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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酆都赴约探娇花
2025-03-02 16:16:08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尚大农皱眉思索了一会,摇摇头道:“愚兄真的想不出是谁!”
  楚云彪道:“小弟认为那人既然身怀一流绝技,决不肯自甘下流做那行骗勾当,他的目的,确确实实是想杀害师哥,而他与师哥若无仇恨,是不致于下此毒手的。”
  尚大农道:“可是,愚兄确实是未曾与人结仇呀!”
  楚云彪咬着嘴唇,重新沉思道:“这就叫人猜不透了……”
  尚大农道:“还有一件事也叫人猜不透,即是那个抱去一龙的老婆子……”
  楚云彪注目问道:“她怎样?”
  尚大农面呈严肃道:“她是一个武林高手!”
  楚云彪轻轻一啊道:“既是武林人物,她掳去一龙,必非单纯的想拐卖孩子——师哥有没有和她交谈过?”
  尚大农摇头道:“没有,愚兄发现她时,她正在喂一龙吃东西,愚兄悄悄掩到她身后,一龙先看到我,他喊了一声爹,那老婆子吃了一惊,立刻就要揽起一龙,愚兄打出一掌将她迫退,她见无法再劫持一龙,纵身便走,落荒逸去,瞧她身法和速度,确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楚云彪道:“师哥何不截住她问个明白?”
  尚大农道:“当时愚兄见一龙无恙,十分高兴,也就无心计较其他,而且她逃得很快,愚兄若带着一龙追赶,不一定追得上。”
  楚云彪皱紧剑眉道:“奇怪,莫非那老婆子和马鞍山出现的那人是同谋?”
  尚大农摇摇头道:“如是同谋,那人应该知道愚兄不可能去马鞍山,他也就不会在马鞍山设下那陷阱了!”
  楚云彪忽然心头一动,目露奇光道:“他们如是同谋,那么他们想杀害的,可能反是小弟了!”
  尚大农一怔道:“是么?”
  楚云彪点头道:“是的,他们先掳去一龙,故意在城门引人注意,引诱师哥追去,另一个则随后托潘瞎子带口信来,要师哥带赎金前往马鞍山救回一龙,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料到小弟一定会冒充师哥前去,所以,他们的目的可能是要收拾小弟之命。”
  尚大农讶笑道:“果真如此,那么愚兄要反过来问你了——你可曾与人结仇?”
  楚云彪笑道:“小弟行道武林一年余,管的闲事确然不少,得罪的黑道朋友,自然有一些,不过,就记忆所及,似乎不曾得罪过这样的两个武林高手。”
  尚大农道:“也许你得罪的是他们的门下或儿子,他们要出面为门下或儿子报仇。”
  楚云彪道:“若是如此,他们大可直接来找小弟解决,以那人能运出大力金刚指在岩石上写字的功力来看,那人的身手实在不在小弟之下啊!”
  尚大农点点头道:“不错,由此可知他们两人如是同谋,他们想杀害的绝不是你!”
  楚云彪道:“如果他们与那夜在坟场上复活的‘女鬼’有关系,那么,他们便有杀害小弟的理由了!”
  尚大农面色微变道:“你这样想?”
  楚云彪含笑道:“不无可能!那甄贾谷兰的伪死,必有重大的目的,她和她的同路人如不愿秘密外泄,就得设法除去小弟。”
  尚大农道:“如所料不差,他们要杀的不止你一人了。”
  楚云彪微微一笑道:“是的,还有师哥您!”
  尚大农笑道:“此外,还有愚兄的一百多个门下,他们现在都已知道那‘女鬼’扼杀盗墓贼之事了。”
  楚云彪道:“这不是说笑话,师哥最好防着些儿。”
  尚大农歛去笑容,点点头道:“当然,去把她找出来!”
  楚云彪问道:“师哥有何妙策?”
  尚大农闪动着精眸,缓缓道:“她虽然扼死了卖棺材的人,但,还有一个人也许知道她的身家来历……”
  楚云彪问道:“谁?”
  尚大农道:“造墓之人!”
  楚云彪豁然道:“不错,咱们立刻去找那造墓之人问一问!”
