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僧困女英

 

2019-12-01 20:53:04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胡人龙奔出方向，正是绕过了那个峭壁，转到另一个山头的途径。
　　因为那少林僧人，在翻越峭壁之后，只有在那另一个山头处下山，他相信白冠红等三人，也正是向那一个方向去的。
　　胡人龙一路提气飞纵，转眼之间，已经掠出了七八里，虽然有好几次，隐隐听得人群喧腾之声，但均还隔得甚远，一个人也未曾遇上，但是，所经之处，是一条小径，山石崎岖，自己一面追，一面侧耳细听，想听到白冠红他们的一点声音，可是却一无所获。
　　胡人龙想起沈英魂落在少林僧人之手，不知结果如何，更是忧心如焚，自己奔出了二十里之后，已经绕到了个峭壁之后，喘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深山之中，静得出奇，才觉得万籁俱寂，只见郁郁苍苍的树木，不见有人。
　　胡人龙心中叹了一口气，不知从何处可以找到白冠红他们和沈英魂的下落，忽然听出不远处，也有叹息之声传来，自己吃了一惊，连忙转过身，放轻脚步向前走出了几步，转过了一个山角，向前看去，只见一个身形十分高大的人，以手支额，一动也不动地，坐在一块大石之上。
　　胡人龙立即站定身子，便已经看出，那人正是自认为“钟山隐侠沈清”的异人，这时，他坐着一动也不动，不时发出了一两下轻微的叹息声，想是正在沉思。
　　胡人龙本来，绝不想去打扰人家的沉思的，可是那异人曾使自己的心中，产生出不少疑问来，尤其是他的姓名，竟和沈英魂的父亲，全然相同，这一点，更是令人心中起疑，而且，自己知道那异人的武功极高，或许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助自己的！
　　所以，胡人龙看了片刻，一步一步地走近了那异人，那异人却像是无所觉一样，直到自己来到了近前，那异人抬起头来，茫然地望了自己一眼，又低下头去。
　　胡人龙沉声叫到：“沈前辈——”
　　那异人怔了一怔，道：“你怎知我姓沈呢？”
　　胡人龙道：“前辈在向那石屋中的老妇人，要求带路之时，晚辈恰好在一旁，是以才知前辈的高姓大名！”
　　那异人苦笑一下，道：“我的名字，已不知有多久，未曾被人提起了。”
　　胡人龙忙道：“有一件事，只怕是前辈绝想不到的。”
　　那异人略一侧头，道：“什么事？”
　　胡人龙道：“那便是前辈名号，‘钟山隐侠沈清’六字，最近一年来，几乎每一日，都有千百人在提起。”
　　那异人淡然一笑，道：“只怕不会吧，还有谁记得我这人？”
　　胡人龙道：“或许是凑巧，武林中人谈论的‘钟山隐侠沈清’，绝不是前辈。”
　　那异人道：“你越说越玄了，这是何意？”
　　胡人龙道：“如今，武林之中，人人注目的沈英魂，就是金陵‘钟山隐侠’之女。”
　　那异人一呆，道：“我正是金陵钟山隐侠沈清。”
　　胡人龙道：“不是，武林中只知一个‘钟山隐侠沈清’，却不是前辈。”
　　那异人面上，现出了一片惘然之色，一会儿抬头向天，一会儿，又紧紧地皱起了双眉，好一会，才道：“那位沈清，何等模样？”
　　胡人龙忙道：“晚辈未曾见过，但是前辈若问沈英魂，她一定可以形容得十分详细的。”
　　那异人“霍”地站了起来，道：“沈英魂在什么地方？”
　　胡人龙叹道：“说来话长了，我如今正在找她。”
　　胡人龙一面说，一面心中暗暗高兴，因为那异人，要向沈英魂询问沈清详细情形及模样，那一定会和自己去找沈英魂，那异人的武功之高，要找起沈英魂来，一定容易多了！
　　那异人喝道：“什么说来话长，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胡人龙道：“沈英魂，被少林寺达摩院监院五老之一，点了穴道，带着翻过这座峭壁——”
　　那异人不等胡人龙讲完，便失声道：“那老僧可是在沈英魂头上，蒙了一块黑布么？”
　　胡人龙一听，不禁大喜，忙道：“是！”
　　其实，在沈英魂头上，蒙上了一块黑布，并不是那老僧，而是伦氏双魔，但是胡人龙这时，却也无暇向异人说出其中的曲折来，又问道：“前辈在何处，曾见过沈英魂的了！”
