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偏遭虺毒

 

2019-12-01 20:57:39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胡人龙只觉得右腿上的麻木之感，已经渐渐地伸展到了小腿弯上，但是他却咬紧了牙关，仍是一声不出向前窜去，直到窜出了里许，他身形一凝，才又“砰”地一声，跌倒在地。
　　沈英魂身子立即站住，胡人龙又叫道：“英魂你离我远些。”
　　沈英魂那里肯听，一步窜到了胡人龙的身边，她一到了胡入龙的身旁，自然立即看到，在胡人龙的小腿之上，缠着四条寸许宽的灰色带子，她倒吸了一口气，道：“人龙，你……”
　　胡人龙勉强一笑，道：“为算什么，只有四条毒虺咬住了我而已！”
　　胡人龙一面说，一面挥剑轻轻一划，将那四条毒虺削断，但是毒虺的头，却仍然贴在自己的小腿止，自己用力拔了几下，才将虺首拔了出来，自己撕开裤脚，向自己的小腿上看去，见小腿上齐齐正正，四排黑色的小孔，正在向外，渗着黑血。
　　沈英魂惊得呆如木鸡，胡人龙用力点了自己的穴道，止住了毒气上升，沉声道：“英魂，你转过头去！”
　　沈英魂泪水直流，道：“你……要做什么？”
　　胡人龙道：“我身边虽有解毒药，但是毒虺毒性厉害，我要将被咬之处挖去，将毒液放出来再说。”
　　沈英魂忙道：“人龙，前面还有两重乌洞，你伤了腿，怎能行走？”
　　胡人龙咬牙道：“除此以处，别无他法！”
　　沈英魂只觉得双腿发软，扑倒在胡人龙的身上，哭了起来，胡人龙一咬牙，龙齿剑尖，在自己的小腿之上，疾刺了四下，他刺的地方，正是被毒虺咬中的所在，而每一刺，都是连皮带肉，削下了一块，只见肉中，还嵌着白森森的毒牙，他的小腿上，去了四块皮肉，血流如注，但是流出来的，却全是黑血。
　　胡人龙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来，倒出了许多白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之上，又向口中倒了许多，这才见流出来的血色，渐渐由黑而紫，由紫而红，腿上也开始觉出了痛苦，自己松了一口气，道：“毒性总算除去了，英魂，你替我将伤处扎起来吧。”
　　沈英魂连忙撕开了一幕衣襟，将胡人龙的伤口，扎了起来，胡人龙挣扎着站起身来，望着地上所淌出来的一大滩鲜血，只觉得一阵头眩，面色变得极为苍白！
　　沈英魂连忙挟住了胡人龙，胡人龙自己，以剑尖抵住了地面，方始站稳，沈英魂道；“人龙，我们退回去吧！”
　　胡人龙道：“退回去也要经过那一大片毒虺的，不如向前去。”
　　沈英去道：“那你多少也在洞中休息了几天，等伤势好了再说。”
　　胡人龙四面一看，苦笑了一下，道：“在这里，多耽一时，便多了一分意料不到的危险，你别以为我不能走了，我还可以走，你放开我。”
　　沈英魂松了开来，胡人龙单足一点，向前疾跃了出去，然而，当他落地之际，身子一侧，向旁跌去，若不是他疾伸剑抵住了身子，早已一交跌倒在地上了！
　　沈英魂急忙赶了过去，道：“人龙，你怎么能行？”
　　胡人龙叹了一口气，自己也知道，若是前面平安无事，那么还可以支持，但如果有什么凶险，却是毫无抵御的能力了，而再向前去，乃是第六、第七重乌洞，又焉会平安无事，自己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到第五重乌洞的尽头处再说吧。”
　　沈英魂点了点头，挟着胡人龙向前走去，不多久，他们便来到一块石碑之前，只见那石碑上，刻着“第五重乌洞终”六个字，前几次两人看到同样的石碑之际，心中还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但这时，他们看到了那石碑，想起了刚才毒虺像箭窜上来的情形，当真有再世为人之感！
　　胡人龙倚在石碑站着不动，沈英魂道：“人龙，你如果一定要前去，等我先去开了路，再回来陪你去。”
　　胡人龙一听，紧紧地握住了沈英魂的手臂，道：“英魂，我们别分开！”
　　胡人龙的那句话，虽然简单，但是沈英魂听了，却是感到一阵鼻酸，她也紧紧握住了胡人龙的手，两人相对，半晌无语，他们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心灵交流，却又不知交换了多少言语。好一会，沈英魂才道：“那么，你断不能就此前去，在这里等着伤势稍有好转的时候再说。”
　　胡人龙坚持道：“我毒已去尽，只不过是些外伤，哪里便这么娇嫩来了？”