  尚大农道:“师弟刚脱险回来,且歇一歇再去吧!”
  楚云彪起立道:“不,小弟很好,用不着歇息,倒是这把单刀……”
  他拔出悬在腰上的单刀,指着刀尖上弯曲的部份,笑道:“小弟用这把单刀挖钻岩石,把刀尖弄坏了,应该换一把。”
  尚大农道:“愚兄去取一把给你。”
  他转入屋中,捧出一把看模样甚是名贵的单刀,递给楚云彪说道:“你看称不称手。”
  楚云彪双手接过,按卡拔出一看,但见刀长三尺,刀身明亮耀眼,透着一片蓝光,刀口锋利无比,不禁赞道:“这是一口宝刀啊!”
  尚大农微笑道:“不错,是一口吹发立断的宝刀!”
  楚云彪手抚宝刀,感慨地道:“师父他老人家的‘斩魂十八式’天下无出其右,可是他老人家一生所使用的刀,却都是极之平凡之物。”
  尚大农道:“只要刀法奇绝,自不必讲究刀之好坏。”
  楚云彪问道:“师哥,你这把宝刀是那里得来的?”
  尚大农道:“去年有一个老人拿来求售的,索价千两银子,愚兄见是一口罕见宝刀,就把它买了下来。”
  楚云彪道:“有无取名?”
  尚大农道:“没有,愚兄曾请教那卖刀老人,他笑着说:‘刀就是刀,何必命名?’这话倒是不错。”
  楚云彪道:“师哥要把这把宝刀送给小弟使用么?”
  尚大农点头笑道:“是的,愚兄和师父他老人家一样,用凡刀用惯了,不喜欢使用宝刀!”
  楚云彪笑道:“既如此,小弟生受了。”
  他解下旧刀鞘,把宝刀佩上,接着把弄坏的单刀归入鞘中,捧给尚大农笑道:“这一把,还请师哥替小弟收好。”
  尚大农接了过去,讶笑道:“此刀已坏,还留着它干么?”
  楚云彪道:“小弟如非靠着这把刀,此刻只怕已困死于煤矿中,所以它是小弟的救命恩物,不能丢弃。”
  尚大农哈哈笑道:“师弟对使用过的刀如此有情,应该改个绰号才是!”
  楚云彪呆了呆道:“改什么绰号?”
  尚大农道:“师父他老人家因爱刀而称‘刀痴’,你爱刀之心不在他老人家之下,故可改绰号为‘小刀痴’!”
  楚云彪粲然道:“小弟虽然爱刀,却也对刀深怀戒惧……”
  尚大农微笑道:“何以故?”
  楚云彪道:“因为小弟可以用刀杀人,人亦可用刀杀我!”
  尚大农又哈哈笑道:“对,不论任何兵器,都是一种可怕的凶器!”
  楚云彪道:“咱们走吧!”
  尚大农点头说了声好,把旧刀交给妻子,嘱她妥为收藏,便与楚云彪走出武馆。
  楚云彪问道:“师哥可知谁是建造‘甄贾谷兰’的坟墓之人?”
  尚大农道:“本城造墓之人共有两个,咱们逐一去问问。”
  他领着楚云彪走过一条大街,然后转入一条小巷,来到了一座草棚之前。
  草棚内,摆着许多大小不等的墓碑和石翁仲,一个赤着胳膊的中年人,正在埋头雕刻一面墓碑的花纹,锤声叮叮,十分悦耳。
  尚大农住足含笑招呼道:“老石,你的生意不错啊!”
  那中年人头一抬,见是尚大农,连忙起身陪笑道:“原来是尚馆主,您好!”
  尚大农含笑道:“你很忙吧?”
  那中年人连连摇头道:“那里,最近生意十分清淡,闲着无聊,刻几面墓碑消遣消遣罢了。”
  尚大农笑道:“一城之人,大概只有你和西大街的老周愁人不死!”
  那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咧口憨笑道:“那里,那里……”
  尚大农道:“那天你做的那座坟墓十分不错,功夫很细。”
  那中年人茫然地问道:“尚馆主说的,是哪一座?”
