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1-04-12 22:25:02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木兰花的眉心打着结，她在十分钟之后，便作出了决定，道：“安妮，我们立时赶到雅典去，在雅典去截住那位专家！”
　　安妮的反应十分快，木兰花才讲了一句，她已经按下了掣钮，包围板立时将“兄弟姊妹号”包了起来，以极高的速度向外驶去。
　　然后，安妮拉下两根杠杆，船身开始震动，一分钟之后，“兄弟姊妹号”已离开了水面，直冲向半空之中！
　　木兰花在起飞的震荡中，坐了下来。
　　她还要做许多事，但最要紧的事，自然是先要在雅典机场中，认出那位从法国飞来的潜水专家。那还不难，难的是她如何才能去冒充她！
　　黑手党方面，可能在雅典便已准备接机，将那位专家，用小飞机送来干地亚岛，那么，木兰花将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当木兰花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立时改变了主意！
　　她沉声道：“安妮，我们飞到巴黎去，我们要在这位专家动身之前就冒充她，从头到尾，那样，才不致露出破绽来。”
　　安妮略为校正了航向，“兄弟姊妹号”以喷射机的速度，在空中飞行着，木兰花立时又和国际警方连络，表示她们要在巴黎降落，最好替她们安排在军事机场。并且，请国际警方派人在机场等候，她们一到，就要海皇潜水会会员，维娜丽丝的一切责料！
　　国际警方答应了木兰花的请求，半小时后，就通知木兰花可以在第三军事机场降落，到时，有人会在那里接待她们的了。
　　木兰花舒了一口气，黑手党纵会在雅典迎迓那位潜水专家，但是他们接待到的，不是真正的潜水专家，而是她，木兰花！
　　木兰花的冒险计划，这时已可说正式开始了。
　　当木兰花和安妮，走出“兄弟姊妹号”时，正是中午时分，一些法国空军军官，用十分好奇的眼光，望着她们两人。
　　但是那些军官，一定奉命不能接近她们，是以他们只是在远处打量着，而一辆小房车，立时载了一名中年人，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木兰花和安妮进了车，那中年人便递过来一个文件夹，司机转过头来问：“我们到哪里去？”
　　木兰花并不立即回答，她打开了那文件夹。先看到了一个十分美丽的金发美人的照片，那就是深海潜水专家，维娜丽丝了。
　　木兰花只看了几秒钟，便肯定自己要化装成那样，并不是什么难事，她抬起头来，道：“先请你们派人监视她的行动，然后，带我去化装！”
　　那中年人笑道：“那么，你应该到我们的总部去，那里有最好的化装材料，可以完全使你变成另一个人，连你自己也认不出来。”
　　木兰花点头道：“好！”
　　汽车向前疾驶而去，不一会，便驶近了一幢极大的花围洋房之中，那幢大房子，看来像是什么豪富的住宅，实际上是国际警方的重要所在。
　　木兰花曾经到过这里，那是她上次威震巴黎，大破暗杀党的时候，所以她才一下车，屋子中便有不少人涌出来，还有两个年轻美丽的女职员，向她献花。
　　木兰花感动地接过了鲜花，将安妮介绍给各人，然后，她便去进行化装，在她进行化装期间，她不断接到深海潜水专家维娜丽丝的消息。
　　维娜丽丝将一大批潜水用具，包括了一个人形的铜罩，和一艘小型的榄形深水潜艇，运到机场，她乘搭的飞机，是下午七时起飞的。
　　木兰花听着那些报告，同时，档案室中的人，又找出了维娜丽丝许多幅照片来，这位专家是十分出风头的人物，要找她的照片，不是难事。
　　几个第一流的化装师，就根据照片，来替木兰托进行化装，他们用配合木兰花肤色的软塑胶，来加高木兰花的鼻子。
　　他们用一种细小的夹子，来使得木兰花的眼睛变得紧，同时，又用浅棕色的隐形眼镜镜片，使木兰花的瞳仁，变成棕色。
　　他们加长木兰花的眼睫毛，将木兰花的头发，用强力的染剂，染成了淡金色，又用软塑胶使木兰花的脸型，看来比较长些。
　　木兰花的脸一点一点在变，到最后，男化装师离开去，女化装师将木兰花手，足上细小的汗毛，也全都染成了金色。
　　安妮一直在化装室中，她实在看得呆住了。
　　一小时之后，木兰花简直已变成了那位金发的，深具法国风情的深海潜水专家维娜丽丝，但是，当最后一个程序完成之后，安妮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个程序是，将一层极薄的塑胶膜，套在整个脸上，那层塑胶膜是如此之薄，一套了上去之后，却又遮住了一切化装的痕迹，使木兰花天生成了一个金发美女！