　　沈英魂明知胡人龙不肯听自己的话，因为胡人龙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个漆也似黑的山洞之中耽下去，绝不是办法，自己想了一想，一伸手，道：“给我龙齿剑，由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
　　胡人龙知道，自己如果再不答应的话，她一定不答应自己继续前去了，自好点头道：“好！”
　　手伸处，已将龙齿剑递给了她，她又接过了夜金道：“我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若是有什么事发生，别忘了你是一个受伤的人，不可胡来！”
　　胡人龙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开路吧！”两人互望了一眼，转身向前，走了过去。
　　那第六重乌洞，比起以前所经过的山洞来，都要窄了许多，有的地方，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她一路上，都叫胡人龙小心行走。
　　胡人龙笑着道：“山洞窄，山壁可以扶持，就像是特为我的腿伤而设计的一样！”
　　但这时，胡人龙一面前去，一面说说笑笑，想起再通过两重乌洞，照那几句话说来，便应是“明镜一片”，到达目的地了，自己精神也不禁为之一振。
　　沈英魂想起在离开金陵之后，到如今已有一年之多了，在一年之前自己还是一个黄毛丫头，但是时至今日，提起“沈英魂”三字，武林中，谁人不知！
　　沈英魂心中暗忖，自己到了目的地之后，不知究竟可以得到什么力量，如果真的得到了足以改变武林形势的力量之后，自己又怎样呢？她便要招呼胡人龙。
　　但是胡人龙却并不出声，只是一颠一跛地向前，走了过去。
　　沈英魂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不禁猛地感到一股寒意，自己向前迎了上去，道：“人龙，你……”
　　沈英魂一句话只讲到这里，胡人龙也已站定了身子，抬起头来，她这时，已来得近了，她捏在手中的夜金的光芒，也可以照见前面的人了，不错，在她的面前，是站着一个人！
　　但是，这个人却不是胡人龙！
　　而且，这个人容貌之可怖，是沈英魂所从来也未曾见过的，那人不但面上无肉，全是向外凸露的骨头，而且，半边嘴唇，已被利刃削去，露出半边牙齿来，偏偏又是极其尖利的獠牙，眼中放着绿幽幽的光芒，望定了沈英魂，一言不发。
　　沈英魂实是料不到，明明是胡人龙跟在自己身后，刚才还有说有笑，忽然之间，竟换上了一个这样七分像鬼，三分似人的怪物！
　　在那瞬刹间，面容如此之可怖，沈英魂又离得他如此之近，照理来说沈英魂一看清那人的脸面之后应该立刻掉头向后退去才是。
　　但是沈英魂一见那人之后，心中的惊恐，实是太甚了，以致她非但不后退，连目光也僵住在那人的脸上，移不开去！
　　那人掀起了半边缺唇，向沈英魂作了一个无声怪笑，沈英魂全身一震，这才迸出了一句话来，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冷笑，道：“沈姑娘，你不认识我了么？”
　　沈英魂一听得那人如此说法，不禁一呆，她首先感到那人的声音，听来十分熟，继而，又觉得对方那种绿幽幽的眼光，并不陌生。
　　那人又是一声阴恻恻的冷笑，道：“沈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那人这一句话一出口，沈英魂猛她想了起来，失声道：“九子天魔！”
　　那人冷冷地道：“不错，我位居第七，九子天魔向不以真面目示人，你算是有幸了！”
　　沈英魂知道了对方是九子天魔中的七魔时，不禁凉了半截，自己喉头打结，好不容易才问道：“胡人龙呢？”
　　七魔笑了一笑，他可怖的脸容，在笑的时候，更是鬼怪之极，道：“胡人龙受了伤，实是不宜再向前去，已被我们，请回去了！”
　　沈英魂更是吃惊，问道：“你们？你们全都来了。”
　　七魔却并不回答，沈英魂急道：“你们不是在那山谷中等我们的么？”
　　七魔哈哈笑了起来，道：“你也将咱们九人，估计得太低了！”
　　沈英魂在一时之间，六神无主，自己心中暗忖，不论怎样，自己总要先见到了胡人龙再说，她忙道：“你带我去见胡人龙！”
　　七魔道：“好，你跟我来。”
　　七魔一个转身已前掠了出去，沈英魂连忙跟在他的后面，不一会，便已到了第五重乌洞告终的所在，只见八个人成了一个圆圈，当中一个人，盘腿而坐，正是胡人龙！
　　沈英魂一见，连忙道：“人龙！”
　　沈英魂一面叫，一面便向前扑了出去，围住胡人龙的八人之中，有两个闪了闪身子，让沈英魂扑到胡人龙之旁，胡人龙忙睁开眼来，道：“英魂，我没有什么。”
