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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寒梅一枝秀
2025-08-21 18:11:51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小龙不耐久候,扬声道:“这只是一句话的问题,何须费这多时间!”
  秦毅适时已转身走回,正要开口,小龙却又说道:“姓秦的请往后面站站。”
  秦毅眉头一皱,道:“为什么?”
  小龙道:“省点时间吧,小爷不和作不得主的人费话。”
  秦毅老脸一红,道:“你弄错了,秦某正是作主人!”
  小龙冷哼一声,道:“那‘百万红货’,你分了多少?”
  秦毅面色一变,道:“小狗,说话有拦遮些!”
  小龙再次冷哼一声,道:“顶了天,你分个十万八万,这不像是作主的人所得的数目,小爷年纪虽轻,眼睛却亮。”
  话锋至此一变,转对汪广俊道:“姓汪的,你想不想跟小爷谈谈?”
  汪广俊含笑说道:“谈谈也无妨,只是老夫要先声明一事,你师徒对昔日所得的消息,并非真实,这一点你要明了。”
  小龙道:“除掉与小爷师徒本身有关的事外,其他发生于任何人身上的问题,是非概与小爷师徒无涉!”
  汪广俊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你师徒……”
  小龙似是有心调侃,接口道:“小爷是说,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事故,不涉于小爷师徒,而并不是说那些事或话,有不实之处!”
  汪广俊双眉一挑,意似已怒,但却终于又压制下去,瞥望了秦毅一眼,然后冷冷地对小龙道:“要你如此坚持,老夫不知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小龙道:“约小爷师徒来此的是你,没话说小爷正好回去。”
  说着,小龙大步就走!
  秦毅身形一闪,阻住进路,道:“小狗你太过份了。”
  秦毅相距小龙甚近,上步已到,话声中,秦毅双掌齐出,一拍一抓,意图将小龙制于掌下!
  小龙动也没动,直到秦毅双掌即将扣在腕上,和印于胸前之时,方始哈哈一笑,双臂微震道:“软的硬的,小爷是一概不吃,滚!”
  秦毅并没把小龙看低,看小龙微震双臂的势、式,却不高明,因之秦毅非但不退,反而快了些许。
  那知小龙这样看来极为普通,毫无功力技艺可言的一式格架,却有令人想象不到的奇妙!
  应秦毅的双掌差些抓临小龙腕际,和拍于小龙胸前时候,突觉自己双掌竟失准头,好端端地碰在一起!
  秦毅心头一凛,慌忙应变,小龙双臂却已震出,那个舌绽春雷似的“滚”字,送入耳中,双肘一麻,动已不能,庞大的身躯,果如小龙所说,被弹震地上,恰恰滚了个元宝滚儿!
  秦毅恼羞成怒,起身之后,虎扑而攻,以十成“蚀骨黑煞手”功,毫不留情的击向小龙“天灵”!
  小龙剑眉一挑,道:“住手!”
  秦毅双掌已到,狞笑作声,道:“小狗取死!”
  小龙沉哼一声,身形微坐,稍矮尺余,以一式普普通通的“童子拜佛”,双掌已将秦毅两臂拨分在左右!
  秦毅大惊失色,念头尚未转过,肋下人影一闪,小龙到了他的背后,轮掌拍向他的肥臀,道:“你有火撒在城墙上吧!”
  接着,“叭”的一声肥臀上被打了一下重的,身形遭大力推动,竟然不由自己的直扑向城墙!
  汪广俊面色一变,身形一闪到了秦毅身旁,倏地抓住秦毅的右臂,方始止住秦毅前冲之势!
  因这一抓,却更使汪广俊心凛胆惊,难怪秦毅身不由己直撞前奔,原来双臂与腰、肩,皆已被点封了穴道。
  汪广俊迅捷的拍开秦毅被封穴脉,目光凝于小龙身上,脸上神情阴晴不定,似因某事颇为作难。
  半晌之后,小龙首先开口道:“现在小爷可以走了吧?”
