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书库 孙玉鑫 朱门劫 正文

第九章 求源
2025-08-21 18:13:38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杜飞龙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似是已被“落拓生”的话语所惊,在沉思假设若真成了事实后,那些可怕的后果。
  “落拓生”却微吁一声,接着又道:“公主那时被这万恶凶手救走,自是十分感激他,更不会还有什么疑念,凶手的第二步计划又如愿以偿!”
  寒荷公主道:“九老请说下去。”
  “落拓生”道:“他必将假言,说公孙兄早被老朽兄弟所擒,暗禁某处,乘老朽兄弟尚未发觉公主被救时,前往释之!
  “公主彼时身受此人救命之恩,自是不虑有他,甚或将其认为亲信,当然毫无机心的将所藏之物取出。
  “那时,这万恶凶手的全部计谋,已经完成,公主功力已失,生杀由彼之心,他杀死公主,高飞远走,在这辽阔宇内,茫茫人海,老朽兄弟再想找他,可就难了,而公孙兄一家惨死,和老朽兄弟恩友全家被杀之仇,也就无从报起,而他们,却高高兴兴的活在世上,无忧!??”
  杜飞龙适时道:“老哥哥说‘他们’,这凶手不是一个人了?”
  “落拓生”笑道:“不错,但也不会是很多人,老朽判断是两个??”
  寒荷公主突然道:“九老之意,是指着一男一女?”
  “落拓生”道:“公主猜的不错,是一男一女!”
  寒荷公主道:“九老似是有了端倪,可否见示?”
  “落拓生”道:“若容老朽大胆推断,女的是公孙兄那位继室夫人毛心如,这男的吗……其实是贤夫妇熟识的人!”
  杜飞龙看了寒荷公主一眼,道:“老哥哥如此推断,总有些根据吧?”
  “落拓生”一笑道:“当然有!”
  寒荷公主道:“根据什么?”
  “根据凶手所留的破绽!”
  杜龙飞眉头一皱,道:“小弟思想想后,看不出恶徒曾经留下过什么破绽。”
  “落拓生”颔首道:“杜老弟所说的不错,这恶徒谋定而动,是经过千百次熟思,按计划一条条而行,没有破绽!”
  杜龙飞孁霎眼道:“老哥哥不是说,凶手留有破绽吗?”
  “落拓生”一笑道:“不错,留了不少破绽!”
  过老实摇着头道:“九哥,我叫你给说糊涂了,一会儿说凶手留有破绽,一会儿又承认凶手没留线索,到底……”
  “落拓生”道:“表面上看来,凶手没有留下丝毫破绽,但实际上,他在无心中却留下许许多多破绽和线索!”
  过老实叹口气道:“得了九哥,我算服了你,别东一个破绽,西一个线索的吊人心胃,是怎么回事,你就干脆说好不好?”
  “落拓生”道:“天下事,只要在人情或事理上,怎么说也不通,而却发生了的事情,必有一种尚未为外人所知的隐情!
  “即是别有不可告人的隐情,行事自是十分机密而经详细计划,故而在思虑作法时,就危恐不周不密!
  “在自认业已天衣无缝下,欣然按预谋而行,事发,果然无人能够找出破绽和线索,当然得意非凡……”
  过老实道:“九哥,这些我懂,不过和现在的事何关?”
  “落拓生”道:“当然关系重大。”
  过老实道:“小弟愿闻这重大关系何在?”
  “落拓生”道:“事前既恐计划不周,自是不惜心血苦思良谋,譬如这万恶凶手所为,他竟绕个天大圈子,遂其心愿!
  “但因计谋太过周详,无法避免不使用些故令人疑的布局,而这些故令人疑的布局,却正是他想象不到的破绽!
  “首先说公孙兄那柄‘神匕’,即是‘神匕’,代表掌门之尊,公孙兄自是寸步不离,如今却偏偏落于我们兄弟之手,何也?很简单,是凶手所施令人疑的布局,碍破绽也就由此而现!”
  杜龙飞道:“若以老哥哥推断,‘神匕’是凶手疑局之一的话,但能由家岳手中取得此匕的人不多,凶手岂非设阱自陷?”
  “落拓生”道:“杜老弟问的好,凶手自应早就想到这一点,不过他们所想的,可能和杜老弟所想的不同!”
  杜龙飞道:“何处不同?”
  “落拓生”道:“杜老弟在我推断此事过程之处,无形中已有主见,因此才认为那把‘神匕’嫁祸的人,阴谋不够安善,对不?”