　　那异人道：“大约半个时辰之前，我曾见那老僧，挟着一个头包黑布之人，在前面疾掠而过，向北而去，我们快去追！”
　　那异人一个“追”字才出口，一伸手，拉住了胡人龙的手臂，足尖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向前疾掠而出，一个起伏，便是六七丈远近！
　　胡人龙本身功力，也已不弱，但这时他被那异人带着，向前掠去，身子却如同生着翅膀一样，心中大生学无止境之叹！
　　那异人带着胡人龙，一路向前掠出，不到一个时辰，又已追出了十七八里。
　　向前看去，茫茫苍苍，全是山峦，要在这样的千山万峦之中，找寻两个人，那当真是谈何容易之事？
　　但是那异人追了片刻，便伏在地上，静听了片刻。
　　看异人的情形，像是他胸有成竹，十分有把握一样。
　　不一会，那异人又带着胡人龙，来到了一道峡谷之中，
　　胡人龙是见识极广之人，自己看出那异人，一路上在使用“千里地听”之法，来追踪那老僧和沈英魂两人下落。那“千里地听”之法，若不是武功绝顶，便根本练不成，而练成之后，虽不能听得“千里”以外的声音，然而将耳贴在地上，却可将七八里之内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如今自己还是第一次见那异人使出这门“千里地听”的功夫来。两人穿过了峡谷，那异人又以耳贴地，听了片刻，道：“有三个人，向左去了。”
　　胡人龙道：“那一定是白冠红他们。”
　　那异人道：“那老僧的轻功极高，要听他的脚步声十分困难，但是我可以断定他仍然在前面飞驰，离我们已不远。”
　　胡人龙心中高兴，道：“那我们快快追上去。”
　　那异人身形再展，胡人龙跟在后面，只跟了里许，便自落后，那异人又握住自己的手臂，将他带得向前，掠了过去，约又追出了三四里，前面已是一个大山谷了，那异人一进山谷，便低声道：“那老僧人一定在这山谷之中，你小心——”
　　那异人一句话未曾说完，已同时看到，前面一个山洞之中，有人影一闪！
　　那异人一见对面山洞之中，有人影一闪，双足一点，身如离弦之箭，向前疾射而出！
　　胡人龙虽未看清那一闪的人影，是否是将沈英魂带走的少林寺达摩院监院五老之一，但也立即跟在那异人之后，向前掠去！
　　那异人身形向前掠出之势，快疾之极，身如轻烟，一闪之间，便已进了山洞了。
　　那异人才一到那山洞口，身形向下一沉间，便自听得那山洞之中，传来了轰轰两下巨响！
　　那两下巨响，发自山洞，震得整个山谷，都嗡嗡作响，似乎是山洞之中，有着什么怪兽，正在叫吼一样！
　　胡人龙站在山洞口子上，立即便觉出有一股大力，向外疾涌了出来！
　　那异人的掌风声听来如此威猛，已致掌力竟会反涌而出，都说明那山洞并不是太深。
　　胡人龙不禁一呆，因为刚才，不但那异人看到洞口有人影一闪，同时，只见是那异人一掌击出的，这一掌应该早已将那人击中了，为何山洞之中，并没有声息？
　　胡人龙心中怪疑，正待一步跨出，向山洞中走去时，只见那异人已疾退了出来。
　　胡人龙忙道：“前辈——”
　　那异人道：“去扎一个大火把来，越大越好，快！”
　　胡人龙答应了一声。那山谷之中，树木翠郁，自己在片刻之间，便找了许多含有油质的树枝，扎了一个大火把。他并未曾离开那山谷，可以听得那异人对着山洞，冷笑道：“阁下功夫不弱啊，想不到世上还有能和我硬对一掌的人在，却又为何不肯出来相见？”
　　胡人龙听得那异人如此说法，心中也不禁暗暗吃了一大惊！
　　然而，那山洞中不肯现身的高人，又是什么人呢？
　　胡人龙的心中，实是充满了疑问！
　　只听得那山洞之中，却是寂然无声。
　　那异人又是一声长啸，道：“刚才我们两人掌力交迸，掌力自洞口反涌而出，你也该可以知道，这山洞绝无其他出路，何以仍不肯现身相见？”
　　然而，那异人不断讲着话，但是山洞之中，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胡人龙以极快的手法，扎好了火把，幌着火摺子点着，交给了那异人，那异人沉声道：“你让开些，不可接近山洞。”
　　那异人吩咐十分郑重，胡人龙不敢不从，连忙向后退出几步，只见那异人一手持着火把，一手“呼”地向前拍出了一掌，随着那一掌的拍出，那异人身子贴着地向前滑出，也已到了那山洞之前。
