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恶有恶报

 

2024-10-06 11:45:59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天下午，当风流剑客和高华兰正在宾馆房中等得不耐之际，一个堡丁进来了，向他们施礼说道：“左大侠，高姑娘，我们堡主请二位即刻前往练武场。”
　　风流剑客和高华兰随即取剑出房，往练武场赶来，赶到场上时，只见所有龙王堡之人已经在场上排列整齐，包括二堡主孙丙阳、三堡主竺正运、四堡主夏仰高、五堡主蓝天鸿、六堡主石永超、七堡主施武宗，及掌管堡中事务的总管伍维德七人。
　　龙王堡大堡主海啸天，则神态威严的站在众人面前，他显然已恢复元气，没有一点病相了。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摆在他身边的一只大火炉。
　　它正在熊熊冒出火舌。
　　那原是用来烤火的东西，现在却移到练武场上来，使所有在场的龙王堡高手都感惊疑不解，个个流露出错愣之色。
　　全场之人，只有海啸天和左、高二人知道它是干甚么用的。
　　左、高二人走入场上.，向海啸天行了一礼，便在一边站住。
　　于是，海龙王海啸天开口了，他以极其雄浑的声调道：“诸位兄弟，本堡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老夫不说,，想来你们都已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为了让你们了解详细内情，老夫今天愿把它公开出来……事情起于一张藏宝图，这张藏宝图是明玉珍的儿子明升所制的，关于明玉珍这个人，你们大概都知道，他是与明太祖同期的英雄人物，初入徐寿辉麾下，战功彪炳，后来徐为陈友谅所弑，他乃守住豊关，始称陇蜀王，后自称皇帝，国将大夏，在位五年即亡，然后由他儿子嗣位，其时明升年仅十岁，明太祖在洪武四年发兵攻他，明升不敌，率满朝文武投降，明太祖乃封他为归义侯……这是明玉珍父子大概的情形，据说他们父子对待老百姓都很好，不失为英明之主，可惜力量薄弱；终为明太祖并呑，而明升在投降之前，为谋将来东山再起，乃听从大臣之言，将国库中的大批财宝埋藏起来，并制成一张图亠割成四块，交给他四个亲信卫士，这四位卫士，一位姓高，是武林员外郎高明山的祖先，一位姓海，即是老夫的祖上，另外两位姓氏不详，他们四人当年各得一块藏宝图之后，即亡命天涯，准备广结各地志士东山再起，不料离开京城不久，另两位卫士即遭杀害，当然他们身上的藏宝图也就失去了。
　　前年，老夫偶然与武林员外郎谈起此事，出乎老夫意料之外，他竟称即是那位高姓卫士的后代，并说家中还保存着那块藏宝图，这使老夫生起了寻宝的兴趣，经过老夫的一番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另两块藏宝图的持有人，他们一个是徐源，一个是胡国安，于是便发信给武林员外郎，并约徐.、胡二人一齐来本堡共商寻宝事宜。
　　岂料事机不密，此事竟为某一贼子获悉，武林员外郎及徐、胡二人也就在路上遇害丧生，而老夫也中了贼子的毒药，昏迷了数日之久。
　　昨夜，那贼子带走了犬子继雄，在他房中留下了两颗解药，他的意思是要老夫醒来之后，拿出藏宝图去交换犬子的性命，但是他错了！
　　武林员外郎乃是老夫当年的救命恩人，他已不幸为此惨死，徐、胡二人原是善良百姓，他们也已为此丧生，老夫若是再屈服于这贼子，拿出藏宝图去救回儿子的性命，如何对得起已死的三人？
