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袖里乾坤
2024-12-25 22:05:56   作者:上官云心   来源:上官云心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两人牵马进入浓荫蔽天的树林,走不多远,一条清冽澄澈的溪流,玉带似地围绕在前面,施鸣峰朝四下看了看,道:“风尘仆仆,一身泥沙,——静弟,树林里没有人,咱们跳进河溪里泡一泡,痛痛快快洗个澡如何?”
  “洗澡!”于静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摇头不迭道:“不!不!我!我不洗!”
  施鸣峰见自己说出“洗澡”两宇,竟把这位静弟吓得脸肤变色,推拒不迭,暗暗感到奇怪,他笑了笑,自语地道:“你不洗我自己洗,泡在水里多痛快!”
  说着,解开衣衫钮扣……
  “鸣哥!”于静大响的叫了声,涨红了脸,近乎请求似地说:“你……你别脱衣衫嘛!”
  施鸣峰不禁错愕一怔,无法理会对方用意,诧异的道:“不脱衣衫如何洗澡?”
  于静红了脸,默然低下头来!
  施鸣峰已知道这位小兄弟生性古怪,是以朝他笑了笑,“悉悉索索”地把衣裤一件件脱下来,放在河溪边!
  于静把一双嫩白的手掌蒙在自己脸上,掌指之间却露出一条小缝,想看不敢看地从指缝间偷偷地看了施鸣峰,嘴里喃喃地说:“鸣哥,别……别脱得一……丝……不挂……看了叫人多难为情!”
  施鸣峰咧嘴“噗!”的一笑,揶揄地说:“傻兄弟,你我身上长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看了有什么难为情!”
  他赤裸的身体,只剩下一条贴身短裤,“蓬!”的一声跳进水里!
  于静从指缝里看到一幕幕情景,心胸像鹿撞般地“噗噗”直跳——他愈是不敢看,愈是想看,看得粉腮一阵火辣辣的发烧起来!
  施鸣峰在河溪里泡了一会,跳上岸来,一手提起岸边衣衫,嘴里大声的说:“遍体凉爽,好痛快!”
  移步走近于静跟前!
  于静从指缝里看到的情景,这时已移近到他眼前,施鸣峰这条短裤经河水里一泡,黏贴在身上,所有部份凹凸分明……
  于静感到自己像掉进火坑里似的,周身近乎瘫痪地一阵发烧。
  施鸣峰扳下他蒙脸的掌指,大声嘲笑道:“这么一个大男人,还是这样见不得世面!静弟,日后你娶了媳妇儿怎么办?”
  于静红喷喷的脸蛋儿,像只熟透的苹果,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珠,漾溢出一缕热情的光芒,他鼓起勇气朝施鸣峰看了眼,突然沉静地说:“鸣哥,我把你身上水渍擦掉,快把衣衫穿起来,别着了凉……”
  说着,接过他手里的巾布,很细心、柔和的擦干他身上水渍!
  施鸣峰突然有所感触地喃喃道:“静弟,你如果是我‘静弟’多……多好!”
  于静抬起头张着一对大眼睛朝他脸上呆呆的怔视着。
  施鸣峰沉缅在一片憧憬里似地接着说:“自从懂得人事后,时常从梦幻中来推断我将来的际遇,希望在不可思议的奇遇中独得一个美满的归宿,有一个贤慧可爱的少女,伴同我走遍人生的路程!”
  于静已没有刚才掩脸的羞态,一边替他拭干身上水渍,一边很仔细的听着,施鸣峰说到这里时,他垂首轻盈地接上道:“鸣哥!这贤慧可爱的少女,你有没有找到?”
  “唉!”施鸣峰黯然轻叹了口气:“我施鸣峰目前已无法兼顾儿女之情了!”
  于静听得满腹疑窦,想要问,却不敢接问下去……把他身上部份水渍拭干后,孕含着女性母爱似地口吻道:“鸣哥,把身上这条湿淋淋的短裤换掉……快把衣衫穿上吧!”