　　胡人龙立即又道：“英魂，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将那棵异树连根拔起，使他们九人，没有‘丝络叶’，也可以走得进去。”
　　沈英魂快安慰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又何必再提！”
　　胡人龙忽然“哈哈”一笑，道：“英魂，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准备到东海尽头，去过快乐逍遥的日子吧！”
　　沈英魂乍一听，不禁愕然，继而一想，如今在“七重乌洞”之中，被九子天魔截住，就算逃，也是逃不出去的了！
　　沈英魂想起一路西行，不知历尽了多少艰险，渡过了多少厄难，到尽头，竟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自己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反常地笑着，九子天魔九人，也各自笑了起来，九子天魔的笑声，有的尖锐，有的深沉，有的高吭，有的雄浑，合在一起听来却又极其和谐，极其震人心弦。
　　只见九子天魔九人，倒只有七魔一人看来像是鬼怪一样，其余八人，虽然各有各的长相，倒也不致给人以可怖的感觉，从身体上认出了大魔，大魔非但面目不可怖，而且方面大耳，竟是一副王公大臣的贵相。
　　九子天魔笑了一阵，大魔道：“两位不必难过，幸而我们及时赶到，要不然，两位此时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胡人龙一声长笑，道；“多谢相救之德！”
　　大魔一笑，道：“你别以为我们是在说笑，据我们所知，第六洞之中，有一处地方，窄得仅堪供人横身而过，自山洞顶上，有极毒的毒泉，如细雨蒙蒙而下，沾上一点，便难以幸免，你们避得开去么？”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听了，心中也不禁为之骇然，半晌，但是他们口上却不认输，沈英魂道：“你怎知我们过不去？”
　　大魔笑吟吟道：“好，就算你们过得去，守在第七重乌洞尽头石门处的，乃是我们主人昔年养蓄的一头奇猿，那猿通灵已久，而且力大无穷，双手能举千斤大石，可裂合抱大树，胡人龙腿上不受伤，还可以招呼上几个回合，受了腿伤，一上去便被撕碎了。”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听了，呆了好半晌。
　　胡人龙的心中，陡地一动，心想九子天魔对“七重乌洞”中的情形如此清楚，最后一关，又是红发老祖昔年所蓄的奇猿把守，那么目的地的一切，自然更和红发老祖有着极大的关系了，看来，自己要去的目的地中，情形如何，九子天魔也是知道的！
　　如今，难得九人在此，何不设词套他们一套？
　　胡人龙问道：“如果我们赢了那异猿呢？”
　　大魔却笑而不答，胡人龙哈哈一笑，道：“你们还怕我们逃走么？”
　　大魔道；“你还想逃走？那简直是白日做梦了！”
　　胡人龙道：“既不怕我们逃走，那么，再向前去，情形如何，向我们说上一说，又有何妨？”
　　大魔笑道：“对你说了，有如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你听了反而难过，有什么好说？”
　　胡人龙笑道：“我们两人，武功不如你们，但是却也提得起放得下，眼前情形，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可以难过的？”
　　大魔“嗯”地一声，道：“你说得有理，若是你们胜了那头异猿，沈姑娘手中的日铁夜金，便是打开那道石门的钥匙了！”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一听，不禁恍然大悟，那日铁夜金，合了起来，上面有“左第七孔”四字，乍看莫名其妙，如今也真相大白，那自然是在石门之上有许多孔，但只是左首第七孔，才是锁眼！
　　沈英魂忙问道：“那么，我究竟可以得到什么力量呢？”
　　大魔呵呵笑道：“也该我们有自在命，红发老祖的一面‘通天令’，便在那处。”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一听，不禁一震，胡人龙道：“英魂，我估计得不错。”
　　那“通天令”乃是红发老祖贴身令牌，见牌如见人，红发老祖虽死，只要令牌在，持牌之人，不论说些什么，九子天魔也要听命！
　　有了这块令牌，即使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也可以使得整个武林，翻江倒海，天覆地摇，大起变化，因为有九位武功极高的人可以供他指挥！