  汪广俊似是已有决定,神色恢复了谦和仁慈,道:“小哥可能暂留片刻?”
  小龙道:“有这个必要吗?”
  汪广俊道:“老朽想侯令师驾临。有所申述。”
  小龙一笑道:“对我说也是一样。”
  汪广俊沉思刹那,道:“也罢,此处不是讲话的地方,小哥若不疑及老朽,老朽想请小哥驾临草舍,作次畅谈。”
  小龙摇头道:“我向不对人生疑,只是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深夜烦恼忧贵宅,若必须找个地方说话,前面现成!”
  说着,小龙一指不远处,那里有座小树林,汪广俊认为十分合适,遂对小龙点点头道:“好,小哥儿请。”
  小龙也不客气,坦然而大方的当先走下,汪广俊相随小龙身畔左方五尺,秦毅只好在后面跟踪。
  小外,恰是一家大户的“洒场”,小龙瞥见“洒场”栅门大开,那石碾停在一角,遂走了进去!
  秦毅紧行几步,悄声对汪广俊道:“大哥,这里似是小狗另外接应……”
  汪广俊出声喝止道:“二弟少开口。”
  秦毅不敢再说,提心吊胆随着汪广俊走了进去。
  小龙业已一屁股坐在石碾上面,道:“请吧。”
  汪广俊俊目注秦毅道:“老二站在场门外,监视着四方。”
  秦毅答应一声,似有不悦之色的踱向场门。
  汪广俊这才低声道:“老朽曾经说过,关于震威镖局,昔日所保百万红货,中途遭劫一事,令师徒是误信。”
  小龙接口道:“我也声明过了,这件事我们不闻不问。”
  汪广俊道:“小哥儿请容老朽把话说完,老朽成名不易,此种谣言若传入江湖,老朽身家性命就会……”
  小龙再以插口道:“哦!你是信不过我们师徒?”
  汪广俊道:“老朽何敢,但此事必须谨慎,因此……”
  小龙面色严肃的把手一摆,打断了汪广俊的话锋,目光含着威凌,瞥望着秦毅和汪广俊,道:“你不必再说下去,昔日事,你虽未亲自出面,但却在幕后主持,秦毅率人下手,此事瞒不过小可师徒。
  “因此,你们信得及也要信,信不及也只有信,但小可能许诺你们,此事断不致由小可师徒身上泄露!”
  这一番话,小龙分成了三段,说的一清二白,使汪广俊和秦毅,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可以交待。
  汪广俊眉头紧锁,散多次,才说道:“小哥儿坚信当年红货被劫事,是老朽主谋,实令老朽百口莫辩,老朽彼时身为镖局一等镖头……”
  小龙正色沉声道:“小可因你这大年纪,方始承诺而坦言,你怎噜苏个没完没结?大丈夫敢作敢当,小可不知你又怕些什么!”
  汪广俊似是看出多言无益,长叹一声,道:“好吧,老朽不再烦渎,对小哥儿承诺之情,总有一报,老朽只要声明一句,至今尚在暗中查索所失红货。”
  小龙不耐烦的说道:“这些事和小哥师徒无关。”
  汪广俊看了小龙一眼,道:“小哥请代老朽,致意令师,老朽不再拜烦……”
  话未说完,小龙已接口道:“谢了,小可告辞。”
  说着,对汪广俊微一拱手,大踏步走出了“洒场”。
  秦毅直到小龙走过了影子,方始恨声道:“大哥,就这样算了。”
  汪广俊道:“只好如此。”
  秦毅道:“小弟却不甘愿,总要……”
  汪广俊道:“二弟,咱们不是他们师徒的对手。”
  秦毅道:“俗话说:‘劲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大哥,此事必须了断,消息岂容外泄!”
  汪广俊挥手道:“回去吧,让我多想一想!”