　　木兰花站了起来，用法语道：“谢谢各位！”
　　她的法语发音，是如此之纯正，再加上她模仿法国人的动作，是如此维妙维肖，是以她立时博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安妮虽然是目睹这一切变化发生的，可是这时，她的心中，也多少有点疑惑，她道：“兰花姐那……真是你么？”
　　木兰花笑道：“自然是我！”
　　她们两人的话，又引起了一阵笑声。
　　在笑声中，那中年人走进化装室来，道：“兰花小姐，那位专家在由机场回到家中的途中，被我们带到了总部来，五分钟之后，可以到达，你和她见一次面，我们会说服她让你去假充她，而她则留在这里，作为国际警方的贵宾。”
　　木兰花点头道：“很好。”
　　那中年人带着木兰花和安妮，走出了化装室。
　　一出了化装室，那中年人便道：“兰花小姐，国际警方的几个高级人员，刚会商过你的行动，他们认为如果你肯放弃，最好还是放弃的好。”
　　“为什么？”木兰花问。
　　“因为维龙本身，最擅于化装，他精通一切化装术，而你用化装术冒充另一个人去欺骗他，这……似乎太冒险一些了！”
　　“我知道，但这是我接近他的唯一办法了！”
　　那中年人没有说什么，将木兰花领到了一间豪华的会客室。木兰花才坐下来不久，便听得一个十分清脆的女子声音，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将我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一听到那声音，那中年人立时将门打开，道：“维娜丽丝小姐，这里是国际警方总部，我们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随着那中年人讲着，一个美丽的金发女郎，已走了进来。
　　安妮首先发出了一下赞叹声来，因为木兰花在经过化装后，和她实在太相似了！
　　只不过她看来健硕些，而木兰花则苗条得多。
　　那金发美人一进来，木兰花也立时站起，她一看到了木兰花，也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忙道：“咦，你是谁，怎么一回事？”
　　那中年人道：“请坐，我们必需好好解释一下，你才能明白，小姐，你是不是接受了一项深海潜水任务的雇请。”
　　“是的，我有接受申请的资格。”
　　“小姐，你知道你的雇主是谁？”
　　“对不起，那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我的业务是潜水，不是做侦探。”
　　那中年人沉着声道：“小姐，雇请你的是黑手党！”
　　维娜丽丝呆了一呆，黑手党，那是震撼人心的三个字，维娜丽丝不可能不知道！
　　那中年人忙又道：“所以，我们派这位小姐代替你去，希望你合作！”
　　维娜丽丝侧着头，打量着木兰花，过了片刻，她才道：“深海潜水是一件十分危险的工作，要依靠许多复杂的仪器，你能胜任么？”
　　木兰花谦虚地笑着，道：“希望你能尽量给我资料，我想不改飞机的期，我们大约有二小时的时间，可以讨论一切。”
　　维娜丽丝摊了摊手，道：“好，可是，我的酬劳——”
　　那中年人忙道：“国际警方会双倍付给。”
　　维娜丽丝没有再提什么别的要求，她只是道：“首先，有两个人会在雅典机场和我会合，他们有飞机将我和一切装备，送到干地亚岛上去。”
　　“那两个是什么人？”
　　“他们没有说明，他们说会认出我来。”
　　“你在此以前，曾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人见过面吗？”
　　“没有，但是约请我的电话，曾经提到我以前的丈夫，叶奇也在参加那项工作，他也是一个深海潜水的专家。”维娜丽丝回答着。
　　木兰花一听，不禁深深地皱起了眉。
　　本来，事情可以说是十分之顺利的了，但是，有那个离婚丈夫叶奇在，事情就登时变得困难和复杂了许多许多！
　　木兰花叹了一声，她心中暗忖，事情并没有十全十美的，看来自己必需加倍小心，才可以应付过去，她又问了很多有关叶奇的事。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中，维娜丽丝向木兰花解释着深海潜水所要注意的一切，时间飞快地过去，已经是下午六时了！
　　如果木兰花再不动身到机场去，那么，她将会搭不到这一班飞机了，她和维娜丽丝的谈话，逼得非要停止不可了！
　　她站了起来，发出最后一个问题，道：“维娜丽丝小姐，如果那位叶奇先生，在见到了你之后，想对你表示亲热，你会怎样对付他？”
　　维娜丽丝连想也不想，便道：“我会重重掴他的耳光，然后叫他滚回那个红头发的姘妇身边去，再也不要来碰我！”