　　所以，今天老夫要他知道，他可以杀了老夫的儿子，却休想得到藏宝图！”
　　海龙王海啸天说到这里，便自怀中取出一块藏宝图，接着道：“现在，为了表示老夫与那神秘客誓不妥协的决心，老夫要当着大家面前将此图烧掉！”
　　言毕，将那块藏宝图丢入火炉内。
　　在场之人，一见他把藏宝图丢入火炉内，均不禁骇然失色，只因这使他们想到了海继雄……藏宝图一旦变成灰烬，海继雄也等于死定了。
　　就在众人相顾骇然之际，人丛中突然飞出一条人影，直向大火炉扑去。
　　此人行动奇快无比，一眨眼就已扑近大火炉，旋见他飞起一脚踢上大火炉——
　　“嘭”的一声，大火炉立时破碎纷飞，炉中的火炭四散飞落，那块刚刚着火的藏宝图也落在地上。
　　“啊！”
　　“咦！”
　　一片惊呼跟着响了起来。
　　因为，这时大家已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是以不觉失声叫了起来。
　　那人，赫然正是雷公掌庞发！
　　海啸天在他一脚踢碎火炉的那一霎时，欺身疾上，一掌抓住他的肩井穴，厉声道：“庞发，原来是你！”
　　雷公掌庞发显然一心只在那块藏宝图，以致海啸天出掌抓向他肩井穴时，竟未能适时避开，此际肩井穴落入了海啸天手中，他顿时就动弹不得了。
　　海啸天五指有如钢爪般紧紧扣住了雷公掌庞发的肩穴愤怒的吼叫道：“说，我儿子呢？”
　　雷公掌庞发似乎为其凌烈无比的气势所慑，竟乖乖的答道：“在地下室……”
　　海啸天怒气冲天地道：“你干的好事！”
　　话声中，左掌“砰”的拍上庞发的背心灵台穴。
　　这一掌力道之重，是任何人都想象得到的，庞发惨叫了一声，口中“哇”的喷出一道血箭。
　　但是由于肩井穴被海啸天紧紧抓着，故没有倒下去，只见他慢慢的转回头，脸上满布震骇之色，望着海啸天颤声道：“堡主，你……”
　　一语未毕，全身一软，头跟着垂下，气绝了。
　　神秘客，就这样死了。
　　这样的情形和这样的结果，显然使大家感到意外，是以全场之人个个发呆，愕然而视。
　　海啸天看出庞发已死在自己掌下，便松手让他倒下，然后转对七堡主施武宗说道：“七弟，快去地下室把继雄带来！”
　　七堡主施武宗应是而去。
　　海啸天走去拾起那块藏宝图，看了看，摇摇头，突然用力的把它撕碎。
　　孙丙阳惊愕道：“大哥，您——”
　　海啸天把撕成碎片的藏宝图往地上一扔，冷笑道：“这是祸根，老夫如果留着它，一定还有人会因它而死，所以不管那批财宝有多庞大，不能要了！”
　　孙丙阳叹了口气，没有再说甚么。
　　海啸天移步走近风流剑客面前，微露笑容道：“左老弟，你这计策果然管用！”
　　风流剑客微微一笑，没作声。
　　海啸天转望髙华兰道：“高姑娘，老夫把藏宝图撕毁，你不会见怪吧？”
　　高华兰道：“不会，难女早已决定不要甚么财宝了。”
　　海啸天道：“令尊虽然不幸惨死，但神秘客已死，你的父仇总算报了。”
　　高华兰道：“是的。”：
　　这时，有两个人自堡屋里奔上练武场，来的正是七堡主施武宗和少堡主海继雄。
　　海继雄奔到练武场，看见父亲在与左、高二人交谈，十分高兴，叫道：“爹！”眼泪差点掉下来。
　　海啸天望望他，问道：“你没事吧？”
　　海继雄答道：“没事。”
　　海啸天一指地上的雷公掌庞发，道：“昨夜把你带走之人，可是他？”
　　海继雄点头道：“正是，他骗儿子说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件东西，儿子不知是计，就跟他进入地下室，谁知一入地下室，他就突然出手点了儿子的穴道……”
　　海啸天点点头，长叹一声道：“为父真想不到他会干出这种事，可惜他的命只有一条！”