  杜龙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这样。”
  “落拓生”道:“没有好像,事实就是这样,但那凶手取用此匕的居心,却是要使老朽兄弟,认定杀恩友者,乃公孙……”
  杜龙飞哦了一声,道:“是了,想法不同!”
  “落拓生”道:“正是,就因为想法的不同,在凶手认为业已天衣无缝的计谋,却现露出致命的破绽!”
  过老实恍然道:“举一反三,线索就很多了。”
  “落拓生”道:“就拿十弟你亲身经历的,宁寿臣惨死之事说吧,若非昨夜偶尔谈起,十弟根本就没想到,那是个破绽。”
  过老实颔首道:“诚然,看来这是天意。”
  “落拓生”却慨叹一声,道:“险呀!若非十数年兄弟相聚一堂,日蒙‘大先生’教益,按往昔四兄和十弟的性格,昨夜又当如何?”
  过老实摇头一叹,道:“是场不容分说的大战!”
  “落拓生”道:“战起,死伤则定,又怎会推断事理到宁寿臣之死,及此“神匕”方面,那时岂非恰好中了凶手的谋算?”
  过老实道:“不错,那时当然不可能再想到如今所谈的这些。”
  “落拓生”道:“所以我说险啊,险险科我们成了刀!”
  杜飞龙也凛然道:“小弟一家,也险险乎枉送性命!”
  “落拓生”道:“杜老弟,现在你还认为,凶手恶谋不够安善吗?”
  杜飞龙摇头道:“可怕,可怕。”
  “落拓生”道:“我们这种突化干戈的可能,在事实上,仅百之一二的机会,但幸我们抓到了这机会,使凶手原形毕露。”
  久久没有开口的寒荷公主,突然说道:“九老说凶手已原形毕露?”
  “落拓生”道:“可以这么讲!”
  寒荷公主道:“毛心如故然可疑,但已失踪多年,觅之不易,九老这‘原形毕露’一语,当非是指此女了?”
  “落拓生”道:“当然不是她。”
  寒荷公主道:“九老曾说,凶手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如今既非指着毛心如而言,自是说另外那个男子了?”
  “落拓生”道:“公主已问到‘刀口’上了!”
  寒荷公主道:“九老,是不是你已知道了那人是谁?”
  “落拓生”道:“差不多,只有一件事情没有想通。”
  寒荷公主道:“那一件事?”
  “落拓生”道:“令尊门下,身怀‘天震功’的人,果仅五位?”
  寒荷公主道:“这没有错,大师兄于敬人,因是未来掌门,必须习此神功,我夫妇是蒙准恩授,毛心如……”
  “落拓生”道:“毛心如那里出身?”
  寒荷公主道:“太湖毛涛江之女!”
  “落拓生”道:“多大年纪?”
  寒荷公主道:“她与家父时,年正双十,如今快四十了。”
  “落拓生”道:“谁是媒人?”
  寒荷公主道:“记得好像是‘黄山樵子’关山谷!”
  “落拓生”突然一变语调,道:“公主,恕老朽问句不当问的。”
  寒荷公主道:“九老不必客气。”
  “落拓生”道:“贵师兄弟中,可有心性难定的人?”
  这句话,问得十分含蓄,但也足能使人懂得真意,杜龙飞看了乃妻一眼,一低头,道:“食色性也,自然有!”
  “落拓生”又问了句奇特的话,道:“若是毛心如,暗将‘天震功’传于他人,这人要用最少时间,才能习成这种功力而不为人知?”
  寒荷公主道:“习成容易,不为人知难!”
  “落拓生”道:“是什么道理?”
  寒荷公主道:“本门这种神功,三年可成,但这三年内,却须闲封一处清静地方,按天时昼夜九次行功,缺一不可。”
  “落拓生”颔首道:“也就是说,这人必须三年不见他人的面目,习此神功时,一定要另外有人照拂他的衣食等等?”
  寒荷公主道:“必须如此。”
  “落拓生”道:“毛心如习此神功时,可是令尊自己照料?”
  寒荷公主道:“并不,分由诸弟子输值。”
  “落拓生”嗯了一声,道:“诸弟子中,可有人离山过?”
  寒荷公主道:“这是常事,年年有。”
  “落拓生”道:“一去数年的有谁?”
  寒荷公主道:“不多,有大师兄二师兄,宁三师弟。”
  “落拓生”道:“详知一切之后,方可断定谁是凶手!”
  杜龙飞道:“小弟可能向老哥哥进上一言?”
  “落拓生”道:“当然可以!”
