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棒 歃血为盟(诸葛青云)
 
2020-02-22 11:55:55   执笔人:诸葛青云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屈强根本不晓得大公主是什么模样,但见了狼王看到珠砂痣后那副全身猛抖,愤怒已极的神情,便知所料无误!
  果然,狼王在见了女尸左肩头上的豆大珠砂痣后,已知惨被分尸死者,既非屈强的师妹东门凤,亦非义女“二公主”,而是自己的亲生爱女“大公主”!
  但这位狼王,不愧为志在整个武林霸业,能使江湖人物闻名丧胆的盖世魔头,真有他的超人定力,在发现死者是“大公主”后,只有一刹那的极度震惊,然后,便立即表现了出奇的镇静!
  他表现“出奇镇静”的方式,是“不怒而笑”,笑声并纯出自然,令人听不出半丝矫揉造作意味!
  屈强见狼王在这种情况之下,仍能笑得出口,不禁也颇为动容,对他投过一瞥惊诧中微带佩意的眼色!
  狼王收了笑声,摇头说道:“屈少侠不要以既得意又怜悯的跟光来看我,你认为我已一败涂地,毫无反击之力了吗?”
  屈强道:“你是一代枭雄,应该有‘未虑胜先虑败’的准备!但我认为你最凌厉的反击手段,不过是亲自与我一搏——因为那些狼元帅、狼杀手,和狼武士们,有多高明,屈某已然领教过了……”
  狼王突然以一阵大笑,截断了屈强的话头接道:“屈少侠,你太小看我狼国中人了!我知道,你在斗那狼元帅、狼武士时,都暗存深心,保留了一些功力,但你可能尚未想到,在你所会过的人物之中,狼国的顶尖高手,根本全未出阵!”
  屈强微怒喝道:“叫你的顶尖高手站出来吧,大家应该见真章了!”
  狼王笑道:“真章当然要见,但如今却恐还不是时候!因为这是一场石破天惊、生死存亡之战,大家应该尽量准备,全力以赴,败的一方,才会死而无憾!”
  屈强剑眉微剔问道:“今天?……”
  “今天”二字方出,狼王已接日说道:“今天我不想斗你,你也未必愿意和我拼命!”
  屈强听出狼王话外有话,愕然问道:“你这‘未必愿意’之语,是指我存有顾忌?……”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目光微注“天狼分尸盘”道:“盘上女尸,即已变成‘大公主’,难道我‘千面女飞卫’东门凤师妹,还会留在你的控制之下?”
  “刷”声微响,一件宫娥衣饰,飞起当空,刚才那名捧酒宫娥,突然变成了东门凤的模样,娇躯闪处,纵到屈强身边,与他并立一处。
  屈强大喜道:“东门师妹,我早就觉得那捧酒宫娥,有些优美姿态,看去似乎眼熟,你既然脱险,我们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顾忌”一语中的“顾忌”二字,尚未出口,东门凤便苦笑接道:“当然有顾忌啊!水中莲前辈没有和我同脱樊笼,她还在狼爪之下!”
  屈强剑眉方蹙,东门凤又道:“还有那位‘西宫娘娘’,似乎身世既颇可怜,也帮过你的忙,屈师兄难道就狠得下这等心肠,不顾她了?”
  屈强经东门凤这样一提,把目光注向“西宫娘娘”,才知事情发生了意外变化!
  “西宫娘娘”仍坐在小厅门外,但后心却被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利短剑顶住,持剑之人,居然竟是“翠儿”!
  这种变化,太出意料,着实惊人!
  本来认为,“翠儿”是“西宫娘娘”的心腹婢女,与“西宫娘娘”及屈强等三人同心,企图倒反狼主,共谋义举!屈强还和她假凤虚凰,自作多情地扮演了许多令自己觉得脸红的傀儡戏剧动作!
  谁知,“翠儿”的真正身份,竟是“狼王心腹”,在她这种“双重身份,超级反间”的刺探报告下,使“西宫娘娘”与屈强一败涂地,若非东门凤以近乎神奇的“偷龙换凤”手段,在狼王胜券全操,准备把对方肆意摆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情况下,蓦然平反败局,真会令屈强与“西宫娘娘”,根本不知败因,死都死在闷葫芦里!
