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悟释玉女

 

2019-12-01 20:53:41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胡人龙一面讲，一面绝未放松监视下面那个山谷，但那老僧却未带沈英魂走出山洞来。
　　沈清一面听着了，一面他脸上的神色，也在渐渐地变化着，等到胡人龙将要讲完之际，只见他面上的神色，惊讶之极，失声道：“莫非你——”
　　然而，沈清只讲了三个字，便突然住口！
　　胡人龙知道那异人这一句未曾讲完的话中，一定蕴着极度的秘密，自己忙问道：“莫非什么？”
　　沈清刚才一面伸手指着胡人龙的，尚未放下来，但是他却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
　　胡人龙实不能放过这一个弄清楚自己身世的机会，自己紧盯着问道：“前辈，关于我的身世，前辈是否知道？”
　　沈清道：“这个——”
　　胡人龙见了沈清在犹豫而未答覆，自己词锋咄咄，道：“前辈英侠过人，如果知道我的身世，自然会指点迷津，不知晚辈所说可是？”
　　沈清的面上，现出十分尴尬的神气来，苦笑一下道：“这件事，我们几个人，没有一个愿意提起，但是每一个人，都无时无刻不记在心中，没有人会忘记……”
　　沈清的话，听得胡人龙的心头怦怦乱跳，道：“前辈，那是一件什么事？”
　　沈清道：“这……这……”
　　看来，沈清绝不会将这件事讲给胡人龙听，但胡人龙是绝不肯放过这机会，又待追问，但就在此际，已听得沈清喝道：“禁声。”
　　胡人龙一怔间，已看到下面山谷中，山洞的洞口之外，人影一闪，那老僧已牵着沈英魂的手，自山洞中掠了出来。
　　胡人龙这时，几乎已可肯定，这几位绝顶的高手当年的事，一定和自己以及自己的身世有关的，究竟是什么事，却也不便再开口。
　　因为这种情形之下，究竟还是先将沈英魂自那老僧的手中救出来要紧。
　　而如果自己再一出声的话，便可能被那老僧发觉，便难以跟随他了。只见那老僧出了山洞之后，东张西望了一会，向山谷疾掠了出去，沈清一挥手道：“追上去！”
　　沈清和胡人龙两人，身形疾展，向前飞掠而出，先在断崖上奔驰了片刻，看定了那老僧和沈英魂两人的去向，然后才向山下疾驰而出。到了山脚下，还看到老僧转过了山角，两人互望了一望，又向前疾追了过去，但却也不离得老僧太近，快快慢慢，约追出了七八里，只见那老僧在一个山坳处，停了下来。
　　那山坳中，有许多块大石，其中有一块，特别平整，就像是一张丈许见方的大石桌一样。
　　沈清和胡人龙两人，将身子隐在一株大树之后，只见那老僧到了山坳中脚步便慢了下来，面上现出了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来，慢慢地踱到了那块大石之前，一跃而上，却将沈英魂放在石桌下，自己坐在石上，时而托腮，时而抬头望天，看他的样子像是正在追忆往事一样。沈清向胡人龙作了几个手势。
　　胡人龙明白，沈清是在说，由他出手去攻那老僧，而胡人龙则去救沈英魂。
　　沈清还令胡人龙一救到了沈英魂之后，立即向远处去，不必等他。
　　胡人龙心中，不知有多少话要问沈清，自然不愿意就此和沈清分手，自己决定救了沈英魂之后，再行向他问自己的身世，只是点头答应。
　　沈清足尖点起，身子已待向前扑出，但是他身子一长间，却立即停下，原来在那电光石火间，只见对面山角处，竟走出一个人来，那个人一现身，胡人龙首先呆了一呆，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山谷中石屋居住的那个老妇人！
　　那老僧一觉出来有人，立即抬起头望去，他自然看到了那老妇人，那老妇人也看到了他，他们两人，一个立，一个坐，对望了好半晌。
　　只见那老僧慢慢地站了起来，但是眼睛却仍然望着那老妇人，那老妇人也慢慢地向前走来，但是眼睛却望着那老僧。
　　老妇人来到了那块大石之前站定，两人同时伸手来指着对方，道：“你——”
　　那老妇人和老僧，只讲了“你”一个字，忽然大笑起来！
　　沈清和胡人龙两人，在一旁看得莫明其妙！
　　沈清深知那老妇人功力甚高，自己一人，难是两人之敌，因之也暂时不出手，但是不知他们两人，是在玩些什么花样！
　　老妇人和老僧两人，笑了好一会，只听得那老妇人首先道：“你……你成了一个老和尚。”
　　那老僧道：“你……你也成了一个老婆婆！”
　　老妇人踏前一步，陡地一伸手，在那老僧的脸靥上，掴了一掌。
　　那老僧看来，至少有八九十岁年纪了，但这时被老妇人掴了一掌之后，却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一样地叫了起来，道：“你为什么掴我？”
　　老妇打了人，却反而哭了起来，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叫我在这里等你，你这一去……去了多少年？”