  秦毅嗯了一声,神色上却现出无比的狰狞,双目滚动不停,一望即知,他在打着恶毒的主意!
  此时小龙,却遭遇到意外的麻烦。
  小龙离开“洒场”,仍由东城根走。顺着清静的城根“马道”,转向西城,“护国寺”在西城四牌楼北边。
  他走的不慢,但却不是飞身疾纵,当到达了有名的“钟鼓楼”不远地方,雪影一闪,三丈外多一个白人!
  小龙倏地停步,那白影却向他手一招,一指高插云天的钟鼓楼头,接着台匹练般疾射而上!
  小龙剑眉一挑、一皱,沉思片刻,决定行止,身法微展,也直拔而上,落在白影的身旁。
  如今相距不足七尺,小龙却已看清了对方,神色间不由一楞,原来竟是日间随秦毅到过茶棚的白衣少女!
  小龙一时不知说什么,怔在了一旁!
  白衣少女却嫣然一笑,仪态大方的说道:“小侠好高的功力。”
  小龙本来生就一付惹人喜欢的笑脸,和能言会道的口舌,及英挺俊逸不俗的貌相,闻言恢复了自然,道:“姑娘功力也很高呀。”
  白衣少女再次一笑,道:“我姓叶,叶寒梅。”
  小龙哦了一声,道:“叶姑娘。”
  叶寒梅黛眉一锁,道:“少侠这样瞧不起我?”
  小龙一楞,道:“没有呀?”
  叶寒梅似嗔若罪的微微一哼,道:“那……你为什么不报名姓呢?”
  小龙一笑道:“我只当叶姑娘知道了,我叫小龙。”
  叶寒梅似真脑了,道:“哼!那个不知道你叫小龙,难道你姓小名龙?”
  小龙这一下可真的楞住了,说吧,有碍难之处,不说,这岂非……
  叶寒梅却已怒哼一声,又道:“我可是不配听?”
  小龙慌不迭地说道:“叶姑娘请别多心,我姓‘鱼’,鱼小龙。”
  叶寒梅一笑道:“于小龙,好名字。”
  鱼小龙调皮劲儿来了,道:“名字到得不太坏,就怕有人拿我当‘菜’!”
  叶寒梅因“鱼”“于”同音,误认姓于,鱼小龙调皮的一句话,也不是听出字误,而是随口说出。
  叶寒梅听了这句调皮话,噗哧笑了,道:“你放心,今后点菜,我一定放过你去。”
  鱼小龙道:“这一点我倒不怕,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叶寒梅再次嫣然而笑,鱼小龙也以微笑相报,两个谁也没有再开口,沉默使时间很快的滑过。
  鱼小龙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姑娘何事见教?”
  叶寒梅似正想着心事,闻言微微一楞,道:“见教?没事……不,有事……”
  她粉面说出红霞,为自己失态而娇羞。
  鱼小龙也觉得好笑,道:“姑娘请说何事……”
  叶寒梅道:“能不能你改个称呼,姑娘姑娘的好俗气。”
  鱼小龙道:“这……姑娘就是姑娘,怎么改法?”
  叶寒梅道:“名称名字不就得了。”
  鲁小龙道:“可以。”
  叶寒梅一笑道:“我就叫你小龙喽?”
  鱼小龙道:“好呀,我叫你寒梅……寒梅?你又姓叶……”
  寒梅道:“怎么?姓叶的不能叫寒梅这名字?”
  鱼小龙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想,你这个名字好美。”
  叶寒梅道:“那有你的名字响亮。”
  鱼小龙一笑道:“你引我上这‘钟鼓楼’,就为彼此谈谈名字?”
  叶寒梅也一笑道:“你真着急,我正预备问你件事呢。”
  鱼小龙道:“问吧,天不早了。”
  叶寒梅道:“不过你要先答应我,要说实话。”
  鱼小龙道:“别问我自己和我师父的事,其他的知道就实说。”
  叶寒梅道:“好,咱们就算约定好了,不许更改。”
  鱼小龙道:“放心问吧。”
  叶寒梅道:“昔日‘震威镖局’,那百万红货是怎么丢的?”