　　风流剑客忽然说道：“海堡主，如今事情已经了结，晚辈俩就此吿辞了。”
　　海啸天道：“别忙，二位可在做堡多住几天，好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
　　风流剑客道：“不，晚辈俩尚有要事待办，不能再事停留，异日有机会，再来打扰便是。”
　　说毕，深深一揖，又向在场众人拱拱手。即转对高华兰说道：“高姑娘，咱们回宾馆打点一下吧。”
　　高华兰不知他为何要急着离开，但知他如此决定必有缘故，当下也向众人施礼吿别，便与风流剑客走出练武场，返回宾馆。
　　海继雄陪他们回到宾馆，三人进入宾馆客厅，风流剑客忽然道：“少堡主，在下有个不情之求……”
　　海继雄道：“左兄请说，只要小弟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风流剑客道：“我们有急事必须赶赴某地，可否借两匹马给我们乘骑？”
　　海继雄立刻点头道：“这没问题，不要说借，小弟送二位两匹坐骑便了。”
　　说完，转身牵马去了。
　　高华兰见他走出宾馆后，即向左良彦问道：“你为何要急着离开此地？”
　　风流剑客道：“等一会再吿诉你，现在你快回房打点行李吧。”
　　当下，两人各回房打点行李，当打点好了行李出到宾馆门口时，海继雄已牵来两匹健马在门口等候着，而海啸天和他的六个义弟也一齐来到了宾馆，准备给他们两人送行。
　　海啸天道：“二位真的不能多盘桓一两天么？”
　　风流剑客道：“很抱歉，晚蜚俩确有要事，不能不立刻动身。”
　　海啸天转望高华兰说道：“高姑娘，令尊之亡，可谓因老夫而起，老夫负疚极深，今后你若有任何困难，只管来见老夫，老夫愿为你解决任何困难。”
　　高华兰福了福道：“好的，难女一有困难，当会前来求助。”
　　双方又说了些客套话，左、高二人才上马驰出龙王堡，向北而行。
　　上了北行之路，风流剑客立刻一拍坐骑，道：“快走！”放马疾驰。
　　高华兰跟着纵马疾进，一面问道：“干么要跑得这么快呀？”
　　风流剑客道：“不快不行，咱们是在逃命！”
　　高华兰一怔道：“逃命？”风流剑客道：“不错，不跑快一些，命要没啦！”
　　高华兰满头雾水道：“我不懂你在说甚么……”
　　风流剑客道：“我问你，你对刚才那种结果，觉得满意么？”
　　高华兰道：“不太满意。”
　　风流剑客道：“为甚么？”
　　高华兰道：“神秘客这样容易就被收拾掉，似乎…”
　　风流剑客微微一笑道,？“不错，那雷公掌庞发死得太不值，也死得太寃枉了。”
　　高华兰睁大眼睛道：“死得太寃枉？”
　　风流剑客道：“对，他被人愚弄了。”
　　高华兰吃惊道：“你是说，他不是那个神秘客？”
　　风流剑客道：“当然不是！”
　　高华兰不胜骇异地道：“可是，他为何现身去抢夺那块藏宝图呢？”
　　风流剑客道：“我的判断是：有人吿诉他海啸天要烧掉那块藏宝图，要他出手阻止，否则少堡主海继雄就没命了，他为了救少堡主是以出手抢救，结果上了大当，成了神秘客的替死鬼。”
　　高华兰恍然道；“对，你这判断很正确，那雷公拿庞发临死之际，面上布满惊惑之色，他若是神秘客，就绝不会有那种表情。”
　　风流剑客道；“正是，所以咱们必须赶快逃命！”
　　说毕，连涟催着坐骑向前猛驰。
　　高华兰一面紧随，一面问道：“那么，你认为谁是神秘客？”
　　风流剑客道：“我已猜到一个人，但现在还不能说，不过……你也许马上就可知道了。”
　　高华兰道：“奇怪了，为甚么现在不能说呢？”
　　风流剑客没有回答，只一味纵马奔驰着。
　　高华兰道：“你快说，你猜谁是神秘客？”
　　风流剑客道：.“等一会再告诉你，现在逃命要紧！”
　　高华兰大为不满，道：“哼，你怎么忽然变得这样胆小如鼠了？”