  杜飞龙道:“假设毛心如果是凶手之一,则另外那人,就不一定是家岳门下的弟子,这是小弟的看法。”
  “落拓生”淡淡道:“当然也有可能。”
  杜龙飞道:“看来老哥哥似乎不甚相信。”
  “落拓生”一笑道:“老朽在事未获得大白时,对一切都信也都不信!”
  寒荷公主也一笑道:“我却看出,九老似已心有成竹!”
  “落拓生”含笑摇头,突然对杜飞龙道:“令弟如今可有消息?”
  杜飞龙一愕,道:“老哥哥疑及……”
  “落拓生”摇着道:“老兄弟误会了,我是随便一问。”
  杜龙飞道:“劣弟没有消息,这也是我的个心事。”
  “落拓生”话锋又变,道:“府上闲人不少,谁居留的最久?”
  杜飞龙道:“最久的只有两位,一是二师兄霍天华,再就是那‘冷面神君’,都是小弟从河南迁此时来的。”
  “落拓生”道:“老兄弟迁居之后,可有新访的故友?”
  杜龙飞道:“小弟已经归隐,是故无人得知居所。”
  “落拓生”道:“冷面神君和贤夫妇道路不同,怎会一住这样久?”
  杜龙飞道:“十六年前,小弟中途救他于十数高手围攻之下,他自言心感重恩,又不欲再出江湖,遂作了小弟的客人。”
  “落拓生”道:“令二师兄呢?”
  杜龙飞道:“霍师兄并非永居此地,尤其是近十年来,家岳突然隐世之后,霍师兄曾找遍山川……”
  “落拓生”插口道:“杜老弟府上,今后要多留心些,尤其是令岳秘嘱贤夫妇珍藏之物,更要注意,遇事请随时与老朽兄弟联络。”
  寒荷公主,听出“落拓生”有告辞之意,道:“九老,你有些话还没有说吧?”
  “落拓生”一笑道:“时机未至,多说徒乱人意,只要公主存疑心田,遇事沉静,平日有防,恶徒一时尚能如愿!”
  说着,一推放置桌上的“信牌”道:“公主请收起此牌来吧,‘神匕’老朽暂代保管。”
  寒荷公主道:“经今朝详谈,我十分不安,有意与龙飞即日离家,去找寻家父,九老你看可是使得?”
  “落拓生”道:“自是应该,不过公主最好先将诸师弟召齐,然后分头找寻,尤其要注意一件事情……”
  杜龙飞道:“什么事?”
  “落拓生”道:“公孙兄所嘱藏之物所嘱之物,若贤夫妇认为藏处十分严密时,大可不要再去理会,免得弄巧成拙。”
  寒荷公主道:“理会得,此次外出,亦不会携带……”
  “落拓生”灵机陡动,悄声道:“公主应知,此物在否,极可能关系令尊生死!”
  寒荷公主道:“我知道。”
  “落拓生”又道:“行前,贤夫妇最好假作业已携带此物登程,以伙饵而钓无凶,老朽兄弟,愿从旁暗助,公主意下如何?”
  寒荷公主欣然道:“的是妙策!”
  杜龙飞道:“最好现在就说舀时地。”
  “落拓生”道:“贤夫妇仍按所说,先一步召集本门高手,为时大约需要两个月,人手集齐后,再通知老朽相商如何?”
  杜龙飞夫妇认为妥当,事遂决定,“落拓生”和过老实立即告辞,行前悄嘱杜氏夫妇对所谈万勿外泄。

×      ×      ×

  “无遮棚”又改了,代女择婿之事,烟过云消。
  “无遮棚”是换了主人,一个高大魁伟的老者,很和气,没人问隋老头的名字,看他整天笑嘻嘻的一张脸,真是和气,大家就都叫他隋和气,大家就都叫他隋和气。
  隋和气叫着不顺口,没多久,和气老隋的大名,却无人不知人,从此,“无遮棚”成了古董棚啦!
  这天中午,和气老隋的古董棚,上了生意。
  一位儒服老者,到了棚前,目光一扫所有的古董,摇摇头,似乎是没有他能看中的东西。
  和气老隋陪笑说道:“要买点什么?”
  儒服老者道:“白玉红花瓶!”
  和气老隋一愕道:“白玉的红花瓶?”
  儒服老者道:“没有吧?”
  和气老隋又开始笑了,道:“既是白玉,怎会又是红花瓶?”
  儒服老者道:“别跟我谈道理,有没有呢?”
  和气老隋道:“老客你真问着了,有!”
  儒服老者道:“拿出来我看。”
  和气老隋笑着摇头道:“老客,这种珍贵的东西,怎能放在这个古董棚摊中呢,你留个地脚,明儿一早我送过去给你瞧如何?”