  鱼小龙没想到叶寒梅会问这件事,自己刚刚作过承诺,凡所知必实答,但此事却同样答应过王广俊,说不会由自己师徒口中泄露消息,如今偏偏就碰上这种巧事,他不由的为了难。
  叶寒梅叮问一句道:“怎么,咱们的约定你忘了,为什么不答话?”
  鱼小龙突然记起一事,道:“约定并没有忘,只是奇怪,你问这件事干吗?”
  叶寒梅道:“这在不在咱们的约定之中?”
  鱼小龙摇头道:“不在。”
  叶寒梅一笑道:“那你不觉得难为情?”
  鱼小龙道:“问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有什么难为情的?”
  叶寒梅道:“约定好的事,你还没有答复,好意思节外生枝?”
  鱼小龙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叶寒梅却又说道:“这样吧,你把约定好的问题,答复了之后,我‘投桃报李’非但告诉你我发问的原因,并且……”
  鱼小龙苦笑一声道:“随你吧。”
  他虽然这样说,但话锋停了之后,却始终没再开口。
  叶寒梅不由问道:“该说了吧?”
  鱼小龙只好微吁一声,道:“那红货是夜遭强人劫走的!”
  叶寒梅道:“这就是你的答复?”
  鱼小龙低下了头,叶寒梅接着又道:“要是从心里不想告诉我,大可以实话实说,何必用这种办法来搪塞,谁不知道红货是夜遭劫夺而丢的。”
  鱼小龙脸一红,道:“你问的太广泛了,所以……”
  叶寒梅接口道:“算我的错,现在问个简单的问题,那百万红化,是什么人下的手,主谋是谁,东西何在?”
  鱼小龙不能不答,只好说道:“你何不去问秦毅?”
  叶寒梅神色一怔,道:“现在我是请问你,你和我有约定。”
  鱼小龙无奈的猛一顿足,道:“是汪广俊主谋,秦毅率人下的手,百万红货,据家师说,至今尚在汪广俊的府中。”
  叶寒梅叮上一句道:“消息可靠?”
  鱼小龙道:“百不失一。”
  叶寒梅花容失色,悲心哀生,道:“小龙,你可肯帮我去拜见令师一面?”
  鱼小龙想了想,道:“祸已闯了,走,我带你去。”
  叶寒梅露出感激之情,道:“小龙,我说过要告诉你我的……”
  话没说完,鱼小龙已接口道:“我早知道了,你是叶总镖头的掌珠。”
  话声中,鱼小龙已当先飞身下了“钟鼓楼”。
  叶寒梅随之纵落街心,道:“那你还肯告诉实话,为什么?”
  鱼小龙道:“我傻!”
  叶寒梅似乎有些惭愧的说道:“别怪我……”
  鱼小龙苦笑一声,道:“怪不得你,怪我想晚了一步,当我判断你可能是叶天翔镖头的掌珠时,已经答应随你发问。”
  叶寒梅默然无语,二人疾行,刹那已经到了“护国寺”之外,鱼小龙倏地停步,郑重地说道:“我师父却不像我,记住,说好听的话没有用处。”
  叶寒梅听慧至极,自然会意,手握住小龙右臂道:“小龙,我的从心里感激你。”
  鱼小龟脸一红,慌忙道:“咱们进去吧。”
  说着,身形腾拔,越墙而入,姑娘却依然紧抓着他的右臂,随之而进,小龙心头怦怦乱跳,不知如何是好。
  院内,寂静无声,上房仍灯光,窗棂依旧碎裂,因之小龙和寒梅,一眼就看到了快乐叟。
  此老在床上盘膝跌坐,看样子要等上一会儿呢。
  姑娘点点头,随小龙刚刚踏上右阶,室内望之正在调息的快乐叟,却猛地睁眼说道:“龙儿,请叶姑娘进来。”
  鱼小龙看了叶寒梅一眼,带路直接到了里面暗间。
  叶寒梅刚刚开口称呼一声老人家,快乐叟已把手一摆,拦阻了她,一指旁边坐椅,道:“你坐,坐下听我说。”
  叶寒梅谢坐,小龙侍立快乐叟身旁,快乐叟盯小龙一眼,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姑娘住在汪家?”