　　风流剑客笑笑道：“我不是胆子小，而是敌不过那么多的人。”
　　高华兰道：“你认为神秘客已带领很多人追上来了？”
　　风流剑客道：“是的，事实上已经追来了，你同头看看！”
　　高华兰掉头一望，果见后面路上尘烟滚滚，似有数骑在紧追而来，不禁大为紧张道：“他们可是从龙王堡出来的？”
　　风流剑客道：“当然！”
　　高华兰道：“他们为何要追杀咱们？”
　　风流剑客道：“剪除后患。”
　　高华兰道；“刚才在堡中，他们为何不动手？”
　　风流剑客道：“为的是不愿被人知道你我二人死在龙王堡中。”
　　高华兰道：“如今可怎么应付？”
　　风流剑客道：“前面不远有一座木桥，桥下是很深的山涧，咱们来个『过河拆桥』！”
　　说话间，前面路上已出现了一座木桥。
　　这座木桥长约十丈，连接于两边的山崖上，形状有若栈道，桥下是三四十丈深的山涧，果真把它破坏，确能令敌人望桥兴叹呢！
　　风流剑客和高华兰疾速的冲过了木桥，到达对岸时，风流剑客立即一跳下马，把马索交给高华兰，急声道：“你继续往前跑，别让他们发现我在破坏木桥。”
　　高华兰“嗯”了一声，牵着他的坐骑继续向前奔驰，一眨眼已远去数十丈外。
　　而风流剑客把马交给了高华兰之后，随即弯身窜入木桥下面，拔出长剑猛挥，砍断了几根桥柱，然后一纵身躲入桥边的一座岩石后面，蹲了下来。
　　俄顷，急如密雷的马蹄声已响到了对岸的桥头上。
　　风流剑客探头窥望，只见敌人共有五个，一律蒙着脸，身穿黑色劲装，背上各斜折着一柄长剑。
　　为首一人，他一眼就看出正是那个神秘客。
　　这时.，为首的神秘客已纵马驰上木桥，而后面的四人也鱼贯上了木桥。
　　转瞬间，神秘客已驰过七丈木桥，而就在这时，木桥发出“吱”的一声长响，慢慢的往下沉去了。
　　神秘客大吃一惊，急叫道：“小心，桥要垮了！”
　　叫声中，人已自马鞍上纵飞而起，居然一飞三丈有高，安全的飘落在桥头的路面上。
　　但跟在后面的四人却逃不过厄运，一齐随着木桥往下沉，在一片惊叫声中，连人带马向山涧下坠去。
　　很快的，从山涧下传上来几下沉重的坠地声音，这时你只要往下看，就可看出那四个蒙面人和四匹骏马已无活命之希望。
　　神秘客于飘落路面之后，慌忙转身趋至桥前的山屋边沿，嘶声大叫道：“继雄！继雄！”
　　敢情那四个蒙面人中，有一个正是少堡主海继雄。
　　神秘客又叫了几声，看见山涧下的四人动都没动一下，心知都已摔死，全身顿时发料起来。
　　这时，风流剑客便自岩石后面转出来，面含微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海堡主，你这下尝到苦果了吧！”
　　神秘客回头见到左良彦时，浑身一震，失声道：“左良彦，你——”
　　风流剑客道：“是的，是我，木桥是我破坏的，这种手段也许太残酷太卑鄙了些，但是跟你海啸天一比，我这一点实在算不了甚么！”
　　神秘客慢慢的直了腰干，双目迸出两道足以令人胆寒的凶芒，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那四人中的一个是老夫之子？”
　　风流剑客道：“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神秘客一字字咬牙道：“你杀了老夫的儿子！你杀了老夫的儿子！”
　　风流剑客道：“不对，杀死你儿子的是你自己，老子不为恶，儿子也不会遭报应！”
　　神秘客突然反腕撤出长剑，以极其冷峻的声音道：“老夫要宰了你，为我儿子报仇！”
　　风流剑客也拔出长剑，道：“好，但你这话如被你的部下听到，他们一定很不开心，因为死的一共是四人，而你却只想为儿子报仇。”