　　胡人龙看出，那异人的这一掌，在才一发出之际，力道不是十分大，但是到了自己身子逼近山洞口之时，掌力轰轰发发，却是惊人之极！
　　就在那异人的身子，将到山洞口之际，忽然听得山洞之中，也响起了“轰”地一声响，一股大力，疾涌了出来。本来，力道再大，也是无形无质的，但胡人龙这时，看得到那股力道是如何之大，因为“轰”地一声甫起，那异人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的火头，竟向那异人直逼了过来。那异人一声叫吼，身形一矮，一掌再向前逼出，将自洞内逼出的大力，阻了一阻，握住火把的手臂，向下猛地一沉，“拍”地一声，将那只火把，插在山洞的口子上，他人则向后退了出来。
　　那火把一插在山洞口子上，已然因为自山洞之内逼出来的力道极大，将腾高四五尺的火头，逼得乱幌乱动，像是风中残烛一样！
　　但是，在闪动不已的火光照映之下，却也可以看到那山洞中的情形，那山洞十分浅窄，只不过一丈来深而已，在山洞石缝中，却藏着一个人，正在向外连连发掌！
　　火光照映之下，看出那人，一手向外发掌，另二只手，却伸在身后，像是抓住了一样什么东西。
　　胡人龙正艨朦地看到，那人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再想看清楚，但是那只大火把的火头，却已疾窜高了几下而熄灭了！
　　胡人龙并不遗憾，因为自己已经看清，那人正是将沈英魂带走的老僧，在火把熄灭之际，忙道：“前辈，沈英魂在这山洞之中！”
　　那异人还未出声，便听得山洞之中，传出阴恻恻的一笑，道：“不错，沈英魂是在洞中，但是你们却得不到她！”
　　胡人龙听了更是焦急，大叫道：“英魂！英魂！”
　　胡人龙一面叫，一面身形纵动，已向前疾扑而上，去势极快，然而，当他的身子，在离那山洞还有四五尺之间，他的右臂，突然一紧，已被那异人紧紧地拉住！
　　接着，他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的身子涌得如同断线风筝也似的，向外跌了出去，同时，听得那异人喝道：“找死么？”
　　胡人龙被那异人抓住了手臂向外抛去，照说，他本身的武功，也已极高，但是在那一刹间，他竟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他身子跌出了七八尺，才猛地一翻身，落了下来，他一落地，那异人便转过头来，向他直视了一眼。
　　胡人龙知道那异人将自己摔出，完全是为了一番好意，自然是那异人知道山洞之中的那老僧，武功实是非同小可之故。
　　但是胡人龙既知沈英魂在那山洞之中，忧心如焚，落地之后，又不自主，向前走了几步。
　　只听得山洞之中，又传来那老僧的声音，道：“沈清，想不到是你，多年不见了哇！”
　　那异人怔了一怔，面上的神色，也为之一变，但是他随即一声大笑，道；“原来是你，你是什么时候，混进少林寺中的？”
　　山洞之中，传出了那老僧的“桀桀”怪笑之声，道：“我在少林寺中，已是达摩院五老之一，你想想，我在寺中，有多少年了？”
　　那异人略微一想，道：“少说也有五十年了罢！”
　　洞中那老僧的声音，也像是十分感动，道：“足有五十七年了！”
　　胡人龙这时，猜到该僧一定是黑道中人，和那异人可能曾经动过手也说不定，但不知怎地，被他混进了少林寺中，耽了五十余年，当年劣性，还未曾泯灭，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做出了残害同门的事情来！
　　由此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当真一点也不错的！
　　那异人道：“当年你漏网之后，便自踪迹不见，我也曾追寻了你好几年，却未曾想到你会躲在少林寺中，如今事隔多年，你也未曾再在武林中生事，我也不与你计较了……”
　　那异人讲到这里，山洞之中，传出了“嘿嘿”两下冷笑之声。
　　那异人续道：“你若是想要一雪奇耻，我也奉陪。”
　　那老僧道：“我如今的武功，绝不在你之下，但是我却不想和什么人动手，你快离开这里，要不然，沈英魂就不利了。”