  但“西宫娘娘”毕竟是位迭经“重大伤心事件”的“伤心人”,她连“心”都伤了,甚至碎了,哪里还会惧怕“死亡”?或是“威胁”!?
  故而,她后心虽被“翠儿”用锋利短剑顶住,脸上却毫无惧色,手上也仍在玩弄那柄飞转灵活得连屈强也为之好生佩服的“销魂白刃”!
  东门凤语音一停,屈强的目光一注,“西官娘娘”便怡然自若地扬眉朗声说道:“多谢东门姑娘好意,但屈少侠无需听从她的话儿,我有我自处之道,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顾忌’!”
  狼王喝道:“难道你不怕死?你后心上,现正顶着‘翠儿’手中的一柄和剑,此剑无坚不摧,并淬有狼国秘毒!”
  “西宫娘娘”披唇哂道:“我的‘心’,早就死了,躯壳再死上一次,又何足惧?你不必对我威胁,我如今便要当着屈少侠、东门女侠,和你拼命!”
  狼王诧然问道:“和我拼命,怎样拼法?”
  “西宫娥娘”冷冷答道:“我心早死而人不死之故,便由于有一桩‘心愿’和一项‘认定’,所以维持!‘心愿’是全力练刀,使你逃不出我的‘销魂白刃’之下,‘认定’则是‘多行不义,狼国必灭’!如今,‘认定’请屈少侠、东门凤女侠等,将来实现;‘心愿’则由我辛冷秋,立刻亲手执行!”
  狼王叫道:“辛冷秋,不要忘记,我在‘天蚕丝’王袍之中,还穿了件‘狻猊铠’,头上也戴了顶‘白象盔’啊!”
  那位名叫辛冷秋的西宫娘娘,冷笑说道:“我的‘销魂白刃’,也是前古神兵,大家赌一赌吧!反正不是‘矛能洞盾’,就是‘盾能御矛’,贼必当王,射先中马,希望凭我所练手法,能为武林中尽点心力,连‘翠儿’这忘恩负义、认贼作父的小丫头,我都懒得杀她了!”
  语音一落,匹练电飞!
  所谓“匹练”,自然便悬那柄寒光闪闪,冷气森森的“销魂白刃”,从辛冷秋手中飞出所化!
  辛冷秋所练“销魂白刃”的神化手法,屈强早就看过,并对其极为敬佩,但东门凤却尚是初见,她和屈强一样敬佩辛冷秋竟能把这种手法,精练到近乎“驭剑”地步!
  事情有点怪……
  东门凤在惊……,屈强在佩……,狼王却仍在那具“天狼分尸盘”左侧(屈强与东门凤是在“天狼分尸盘”右),岸立如山,似乎毫无惧色!
  于是,东门凤与屈强,同从敬佩之中,又生了奇事!他们聚精会神,观察变化,注视结果!
  他们要看看何以狼王在辛冷秋业已声明“销魂白刃”也是“前古神兵”之下,仍能如此镇定?这位武林枭雄,到底有什么惊人本领?能逃过这场辛冷秋蓄意报仇,苦心练技的“白刃穿胸”之劫?难道当真“盾能御矛”,他身上的“天蚕衣”、“狻猊铠”和“白象盔”,确属坚韧得无物可透?
  奇念未毕,答案已出!
  白刃停飞,狼王安然!
  狼王安然之故,不是他身上的“狻猊铠”等发挥防护作用,而是辛冷秋悉心苦练,企图仗以报仇的飞刀手法,居然失了准头!
  那柄被她称为“前古神兵”的“销魂白刃”,根本连狼王所着“天蚕丝王袍”的衣边都没沾上,而是“击中”了“天狼分尸盘”!
  请注意,是“击中”,而不是“刺中”!
  换句话说,“销魂白刃”不是刀尖向前,深深插入,钉在“天狼分尸盘”上,而是整柄刀身,以平行姿态,牢牢贴在盘上!
  屈强与东门凤,都是绝顶聪明人,他们一见结果,便知究竟,双双自心底升起寒意!
  他们心底生寒,是觉得狼王着实太可怕了,可怕之处,不是他的庞大势力,不是他的称霸野心,而是他深沉阴险的诡诈计谋!