　　神秘客沉哼一声，仗剑欺了过去。
　　就在这时，髙华兰忽然自路上奔回来，她一看木桥已断，而只剩神秘客一人站在路上，就知那些人已坠下山涧去了，心中十分高兴，问道：“良彦，他是谁？”
　　风流剑客答道：“海龙王海啸天！”
　　高华兰一呆道：“哽，他是海啸天！”
　　风流剑客道：“不错——海堡主，把你面上那块布扯下来吧！刚才在你龙王堡中，当你未经盘问就一掌把雷公掌庞发击毙时，在下已知道你就是那个神秘客了。”
　　神秘客冷笑道：“你现在才看出来，只怕已经太迟了！”
　　说毕，举手扯下蒙面巾，露出了真面目，果然正是海龙王海啸天。
　　髙华兰一见之下，登时悲愤交集，骂道：“老匹夫，原来你就是神秘客，当年我爹救了你一命，你不但不图报，反而干出这谋财害命的勾当，你简直不是人！”
　　海啸天狞笑道：“少废话，你们两个都纳命来吧！”
　　话声中，长剑一振，势如闪电飞射，剑尖倏忽就已点到左良彦的胸前。
　　他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大人物。此刻攻出的一剑看虽平凡，但随剑激发的剑气却极猛烈。
　　风流剑客也是武林中罕见的剑术奇才，但这时一见对方的剑招非但凌厉无匹，而且似乎还蕴藏着奇诡辛辣的招式，心头不由大栗，但他当然不肯示弱，当即横剑一抬，运出全身功力架了上去。
　　双剑一接，发出一声“铮”的锐响，在黄昏的空中爆现一片火星。
　　风流剑客登登登倒退了三步。
　　海啸天身形只晃了一下，随即又运剑欺上，旋腕圈剑，绝招再发。
　　刹那间，但见满天寒星，骤雨般的罩向左良彦的头上。
　　风流剑客疾忙横身一飘，跳开了数步远，紧接着反手一剑疾扫而出。
　　海啸天“哼”的冷笑一声，身形半转，长剑顺势一架一压，登时把左良彦的长剑压在下面。
　　风流剑客待想撤剑变招时，只觉被压住的长剑重如山岳，竟然抽不回来。
　　他知道这是剑法中极为厉害的“粘”法，要破解此法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以功力相抗，一是弃剑后退,，但他的功力虽然不弱，却不是海啸天的对手，而若是弃剑后退，必然逃不过海啸天紧接而至的猛攻，是以一时之间，他大感进退维谷了。
　　高华兰一见左良彦受制，立刻仗剑欲上。
　　风流剑客急叫道：“不，你别过来！”
　　高华兰一怔道：“你不要紧？”
　　风流剑客没作声，他已无暇答话，他正在运行全身功力相抗，看情形连吃奶之力都已使了出来，头上汗珠一颗一颗的泌出。
　　海啸天“哼哼”冷笑着，一步一步的将左良彦迫退，迫向山崖边。
　　风流剑客拼命支撑着，但还是无法将剑抽回，反被迫得步步倒退。
　　转眼间，他已被迫退到山崖边上，只要再后退一步，就得跌落山涧了。
　　高华兰一见左良彦情况危急，不敢再作观望，口发一声娇叱，吐剑便向海啸天的背心刺去。
　　海啸天没有立刻闪避，他背上似乎长了眼睛，一直等到她的长剑只差两寸就可刺中自己的背心之际，才猛可将身闪开。
　　这一着十分恶毒，因为他料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高华兰一定无法及时收住剑势，而会直刺过去，刺中风流剑客左良彦。
　　果然，高华兰刺出的一剑由于用力过猛，一时收势不住，竟向左良彦的胸口直刺过去。她大吃一惊，急叫道：“快躲！”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她的长剑已刺上左良彦的胸口，忽见左良彦上身一仰，同时松手弃剑——再于次瞬间，左脚飞起横扫而出。