  施鸣峰穿上衣衫,稚然笑了说:“静弟,咱们俩对换一下才是……我施鸣峰如果有你一个这样疼爱兄弟的哥哥,真太幸福了……”
  于静没有回答他,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浓荫蔽天的树顶处,突然传出一阵“吱吱”的鸟鸣声。
  于静神色一怔!
  他抬头循声看去,这时于静突然吐出一缕轻柔、曼妙,风哕似地长啸!
  于静这缕清啸声落,树荫深处飞下一只拳大的飞禽!
  这只飞禽体状与鸽子相仿,一身羽毛却是五色缤纷,艳丽至极!
  飞禽“吱吱”几声啼叫,展翅飞舞,驯顺地停落在于静肩上!
  施鸣峰看得惊疑不已,沿途来他从未见有飞禽在于静身上出现过,怎地进入树林,会有这么一只五色彩羽的飞禽出现,且于静见这只飞禽停落自己肩上后,一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托在掌心,熟练的在飞禽一条腿股处,解下一卷仅几分宽薄薄的小纸条。
  飞禽似乎知道自己任务完成,“吱吱”几声啼叫,从他掌心展翎飞去!
  于静两眼看了纸笺半晌,眼里浮起一圈薄薄泪光,黯然轻语地对施鸣峰说:“鸣哥,我现在不能伴你去‘南天堡’了……”
  “啊!”施鸣峰感到十分意外:“静弟,方才飞走的是只什么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只是通灵飞禽,叫‘彩羽灵鸽’,它随时随地会找到我……”黯然轻叹了口气:“我有很多事情,目前还无法详细告诉你……”
  施鸣峰喃喃地道:“静弟,你就要走?”
  “鸣哥,我们相见虽然没有多久……可是……可是我真不想离开你……目前却不得不离开你!”于静两行清泪顺腮流下:“鸣哥,我静下来的时候,一定会想到你的!”
  施鸣峰顿时感到无比的空虚,呐呐地说:“静弟,……我……我伴你一起去……刀山油锅,让我们在一起!”
  于静摇摇头,泪眼流露出感激的神情……嘴角绽出一缕满足幸福的的笑意:“鸣哥,别为我担心,……我的行止,不能有两个人在一起,慢慢你会知道的……”
  施鸣峰殷切地道:“静弟,以后我到什么地方来找你呢?”
  于静一双白嫩的手,把他紧紧握住,满腮泪水中,流露出一丝笑容,柔声轻语地向他说:“鸣哥你找不到我……我会来找你……”
  施鸣峰困惑地点了点头!
  “鸣哥,你自己保重,我去了……”于静在依依不舍中,和施鸣峰分手而去。
  施鸣峰呆若木鸡似地愣看着于静的后影消失,两眼模糊,不知不觉中流下两行清泪。
  他用衣袖拭了拭泪渍,困茫地自语道:“我怎会流下眼泪来?
  或许跟静弟缘份太深了……
  他把晒得半干的短裤摺进袋囊里,喟然不已的又道:“人与人之间的际遇,真是不可思义,我与静弟短短时间的相聚,彼此底细都还不清楚,竟会结下这么深厚的友谊,……我施鸣峰流泪送走他身影……”
  施鸣峰踽踽走出树林,百感交集,黯然不已,无比的空虚、寂寞,拥塞在他心头!
  他仰头瞧着朵朵浮空的行云,不禁喃喃地又自语着:“人生聚散,宛如白云苍狗,幻变无常,……偶尔认识静弟,又突然离我而去。”
  缭绕着片片段段零乱的思潮,他缓步出树林后,漫无目的地朝向前面走去。
  “静弟人品卓绝,飘逸俊秀,宛如一株临风玉树!”他从回忆中,来填补眼前的空虚:“短短刹那间的相聚,已给我留下一段值得回忆的往事!”
