这样做,完全是自作聪明。因为他从眼神和举止上,看出屈、水这对男女都是会武功的江湖高手,便判定两人是来找他们巢湖候的。于是,象以往一样,他自作主张,先下手为强,想以下毒的酒食取两人的性命。结果,天不从人愿,除害众人变成落汤鸡之外,什么好处也没得到。而他最笨不过的件事,便是他居然趁乱坐专用小艇奔回峔山,向巢湖一条龙曹若兵报讯邀功。
  曹若兵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郎小二道:“不清楚。”
  曹若兵又道:“对方来人,都是什么身份?”
  郎小二道:“不清楚。”
  曹若兵道:“你有没有逮住活口?”
  郎小二道:“没有。”
  曹若兵道:“那你一共杀了他们几个人?”郎小二道:“没有。”
  啪!巢湖候起手一巴掌,打得郎小二眼前金星乱冒。他不敢当着主子吐出口中咸咸的血水,只好和着断齿一齐咽了下去。
  巢湖候板起面孔,挥手怒喝道:“快去打听清楚了再来报告,不中用的东西!”

×      ×      ×

  离巢湖第一楼不远,沿着湖边,再过去一点,有个小市集,叫做湖安镇。这个小镇虽然范围不大,却是巢湖水产以及附近乡镇蚕丝、米、茶等农产品的集散地。市面商招林立,相当繁荣。这一天黄昏时分,蹄声得得不绝,镇上先后来了近百名江湖人物,把镇上仅有的三家小客栈挤得满满的。
  这些江湖人物,正是刘、关、张、赵四大家族的子弟、门徒和卫士。他们四大家族之间,经常都在彼此监视,只要任何一家的人马有了行动,其他三家自会率众紧紧追随。说得好听一点,是荣辱与共、患难相挟持,其实是谁也不愿在争取冷艳锯这件历史瑰宝上落于人后。
  歇在镇头与隆客栈的,是关家和赵家。刘家歇在高升栈。张家歇在三元栈。四家人手,各自为政,一方面暗中派人打听另外三家的举动,另一方面则派人严密守卫,以防自己这边的言行策略泄漏出去。
  关家族长关玉虎在偏院召集虎帐十三勇士面授机宜:“你们十三个人,立即分成两组。一组留在客栈,随时听候差遣。一组可去镇上跟踪一名叫黄屠的灰袍老人。”
  第七号勇士道:“为什么要跟踪这个姓黄的?”
  关玉虎道:“这个姓黄的,武功相当高强,他刚才在湖滨救了我一命,在私人感情上来说,他是我关某人的恩公。但是,此人心胸狭窄,思想甚为偏激,对我们刘关张赵四家,成见极深,很可能为饿狼国的人所利用,而对我们四家有所不利。”
  第三号勇士道:“如发现这姓黄的确与饿狼国的人有所勾搭,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个姓黄的?”
  第五号勇士道:“那还不简单,当然是顺手赏他一刀!”
  关玉虎道:“不,这可使不得!杀有恩于我者,谓之不义,想我关家远祖,封金留印,义传千秋,我等后世子孙,岂可辱及先人。”
  第五号勇士道:“那怎么办?”
  关玉虎道:“关某人非常怀疑,冷艳锯如果已落入狼王之手,潮心这座峔山,很可能就是冷艳锯藏放之所。我们跟踪这个姓黄的,便是为了要抢先一步查明这一点。有了确切证据,再由我来安排。你们的行动必须小心,别说巢湖一条龙是个厉害人物,就是这位黄屠,都很难对付,别叫他们三家看我们关家的笑话!”
  在另一座偏院里,赵家族长赵长山也正在召集两子三徒及赵家八将,秘密研究如伺攻破峔山,捉拿巢湖一条龙,好在四大家族中,显点威风。
  赵荣虽是赵长山的长子,但赵长山疼爱和信任的却是次子赵明。最令赵荣忍受不了的,是赵长山将全族财务大权,均交给赵明全权处理。赵明精明谨慎,收支稽核,一丝不苟,赵荣想花一文钱,都必须经过赵明审查核准。赵荣目前手头上虽然还掌握了不少银两,但那全是捏报假帐,以非法手段吞没的,日久天长,以赵明之细心,终必有被发觉的一天。所以,对四大家族来说,刻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取得冷艳锯,而在这位赵家长公子来说,其当务之急,则是如何在短期之内,杀掉这位亲胞弟!