  极显然的,狼王即把“翠儿”派在辛冷秋身边,作为“超级反间”,则他对他的这位“西宫娘娘”,早就有了疑虑之念和防范之心!
  既然早已生疑,又不加歼除,曲予容忍,必系有所“顾忌”!
  “顾忌”是什么呢?是辛冷秋那柄业已苦练通神的“销魂白刃”!
  狼王知道这件东西厉害,他怕这件东西,在未能解除这桩威胁之前,他决不肯轻身冒险的先动辛冷秋!
  他宁可费上一番心血演戏,他宁可花上几年功夫等待,他要安排一个巧妙机会,先使自己在绝对安全之下,再诱令辛冷秋把“销魂白刃”出手!
  今天,机会来了!
  他借词走向“天猿分尸盘”,抢在盘左,使屈强站在盘右,把辛冷秋留在小厅门口,再以各种手段言词,激令辛冷秋与他拼命,发出“销魂白刃”!
  其实,“天狼分尸盘”左侧,早就暗暗装了“强力磁石”,辛冷秋手法再怎么精妙,“销魂白刃”再是“前古神兵”,也被天生克制的原磁真力,吸得平平贴在“天狼分尸盘”左侧,哪里还伤得到狼王的半丝毫发?
  好了,狼王伸手从“天狼分尸盘”左侧,把“销魂白刃”取了下来,他如今业已解除威胁,他可以处置辛冷秋了I
  因为,辛冷秋太了解狼王阴险狠毒的习惯心性了,她会等狼王来处置自己吗?当然不会,她会自己处置自己!
  刚刚发现“销魂白刃”竟为“原磁真力”所制之际,小厅门口,已藏下了一滩鲜血!
  这是“一剑穿心”所流的血,是“翠儿”用淬毒短剑,穿了辛冷秋的心吗?
  不是,是“翠儿”调转手中的剑,穿了她自己的心!
  “翠儿”身受辛冷秋多年疼宠,却作了狼王“超级反间”,本已天良生惭,何况,她与屈强假凤虚凰之间,也不免有点弄假成真,对这位倜傥英侠,潜滋爱意!
  加上身份暴露,辛冷秋仍对她大量宽容(辛冷秋的“销魂白刃”,能随意回旋,“翠儿”虽在她身后,辛冷秋若是想杀“翠儿”,实易如反掌!)这位红颜薄命的俏佳人,遂在惭愧伤感等多种情绪交集之下,无意偷生,来了个回剑自绝!
  辛冷秋目光微注“翠儿”已为“剑毒”渐化的那滩血水,点了点头,向狼王朗声说道:“翠儿已获得解脱,我也……”
  狼王喝道:“不许!你若自己寻死,我会使你连死都死得不太干净!”
  辛冷秋毫不在意地,披唇哂道;“屈少侠和东门女侠在场,他们会由得了你吗?你今天既不敢和屈少侠等立见真章,凡事便不能做得太以过分!”
  狼王向屈强、东门凤看了一眼,强行把一腔火气忍住!
  屈强和东门凤本来也想劝请辛冷秋莫萌死念,但因觉得她在这种遭遇环境之中,着实已无生趣,遂双双也把到了口边的话儿忍住。
  辛冷秋苍白的肤色中,显出红润、憔悴的面颊上,有了笑容,把语音放得特别柔和的,向狼王笑道:“人之将死,灵光偶朗,我忽然象是有种神奇感应,在你的头上,看到了一件东西,便象征着你的结局!”
  由于辛冷秋说得煞有介事,绝不象在开玩笑,遂使狼王不禁抬起手来,向他那顶“白象盔”上,摸了一把,神气活现地,怪笑问道:“你在我头上,看到了什么东西?大概是一顶皇冠,我终于独霸武林,成为‘一代狼主’!”
  辛冷秋双眼凝视在狼王头上,目光有点发直,摇了摇头,缓缓答道:“不……不……不是皇冠,是一把刀!”
  狼王赶紧握紧了手中的“销魂白刃”,失声问道:“是一把刀?什么样的刀呢?是小刀?还是大刀?”