  施鸣峰喃喃自语到这里,突然咧嘴“噗”地笑出来:“施鸣峰!施鸣峰!你实在太傻了,静弟此去并非生离死别,不过短时间的小别而已,他可能接到‘彩羽灵鸽’的通知,要完成一桩事情,是以匆匆而去,说不定三天五天,静弟任务完成,他自会找来……何必想得这么多呢!”
  施鸣峰有这种想法后,愁思的情绪,骤然开朗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沉思着,自己亦不知道走有多少时间,突然传来一阵轻幽的水波拍岸声……
  他咧嘴又“噗!”的笑了起来:“静弟亦真怪,同样是男人,看到我洗澡,他竟掩脸不安起来……!可能静弟从小在姊妹里长大的,把他养成这种羞羞答答的娘娘腔……哈哈哈!”
  施鸣峰得意忘形,纵声大笑时,已走近河边。
  他抬头看去,两边河岸辽阔,水流汹涌,可能是附近各支山涧所汇合的水,冲流出来的河道。
  他凝看了黄澄澄浑浊不堪的河水,喃喃自语地说:“水太脏了,不然泡在河里,凉凉的多舒服。”
  河岸两边寸草不长,都是光溜溜的秃石山坡,施鸣峰两眼流转在河面,突然看到一棵有二三尺高,有碗口粗的树,屹立在河面上,随着波势在慢慢移动。
  “哦!”施鸣峰看得惊叫起来:“这棵枝叶青翠的小树,怎会生长在河里,还随着水波移动?”
  河面上这棵树,逐波移转,飘到施鸣峰一侧的河岸边,他看得惊疑至极,走近前一手把河里这棵小树提上岸来。
  施鸣峰把小树推到岸上,见枝桠青翠,绿叶茂盛,是棵至少培植有百年以上的盆景榕树!
  施鸣峰看得暗暗称奇:“树不像是浮萍诸类的东西,怎会生长在水面上的?”
  这时,夕阳斜照,河面上晶光闪耀,银波窜舞,阳光斜照在岸边,落在这棵小树的树根处,突然闪射出一抹刺目的金光。
  施鸣峰看得一震,呐呐自语道:“这是什么……?这树根怎会发出光亮的?”
  他低下头看去,原来树根上黏贴着一面镜子……一面有手拳大薄薄的铜面镜子,夕阳斜照在铜面镜上,故闪射出一道金光。
  施鸣峰满腹狐疑之下,顺手取起这面镜子,仔细看了眼,发现并无出奇之处,随手将铜镜放进自己怀兜里!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怪响声起!那棵二三尺高的小树,经施鸣峰在树根上取掉铜面镜后,立即枝叶萎黄,枯干而死!
  施鸣峰看得心中大奇,喃喃自语地说:“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情形出现,难道这面铜面小镜子,还是一件稀世珍物?!”
  这时夕阳西坠,已近暮色,施鸣峰把这棵枯干小树一脚踢到河里,顺着河流缓缓的步向前走去!
  约有盏茶时间,河岸两侧,山石嶙峋,益见荒芜……
  他缓步走着时,两眼凝视河面的流水,在波影荡漾中,他又沉缅入和静弟相聚的片段回忆中!
  “穷酸、书呆……河里的水有什么好看!”一缕阴冷的声音,从施鸣峰的身后袅袅传来——这缕声音冷得出奇,冷得蚀骨,好像一股凛冽的寒风猛吹过来,叫人机伶伶抽了一寒噤!
  施鸣峰听得一怔,转身循声看去,又把他吓了一跳!
  河岸山岩隐处站了个少女,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脸色如张白纸,二片薄薄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正像她这张脸孔一样……
  身穿乌黑的罗衣长衫,遍身是黑,配上她一对黑白两色锐厉慑人的眼睛,似乎这少女身上所有的色彩,仅是黑、白两色而已!