　　而整个武林之中，要找九位像九子天魔那样的高手，已是戛戛乎其难之事，再要九人齐心，没有丝毫门派之见，自私之心，那就根本是没有可能之事！
　　所以，能以指挥九子天魔的“通天令”的确可以使整个武林的形势，为之改观。
　　大魔续道：“还有，老祖的一部‘火焰经’，乃是老祖所炼的绝顶内功，以及老祖生前所用的一柄‘火焰刀’也在那处的。”
　　那“火焰经”和“火焰刀”，自然也是非同小可的物事，但是和“通天令”一到手，便能使九位绝顶高手听命这一点来比较，那又微不足道了！
　　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呆了半晌，胡人龙道：“那么，我们要去的地方，本是红发老祖之处了？”
　　大魔叹了一口气，道：“老祖本来，准备弃苗疆而不住，搬到那地方去隐居的，却不料他计划还未实行，中原武林，数十高手，便已攻来，我们恰又不在，使宵小得逞，是以夫人仓皇逃来，躲向那地方去的。”
　　胡人龙想起了那谷中老妇人说，多年之前，曾有一个女子托她将“七重乌洞”的入口处，讲给知道暗语的人听，那个女人，自然便是红发老祖的妻子，九子天魔口中的“夫人”了。
　　红发老祖之名，如日中天，但是他妻子是什么人，却名不见经传。
　　但是胡人龙心中，却又大是起疑，因为，那老妇人说，红发老祖之妻，曾将蒋青玉的名字告诉她，并且吩咐她说，这四人，一定会前来的，如此说来，那四人之间的纠葛，又和红发老祖夫妇有关了！
　　胡人龙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紧钉着问道：“那么，我的身世，和那地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魔一听不禁一呆，反问道：“甚么你的身世？”
　　胡人龙道：“是。”
　　大魔摇了摇头，道：“那我们却不知道了。”
　　胡人龙又问道：“红发老祖的夫人，可是和柴达木老魔、天狼神魔、蒋青玉等四人，有点什么纠葛么？”
　　大魔一听，脸色不禁一沉，道：“别胡说，夫人根本不是武林中人，只会一些轻身功夫，怎会和武林中人，有什么纠葛？”
　　胡人龙听到大魔如此说法，不禁呆了半晌，长叹了一声。
　　沈英魂心中的谜，已在大魔的口中，得到了答案，那便是他们如果到了目的地之后，便可以凭红发老祖的“通天令”来指挥九子天魔了！
　　本来，还有两重乌洞，他们已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如果不是胡人龙连根砍去那株异树，九子天魔便不能追来，他们原是有成功的希望，但如今，自然什么也不必提了。
　　而胡人龙心中的谜，却连九子天魔也不能解答，看来，除了他自己到达目的地外，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的。
　　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又有什么法子可以再向前去呢，九子天魔为了有人可以指挥他们，自然绝不希望有人得到“通天令”的……
　　胡人龙一想到这里，心猛地一动，已经有了计较，自己抬起头来，道：“各位，你们将我们两人，送到极东之地，再看住我们，难道便可以安全了吗？”
　　大魔“啊啊”一笑，道：“至少不受威胁了。”
　　胡人龙“哈哈”大笑了起来，向乌洞深处一指，道：“那‘通天令’还在彼处，你们怎能安枕？天下能人多的是！你们又怎能担保，除了我们两人之外，没有人能再得‘通天令’？”
　　胡人龙的几句话，才一出口，大魔的面色，不禁一变，其余八魔，也是猛地一呆，二魔道：“大哥，他说得是。”
　　大魔并不表示意见，只是“嗯”地一声。
　　胡人龙道：“那‘七重乌洞’，‘明镜一片’等语，并不是绝无人知的秘密，沈英魂的父亲知道，蒋青玉知道，沈清也知道，自然还可能有更多的人知道，‘通天令’即使到了一位放牛娃儿的手上，你们也是难逃被人指使的噩运，怎能高枕无忧？”
　　这一番话讲了出口，九子天魔更是人人面上为之变色，三魔叫道：“我们去将‘通天令’取了出来！”
　　三魔一说，其余各魔，尽皆附合，大魔兀自沉吟不决，并不出声。
　　胡人龙连讲了那两番话，他的目的，便是要九子天魔，通过最后的两重乌洞，到达那目的地去！
　　反正九子天魔不去，他和沈英魂两人，也是得不到“通天令’的了，而九子天魔若是肯去的话，那么他和沈英魂两人，还可以跟着前去，虽然夺得“通天令”的机会极微极微，但也不是没有！