  辛冷秋毫不迟疑她,接口说道:“好大好大的刀啊,刀面上,似乎还铸有‘一条龙’,龙身乃是‘青色’!”
  狼王听至此处,方有所悟,刚向地上“呸”了一声,辛冷秋颊上的笑容已僵,唇角溢出血丝,已嚼舌自尽!
  屈强遥向辛冷秋遗体微一肃身,转对狼王抱拳说道:“你既要与我另作生死决斗,便请约个日期地点吧,屈强并讨个人情,水中莲前辈,不可虐待;辛冷秋的遗体,也请赐交我和东门师妹带走!”
  狼王狞笑道:“关于决斗的日期、地点,我要仔细筹思,不能草率!等决定后,定予三日内,遣人相告。在下次相会前,水中莲也必毫发无伤,至于辛冷秋的遗体,她颇顾虑周到,业已自行安排,用不着屈少侠泽及白骨,多费事了!”
  屈强与东门凤闻言,同向辛冷秋遗体注目。原来辛冷秋确具深心,不愿使屈强等受累,并避免她自己的遗体受辱,是既嚼了舌,又服了毒,就这片刻之间,骨肉已化,只剩下白衣所覆的一滩血水,和血水之中的一把头发!
  屈强微叹一声,向狼王抱拳道:“既然如此,我师兄妹就此告辞,三日之内,等候你的‘决战通告’!”
  狼王狞声说道:“屈少侠和东门女侠不要走得太远,千万莫离开此处百里之外!”
  屈强讶道:“狼国爪牙,几遍天下,难道我们若是走得远了,你就会无法寻找?”
  狼王以一种略带诡异的语意答道:“不是我要找你,是怕屈少侠万一改变主意,想做‘一字并肩王’,要来找我……”
  屈强大笑道:“会有这种可能?……”
  狼王也大笑道:“什么事没有可能?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江湖中知音易得,对手难求!武林霸业,倘若得来太易,也没有什么味道!故而,我希望屈少侠在收到我的‘决战通告’之前,要好好保重自己!”
  屈强突然觉得狼王神情不对,似乎话外有话。
  东门凤更是早就有了这种感觉,两人不禁灵犀微通地,互相对望一眼!
  就在他们互望一眼之际,当日载运屈强至此的那辆篷车,业已套好,由一名狼国武士,赶了过来。
  屈强与东门凤,用不着狼王开口,便双双一跃上车,并十分大方地自行放下车帘。
  这放下车帘的举措,是表现他们的磊落襟怀,决不是小里小气,有所借机偷窥窃视,纵或它日必须决战,再来大破“狼窟”,也应该凭借自己的本领眼光寻找,才是英雄侠士!
  狼王在送客了……
  送客的不是狼王本人,是他既含失意、也含得意,相当蕴意复杂的狞厉笑声,和一句令东门凤听得屡结柳眉的话儿:“屈少侠,多保重啊!……”
  一来,东门凤深对屈强关怀,二来,狼王对两人送行却单单要屈强一人保重,怎不令东门凤越听越觉得寓意难参,柳眉愁结!
  御者扬鞭,车轮动了。
  东门凤在为屈强担忧,屈强却向东门凤发起牢骚!
  两人并坐车中,难免互相依偎,屈强索性把东门凤的玉手,握在自己掌中,低声说道:“东门师妹,我要罚你!”
  东门凤半倚屈强怀中,微仰娇靥笑道:“屈强兄罚我什么?我有罪吗?”
  屈强苦笑道:“那具‘天狼分尸盘’上,白布之下,到底裹罩的是谁,我可不知道啊!虽然一来已被逼上梁山,不得不赌,二来又觉那位捧酒宫娥的某种小动作,看来眼熟,似乎象你,但在发出‘天狼箭’时,业已决意,只消谜底一揭,盘上是你,我便抛下一切,回手自拍天灵,跟你同入枉死城了!”
  东门凤秋波流情,娇笑道:“谢谢你,屈师兄!我知道这是你的真情语,不是说来好听的风凉话!”
  屈强叹道:“我要罚你之故,是你为什么不以‘蚁语传声’功力,择人专注,向我耳边说上一声?偏偏要让我胡猜乱摸,吓个半死,当时那种滋味,令人心弦狂震,着实不好受啊!”