  在这暮色苍茫,荒芜人迹的河岸边,出现了这样一个离奇诡秘的少女,几乎令人怀疑是具魅魑幽灵!
  “格格格!”少女见施鸣峰转身过来,掀动两片纸白的嘴唇笑了几声,他听得不由头皮发炸,毛发悚然——敢情他还从未听到过这样阴沉的笑声!
  施鸣峰发觉这少女虽然五官端正,长得很美,却是美得怕人,美得使人浑身起疙瘩,不敢多看她一眼!
  “不知姑娘是不是向在下说话?”施鸣峰略施一礼,对眼前这素昧生平,并不相识的少女,他只有淡淡的这样问她!
  少女柳眉微微一轩,脸色神情木然,眼珠儿滚转在他脸上打量了一眼,冷然道:“这里就是你我两人,姑娘还找谁说话?”
  施鸣峰碰了个钉子,只有默然不语,听她说下去……
  这时倦鸟返巢,从少女顶空飞越而过,发出一阵“吱吱吱”的啼叫声,少女左掌舒吐,“噗!”的一声,一只凌空飞翔的飞鸟跌进她掌心……
  少女神情冷然,峻声缓缓地说;“书呆子,姑娘见你从河溪北端走来,两眼直看了河面,是不是给你发现什么东西?!”
  说话时,仿佛撕纸裂帛似地用手指钳断掌心飞鸟的一只翅膀,飞鸟一阵惨厉哀鸣,鲜血一滴滴流落地上!
  施鸣峰听她问得出奇,暗暗嘀咕:“我无意从河面飘浮的小树根下,获得这面铜面镜子,难道这姑娘所指的东西就是此物?眼前这少女,行止诡秘,谅来不是善类,待我搪塞过去就是!”
  他淡淡一笑,道:“在下偶尔河边经过,并未注意河面东西!”
  “哦!”少女几分狐疑地注着了他一眼,她手里这只无辜的飞禽,给她钳断两只翅膀,拉下两腿,展使‘飞花御敌,摘叶伤人’的内家绝学,纤手微微一扬,陡见一堆血桨,嵌进山岩里!
  施鸣峰看得心寒神凛,惊怒不已,暗道:“天下竟有这等残忍狠毒的少女,飞禽何罪,竟把它四分五裂,摔成一堆血桨而死……”
  少女“格格格”阴森森地一笑,自负地道:“谅你在姑娘跟前,也不敢撒下半句谎言!”
  原来施鸣峰迎顶着风沙,缓步走到河边,满脸风尘,一身泥沙,使眼前这行止诡奇的少女也走了眼,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而已。
  少女说过这话,一对锐厉、慑人的眼睛,朝施鸣峰死盯了一眼,旋身缓缓地走向山坡隐处一角而逝。
  “这少女是谁?……是何等样人物?……”施鸣峰目送她消失中的后影,心里暗暗嘀咕:“方才她施展一手‘玉指手’绝技,掌心吸下凌空飞翔的飞禽,又施出‘飞花御敌,摘叶伤人’一绝,显然不是等闲之流。”
  他移步走到山岩处,这头飞禽已给少女摔成一堆稀糊的血桨,却入木三分,坚硬如铁的山石,竟给她打了一个拳大的窟隆!
  施鸣峰看得愤慨不已:“这少女何其残忍,为要炫耀自己功力,将这头无辜的飞鸟,活生生的弄死!”
  施鸣峰在小镇上住宿一晚,翌晨,往镇街一端走来……
  这天,巧逢镇上赶集的时候,大街上,人众熙攘,十分热闹!
  镇街尽头,土地庙前大广场上,人山人海,挤满了一堆堆的乡民,施鸣峰信步进前看去,里面百丛杂陈,好不热闹,有卖饮食的、卖杂货的、孩子们玩具的,还有跑江湖卖艺的……
  庙门旁边,围了不少人,矗立的一根竹杆上,飘着一块白布,写有“神算子,测字算命”等数字!