　　沈清和胡人龙两人，在大树之后一听到那妇人讲了这样的两句话，不禁尽皆呆了。那老僧刚才说，隐迹在少林寺，已有五十七年之久，这位老妇人至少也在这里，等了五十七年之久了。
　　从绮年玉貌，变成皤然老妪，这当真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那老僧道：“我……我不是终于来了么？”
　　那老妇人一面哭，一面道：“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来了又有什么用？”
　　那老僧叹了一口气，道：“你有所不知，我为强敌所逼，在少林寺外，身受重伤，被少林寺中的僧人所救。少林僧人并不知我原是黑道中人，在作了三年苦工之后，竟许我削发为僧，你该知道在少林寺中作苦工，是不准出寺门半步的。”
　　那老妇人道；“那你在削发作僧之后，也……也该前来看一看我！”
　　那老僧叹道：“我何尝不想来？但是我既削发为僧，自然可以涉猎少林绝学了，我只想将本领学得大些，免得你我二人，再时时被人欺负，怎知武学之道，犹如大海一样，若是在海边走走，只觉风光无限，一入到了海中，无边无涯，高胜还有高胜，玄妙还有玄妙，竟再也难以回得头来了。”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并不出声。
　　那老僧继续道：“就这么样，便一直因循下来了。”
　　老妇人道；“那么如今你的武功，一定是很高的了？”
　　那老僧道：“不敢说很高，但总算没有什么人，敢随便和我动手了。”
　　老妇人道：“我也是一样。”
　　老妇人和老僧互望着，突然又大笑起来！
　　沈清和胡人龙两人，心中也起了一种十分滑稽的感觉，几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老僧和老妇人，在五六十年以前，显然是一双恩爱的情侣，他们当时的武功大概都不怎么好，所以才相约分手去学武功，再来见面的。
　　如今，这两人的武功，都可以说是登峰造极的了！
　　但是，他们的青春，却也一去不复再了，这岂不是又令人心酸的事实么？
　　那老妇人和老僧，又笑了片刻，老妇人道：“看你的样子，你不是专门上这里来的，你是上哪儿去，经过这里的？”
　　那老僧双手连摇，道：“千万别那么说，若是我不是存心来看你，早已抄小路走远了，还会绕到这里来看你么？”
　　那老妇人面有喜容，道：“那还算你有良心，在大石下面的那是什么人？”
　　老僧道：“是沈英魂。”
　　那老妇人一看，面有怒容“哼”地一声道：“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你——”
　　那老僧忙道：“你又来了，我心中除了你一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女子，你别胡思乱想！”
　　那老僧续道：“这沈英魂心中，有一段极大的秘密，事关整个武林的形势，你可知道？”
　　老妇人道：“我一离开我居住的山谷之后，曾遇到了几位武林中人，隐隐约约听说了，这丫头不是好人，曾对我说，她是沈清的女儿。”
　　那老僧道：“只怕和沈清多少有点纠葛。”
　　老妇人道：“这丫头心中，究竟有什么秘密，竟引得武林中人，如痴如狂，连你做了几十年和尚的人，也杀起同门来了？”
　　那老僧低下头去，面有惭色，道：“也难怪武林中人，如痴如狂，你想想咱们武学之人梦寐以求的是什么？”
　　那老妇冷冷地道：“那也要看各人的想法，若是数十年前，你问我这件事，我一定说，是学到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敌的地步！”
　　那老僧一拍大腿，道：“瞧啊，谁都会那样说。”
　　那老妇人瞪了老僧一眼，道：“你的梦还不醒么？”
　　老僧愕然道：“什么？”
　　那老妇人道：“我说是数十年前，并不是说现在！”
　　老僧道：“那么现在你又如何回答呢？”
　　老妇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我要回答，武功再高，究竟是虚幻的，将时间放在苦心练武上面那是笨蛋，比起能和心上人终生厮守，碌碌无成来，那是不及多多了！”
　　老僧听了那老妇人的话后，低下头去，默然无语。
　　老妇人的声音，十分柔和，道：“你……说是么？”
　　老僧抬起头来，眼中泪水，滚滚而下，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老僧和老妇人的话，胡人龙听了，还觉得有点不入耳。
　　但是沈清的年纪，也已经很大了，他听了之后，却也有同感，面上现出了黯然之色。
　　老僧流了片刻泪，道：“我们两人，都没有多少年可活了，是不是？”