  东门凤把她那双美到极处的大眼,连眨几眨,娇笑说道:“问题便出在‘乱摸’,你会‘乱摸’,我便存心,慢揭真相,急你片刻,吓你一吓,那是我在罚你……”
  屈强讶道:“什么乱摸?”
  东门凤的玉颊以上,微现红霞笑道:“屈师兄,想一想吧!当我以宫娥身份,随侍狼王进入小厅之际,你搂住‘翠儿’的那只手儿,有多下流?在她身上,到处乱摸,看得我连耳根都发热了!还不应该找个机会,急你一急,吓你一吓,处罚处罚你吗!”
  东门凤说她曾看得“耳根发热”,屈强却听得耳根发热!
  其实,屈强何止“耳根”发热!连“心底”,都在发热!
  因为,东门凤既然对“翠儿”吃醋,便是对自己多情,则两人间除了师门关系以外,显已更上层楼……
  屈强对于自己和“翠儿”之间的戏剧行为,需要向东门凤用言语解释吗?
  不需要,男女之间的爱情诠释,“行动”的力量,往往会大过“言语”!
  屈强吐露深情,解释误会的“行动”来了!
  人在车中,不宜大动,防涉轻薄,不宜轻狂,他只动在双臂,右手把东门凤的腰儿搂得紧了一点,左手把东门凤的手儿握得热了一点!
  东门凤也知屈强这次为了企图援救自己,深入“狼窟”,着实受了不少委屈!遂毫不抗拒,微合双目,柔顺得象一只小绵羊般,由他去蜜爱轻怜,享受温馨!
  郎情似水,妾意如绵,应该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屈强不是不懂温柔,破坏情调,他是憋不住心中疑思,偎在东门凤腮边问道:“东门师妹,请告诉我,‘天狼分尸盘’上的把戏,你到底是怎么变的?”
  东门凤笑道:“我自从知道二公主与我容貌相同之后,便索性多做了一副与自己容貌相同的人皮面具,心想有朝一日来个‘身外化身’,或许会出乎狡诈绝顶的狼王意外,把他弄得头昏脑胀……”
  屈强赞道:“东门师妹慧心巧思,未雨绸缪,这次果然派上了莫大用场!……”
  东门凤笑道:“这应该归诸天意。狼王因故离开,交代大公主把我装上‘天狼分尸盘’,岂知二公主早和我做了朋友,两人合谋之下,大公主自然噩运难逃,替我分尸惨死!但其间狼王若不离开,事情进行便决无如此顺利,那‘天狼分尸盘’上的七段残尸,也许正是我东门凤呢!”
  虽已事过境迁,但因为太凶险,仍使屈强听出了一头冷汗,又向东门凤问道:“二公主呢?”
  东门凤道:“装好‘天狼分尸盘’后,我把她化成大公主的模样,已进出‘狼窟’,假如顺利,她应该遇见了蓝玉通兄……”
  屈强想起辛冷秋生前相告之语,皱眉说道:“我虽把彭天宏所赠‘天狼变性丸’的解药已给二公主服下,但据辛冷秋所告,那粒药丸,似乎药效不足……”
  东门凤微颔螓首接道:“不错,不单药效不足,可能还会使二公主变本加厉,狂性更甚!但我已点了她‘三元大穴’,三日之内,不致毒发,希望遇见蓝玉通兄以后,蓝兄可设法救她……”
  两人说话至此,车停不行,帘外光线甚亮,似已早离“狼窟”,不再在那黑暗山腹以内!
  屈强手拉东门凤,两人纵出车篷,见停车之处,并非山腹,乃是一座绝峰近巅!
  但他们才一离车,立刻又目睹了另一惨剧!
  赶车的狼国武士,见屈强与东门凤双双离开车篷,遂扬手一鞭,发了内劲,先把驾车骏马的马头击碎!
  然后,回手把马鞭鞭杆,插进了他自己的心窝!
  由于停车之处是在绝峰近巅,这辆篷车遂在马踣人死之下,立即翻坠千寻深壑!