  赵荣的嗜好不少,而且,每一样都是花钱的嗜好。赵氏八家将中,只有首将和二将跟赵荣臭味相投。因此,八家将中的首将和二将都成了赵荣的死党。
  这一晚,会议结束,仍是老论调,留意另外三家动静,相机行事。赵荣喊出首将和二将,私下商量:“刘关张赵四家,各怀鬼胎,面和心不和,而那位狼王又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件事情,我看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首将附和道:“谁说不是?奔波了这些日子,害得咱老牛从没有舒舒服服地喝过一顿酒。”
  二将咕哝道:“喝酒倒在其次,没时间接找姐儿乐乎,才叫他妈的难受哩!”
  赵荣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嗓门道:“我现在有个主意,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两将齐声道:“大公子有什么好主意?快说!”
  赵荣道:“峔山离这儿不远,水程最多顿炊光景。依咱的意见,咱们不妨弄条小船,悄悄摇过去,各拼全力,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据说巢湖一条龙在峔山上不仅金银满库,更蓄有享用不尽的美酒佳人。事成之后,咱们三人先在峔山上乐个痛快,然后再公开表功受奖,这岂不是名利双收?”
  两将大喜,同表赞成。于是,这一边赵荣向老父随便编了个借口,便带着首二两将,干他们的好事去了。
  四大家族之首的刘家,目前境遇最惨。刘家九大高手,已在山西姑射山附近同时遇害,长子刘百彪,也因伤势严重,仍在姑射村养病。族长刘农得到消息,尽管健康状况欠佳,依然不得不扶病赶来巢湖会合。他现在身边虽然也跟了十来个人,但只是一些家丁忠仆之流,根本派不上大用场。而关、张、赵三家,眼看刘农这一族已无多大作为,也懒得过来问候道好。刘农住在高升客栈里,独对孤灯,感慨万千,可是,江湖中事是现实而残酷的,刘家不幸,势力衰退,他又怎怨得了别人寡情绝义?历史已经过去了一千五百多年,他难道相信自己真是刘后主,能以目前刘关张赵去比拟蜀汉时期关张赵的情谊?
  住在三元客栈的张云鹤和张氏四条龙,情况相当平静。这位张家的族长,与当年一声喝断长板桥,使曹将夏侯杰胆裂坠马的张翼德比较起来,恰成一强烈对比。如果不知道他是身怀绝技武功,乃当今武林中刘、关、张、赵家族之一,张氏族旅长张云鹤的人,一定会怀疑他是位告官还乡的林下名士。张家四条龙,受了主人的感染,尽管一个个彪悍威武,在气质上也都能表现进退有节,毫无莽夫鄙相。主仆五人商量的结果,认为无论依四大家族的排名次序,或是依四家拥有的实力,都轮不着他们张家强行出头,所以他们决定以静制动,随时听候征召,但决不擅作主张。
  天黑了,巢湖湖面上,波平如镜,渔火点点,在严寒的隆冬季节里,显得宁静而肃杀。在这种寒冬的夜晚,拥一炉火,一杯温酒在手,美人在抱,其乐何如?
  赵荣每一想到巢湖一条龙此刻可能就在峔山享受着这种安逸生活,心头就止不住一阵兴奋。他对他们的赵家枪法有信心,首二两将,更是八将中的翘楚人物,三人协力合作突袭,他相信事变仓猝,巢湖一条龙一定没有还手的机会。然后,嘿嘿,金银财宝,美酒佳人,哪一样不归他赵大公子占有支配?
  约摸二更时分,船靠山脚。仰首望去,山上一片朦胧,不见一丝灯光,赵荣系好船缆,转身一比手势,三人立即轻若灵猿般跃进山下一片草丛中。
  首将低声道:“山中地形不熟,如何进去?”
