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仇将恩报

 

2022-08-03 11:23:22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怔怔站在当地。
　　“骷髅客”一走，苏少华哈哈一笑，自语道：“这办法果然收效。”望了手里的翠玉令，得意一笑。
　　倏然，眼前人影一晃，翠玉令突然脱手飞出。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少女已站回原先的地方，手中已经拿着翠玉令，说道：“这是他的东西，你们怎么可以抢？所以我抢回来还他！”说完，果然向常剑海走去，把翠玉令交给常剑海。
　　常剑海此时全身剧痛，双目紧闭，这少女翠玉令交到他手里，常剑海竟不知道拿下。
　　苏少华一探手，抓取少女手里的翠玉令。
　　不想这少女比他更快，苏少华只觉脸上一阵火辣“啪”的一声，这少女竟打了他一记耳光，喝道：“我说这东西不是你的，你为甚么要出手抢？”
　　这一来，苏少华心里不觉泛起一股寒意，这少女与常剑海又无深交，自己自不能迫她像“骷髅客”一样。
　　蓦闻那少女又喝道：“请你放开他的手，否则，我便把你武功废了！”
　　此语一出，苏少华微微一震！这少女此语可能不虚，如以她武功，要把自己制服，倒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
　　他不愧是一个极具心机之人，当下冷笑道：“放他可以，你先走退一丈。”
　　那少女果然退后一丈。
　　苏少华说道：“如果要我放他，以你手里的翠玉令交换，而且永不准出手抢回，这条件你答应不答应？”
　　少女粉脸一变，不屑道：“你怎么这般不要脸？这东西又不是你的，你快放开他的手，否则，我便废了你的武功！”
　　苏少华冷笑道：“你先出手试试！”说话间，右腕又在常剑海的“肩井穴”加了二成劲力。
　　这少女闭上眼睛，好像在思索一件事情，久久才睁开眼睛，说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也别怪我……”
　　这少女话犹未毕，倏见眼前人影一闪“骷髅客”又飘身而来。
　　“骷髅客”去而复返，苏少华心里暗暗吃惊！表面依然不动声色，怒喝道：“‘骷髅客’难道你出尔反尔？”
　　“骷髅客”冷冷一笑，说道：“杜某说话绝无反悔之理，不过常剑海‘十二重楼’及‘生死玄关’倒入血液，如在三天之内不施于救治，便要丧命，故杜某再回来一次，送‘千年雪参’让他服下。”说完，探手入怀，取过千年雪参，说道：“苏老儿，请你接住雪参！”说完，伸手把手里的雪参，脱手掷给苏少华。
　　苏少华伸手接过千年雪参，那少女倏然一晃身，又欺身到苏少华面前，喝道：“你真不放手？”
　　苏少华回头一望“骷髅客”再望那少女一眼，说道：“我说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便放手。”
　　那少女脸色一变，稚气的脸上，泛起一层寒霜，只听她喝声：“好！”右手手指向苏少华弹了三下，喝道：“你自己愿意我废你功力，现在你已经功力全失了。”
　　苏少华冷冷一笑，觉得这少女弹了三下，自己并未感到异样？对方竟说自己功力全失，他哪里肯信？
　　那少女不屑道：“怎么？难道你不信？你试试看。”
　　当下苏少华真的一提气，倏然，他感到全身一阵剧痛，额角汗如豆大，脸色苍白如纸，按在常剑海“肩井穴”上的手，已毫无力气，缓缓垂下。
　　这情形不但使站在一旁的“银笛书生”大惊失色，即站在一丈开外的“骷髅客”也骇了一跳！
　　须知对于“隔空打穴”一途“骷髅客”也会，但这少女所用手法，竟又比“隔空打穴”高出不少。
　　只见她纤指轻弹，竟有如此威力，由此可见其身怀绝世武功之高。
　　“银笛书生”冷冷地打了一个冷颤，这种身手不要说他见过，连听也不曾听过，当下一纵身，扶住苏少华问道：“你怎么了？”
　　苏少华牙关紧咬，双目紧闭，神情痛苦异常。
　　这当儿，那少女一晃身，已经扶起了常剑海，伸手拍向他“命门”、“返魂”两大穴。
　　常剑海果然悠悠醒来，望了那少女一眼，惨然一笑道：“谢谢姑娘救我残命，在下重生之德，永铭五中！”
　　那少女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依然是那么天真、憨直、纯洁……像一朵初放的百合，人见人爱。
　　常剑海缓缓低下了头，在女孩子的面前，他永远是自卑的，他不敢与任何一个少女的眼光，互相接触。
　　蓦听那少女银铃般的声音说道：“我叫徐娟娟，他们要对你下手，因为你伤得那么重，所以我才废了他的武功，你不会见怪吧？”