  尚大农道:“甄贾谷兰那一座。”
  那中年人想了想,摇头道:“尚馆主弄错了,在下没有做过名叫甄贾谷兰的坟墓。”
  尚大农一哦道:“真的没有?”
  那中年人笑道:“没有!”
  尚大农道:“那么,一定是老周做的了。”
  那中年人道:“大概是吧!”
  尚大农点点头,道:“好,不打扰你了。”
  他向楚云彪一招手,举步朝巷外走去。
  那中年人忽然笑声道:“尚馆主若是想找老周做坟墓,他……”
  尚大农应声道:“怎么样?”
  那中年人笑道:“他不能替人做坟墓了!”
  尚大农停下了脚步,回头讶然说道:“为了什么?”
  那中年人道:“他死了!”
  尚大农愕然道:“怎么死的?”
  那中年人道:“吊死的!”
  尚大农和楚云彪对望一眼,转回草棚前,问道:“你不是说笑话吧?”
  那中年人正色道:“是真的,他在三天前忽然吊死在房中!”
  尚大农吃惊道:“是自己吊死的么?”
  那中年人哑笑一下,说道:“当然是自己吊死的!”
  尚大农道:“他为什么要自尽?”
  那中年人摇头道:“没有一人知道,包括他的妻儿在内!”
  尚大农道:“怪事!”
  那中年人道:“可不是,无病无痛,日子又过得去,他老婆待他亦不错,不知道为了何故,竟上吊了。”
  尚大农转望楚云彪问道:“要不要去看看?”
  楚云彪默忖有顷,点点头道:“嗯,去看看也好!”
  于是,师兄弟俩走出了小巷,径向西大街走了过去。
  路上,尚大农说道:“他姓周,叫赐福,年纪比刚才那个老石大些,因做工精细,请他造墓的人较多……”
  楚云彪道:“师哥认为他是自尽的么?”
  尚大农道:“多半不是,他的死,很可能与那卖棺材的相同——是被那‘女鬼’扼死的!”
  楚云彪道:“小弟亦是这样想,而且小弟相信那‘女鬼’必是本城之人!”
  尚大农耸容道:“何以见得?”
  楚云彪道:“如果那卖棺材的,和造墓的周赐福,不认识‘女鬼’的家属,他们就不必杀人灭口了。”
  尚大农点头道:“唔,有道理,可是……愚兄在此城居住十多年,从未听过哪一户人家是武林世家……”
  楚云彪道:“这并不能证明城中没有武林世家,有许多人总是喜欢深藏不露的。”
  两人边行边谈,不觉已到西大街周赐福的家门口,只见屋外放着一口棺材,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和几个法师正在忙上忙下,似是准备出殖了。
  楚云彪却步道:“他们正要出殡,这个时候来查问,只怕不大妥当吧?”
  尚大农道:“不妨,愚兄认识他的大儿子周有得,咱们找周有得问一问。”
  他走入那几个披麻戴孝的人中,找到了周有得,便带他来到楚云彪面前,一指楚云彪道:“这是我师弟,无影刀楚云彪。”
  周有得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他向楚云彪拱一拱手,旋即回对尚大农问道:“尚馆主,你有何贵干?”
  尚大农道:“听说令尊寻了短见,那是怎么一回事?”
  周有得感伤的摇了摇头道:“直到现在,在下也还不明白家父为何要自寻短见,简直是毫无道理的!”
  尚大农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令尊为人老实,一向不饮不赌,日子很过得去,实在没有寻短见之理……”
  周有得道:“正是,死前几天也没有一点异状,那晚睡觉之前,他还向我娘说过几天后要去找我伯父玩哩!”
  尚大农道:“唔,会不会是替人造墓出了什么差错?”
  周有得面露迷惘道:“那怎么会?”
  尚大农问道:“令尊这几月,替人造了几座坟墓?”
  周有得道:“记得是三座,我通常在‘八仙酒楼’睡觉,三五天才回来一次,不大清楚。”
  尚大农道:“三座坟墓中,有没有一座名叫‘甄贾谷兰’的?”