  儒服老者想了想,道:“好吧,在东城东……”
  和气老隋笑着说道:“我取纸笔来,你说几遍也没有用,还是记下好。”
  说着,和气老隋亲自到后面取来了纸笔,儒服老者留下地址去了,和气老隋把纸笔往小伙计手中一交,道:“放在后面,别丢了,这可是份大生意。”
  小伙计木头木脑,看上去有些痴傻,才十三,个头儿可真不小,就是脸上从来没有过笑容,人家都叫他“小木头”!
  “小木头”接过纸笔到了后面,适时,棚外来了一个四十上下的瘦汉子,和气老隋笑着说道:“买点什么?”
  瘦汉子摇摇头道:“不买什么,要看点什么!”
  和气老隋道:“欢迎欢迎。”
  瘦汉子走进棚中,却直向后面而行,和气老隋道:“客人留步,后面是我们睡觉地方,也可以说是存放银钱的帐房重地,客人不能进去。”
  瘦汉子一笑,由囊中掏出来个五两的银子,说道:“掌柜的,要不要赚这五两?”
  和气老隋道:“钱谁不想赚。”
  瘦汉子道:“告诉你掌柜的,这五两银子最好赚了。”
  和气老隋依然笑口常开,道:“俗话说——‘屎难吃,钱难赚’,客人会说笑话。”
  瘦汉子一笑道:“这五两银子掌柜的若想赚,十分容易,只要你告诉我,刚才儒巾老者写了些什么东西……”
  和气老隋道:“你认得那一位?”
  瘦汉子道:“当然认识。”
  和气老隋一笑道:“那位客人留了个地址。”
  瘦汉子一愕,道:“地址?对!对!快拿来我看。”
  和气老隋道:“抱歉,行有行规,不能给你瞧。”
  瘦汉子道:“我只要看一眼,这五两银子就归你。”
  和气老隋好像十分为难似的,说道:“没得那位客人的同意,我不敢……”
  瘦汉子道:“一个地址,看看又有什么关系,他人又不在。”
  和气老隋笑嘻嘻地道:“可也对,不过……”
  瘦汉子不耐烦地说道:“肯不肯吧?要肯这五两银子你就收下。”
  和气老隋似自语的说道:“我想看一看也真的没有关系,嘻嘻,何况还能赚五两银子。”
  说着,扬声对进入后面,至今没有出来的“小木头”喊道:“木头,木头,把那纸笔再拿出来。”
  “小木头”在里面不高兴的答了话,道:“一会儿拿进来,一会儿又要,有毛病!”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后面走了出来,那瘦汉子上步就要去拿那张纸,和气老隋却嘻笑着一拦,道:“客人,嘻嘻,银子!”
  瘦汉子轻视的一笑,把银子往和气老隋手心里一塞,接着从“小木头”手里,把那张纸拿了过去。
  那知一看之下,竟怒目瞪着和气老隋道:“是这一张?”
  和气老隋堆着一脸笑容,道:“是,就是这一张。”
  瘦汉子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说,他留了个地址吗?”
  和气老隋道:“这没有错,那一位说了两遍,东城东什么的,后来大概是怕我记不住,一笑之后,叫我拿纸又留了地址。”
  瘦汉子把纸往和气老隋面前一递,道:“你自己看。”
  和气老隋霎眼一瞧,乐了,上写着——
  “爷爷前面走,孙子后面跟,开个小玩笑,留条骗乌龟!”
  和气老隋的笑声,由小变大,最后成了哈哈狂笑。
  笑声之后,和气老隋正经经的把手一拍,道:“真有意思,我看不出,你爷爷这样年轻,老人家真的福气,孙子都这么大了,你爷爷……”
  瘦汉子把脚一跺,骂一声:“那是我灰孙子。”
  然后脚步不停,疾行出了摊棚而去。
  和气老隋看瘦渐子去远,沉声道:“出来小子。”
  原来那“小木头”,又不知何时,回到后面去了。
  和气老隋一喊“小木头”,这次答应的可快啦,一闪就到了前面,霎着一对大眼睛道:“师父叫我。”
  和气老隋哼了一声,道:“小狗头,谁教你耍这个把戏的?”
  “小木头”又霎霎眼,道:“我跟着大师伯学的。”
  和气老隋噗哧一声笑了,道:“不知道是我找错了徒弟,还是你小子认错了师父,告诉你,差使来了,悄悄的跟着那只瘦乌龟!”
  “小木头”应了一声,道:“杜爷这条要不要送!”