　　“砰”然一响，他扫出的左脚正中海啸天的腰部，这一脚如果在平地上使出，海啸天顶多只会被踢伤，但现在双方均是临崖而立，是以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但见海啸天身形一颠，立向山崖下跌去。
　　高华兰一见大喜，立刻左掌疾探，在他背上补了一掌，于是海啸天整个人就到了空中，像一只中了弹丸的巨鸟，往山涧下直坠——
　　“啊……”
　　一声惨叫甫落，接着是一声重重的触地之声。
　　左、高二人伸头往下俯瞰，就见海啸天“大”字般的仰躺在山涧下死了。


　　暮色苍茫中，风流剑客与高华兰乘骑并肩徐进，也许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惊险和太多的意外事故，心情一时平静不下来，两人都默默的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到发现白云庵已出现在视界之内时，左良彦才开口道：“看，白云庵快到了。”
　　高华兰轻轻叹了一声，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海啸天就是神秘客！”
　　风流剑客笑笑道：“你不是早就怀疑是他？”
　　高华兰道：“是的，但我那天到达龙王堡发现他昏迷在床时，我就不怀疑他了，他的昏迷不醒，看样子并非假装的呢。”
　　风流剑客点头道：“他的确服下某种药物，故意使自己昏迷不醒，否则怎么能骗过咱们？不过，当他一掌击毙庞发时，我就断定他是神秘客无疑，因为他不应该不问仔细就把庞发杀了，这不像是老江湖之所为，而很明显的是在杀人灭口。”
　　高华兰叹道：“他虽然死了，但那四块藏宝图……”
　　风流剑客打岔道：“不要再去想它了，那本来就不是你我之物！”
　　他忽然伸手去握她玉腕，改换话题道：“华兰，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么？”
　　高华兰道：“甚么？”
　　风流剑客道：“现在我的护花使命已经完成，要暂时跟你分别了。”
　　高华兰大感意外道：“你……现在就要去找那书剑公子徐进？”
　　风流剑客道：“不是现在，是明天。”
　　高华兰愀然道：“何必这么着急？”
　　风流剑客笑道：“我早一天去，就可早一天回来跟你相聚。”
　　高华兰嘟起樱唇道：“我跟你一起去如何？”
　　风流剑客摇头道：“不，你跟大福回家……不，不要回家，先找个地方住住，我猜龙王堡的人一定不肯善罢甘休，他们可能会去你家找麻烦。”
　　高华兰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该离开我。”
　　风流剑客道：“我不能不走，眼看大明江山已去了一大半，身为练武之人，岂可坐视而不尽一己之力？”
　　高华兰道：“你不要我回家，要我去那里呢？”
　　风流剑客道：“你说过你有个表姊跟你很要好，何不找她去？”
　　高华兰怏怏地道：“好吧，我就投奔我表姊去，但你何时回来看我？”
　　风流剑客道：“一年半载之内，我总会去看你的。”
　　高华兰伸手道：“把你那个护花铃送给我好么？”
　　风流剑客解下护花铃递给她，笑问道：“你要这个干么？”
　　高华兰把玩着护花铃，道：“有这东西在我身边，我就不觉得寂寞了。”
　　风流剑客笑了笑，在她香腮上亲了一下，道：“白云庵到了，咱们进庵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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