　　胡人龙急道：“前辈——”
　　沈清挥了挥手，不令胡人龙再讲下去，胡人龙忧形于色，只是不知道沈清有什么打算。
　　只听得沈清道：“我绝不是和你争夺沈英魂来了，只不过要向她问几句话而已，你令她答我几句话我立时离去！”
　　胡人龙的心中，对那异人，本来是极尊敬的，可是，一听得那异人这样说法，心中不禁勃然大怒！
　　胡人龙剑眉一蹙，正待挖苦那异人几句，但是那异人却伸手向地上一指，自己循他所指看去，只见那异人的脚尖在地上迅速地划道：“暂且离去，他必不能在洞中久停，沈英魂之安危，我全力以赴，不可操之太急！”
　　胡人龙看了那异人在地上所画出的几行字，心中不禁惭愧，自己心中暗忖，事情是当局者迷，因为沈英魂被困在那山洞之中，竟乱了方寸，刚才心中要讲的话，幸而未曾出口，要不然，那异人如果因之一怒而去，自己倒也束手无策了。他就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只听得山洞之中那老僧冷冷道：“你可言而有信？”
　　沈清朗声道：“我话一问完，立即离去，沈某人何时言而无信？”
　　那老僧又是半晌不语，想是正在考虑，好一会，道：“好！”
　　那老僧一个“好”字才出口，听得山洞之中，响起了一阵低微的呻吟之声来。
　　胡人龙一听便听出，那一阵呻吟之声，乃是沈英魂所发，自己不由得心如刀割，疾声叫道：“英魂！英魂！”
　　只听得沈英魂的声音，从那山洞之中传了出来，道：“人龙，你……来了么？你来了，我就放心！”
　　沈清沉声道：“沈姑娘，我的声音，你可认得出来么？”
　　沈英魂显然是认出了沈清的声音，因而她的语音之中已充满了希望，道：“认得出的，前辈和人龙在一起么？”
　　胡人龙忙道：“英魂，你放心。”
　　那异人又问道：“沈姑娘，我要问你几句话，你不要不肯回答。”
　　沈英魂的语音之中，像是十分诧异，道：“前辈有何事问询？”
　　那异人道：“令尊究竟叫什么名字？”
　　沈英魂道：“和前辈一样，姓沈名清。”
　　那异人又道：“令尊多少年纪了？”
　　沈英魂呆了片刻，道：“我时时听得我妈说，我妈小爹十岁，我妈才过了五十岁生日便死了，那么我爹死时，该是六十岁了。”
　　那异人喃喃道：“六十岁，六十岁年岁上倒和他差不多。”
　　这时，不但在山洞中的沈英魂心中奇怪不已，连胡人龙也是莫名其妙，问道：“前辈，和谁差不多？”
　　那异人像是未曾听到胡人龙的问题一样，又道：“他的后颈之上，可是有一粒豆大的红痣的么？”
　　沈英魂的声音十分骇然，道：“你认识家父么？他……颈后确是有一粒红痣，但是平时掩遮得十分严密，绝不让人看到的。”
　　那异人一咬牙，沉声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沈英魂道：“我还是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醒了，还未曾再睡着，听得我妈和我爸还未睡，正在讲话，妈叫爹……叫爹一个十分古怪的名字，我如今记不得了——”
　　沈英魂才讲到此处，那异人便道：“可是叫他‘杰生’么？”
　　沈英魂怔了一怔，道：“好像是，我如今想起来，正好像是‘杰生’这个名字，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英魂的话，那异人却并不回答，只听得他又问道：“你再向下说去。”
　　沈英魂道：“妈说道：事情已隔了许多年了，连英魂也已经十岁了，你颈后还贴着膏药作什么？我爹道：不可不小心。当时我人虽小，但也懂了些事情，不知道爹要小心什么，但是一番话，我却记了下来。又过了几日，我看到爹掀起了颈后的那块膏药，原来爹颈后，生着老大的一粒红痣。”
　　那异人呆了半晌，像是正在想着什么事。
　　只听得那老僧道：“你问完了么？”
　　那异人道：“问完了……”那异人讲到这里，顿了一顿，道：“还有些不明白的事，却不是她能解答的了！”
　　那老僧忙道：“你既然已问完，自当遵守诺言才是！”
　　那异人道：“自然！”
　　那异人话一就完，拉住了胡人龙，便向山谷之外，疾掠了出去。
　　那老僧的声音，则自背后传了过来，道：“你果然守信，佩服，佩服。”