  和气老隋道:“送,然后在几位师叔那儿等我。”
  “小木头”答应一声,一头攒了出去,三晃两闪的没有影子,和气老隋摇摇头,然后照常做他的生意。
  瘦汉子并没有离开“护国寺”的摊棚区,因为那儒服老者,还没有走,在一家小饭馆里吃东西。
  瘦汉子没敢过去,因为那纸条的关系,当然,他不管做什么梦,也没梦到那纸条已经叫“小木头”调了包!
  这家小馆子叫“朝天锅”,名字特别,但却响亮,久居京华的人,没吃过“朝天锅”的不多!
  瘦汉子在“朝天锅”斜对面,一家“饺子楼”坐定了,两只母狗眼,一停不停的盯着对面的儒服老者。
  “小木头”一瞧,眉头一皱,暗自思忖道:“这可要耗上多久,不成,想个馊主意才行!”
  “小木头”人小鬼大,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溜着“饺子楼”的墙边,一道烟似的去了。
  不大的工夫,来了三个肮脏的孩子,差不多高矮,都是十二、三岁,一个进了“朝天锅”,两个上了“饺子楼”。
  进“朝天锅”的那个,找上了儒服老者,他伸着两只脏手,看似向儒衣老者讨吃,口中却低低说道:“杜大侠,别吃惊,听我说,你背后有人追踪,那人在对面‘饺子楼’上,是个瘦汉子,另有人对付他了,你立刻回家!”
  正经话声音小,说的快,说完了之后,声调突扬道:“给我个‘大’吧!”
  京华地方,称呼一文大铁,就叫‘一个大’,不花子张口要几个大,那简直是没听过的事。
  可是事却真怪,儒服老者竟伸手囊中,掏了一块碎银子,往小花子的手晨一放,叱道:“总该够吃几天的了吧,躲开,让我安心吃。”
  小花子得了银子,道声谢,奔了出去,儒衣老者却没有当时就走,竟吃了起来,若无其事。
  “饺子楼”上的瘦汉子,也碰上了讨饭花子,两个小花子照顾上了他,他目注对面,心不在焉,伸手取了几个钱,往地上一丢,这可好了,两小花子你争,他抢,夺了起来,终于打上了架。
  一打架,瘦汉子成了双方的挡箭牌,瘦汉子不耐烦了,怒喝一声,两个小花子吓得一缩头颈,慌不迭的跑下楼去。
  离“朝天锅”和“饺子楼”不远,是人行小巷,三个小花子,加上一个“小木头”,正在分贼!
  一个小花子伸出手来,道:“这是多少?”
  “小木头”笑了笑,道:“一两,小子,我的玩意儿灵不灵?”
  小花子一笑,道:“灵,真灵!”
  另外在“饺子楼”上的两个小花子,却自破袖筒里掏出来个黑小包和五两银子,递给了“小木头”,道:“我把那瘦汉子摸空了!”
  “小木头”嘻嘻笑着,打开黑小包,神色陡地大变,立刻把黑小包放在囊中,对三个小花子道:“拿着这几两银子,今天不准回来了,明天一清早,到‘无遮棚’,每人再加一两,现在快走,嘴巴紧点儿!”
  三个小花子真听“小木头”的,点点头,跷着屁股跑没了影,“小木头”却悄悄闪出,远远站着静瞧热闹。
  “朝天锅”小馆里的儒服老者,吃着吃出,突然惊呼出声,吓了其余客人们一跳,伙计赶紧向前,道:“你是……?”
  儒服老者一笑道:“我在别的地方丢了东西??”
  伙计道:“要紧不?”
  儒服老者道:“算算账,我是忘了拿,丢不了,但东西却很要紧。”
  伙计赶快算了账,儒服老者故意转身极慢,趁势瞥了斜对面,“饺子楼”上一眼,却正和瘦汉子目光相对。
  儒服老者暗暗一惊,果然有人追踪自己背后,不由暗中加了三分小心和警惕,坦步踱出“朝天锅”。
  瘦汉子一看,可急了,饺子还剩了一多半,不吃啦,立刻招呼小二快些看账,他怕走丢了儒衣老者。
  钱不多,两壶酒,三十个饺子,外加一盘白切羊肉,统共才十二个大,瘦汉子探手囊中,脸色陡地一变,手拿不出来了!
  小二可还半躬身子,虚捧着双手,在等着瘦汉子给钱,瘦汉子脸上的青筋凸起,猛一顿足,道:“没有错,准是那个小花子!”
  说着,一推小二,奔下了“饺子楼”!

相关热词搜索:朱门劫

上一篇:第八章 驼神降五鬼
下一篇:第十章 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