　　常剑海淡淡说了一声：“不会！”便沉默下来。
　　“骷髅客”真是惊得呆住了！显然，他正在回忆着一件极重要的事，这血淋淋的往事，在他脑际历历如绘……
　　这少女的突然出现，使他回忆一件二十年前惨剧，那惨剧的主角，正是他，这女孩子，也可能是主角之一。
　　如果猜想不错，那么，这件事总有一天会展现眼前，自己说不定也会丧命在这少女的手里……
　　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冷颤！
　　他不敢过分断定事情真假，当然，他希望这不会是事实，他这辈子也不会将这件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
　　如果事情真正发展到那么一天，那么，他才再作打算……
　　他一个人呆呆地想得出神。
　　“银笛书生”扶着苏少华，心里连连打着冷颤，好像死神已经降临在他的身上，额角微微见汗。
　　显然，如果“骷髅客”不履行诺言，他们还有命在？
　　黎明前，大地一片漆黑，寒风拂过脸上，像一把刀，但在场之人，似是一无所觉。
　　久久“骷髅客”才从可怕的回忆中，惊醒过来，一望“银笛书生”与苏少华，脸色一变，杀机倏起！
　　他一纵身，直向苏少华与“银笛书生”扑去，出手一掌劈去。
　　此刻“骷髅客”已是怒到极点，他恨苏少华与庄麟拿常剑海当人质，迫自己就范。
　　是以，这一掌他已经用了毕生功力，恨不得一掌便把两人毁去。
　　这骤然一击，苏少华与庄麟哪能闪得了？眼看这两人就要丧命在“骷髅客”的掌下——倏然“骷髅客”一咬牙，一收掌势，仰天叹道：“罢了罢了，杜某已经答应不向你们下手，自当履行诺言，两位还不快滚，更待何时？”说完，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由此可见他是气到甚么程度！
　　苏少华经过一阵剧痛，全身软麻无力，他仰天一叹，黯然泪下。
　　这情景也不觉看得常剑海微微一叹，习武之人，对武功视如性命，如今半生所学，毁在一旦，怎不令他心痛？
　　“骷髅客”缓步到常剑海身侧，黯然说道：“常兄弟，都是老夫不好，致使你受了这许多苦。”
　　常剑海淡淡一笑，说道：“老前辈，这没有甚么！”
　　“骷髅客”纵身扑向苏少华，伸手取回千年雪参。
　　常剑海虽然恨苏少华对自己用了不光明的手段，但他并没有怨恨一句，他反而觉得苏少华此刻心情的痛苦。
　　他脑中倏然泛起了一个念头，开口向徐娟娟问道：“徐姑娘，你废了他的武功，现在有没有办法再救？”
　　徐娟娟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奇怪地问道：“怎么？你要我再恢复他的武功？”
　　常剑海点了点头。
　　这一下，不但徐娟娟吃了一惊！就是“骷髅客”的心里也不由一震，心忖：“想不到此子心地如此诚朴，仇将恩报。”
　　徐娟娟笑道：“想不到你的心这么好！别人要把你杀死，你一点也不恨他们，凡受我‘玄冥弹指神功’点中之人，在半个时辰之内，还有救法。”
　　常剑海点了点头，回头向缓缓走去的苏少华与庄麟叫道：“苏老前辈，请你留步。”
　　苏少华被常剑海这一叫，果然停下脚步。
　　常剑海挣脱徐娟娟的扶持，缓缓向苏少华走去。
　　他看了苏少华一眼，用诚恳的口吻说道：“苏老前辈，你我素无仇恨，本来不应该拚个你死我活；你会对我下这个辣手，目的是在于翠玉令上，此物既风靡江湖各派人物，你们有一夺之心，倒也无可厚非，不过，现在往事不谈，反正我没有死，你功力已失，徐姑娘可以再复你功力，希望你恢复功力之后，好好谢她一番。”
　　这时“骷髅客”倏然欺身到徐娟娟面前，问道：“你果真姓徐么？”
　　徐娟娟微微一怔！答道：“是呀！我就姓徐，怎么样？”
　　“骷髅客”脸上一阵抽动，神情激动异常，退了开去，心里忖道：“果然是她……不过，天下同姓的人太多了。”
　　他退后之际，脑中已经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觉得这件事，非问清楚不可，当下他退在一旁，一语不发。
　　徐娟娟对“骷髅客”这种举措，虽感奇怪，但她也没有多大注意，轻笑一声，向苏少华走去，说道：“本来我不救你，想不到你心那么坏，现在他要我救你，我只好救你了。”说完，纤手倏伸，右手扣在苏少华“华盖穴”上，左手疾点他“丹田”、“气海”上经“期门”、“将台”、“璇玑”各大穴。
　　只见她黛眉微颦，粉脸微露苦然之情，她每点一穴，便停留片刻，顾盼间，她的额角已升起一片似雾非雾的气体。