  周有得不假思索的点头道:“有的,有一天在下由酒楼回来,正见家父在雕刻‘甄贾谷兰’的墓碑。”
  尚大农和楚云彪对望一眼,面上现出一丝兴奋之色,追问道:“死者的家属是谁?”
  周有得摇头道:“不知道,在下从不过问家父的事情——尚馆主问这个干么?”
  尚大农不答,再问道:“令堂知不知道?”
  周有得又摇头道:“我娘也不可能知道,她除了洗衣烧饭之外,从来不管家父之事。”
  尚大农点了点头,这才解释道:“我这位师弟,前些天路经城外坟墓,偶然发现‘甄贾谷兰’的坟墓被盗墓贼光顾了,因不知‘甄贾谷兰’的家属是谁,故想来探问一下,以便通知其家属,前去处理。”
  周有得“啊”了一声,状甚吃惊。
  尚大农接着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知道就算了,千万不要宣扬出去,免得惹来无谓的麻烦。”
  周有得道:“改天在下问问看,如知‘甄贾谷兰’的家属是谁,立刻去通知他们。”
  尚大农道:“不,还是先去告诉我的好,令尊是造墓之人,如由你去通知他们,只怕会使他们生疑。”
  周有得道:“尚馆主说得是,若有消息,在下就先去报告尚馆主便了。”
  尚大农说道:“好,不打扰你了,你忙你的去吧!”
  周有得拱手而去。
  尚大农随与楚云彪回头走,并肩缓缓而行,尚大农轻哼一声道:“看来真不容易找呢!”
  楚云彪道:“他们是有计划的行动,自然不容易查出来。”
  尚大农道:“明天我下令全体门下深入调查,非得将他们查出来不可!”
  楚云彪问道:“九宫山之行,何时动身?”
  尚大农沉吟了一下,反问道:“你看何时动身的好?”
  楚云彪道:“小弟认为寻找师父的下落,是当务之急,不应迟延……”
  尚大农道:“是的,不过去九宫山万花宫踩探,并不一定能找出师父的下落,说师父为‘八臂魔君边无界’,‘玉面魔女宜雪兰’,‘假圣人杜敬堂’,‘僵尸婆孙二娘’四人所害,只是咱们猜测之词罢了。”
  楚云彪道:“但是在目前,却是唯一的寻人之路。”
  尚大农点一点头道:“那么,咱们明天动身便了,有关‘女鬼’之事,可以暂时搁下,以后再说吧!”
  楚云彪忽然问道:“师哥交友广不广?”
  尚大农道:“黑白两道认识几个人,只是没有什么深交什么事?”
  楚云彪道:“小弟下山一年余,经常听人提起‘螳螂派’和‘金盾帮’,似乎这两个帮派的势力十分强大,但是小弟从未遇见过这两个帮派的人,也不知这两个帮派的总坛设立何处?首领是谁?师哥知道么?”
  尚大农面色一动道:“不错,愚兄也常听人提及‘螳螂派’与‘金盾帮’的一些事情,但对这两个帮派的详细情形也不大了解,只知道‘螳螂派’的掌门人叫‘螳螂王’,‘金盾帮’的帮主叫‘金盾老人’,至于他们究竟姓甚名谁,却是打听不出来。”
  楚云彪道:“这两个人的武功如何?”
  尚大农道:“听说很高,但高到何种程度却不知道,好像两人都很神秘,不常在人前出现。”
  楚云彪道:“小弟听到的消息是:螳螂派和金盾帮的人,并不比一般帮派的人多,但个个都是一流高手,因此,声势异常强大,隐隐有领袖武林之势。”
  尚大农道:“正是,可惜愚兄不曾会过这两个帮派的人,无法对证传言是否属实。”
  楚云彪道:“听说螳螂派的人武功家数独具一格,出手就像一只螳螂,迅捷无伦,纵跳如飞,而金盾帮的人,武器是一把单刀和一面金色盾牌,刀法据说十分诡奇,只是轻功远不及螳螂派之人,但因有金盾护身,故螳螂派的人亦讨不了好处。”
  尚大农道:“愚兄亦是听人这样说过,但不知道他们的刀法,较之我们的‘斩魂十八式’何者为优?”