  叶寒梅道:“晚辈前日才到京中……”
  快乐叟以手式止住姑娘的话,道:“令师好?”
  叶寒梅一楞道:“家师,老人家是指……”
  快乐叟道:“你不是泮沧女侠古环的门下?”
  叶寒梅更觉惊心,道:“老人家认得家师?”
  快乐叟颔首一笑道:“很熟,但已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叶寒梅肃然起敬,道:“晚辈不知,请容重叩……”
  快乐叟又指令入座,道:“别客气,坐下来说,老夫生平不受虚礼,况与令师门户无源,道义上之交耳,咱们各论各的吧。”
  鱼小龙接上一句,道:“叶姑娘是铁索金钩叶……”
  快乐叟道:“闭上你这张专说闲话的嘴。”
  鱼小龙慌不迭的住,不敢多言。
  快乐叟和颜悦色地道:“姑娘到是有心人,我这实贝徒弟既已泄露了消息,你就问吧,我老头子准有使你满意的答复。”
  叶寒梅首先谢了一声,道:“家父自昔日身中暗算,所保红货尽失,其后将祖产变卖,赔人百万,将晚辈拜托于恩师之后,至今未归,晚辈艺成,首途京城,日间偶闻前辈画龙点晴之语,夜来又见汪,秦悄往外出……”
  快乐叟道:“你问的事,我这宝贝徒弟已经告诉过你了,那是真的,主谋得是汪广俊,下手人就是秦毅。”
  叶寒梅道:“彼时晚辈年幼无知,但听家父说,汪、秦二人,事家父知己好友,彼等怎能忍心这样对等家父?”
  快乐叟道:“江湖险诈,非姑娘所有论断。”
  叶寒梅道:“晚辈要问他们个清白。”
  快乐叟道:“姑娘志气,不过以老夫看来,姑娘迟了一步。”
  叶寒梅道:“怎么迟了?”
  快乐叟道:“姑娘回转汪家即知。”
  叶寒梅一楞,坐不住了,起身告辞,快乐叟并没拦阻,但当叶寒梅步入暗间之时,却道:“姑娘可还另有地方投奔?”
  叶寒梅呵了一声,道:“前辈何出此言?”
  快乐叟不答所问,道:“姑娘若发现无处可去时,请再回来,那时天也亮了,可到前面无遮棚找小龙,有话至时详谈吧。”
  叶寒梅心情志气刮出,疾驰而回玄武门外的汪府,当她到达门的时候,正是打五更。
  她飞身四顾无人,连一匹马也没有,叶寒梅不由又又恼又恨,转到她所寄怕的后宅院外,发现室门上钉着一封信,折阅之下,不由冷笑出声。
  内容是说,汪广俊因某种重大事情,携眷暂离,盼叶姑娘能赶到宛平境内,在彼处相会。
  叶寒梅再次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地道:“我到要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姑娘性如烈火,睹柬之下,只顾一心赶紧左宛平境内,竟没有再去护国寺,因而……

×      ×      ×

  护寺那无遮棚,依然是无遮棚,但红粗支柱上的对句,却摘了下来。
  快乐叟和鱼小龙师徒,走了,进棚的正口旁,多了块巨方招牌,牌上用红漆写着——
  敝师徒突接家书,赶紧故里,多则半年,少约三月可返,此棚,暂让于“落拓生”经营,“落拓生”通儒也,才高八斗,口若悬河,谈吐珠丽,庄中,能道出人间至情,悲欢间,可点破宇内奥秘,特为之介。”
  小书旧相的小茶壶,换了,换成黄澄澄的赤金龙,这位暂代快乐叟经营此处的“落拓生”还没到。
  好事的人多,对赤金龙发表发高见,有人说道:“这是包金。”
  那一个道:“怕不是钱金才怪。”
  一个大汉,别的居心的说道:“抬个屁积,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是这样说,他却不敢,反手一把,将身旁一个看来老来老实的小伙子,推了进去。