　　胡人龙被那异人拉着，转眼之间便已经出了山谷，向山壁之上窜去，不一会，已经掠高了二三十丈，居高临下向下望去，正可以看到他们刚才所在的那个山谷。
　　那异人道，“我们在这里等着，对方一出山洞，不论走向何处，我们都可以悄悄地跟在后面，等机会救沈英魂。”
　　胡人龙试探着道：“那老僧武功很高么？”
　　那异人道：“他本来已经一身武功，又在少林寺中，隐身五十余年，他地位已到了达摩院监院五老之一，你说他的武功是不是高？”
　　胡人龙听罢，默然无语。
　　那异人道：“他武功未必在我之上，但是沈英魂在他手中，弹指之间，沈英魂便难以活命，我们实是不能不小心！”
　　胡人龙叹了一口气，道：“前辈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和英魂……唉，关心则乱，这尚祈前辈多原谅一二。”
　　那异人道：“我不会怪你的，你大可不必耿耿于怀。”
　　胡人龙又呆了半晌，才问道：“前辈，英魂的父亲，可是冒你之名的人么？”
　　那异人回过头来，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对的！你很聪明。”
　　胡人龙听到沈英魂和沈清两人的对话之际，已隐隐感到，眼前这位沈清，和沈英魂的父亲，一定是朋友，而且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十分密切，而沈英魂的父亲，则要隐瞒着他的身份，这当然是难言的苦处！
　　胡人龙道：“那么，沈英魂是不是他们的女儿呢？”
　　沈清道：“自然是他们的女儿，我无妻无子女，何来女儿？只是……我不明白，杰生为什么要冒我的名字，为什么要冒我之名，几达二十年之久！”
　　胡人龙仍不能相信沈清所讲的乃是事实，犹豫问道：“据我所知，前辈和沈英魂父亲，绝不相似——”
　　胡人龙讲到这里，只见沈清缓缓地伸出手来，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胡人龙道：“我的话，前辈可以为然否？”
　　沈清道：“如今看来，我和他大概是绝不相似了，因为近二十年来，他养尊处优，而我则神智不省，如同野人一样，但是在二十年前，我却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所差之处，只不过是他的颈后，多了一粒鲜红色的红痣而已！”
　　胡人龙呆了半晌，道：“那么，他……是前辈的什么人？”
　　沈清道：“他是我的堂弟，叫做杰生。”
　　胡人龙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本来，自己觉得在沈清、天狼神魔、蒋青玉、柴达木老魔这几个高手之间，有着一件极其神秘的纠葛存在的，和自己的身世有关，只有蒋青玉一人，在临死之前，叫自己去极西之地，寻觅自己身世的秘密。
　　而今，本来已是十分复杂的事，却又更复杂了，因为其中还加上了一个假冒沈清之名的沈杰生——沈英魂的父亲！
　　胡人龙虽是聪明绝顶，可是这时候，也只觉得脑际乱轰轰地，一点头绪也没有。他们两人，默然相对了一会，沈清才道：“杰生终于得到了那个秘密，但他却也因此丧生，反累得他女儿奔波万里，如今还不知吉凶如何！”
　　胡人龙听沈清的口气，像是知道沈英魂所知的秘密是什么一样？
　　胡人龙抬头向沈清望去，沈清则仰首望天，道：“一点也不错，你们两人，在到了目的地后，不但可以得到一件稀世奇珍，和一部高超之极的武功秘笈，而且还可以有力量改变整个武林的面貌！”
　　胡人龙心头，怦怦乱跳，自己知道沈清这样说法，和江湖上的传言不一样，定然是十分有根据的。
　　胡人龙的语言显得平淡，道：“这是英魂的事，我只不过是想到那里去弄清自己的身世而已。”
　　沈清突然呆了半响，道：“蒋青玉临死之时，究竟是对你怎样说的？”
　　胡人龙一听，心头不禁狂跳起来，因为沈清问起了这一点，那自然是他对自己的身世，多少有一点知道的原故。
　　胡人龙便将自己如何一直以为蒋青玉是自己的父亲，后来又知道不是，以及蒋青玉临死之时的怪诞言语，全向沈清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