　　点通苏少华任脉各大穴之后，只听她一声轻喝，倏然她把按在苏少华“华盖穴”右腕，倏然拍向他督脉“志堂”。
　　苏少华全身一阵剧痛如割，便告昏死过去。
　　徐娟娟把拍向“志堂穴”的右腕，又移到“命门”、“返魂”。
　　这奇奥解穴之法，连站在一旁的“骷髅客”也看得自叹弗如。
　　约半个时辰，徐娟娟才移开放在督脉“返魂穴”的右腕，这时她额角已微微出汗，脸泛苍白。
　　“银笛书生”仰天一叹，随即低头不语！
　　她站起身子，精神已萎靡异常，报给常剑海淡淡一笑，说道：“他功力已经再复，没有危险。”说到这里，回头向“骷髅客”说道：“他武功虽复，功力无法振畅全身，你帮他打通一次血脉，加他功力吧！”说完，也不等“骷髅客”回答，凝神打坐。
　　“骷髅客”已把苏少华恨之入骨，徐娟娟这一说，他哪里肯做？常剑海已把这情形看在眼内，说道：“老前辈，您就以内力打通他血脉吧！”
　　常剑海这一说“骷髅客”不肯也不行，只得功贯双腕，扣向苏少华掌心，推出内力修为。
　　“骷髅客”内力精纯，顾盼间，苏少华全部功力又恢复过来，睁眼望见“骷髅客”正以真元帮他恢复功力。
　　他黯然一叹，不觉滚下几滴英雄泪来。
　　“骷髅客”见苏少华功力已复，缓缓站起，一语不发站在一侧。
　　苏少华一提气，果觉血脉畅达无阻，功力已较原先大增，他叹了一口气，向“骷髅客”走去，拱手说道：“兄弟为翠玉令弄得神昏颠倒，以致用出下流手段，请杜兄不记小弟刚才之过。”说完深深一礼“骷髅客”却冷冷说道：“你别谢我，应该先谢谢常剑海。”
　　回头一望，常剑海已经缓缓踱回屋内，苏少华一个纵身，立身在常剑海的面前，深深一揖道：“常少侠心襟如海，老夫对你的确不是之处太多，常少侠仇将恩报，使老夫惭愧良深，此生既为常少侠所赐，以后常少侠如有用老夫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报今日之恩。”
　　常剑海微微一笑，说道：“老前辈，江湖恩怨，宜解不宜结，以后如有效劳老前辈之处，晚辈自当借请大力，老前辈请回去吧！”说完，已进入屋内。
　　苏少华再回头望着徐娟娟，正凝神打坐。
　　“骷髅客”冷冷一笑，说道：“苏老儿，亏你还有一点血气，我既然答应你三个条件，自然要全部实现。”
　　苏少华苦笑接道：“杜兄如再提起此事，真叫弟无地自容，过去之事不谈，希望咱们以后携手合作，为武林正义而奋斗！”
　　“骷髅客”哈哈一笑，说道：“苏老儿这话可是出自肺腑之言？”
　　苏少华脸上一红，说道：“人生如梦，往事如烟，唉！弟受常少侠仇将恩报，方自感愧，为名为利，将来都是空的，倒不如做一番轰轰烈烈之事。”
　　“骷髅客”接道：“苏老儿能大彻大悟，确实难能可贵。”
　　这时“银笛书生”也见过礼，客气一番“骷髅客”说道：“好吧！往事不谈，从今之后，咱们三人就携手合作，如有一人困难，其余两人必须全力以赴。”
　　不想刚才还是各怀杀机，此刻已是一团和气，互相尊重“骷髅客”忽然想到自己尚有几件大事，必须请两人帮忙。
　　想到这里，开口说道：“苏、庄两位老兄，常剑海心怀宽大，实是武林难得一颗奇葩，他有恩于我，至今尚未言报，而他一条性命，却几乎毁在我手里，老夫对他，确是有难言之疚，而他竟无半句怨言，使老夫感到此子的确有超人之处，而愿听他指使。”说到这里，徐娟娟已悠悠睁开眼睛，一跃而起，回头一望常剑海，脸上泛起苦然的微笑。
　　苏少华忙见过礼，感谢她救命及恢复功力之恩。
　　“骷髅客”却一直在注视徐娟娟，脑中正在盘旋一件极重要之事。
　　徐娟娟倏然向常剑海走去，俟徐娟娟去后“骷髅客”倏然回头向苏少华说道：“苏老儿，我们现在既属知心之交，老夫被困坟墓二十年，其中原因除了为翠玉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骷髅客”这倏然一问，苏少华与“银笛书生”不觉微微一愕！
　　“骷髅客”一见两人神色，淡淡一笑，说道：“二位记不记得，二十年前‘辽东一剑’全家十三口被人杀光之事？”
　　苏少华说道：“记得。”
　　“骷髅客”又道：“当时在他家的院墙上，是否画有骷髅头长剑的标志？”
　　“银笛书生”忖道：“‘辽东一剑’全家被‘骷髅客’在一夜之间，全部杀光，轰动江湖，各派人物都觉得“骷髅客”做得心狠手辣，才激起‘六杰’愤怒。旧事重提，不知是何用意？”
　　“银笛书生”正待开口，苏少华已经说道：“不错！往事重提，不知杜兄是何用意？”
　　“骷髅客”仰天一阵狂笑，声若龙吟，笑声历久方歇，说道：“骷髅头插上一柄长剑，这是我杀人标志，武林各派对‘辽东一剑’全家之死，都认为是由我‘骷髅客’所为，不过，我也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