　　老妇人道：“自然是，过去我们的梦不醒，如今总该醒了吧！”
　　老僧一听，突然又笑起来了，这不是伤感的笑，而笑得十分爽朗，像是陡地放下了一个背负一辈子的重大包袱一样！
　　只见老僧身子一纵，已从石上一跃而下，足尖在沈英魂的身上，轻轻一碰，沈英魂的身子，立即一跃而起。
　　沈英魂的面上，带着不相信的神色，她实是难以相信，那老僧费了那么大心血，将自己抢到手，这时，难道要将自己放走么。还在迷疑之间，只听得那老僧笑道：“沈英魂，你心中的秘密，在一刻之前，我还看得比命更重，但如今我梦醒了，却觉得你心中秘密，也比不上我们两人在一起的好？”
　　老僧一面说，一面伸手握住那老妇人的手。
　　他们两人，一个是满面皱纹的老妇，一个更是须眉皆白的老僧，两人十分亲密站在一起，看来一定十分不伦不类，但是由于他们两人面上那种真挚的神情，却觉得颇有同感之处！
　　沈英魂心中还在迟疑，道：“那……你是放我了么？”
　　老僧道：“自然，各奔前程，咱们两人，再不同路了。”
　　沈英魂道：“那么多谢大师！”
　　那老僧和老妇人两人，则已转过身去，老妇人道：“你想想，那小女娃到了我们这等年纪时，是不是也会觉悟到千山万水，去找什么绝顶武功秘笈，是一件十分不值得的事呢？”
　　老僧哈哈笑道：“那要看她是不是够聪明了，这世上，做一世梦不醒的人，可多得很呢！”
　　沈英魂听了两人的这一问一答，呆呆站着，思忖起来，想及自己西行以来，一路所遇到的奇险，想到如今又和胡人龙两相分离，这次总算出乎意料之外顺利脱险，但是下一次呢？自己这样的奔波万里，究竟是不是值得呢？
　　沈英魂一面怔怔地望着，一面望着老僧和老妇人的背影，心中只觉一片茫然。
　　也就在这时，沈英魂突然听到胡人龙的声音，自身后传了过来。叫道：“两位前辈请留步。”
　　沈英魂一听得胡人龙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出，心中不禁大喜，疾转过身来，胡人龙已来到了她的面前，一伸手握住了沈英魂的纤手，但是顾不及和沈英魂讲话，只是向前叫道：“两位前辈请留步！”
　　老僧和老妇人慢慢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
　　胡人龙连忙拉着沈英魂向前奔去，道：“两位前辈能参透人生，超然物外，此后无牵无挂，实不啻是神仙中人，晚辈等不幸，尚属迷梦中人，是以有一事相询。”
　　老僧冷冷地道：“世俗之事，已皆与我们无关，你问也是白问的。”
　　胡人龙忙向老妇一揖，道：“晚辈是想请这位前辈。”
　　老妇人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可是你还想知道那‘七重乌洞’的入口处么？”
　　胡人龙道：“正是，这件事，有关晚辈身世秘密，尚祈前辈示知！”
　　胡人龙此时，一味软求，那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道：“我昔年曾答应过人，只能将那‘七重乌洞’的入口处，讲给一个人听，如今，你们两人，都要进那‘七重乌洞’，这岂不要令我违誓么？”
　　胡人龙哈哈一笑，道：“前辈既已参透红尘，这世俗之人的誓言，如何还在心头上？”
　　老妇人一怔，向老僧望了一眼，道：“这小娃子说的倒有点道理！”
　　老僧道：“什么‘七重乌洞’，八重青天，你快讲给他听吧，我们在世上，时日已经无多，你何必再为此再多耽搁凶险？”
　　老妇人再不犹豫，道：“那‘七重乌洞’的入口处，就在我居住了多年的那壁大石之下！”
　　胡人龙听了老妇人一说，吃了一惊，道：“前辈，那块大石，重达数万斤，人力如何搬得开去？”
　　老妇人道：“何必搬开？”
　　胡人龙仍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忙又道：“前辈乞示其详！”
　　但是，老僧却已一拉老妇人，哈哈大笑，道：“走！走！走！”
　　老妇人也已转过身去，两人身形闪动，竟向前掠了出去！
　　胡人龙心中大急，连忙起步追赶，可是他这里身形甫动，老僧和老妇人，一齐衣袖，向后拂来！
　　老僧和老妇人两人中，任何一人，衣袖向后拂出的话，便足以阻住胡人龙的去势而有余，如今两人合力，力量更是大得惊人，刹时之间，胡人龙只觉得一股劲疾之极的力道，直逼了过来，身不由主，向后一连退了七八步，沈英魂惊道：“人龙，你怎么了？”
　　胡人龙好不容易站定了身子，松了一口气，也不及回答沈英魂的话，抬头向前看去，只见老僧和老妇人两人，身形飘飘，早已走远了。
　　胡人龙叹了一口气，道：“‘七重乌洞’的入口处问明白了，但是如何能够进去，却未曾问得清楚，这岂不是为山九仞？”
　　沈英魂低着头，半晌不语，好一会才道：“人龙，我们还要继续向西去么？”
　　胡人龙想了一想，道：“那老僧和老妇人的话，自然含有至理，我相信他们这样做，今后的日子，一定也可以十分快乐……”