  赵荣道:“废话,就算地形熟,知道入山之路,我们也不能循着现成的道路走进去。”
  二将道:“大公子说得对!这就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峔山就只这屁大一点地方,即使摸遍了,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三人计议一定,由赵荣领头带路,专找杂草丛生的荒径往上爬,这样大约摸黑前行了半个更次,三人都有点累了,打算稍为休息一下,再继续行动。就在这时候,三人身前不远处,忽然火光一亮,火光中出现一块三尺见方的白底红字大木牌,上面写着两行正楷大字:“赵公子及两位贯宾,请朝有灯笼处走,以免误触机关!”火光倏地熄灭,紧接着,一排小红灯笼,每盏相隔约十来步光景,一路蜿蜒亮起,沿着一条斜坡,直通谷底。
  赵荣和两将都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二将喃喃道:“奶奶的,这怎么办?……”
  首将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样子只好循原路慢慢地退出去了。”
  赵荣冷笑道:“人家已在暗中把我们的行动瞧得一清二楚,你以为我们还退得出去?”
  首将道:“否则怎办?进即不可,退又不能,难道就窝在这里等死不成?”
  赵荣想了片刻,毅然道:“走,进去!”
  二将道:“大公子不怕对方使的是诱敌入伏之计?”
  赵荣冷笑道:“敢暗我明,人家要下毒手,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二将道;“既然如此,他要我们进去干什么?”
  赵荣冷笑道:“你问我,我问谁?目前只有听命行事,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保得一口气在,就不愁没有翻本的机会。怕什么?跟我来!”
  沿坡而下,路径逐渐平坦。走过一条碎石甬道,三人在灯光指引下,进入一座深入山腹的大厅。大厅中灯光明亮。异香扑鼻,温暖如春。最令人目眩神荡的景象,便是此刻大厅中那一大群如戏花彩蝶般的盛装妙龄女郎。这些妙龄女郎,人人都有着姣好如花的面庞,惹火动人的身材,以及一双修直圆润的大腿,眼波流盼之间,令人魂销。
  大厅正中央,一副高高的座上,端坐着一位身材瘦小的华服汉子,这汉子年约三十五六岁,头小脸瘦脖子细,头上却戴着一顶宝光璀璨的高大金冠,作王侯状,看来极为滑稽可笑。
  一名美得令人心醉的紫衣女郎,轻移莲步,款摆着柳腰走近赵荣,轻声道:“上面坐的,是敝国的巢湖侯,上讳曹,下讳若兵,在敝国又称国舅,请赵公子上前参谒。”
  赵荣为紫衣少女美色所迷,心志已夺,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立即领着首二两将,走至巢湖侯座前,一齐躬身施礼,朗声道:“晚辈赵荣,仅率麾下牛鹿池、冒文达二将,拜见曹国舅!”
  巢湖侯欣然色喜,连称“免礼,免礼。”接着大声吩咐道:“设座、献馔、上酒!”
  众女郎训练有素,只眨眼工夫,便将座位排好,摆上一桌丰盛酒菜,最让赵荣等三人感到快慰的是,酒菜端正摆好之后,六名美人不待吩咐,便在三人身旁分两边坐了下来。
  那名美得令人心醉的紫衣少女,显然已从赵荣眼神中,看出赵荣对她有好感,这时就坐在赵荣右侧,左臂很大方地搂着赵荣的腰,右手端着酒怀,殷勤劝酒。
  巢湖侯举杯道:“赵公子名门之后,英姿勃发,枪法如神,本爵闻名已久,今日一会,至感快慰!”
  赵荣只好也照了一下杯子,道:“曹侯爷乃是狼王至戚,权倾当朝,赵荣三生有幸,承蒙款待,不胜荣幸之至!”
  酒过三巡,巢湖侯又道:“赵公子乃刘关张赵四大家族中第一贤公子,理当熟察当今江湖大势——”他手朝紫衣女郎一指:“如本爵愿以义女美芳奉侍巾栉,永结秦晋之好,公子其有意乎?”
  赵荣本来就没有什么骨气,况且三杯下肚,热透丹田,欲焰火炽,一听有这等好事,哪还顾得了什么家族身世,立即离座称谢,愿领盛情。
  自此以后,金枪赵长山便少了一个儿子和两名虎将,多方打听,硬是听不到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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