  屈强想救无及,看得摇头叹道:“东门师妹,你看狼王训练死士的手段,够多可怕!连人带车,加上马儿,毁得干干净净,不给我们留下半点可资追究利用之物!”
  东门凤道:“光凭训练,无法如此,他是加上了秘炼药物,才能够绝对控制……”
  说至此处,突然沉下脸儿,向屈强喝道:“屈师兄,莫再为别人感叹,你替我盘膝坐下!”
  屈强虽弄不懂她何以突然如此,也只有并不多问,乖乖听话。
  东门凤等他坐下以后,正色又道:“你立刻静心内视,作遍功夫,细搜奇经八脉,看看可有异状?尤其是脏腑之间,务必要检查得特别仔细一点!”
  屈强剑眉双蹙,向东门凤看了一眼问道:“东门师妹,像在顾忌什么?”
  东门凤语音微颤答道:“我忘不了你与狼王一同喝下的那杯‘血酒’!”
  想起了那杯“血酒”,屈强仍不禁有点恶心,刚作了一个“干呕”。东门凤又催促道:“金杯虽捧在我的手中,杯内却滴落过‘狼王血液’,谁知道从这位专长以毒制人一代枭雄的手指中流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屈师兄莫说废话,赶紧细搜百骸,否则,这三日之内,我们必然寝难安枕,食难甘味!”
  屈强果然别无二话,先自屏息定心,然后宁神返照,用起内家功夫!东门凤生恐狼王狠毒,还会派杀手随来暗袭,遂半丝都不懈怠地,眼观四处、耳听八方,为屈强悉心护法!她所顾虑的狼国杀手追袭情况,并未发生,屈强已把一遍功夫做毕!
  屈强功夫做毕的第一项动作,并不是向东门凤发话报告体内有无异状,而是伸手自己点了自己的“三元大穴”!
  这项动作,把东门凤看得芳心一酸,妙目中泪光莹莹地凄然向屈强叫道:“屈师兄,你……你……中了毒?”
  屈强倒还能神色自若,只是苦笑一声,点头答道:“狼王真够厉害!但我虽中毒,还有一口气在,身也仍属自由,谁成谁败,尚不可知!屈强生平倔强,我绝不向任何压力认输,也决不对任何困难屈服!”
  说至此处,果然把自己中毒之虑全蠲,满面英风侠气,神采奕奕地向东门凤笑道:“如今我们亟须多点人手,商量大事。东门师妹可知蓝玉通兄现在何处吗?”
  东门凤并不答话,只是仰首云天,宛如凤哕的突发长吟!
  屈强方想询问,东门凤已向他娇笑说道:“屈师兄不要奇怪,我突然施展‘凤吟九霄’功力之意,便是在招呼蓝玉通兄!因为我方才为你护法之际,曾经看见一只金眼大鸟,鸟背上影绰乘坐一人,便有点象是他呢!”
  屈强眉梢一动,双目中微闪神光,有点自言自语地说道:“金眼大鸟,会不会是我师傅所调教驯熟,可以供人乘骑、上下青冥的那只‘金眼雕’啊?……”
  话犹未毕,远方空中突传雕鸣,果然飞来一只目闪金光的玄色巨大雕鸟!屈强一见,面上立现喜色,口中也发长啸!刚才,东门凤吟如凤哕,如今,屈强啸若龙吟!
  玄雕一闻屈强啸声,来势更疾,等到了近前,略为降低,雕背上更飞起一条人影,乘空疾降,正是蓝玉通的身法。
  屈强与东门凤双双迎去,蓝玉通苦笑叫道:“屈兄,你与东门姑娘,到底陷身何处?连我向令师葛前辈,借骑了这只通灵玄雕,苦苦从空中侦察,都看不出半点迹象!”
  屈强尚未答话,那只玄雕,业已从空中回身,似欲向来路飞去?屈强气发丹田,高声叫道;“玄灵慢走,有件东西,要你立即送给我师傅,我和蓝玉通兄、东门师妹,三数日间,不会远离,多半仍在此处附近。”边自发话,边自从身畔取出辛冷秋给他的那粒蜡丸,扬手向空中打去。玄雕果然通灵,仿佛竟能通人言,钩喙微张,衔住蜡丸,向屈强略一颔首,便鼓翼御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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