　　木兰花点了点头，转向安妮，道：“安妮，你喜欢留在巴黎也好，喜欢驾着‘兄弟姊妹号’离去也罢，随便你选择。”
　　安妮变形于色，道：“兰花姐——”
　　木兰花不等她讲完，便道：“只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需切实记得，除了我一个人进行工作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忙，而只会破坏我的行动！”
　　安妮咬着指甲，点了点头。
　　木兰花转身走出了会客室，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一辆车子在等着她，车子上已准备好了一个女人旅行应带的行李。
　　从那一刻起，木兰花已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一个身份特殊的法国女人，她不再是木兰花，而是深海潜水专家，维娜丽丝！
　　木兰花已在维娜丽丝处，取得了全部证件，而她的化装又如此神似，为了考验她的化装，是不是可以瞒过人们的耳目，所以她并没有要求国际警方对她的离境，作特别的安排，而她也轻而易举地通过了例行的检查，而登上了飞机。
　　她几乎是最后一个赶到的旅客，在她登上飞机之后不久，飞机发出隆隆的声响，飞上了天空，那时，晚霞正映得天空，血也似红。
　　飞机起飞之后不久，天色便黑了下来。
　　夜间的航行，分外给人以一种宁静的感觉，木兰花调整了一下座位的角度，闭上了眼睛，她并不是睡觉，而是详细地在回想刚才维娜丽丝对她讲的每一句话。
　　最难应付的，自然是那个叶奇，木兰花在想，如果在实在逼不得已的时候，只好将他除去，维娜丽丝曾经是他的妻子，自己是不是能瞒过他呢？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十分冒险，维龙本身就是一个第一流的化装专家，只要给他看出了一丝破绽……
　　木兰花想起自己曾用那样的话，威胁过维龙，只要给维龙看出一丝破绽的话，那么，她就可能永远留在地中海的海底了！
　　维龙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她！
　　当木兰花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心中，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有返却的意思，她仍然要照她的计划行事！
　　木兰花思潮起伏，从巴黎到雅典的旅程，并不算太远，但当飞机降落的时候，也已经夜很深了，雅典机场灯火通明，木兰花提着一只手提箱，走了出来。
　　她不知道来接的是什么人，她只是和下机的旅客，一起向外走去，她又毫无被绽地通过了海关的检查，她有大批的行李，要等待领取。
　　是以她向领取行李的地方走去，当她向一位机场职员示出那一大叠提领单之际，两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子，向她走了过来。
　　那两个男子向她走来，木兰花是早知道了的，但是木兰花却一直等他们出声，才转过身来，那两个人中的一个道：“维娜丽丝小姐？”
　　木兰花转过头去，她立即以流利的法语，一停也不停地道：“我有太多的东西，好几箱，如果你们的飞机太小，是装不下的，你们就是来接我的人，对不对？”
　　那两个人的神情很严肃，但是她们对木兰花，很是恭敬，他们齐声道：“维娜丽丝小姐，飞机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小，而且计划有改变。”
　　木兰花立时扬了扬眉，道：“什么改变？”
　　“我们的飞机是水上飞机，将直接在水面上降落。”
　　木兰花打开了手提包，取出了一支烟来，一个汉子忙打着了火机，替木兰花燃着了烟，木兰花喷了一口烟，道：“我可以接受这种改变。”
　　另一个汉子道：“维娜丽丝小姐，请你将那些提单给我，你请到休息室去休息，我们安排好之后，再来请你上飞机。”
　　木兰花做了一个毫不在乎的神情，将一叠单子交到了那人的手中，道：“吩咐搬运的人小心，很多仪器，是不能碰撞的。”
　　那人点头答应，木兰花便用西方女人走路的姿势，向休息室走去，她自信自己十分成功，那两个人只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是假冒的！
　　她在休息室中等了将近一小时，那两个汉子便走了进来，来到她的面前，道：“一切全妥当了，维娜丽丝小姐，请你登机。”