  小伙子看看大汉,无可奈何的往小书桌而入,人到桌前,手也伸到,赤金龙上,一楞,抬头看,一位中年蓝衫人,坐于桌后讲椅上,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那把赤金壶,就在文士的手中,于是惹得哄堂大笑。
  不用问,蓝衫文士是那“落拓生”,小伙子淡然摇摇头,转身回去,“落拓生”放下赤金壶,道:“老头说,他这个生意好,我还不信,如今只好怪自己瞎了眼,客人全到了,小妮子你还不出来倒茶。”
  随着小妮子三个辽,红云闪处,从后面款款走出一位姑娘,嘿,真美。
  不高更不矮的身材,瘦瘦的腰,挺挺的肷,平平的背,圆圆的臀,配上乌黑的长发,是俏到了家。
  听书客不是醉翁教群,但人没有不爱美的,乍见绝色,竟也都忍不住目光似箭,个个直射而出,动也不动。
  小妮子手脚好快,先取茶壶盖,一只只,一排排,后入茶叶,什么叫龙井,那里是香片,你看她,香片,龙井,花珠,雨前,来了个大杂拌儿,在大铁筒里摇了三摇,排排放,刹寻完毕。
  “落拓生”在座上一声轻咳,道:“妮子,还有我呢?”
  小妮子哦了一声,道:“还能忘记吗?”
  虽只说了五个字,却如云空仙乐,人间绝音,那分儿动听,写不出,道不出,银铃般,黄莺声,算得个屁。
  小妮子左手食,拇一指,轻捏着右衣袖,往上一提,露了半截玉藕嫩臂,香肌丰满,冰骨混圆,爱煞人哉。
  左手红醉透香,抓住那大铜盏上,满座茶客无不惊呼出声,喊“喂”的有,呼的也有,乱成一片。
  还有刚才那个没抓到赤金壶的小伙子,虎的站起,大踏步奔了出去,他是一片好心说道:“我小龙哥是好朋友,这把壶在附近一逼,也只有我和小龙哥两个人能提得动,我帮你。”
  说着,一卷袖手,把铜壶单手提了起来,不再多说,顺着排列好的茶壶,欠对满了滚水。
  这时,“落拓生”一笑,他对好了水,又放满冷的,替姑娘将壶墩到炉上,姑娘对他嫣然一笑,道:“你准是小龙哥说的那个小牛。”
  小牛羞羞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姑娘却又道:“小牛,别忘了,现在和小龙哥没有离开以前同样。”
  小牛闻言停步,一转身,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摇摇头,无精搭采的朝无遮棚外走去。
  “落拓生”座上开口道:“小牛你回来。”
  小牛没回来,却停了步转身子,“落拓生”又道:“铜壶这么重,妮子提不动,事前我又没想到,总不能只给客人喝头茶吧,你先帮个忙可好?”
  小牛想都没有想,道:“好,水快开的时候我就回来。”
  说着,小牛儿自顾的去了,适才推小牛儿去看的赤金壶的大汉,这时却眼珠一转,悄悄也出棚而去。
  “落拓生”看看小妮子,小妮子点点头,柳腰闪移,红云倏,她消失在棚后,适时,传来一声震木之晌,听到“落拓生”以嘹亮的声调,道:“有耳莫洗颖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含光混世贵无名,保用孤高比云月?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秋风忽忆江东行。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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