  楚云彪道:“但愿有一天能有机会见识见识他们的刀法,但小弟在想,师父和‘抓痒老人申屠杰’,‘酒虫饶卫公’的神秘失踪,不知与这两个帮派有无关系?”
  尚大农摇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楚云彪道:“去九宫山之后,如不能找出师傅的下落,咱们就全力寻访螳螂派和金盾帮的人,深入查探一番,您看如何?”
  尚大农道:“好的!”
  他忽然停住脚步,一指街上一家酒楼笑道:“师弟你看,那就是‘八仙酒楼’,是金陵城首屈一指的酒楼,咱们上去喝几盅如何?”
  楚云彪欣然道:“好,小弟也好久没上酒楼吃东西了!”
  于是,两人举步朝八仙酒楼走去。
  他们买醉回到金陵武馆时,天已黑下来了。
  尚大农召集全体门徒,说出明天将与师弟楚云彪前往九宫山之事,又交代了一些庶务之后,便与楚云彪进入屋内,各自回房就寝。
  翌晨,尚大农与楚云彪同在饭堂进膳,两人的行囊都已带在身边,准备吃过早膳后即刻动身……就在吃饭的时候,尚大农的一个门徒,突然神色惊慌的奔入饭堂,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嚷道:“师傅!小蛮牛他他不知为了何故,竟竟然上吊了!”
  尚大农骇然一震,猛地站起道:“当真!”
  那门徒气急败坏地道:“真的!真的!他吊死在后……后面柴房内!”
  尚大农如风也似的冲出饭堂,朝院后奔去。
  楚云彪及一群闻讯而至的门徒紧跟在尚大农身后,一行人转眼奔到院后靠近厨房的一间柴房,蜂涌进入一看,登时个个毛发竖立,面色苍白!
  一点不错,小蛮牛悬梁自尽了!
  一条绳子结在梁上,下端套着小蛮牛的脖子,双脚离地三尺,两眼暴瞪,舌头吐出,死状甚是可旧。
  尚大农上前摸摸小蛮牛的身子,发觉他的手脚业已冰凉僵硬,一时悲愤得浑身发起抖来,喃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就连对小蛮牛尚认识不深的楚云彪,也一眼就看出,小蛮牛绝不是一个会走上自杀之路的人。
  大凡以自杀来结束性命之人,大都是性情多愁善感或者是性烈如火之人,而小蛮牛却是一个带着些憨气的粗人,像他这种人,不论遇上任何打击或无法解决的困难,在他的脑中,也绝对生不起自杀的念头的;然而现在,小蛮牛却无缘无故的悬梁自尽了,他真是自杀而死的么?
  尚大农一万个不相信,望着楚云彪惨笑一声道:“咱们料对了,他们开始动手了!”
  楚云彪默默望着小蛮牛的尸身,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他们做得不干净……小蛮牛的脚下,应该有一件垫足之物才对……”
  尚大农上前抱住小蛮牛的双腿,说道:“把绳子割断吧!”
  楚云彪拔出佩刀,割断了上面的绳子,尚大农便把小蛮牛的尸身放倒,解开他颈上的圈套,含悲长叹一声道:“此子原是孤儿,七、八年前,愚兄见他在街上游荡,便把他收留下来,养他教他,一心寄望他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却不料……”
  言未已,热泪滚了下来。
  楚云彪忽然瞥见小蛮牛胸怀内露出一角白笺,心头一跳,忙道:“师哥请看,他身上有东西!”
  尚大农注目一望,也发现了露出衣外的那一角白笺,当即将它取出,展开一看,只见白笺上写的是两行秀丽的墨字,文曰:
  “字令无敌神刀尚大农及无影刀楚云彪知照,限汝二人于下月今日到酆都森罗殿领死,逾期不至,祸延全馆,诛尽不赦!地狱公主甄贾谷兰白”
  尚大农读毕白笺上的文字,面色不禁一变,继之浮现一抹深沉的冷笑道:“果然是她!”