　　木兰花跟着他们，走了出去，一辆机场中的车子，将她送到了一架中型的水上飞机之旁，那两个汉子陪着她登上了飞机。
　　那两个汉子中的一个任驾驶，另一个就坐在驾驶位的旁边，是以相当豪华舒适的机舱中，只有她一个人，木兰花合上了眼。
　　这次，她真是睡着了。
　　她已经正式开始了她的冒险计划，到了那时候，她的心境，反而平静了许多，一点惧怕的意念也没有了，她睡得十分沉。
　　她是被机身剧烈的震荡弄醒的。
　　当她睁开眼来时，天早已亮了，飞机正在离水面极低的地方飞行，维龙率领的船队，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得见了！
　　在木兰花醒转之后的两分钟，飞机的降落船，已碰到了海面，激起了两道向前直射出几十呎的水箭，然后，飞机已在水面上滑行。
　　那驾驶员的技术，十分高超，因为当飞机在水面上打着圈儿停下来之际，距离维龙的游艇，只不过二十码左右的距离！
　　一艘雪白的快艇，已向前迎了上来。
　　那两个汉子离开了驾驶位，替木兰花打开了舱门，放下了软梯，那时，那艘快艇，也已来到了那艘水上飞机的旁边了。
　　木兰花沿着软梯，来到了快艇上。
　　快艇甲板上，一个中年人立时道：“欢迎，维娜丽丝小姐！”
　　木兰花并不认识那个人，但是，她却认得那人的声音，她知道那人是维龙手下，一个得力的助手，经常向维龙报告事项的。
　　木兰花抬头看去，她甚至已可以看到维龙已经站在游艇的甲板上，看来维龙十分焦切地在等着她的到来，木兰花心中在想，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呢？
　　木兰花微笑着，点着头。
　　快艇立时往回驶去，驶到了游艇旁边。
　　当快艇渐渐接近游艇的时候，木兰花的心头，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因为她看到在维龙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形十分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有一头深棕色的头发，他的体格，十分壮健，木兰花以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她却知道那是谁！
　　那人一定是维娜丽丝的前夫叶奇！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叶奇和维龙在一起，显然是维龙的安排，看来维龙是一个十分小心的人，他要叶奇来看看，来的是不是真的维娜丽丝！
　　木兰花绝未曾想到，自己一下飞机，就要接受那样严重的考验，可是，那是绝对无法逃避的事，她只有硬着头皮去接受考验！
　　当快艇来到了游艇旁边，停下来之后，好几个人伸手来搀扶木兰花，木兰花一上甲板，便立时冷笑一声，扬起了头，不去看叶奇。
　　她扬起了头来之后，大声说道：“谁是我的雇主！”
　　那强壮的法国男人，笑了起来，道：“亲爱的，怎么，不认得我了么？”
　　他一面说，一面便伸手握住了木兰花的手臂。
　　木兰花的反应，也来得真快，叶奇才一握住了她的手臂，她便转过身来，一巴掌便向叶奇的脸上掴去，掴了个正着。
　　同时，她狠狠地道：“回到你那红发姘妇的身边去，别再用你的脏手来碰我！”
　　维龙在一旁，呵呵地笑了起来，叶奇后退了一步，他脸色阴沉地望定了木兰花，好像他已看出了什么破绽来，但是他却并不说话。
　　木兰花向维龙一指，大声道：“你就是维龙先生？”
　　维龙一面笑着，一面道：“是！”
　　木兰花做了一个决裂的手势，道：“算了，吩咐驾驶员，送我回雅典去，我们之间工作的合约完了，有这家伙在，我不会替你工作！”
　　“别那样！别那样！他不会妨碍你的工作，他有他自己的任务！叶奇先生，你可以回去了，记得别再来骚扰维娜丽丝小姐！”
　　叶奇没有说什么，一个转身，就走了开去，他离开了维龙的游艇，登上了一艘小艇，驶了开去，他甚至未再向木兰花望一眼。
　　木兰花也不知道维龙究竟有没有看穿自己的身份，她仍有馀怒地道：“如果你要我进行工作，那么别再让我见到他！”
　　“这容易，而你的工作十分忙碌，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什么人的，请进船舱来，我们详细地来谈一谈！”维龙作了一个手势。
　　木兰花和他，一起向舱中走去。
　　维龙的船舱，十分幽雅舒适，一张小圆桌上，正放着两份早餐的餐具，木兰花和维龙对面坐了下来，他们一直用法语交谈着。
　　木兰花首先问道：“你们是在发掘什么？我必需了解，我将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工作，是以希望你别作太多的隐瞒！”