  施鸣峰童心未泯,挤进人墙堆里看去,里面一位颔留长须,年有六十开外的老者,坐在一张小小的方桌前,正在替一名乡妇“详梦”。
  “梦见牧童骑牛,牧童头戴笠帽,口中吹笛……”这位测字老先生,把乡妇说出的梦境喃喃自语,扪须沉思,半晌始接着说:“你这位大娘,问的是什么事情?”
  乡妇嚅嚅地说:“我丈夫离家快三个月了,没有钱寄回家来,人不知往哪里去了,我想问问先生昨晚这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测字老先生不待乡妇说完,手扪长须颔首接上说:“这梦据老夫解来,尊夫离家三月,可能已发生意外之事!”
  说着,提起笔,一面写,一面解释地说:“梦中牧童骑牛,这个‘牛’字在下面,牧童戴了一顶笠帽,‘牛’字上面,该加一顶帽……照梦境详来,尊夫有‘牢’狱之灾……”
  “啊!”乡妇听得不由惊呼出声。
  旁边一位乡佬,连连点头道:“准……这位先生说得太准了……”转身面对乡妇又说:“前些日子东村赵大来说,你还不相信……”
  测字先生接着道:“梦中牧童吹笛,该是你丈夫在狱中求助……你赶快前去设法才是!”
  挤在人堆里的施鸣峰,听得暗暗惊奇,靠嘴骗饭吃的测字先生,居然还真有他一套呢!
  他走近桌前,朗声道:“在下也想烦先生灵机一算!”
  测字老先生听得微微一怔,抬头朝他多看了眼,始颔首含笑道:“尊驾赐下一字,待老夫算来。”
  施鸣峰略一思索,提起桌上毛笔,信手拈来写了一个“死”字!
  测字老先生凝容一怔:“不知尊驾所问何事?”
  施鸣峰含笑说:“烦先生指点迷津,在下此去吉凶如何?”
  测字先生注看了桌上“死”宇,疑容搜思半晌,倏即一手提笔,一面接道:“‘死’字拆开,该是‘一’‘牝’两字,‘牝’下添上“鸟”字,正成了‘鸳’字,把前后连贯,可以解作‘一对鸳鸯’。……”
  他抬头朝施鸣峰打量了一眼,含蓄地说:“尊驾脸格清爽,即使遇有凶险之事,化险为夷,不致有横祸临身……不过照字意看来,‘一对鸳鸯’尊驾此去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可能遭儿女之情所扰了……”
  “哦!”施鸣峰听得殊感意外,他暗暗打量这位测字老先生一眼,发现对方精神充沛,眼神如电,似乎不像一般江湖上混骗之流。
  施鸣峰拿出一块碎银,拱手一礼离去!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施鸣峰念出方才测字所说的八个字,不禁哑然失笑起来……忽地,他又幽幽地轻叹了口气他信步在土地庙前广场上走了一个圆圈子……
  突然,他发现身后一个庄稼打扮的汉子,在衔尾跟踪自己!
  “哼!”施鸣峰剑眉微微一轩,心道:“你这家伙走了眼啦,要在我施鸣峰身上打主意,该是自讨苦吃!”
  他走出小镇,在镇端静僻处,回首看去,看到这庄稼汉子仍然紧随自己不离!
  那名汉子见施鸣峰转身过来,急步走前,“扑通!”在他跟前跪下,垂道道:“在下路文,蒙恩公仗义相救,感激不尽!”
  “啊!”施鸣峰大出自己意料之外的心头一震:“你……你认错啦,我不认识你呀……”
  汉子垂首喃喃地说:“前番在小街上,恩公从‘赤麟子’贺欣等众人手里,救了我的性命……”
  施鸣峰豁然想起,不胜诧异道:“你……你就是专偷少女‘肚兜’的小和尚?”
  路文点头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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