  楚云彪剑眉紧皱,俊脸,上有愤怒也有愧作,轻轻说道:“小弟不知厉害,引祸入门,连累了师哥,真是该死!”
  尚大农摇头道:“不,这不是你的错!”
  楚云彪道:“师哥听过‘地狱公主’这四个字么?”
  尚大农道:“不曾听过。”
  楚云彪道:“她的伪死,必有重大阴谋,只因秘密被小弟发现,因此她便连续杀人,企图灭口,寻段可真够狠的!”
  尚大农抿抿嘴唇道:“事情可能尚不如此单纯,也许师傅等三人的失踪与她有关系!”
  楚云彪问道:“师哥打算怎么办?”
  尚大农冷冷一笑道:“即使不为小蛮牛报仇,也得去领教一下!”
  楚云彪道:“她文中所说的酆都森罗殿,可是蜀境平都山的部都?”
  尚大农道:“不错,那是有名的鬼都。”
  楚云彪道:“小弟有个意见……”
  尚大农道:“你说吧!”
  楚云彪道:“咱们立刻动身前去,但是必须先遣散馆中众门徒,大嫂和一龙也须离开此地。”
  尚大农似乎不甚乐意,沉声道:“愚兄开设这金陵武馆十多年,名气可不是骗来的,如今为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狱公主’的一封信,就吓得立刻遣散众人,这件事一旦传到江湖上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楚云彪道:“但是明枪易敌暗箭难防,万一咱们未能如期赶到部都,她若再来生事,岂不连累了无辜?何况遣散门徒只是暂时之计,只要咱们能擒住她,予以剪除,谁敢讥笑师哥?”
  尚大农一想有理,点头道:“也罢,就依你之言行事。”
  他站立起来,转向众门徒说道:“你们赶快为小蛮牛办理后事,但不许把小蛮牛被人杀害的真相泄漏出去,只伪说他练功不慎,被石担打破头就是了。”
  于是,众门徒开始着手办丧事,因小蛮牛年纪尚轻,故未请法师做道场,只抬来一口棺材予以盛殓,再由尚大农亲自去衙门向验尸的团头打过关节,当日下午就抬出郊外掩埋了事。
  然后,尚大农开始遣散众门徒,并悄悄把妻儿接去城中一个门徒的家里暂住,只留几个人看守金陵武馆,便于次日清晨,与楚云彪各乘一骑,离开了金陵城,取道向西前进。
  楚云彪道:“此去酆都,大约有三千多里路程吧?”
  尚大农道:“正是。”
  楚云彪道:“不知能否在一个月之内抵达?”
  尚大农道:“如无意外事故发生,大概可以赶到。”
  楚云彪问道:“师哥以前去过酆都没有?”
  尚大农道:“十多年前去过一次。”
  楚云彪道:“所谓森罗殿,是怎么个情形?”
  尚大农道:“它在平都山中,原名部都观,建于唐时,宋改为景德,又名白鹤观,相传是汉王方平阴长生得道之处,那里有座麻姑洞,号‘紫府真仙之居’,不知何时创森罗殿,因误会为阎君洞,以为是地狱之酆都,幽冥之地界。”
  楚云彪又问道:“森罗殿情形是甚么样子?”
  尚大农道:“看上去像道观的三清大殿,也有一点阎王殿的样子,但久已断绝香火,罕见人迹,成了一处死气沉沉的地方。”
  楚云彪道:“到了地头,咱们可得小心一些,莫中了她的陷阱才好。”
  尚大农点点头道:“当然,她一定在森罗殿中布下擒杀咱们的诡计……”
  楚云彪道:“掳去一龙的老婆子和引诱小弟去马鞍山的那人,不知是不是她的部下?”
  尚大农沉吟道:“目前还很难断定,但不管他们有多少人,咱们兄弟总得领教领教!”
  楚云彪微微一笑道:“听师傅说,师哥的‘斩魂十八式’已练到出神入化之境,火候之深,已不在他老人家之下了?”
  尚大农笑道:“绝无此事,金盾帮人的刀法,愚兄没见过,不去说他,当今天下,若论刀法,有两位在愚兄之上。”
  楚云彪问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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