　　维龙道：“自然，自然！”
　　他突然伸过手指，轻轻地在木兰花的手臂上拂了一下，那令得木兰花吃了一惊，但是她绝未将吃惊表露在她的神情上。
　　维龙笑着，道：“一片灰尘。维娜丽丝小姐，我们在发掘一座几千年陆沉的古城，我们在一片大珊瑚礁上，钻了一个大孔。”
　　木兰花皱着眉，用力听着。
　　维龙续道：“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努力，我想我们已经有成绩了，可是那一大片珊瑚礁，覆盖了那座古城，所以我们要有专家，潜水下去察看。”
　　木兰花神情严肃地问道：“从你们钻出来的洞穴中潜下水去？维龙先生，你在邀请来的时候，可未曾说明这一点啊！”
　　维龙谄笑着，道：“小姐，你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潜水专家之一，你不在乎任何困难的情形之下工作的，是不是？”
　　木兰花笑道：“是，可是我的酬劳，却因为工作环境而不同，维龙先生，像你所述那样情形的潜水，我每入水一时的代价，是三千美元。”
　　维龙毫不考虑，便道：“太值得了！”
　　一个大汉已推来了餐车，木兰花围上餐巾，道：“好的，那么，在用完早餐之后，你吩咐暂停一切活动，等我下水去察看一下，再决定行动！”
　　维龙举起一杯红酒来，道：“祝你成功！”
　　木兰花也举起了酒杯来。
　　当她也举起酒杯来的那一刹间，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点亮光，闪了一闪，木兰花立时知道，那是有人在用望远镜观察她！
　　木兰花的心也立时向下一沉！
　　因为，她根本不必想，就可以知道，拿望远镜在观察她的，不会是别人，一定是叶奇。木兰花感到真正的危机来了！
　　叶奇如果不觉得她可疑，就不会观察她。而如果叶奇觉得她可疑，那么，越是观察，越是生疑，一定会终于发现她是假冒的。
　　因为，木兰花和维娜丽丝相处，只不过三小时，她根本无法完全摹拟维娜丽丝的神态，而莱奇却曾是维娜丽丝的丈夫！
　　作为一个丈夫，他就有可能了解维娜丽丝的每一个小动作，譬如这时，木兰花举着酒杯，叶奇就应该知道那是不是维娜丽丝了！
　　两个女人，举酒杯的姿势是不可能完全相同！
　　木兰花一面心中吃惊，一面迅速地转着念。
　　维龙已经将酒送到了唇边，喝了一口，他看到木兰花仍然举杯不动，立时向木兰花投以奇怪的眼色，木兰花也立时笑道：“维龙先生，你习惯在人家的监视之下，进食早餐的么？”
　　维龙一呆，道：“什么意思？”
　　木兰花笑道：“你看看窗外，就明白了！”
　　维龙立时转头向外望去，他也立即看到了望远镜头上的反光，他本来一直是微笑着的，可是那时，他的神色突然一沉。
　　他放下酒杯，沉声道：“来人！”
　　两名汉子立时应声而入，维龙向那艘船上一指，道：“去调查谁在用望远镜窥察我，将他抓起来，等我慢慢来审他！”
　　那时候，望远镜的反光，已然看不见了。
　　木兰花啜了一口酒，道：“维龙先生，你好像有着无上的权威，你怎可以随便将人抓起来审讯？”
　　维龙的笑容又恢复了，但是他所说的话，却令人心寒，他道：“在我的管辖之下，我喜欢怎样就怎样，那是我的管辖范围！”
　　木兰花笑道：“包括我在内？”
　　维龙先生笑了起来，他并没有作正面的答复，但是他的笑声，却无异是在说，是的，小姐，你也包括在内，并不例外！
　　木兰花也笑了起来。
　　她和维龙一起用完了丰富的早餐，水上飞机上的几只大木箱也都卸下来了，木兰花大声吩咐道：“将箱子全打开来，小心搬运！”
　　箱子全被搬到另一艘船上，在甲板上打了开来，箱中的一切，都被搬了出来，木兰花已从维娜丽丝那里，知道箱中有一些什么的了。
　　她到了那艘船上，捡了一套简单的潜水衣，和装好了一架海底推进器，然后叉着腰，道：“所有的人，全转过身去！”
　　那些大汉有的扮着鬼脸，有的吹着口哨，木兰花为了要表示她是法国人，自然得有点法国人的作风，她就在甲板上脱下了外衣穿上了橡皮的潜水衣。
　　挖掘工作早已停止了，木兰花先检查了一下推进器上强烈的射灯，然后，将推进器抛下海中，她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下海去！
　　木兰花的外表虽然镇定，但是她的心中，实在十分紧张，一直到她的身子，已完全浸在海水之中，她才勉力镇定了一下心神。
　　海本还是相当混浊，她拉住了推进器上的铁环，着亮了射灯，推进器将她带向前去，她立时看到了他们挖掘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