　　沈英魂仰了头，道：“人龙，那……我们为什么不学他们呢？”
　　胡人龙道：“我们有我们的难处，如今，那么多正邪各派的高手，在追逐我们，他们怎能罢手？而且我的身世究竟如何——”
　　胡人龙讲到这里，陡地住口，因为刚才，自己见沈英魂穴道已被老僧解开，心中狂喜之余，向外扑了出来，却未曾和沈清一齐来，等自己又提自己的身世之际，便想起自己还有许多话要请问沈清来，因此立即回过头去看，但是那棵大树附近，早已人影也没有了，忙叫道：“沈前辈！沈前辈！”
　　胡人龙一面叫，一面向前奔了过去，到了大树之前，仍是未见沈清！
　　胡人龙呆了半晌，心知沈清一定走远了，而且，知道沈清是为什么走远的。
　　沈清一定是不愿意再提起当年那件事来，而那件事又正是胡人龙想知道的！
　　胡人龙知道，以沈清的武功而论，他若是存心躲避自己，自己是无法找着他的，这件事，只得暂且放下不提了。沈英魂来到胡人龙的身后，道：“人龙，你在叫什么人？”
　　胡人龙道：“就是那位异人。”
　　沈英魂皱起秀眉，道：“那位前辈，不知为什么知道我爹的许多秘事？”
　　胡人龙道：“这并不奇怪，这位异人，是你的堂伯。”
　　沈英魂吃了一惊，道：“什么？他怎么会是我的堂伯？”
　　胡人龙道：“英魂，你可知你父亲是冒了他的名字么？早年他二人十分相似，所差之处，只不过是颈后一粒红痣而已！”
　　沈英魂面上现出了十分怀疑的神色，胡人龙将沈清所讲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沈英魂摇头道：“我爹冒他的名作甚？”
　　胡人龙道：“我相信其中一定还有极大的隐秘，只是他不愿说，我本想救你出来之后，再问他的，但是他却离开了。”
　　沈英魂苦笑了一下，道：“爹原来还有这段隐秘，但是他直到临死，也未曾对我说明，这究竟是什么事，竟连自己的女儿，也要隐瞒？”
　　胡人龙的心中，忽然一动，道：“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到了目的地之后，这个谜便可揭开呢？”
　　沈英魂呆了半晌，她脑中十分混乱，好一会，才道：“那也只有等到了目的地，方始知道了。”
　　胡人龙道：“如今咱们胡思乱想，也是没有用处，还是快回到那个山谷中去吧，只不过，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高手，这时都越过沙漠，来到了山中，我们行动要更小心些才好！”
　　沈英魂点头，两人身形展动，出了那个山坳，向前走去，一路之上，竟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一直向那个山谷走去，不到一个时辰，已将到了山谷之外。也就在这时，只听得那山谷之中，突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一阵呼喝之声。两人不禁一呆，他们都不知道那山谷发生了什么事情，加快脚步，向前飞驰而出，转眼间，便已到了山谷之外，便自停步，探头向谷内望去，一望之下，两人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向自己追踪而来的各门各派武林高手，几乎十之八九，全还在那山谷之中，而在那块大石之上，还有两个人，正大打出手！
　　胡人龙和沈英魂互望了一眼，心中叫苦不迭！
　　这时，他们已知那“七重乌洞”的入口处，就在这个山谷之中，如今那么多人，全在一起，如何能去找寻？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没有办法，只得暂时不进山谷去，在石壁上向上攀高了两三丈，藉着一株大树的掩遮，向下面看去。只见在大石上动手的两人，一是少林僧人，另一位长相异特，一望便知是邪派中人，再望去，除了魔教西宗宗主白冠红、白霞和章天时三人不在，几乎全来了。
　　本来，事不关已，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想离去的，但是，那“七重乌洞”的入口处却又偏偏在这山谷之中，令得自己和英魂不得不等下去！
　　只见大石上的两人已渐分出了胜负，那少林僧人飞起一脚，将对手踢上了半空，人丛之中，又爆出了一阵呼喝之声来。那少林僧人一拱手，道：“敝寺监院五老之一，死在此谷此事自然与各位有关，还有什么人不服少林寺，上来领死！”
　　那被少林僧人踢下去的汉子，已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动，分明已经死去！
　　人丛之中有人大叫道：“死了一个秃驴，有什么了不得，咱们莫非怕你少林不成？”
　　少林僧人道：“阁下何不现身相见？”
　　只听得“刷”地一条人影，已向上斜斜地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