　　而且，到了目的地之后，自己的身世，也可以明白了，再说，即使“通天令”落在九子天魔的手中，那么，沈英魂心中的秘密，也已大白于天下，自己和她两人，也不会有人追踪了，是以，他一见大魔兀自犹豫不决，道：“你还考虑什么？难道当真愿意日夕不安么？还是你们之力，也难以通过最后两重乌洞？”
　　大魔道：“乱说，那头异猿和我们乃是旧识，我们要前去，有何难事？”
　　沈英魂也已知道胡人龙的用意，因之忙道：“日铁夜金，我可以借你们一用，胡人龙只不过要到那里去弄清楚他的身世，难道我们还有力量要和你们争夺那‘通天令’么？”
　　大魔一挥手，九人一齐向旁退去，他们退出了三四丈，九个人又凑在一起，低声商议了起来，他们九人相隔甚远，而且所发的声音极低，如果是在平常的情形之下，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是无论如何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是，这对，他们却是在洞壁分外光滑的山洞之中，光滑的洞壁，起着一种极其微妙的传音作用，致使他们九人所讲的话，每一个字，都传入了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的耳中，当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乍一听到他们九人的声音之际，都不禁一呆。
　　只听得九人围在一起，说道：“大哥，胡人龙小子说得是，我们何不将这‘通天令’取了毁去，永除后患？”
　　大魔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知道什么？我们并未出过‘七重乌洞’，又怎知出了‘七重乌洞’之后，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通天令，又藏在哪里？”
　　七魔道：“我们找一找不就行了？而且那头异猿，也必然肯帮我们忙的，说不定夫人也在，那就更易办事了！”
　　众魔道：“我们得了‘通天令’便可自由自在，虽然老祖不可伤人的命令还在，但我们九人在一齐，又有什么人敢惹我们，将他们两人带着一齐去便是了。”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听得这里，心中已经禁不住大喜，因为，九子天魔也没有到过“七重乌洞”，而且，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并不知道“七重乌洞”之外，有“明镜一片，繁星三点”之语，那么自己的机会，又多了几成了！
　　大魔道：“异猿这一关还易过，这第六重乌洞，兜头而下的毒泉，却是难以应付的。”
　　二魔道：“我有办法，咱们一齐发掌，难道掌力还不能将毒泉逼回去么？”
　　大魔道：“我也只知前面有毒泉，情形如何，还要到了方能知道了！”
　　他们九人，商议到了这里，身形连幌，已经回到了胡人龙和沈英魂的身边，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洞壁传音之故，都被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听了商议的一切！
　　大魔沉声道：“你们两人，跟我们一齐前去，可不能乱动！”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想不到事情变化，九子天魔还会成了自己向前去的开路先锋。
　　沈英魂将胡人龙扶了起来，又将日铁夜金，交给了大魔。
　　大魔接到了日铁夜金之后，叹了一口气，交给二魔一看，也是长叹一声，又将之交给三魔，如此传了一周，而九人，人人都叹了一口气。
　　大魔道：“这日铁夜金，乃是老祖遗物，老祖对我们九人恩重如山，如今物在人亡，我们见物思人，怎能不为之长叹！”
　　胡人龙听了，也不禁为之感动，自己心中暗忖，那红发老祖，一定是一个极其伟大，极其能感动人的人。
　　否则，这九子天魔，本来全是一等一的邪派魔头，何以会这样听他的话，直到他死了那么多年，仍不肯违背他的命令？
　　胡人龙想到这里，不禁心仪不已，自己心想，以后若有机会，倒要多向九子天魔，打听打听红发老祖生前的事绩。
　　这时，大魔走在最前，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在中，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四人，一行十一人，向前迅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