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小镇现魔影

 

2024-08-11 12:24:16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他到了一个市镇，走进一家客店。
　　他静静走到店堂一角，坐了下来，慢慢地独酌，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他。
　　食客们呼酒唤菜，杯盘交错，高谈阔论，喧闹无比。
　　突然！
　　人们的喧阑声，杯盘交错声，一下子都静止了。
　　汪少谷心中不禁暗自奇怪，侧身听去。
　　就听客店外面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看来不下七八匹之多。
　　不消片刻，蹄声已到了店门口。
　　只听一个人扯大了嗓门，大声叫道：“就在这儿歇下吧！受伤的弟兄们要紧。”
　　接着，“砰”地一声，店门被踢了开来，只见一个蓝衣大汉，手持一柄巨型剑，刃锋上血迹斑斑。
　　他一进门，就走向柜台，喝着：“掌柜的，我们要上房……给我们定个七八间。”
　　那大汉话声方落，已有六七个人随着进来，前面的两人，抬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她脸侧过一边，看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只见滴滴鲜血，自肩头涔涔而下，看样子是受了重伤。
　　此刻！店堂中静到了极点，由于那大汉神态威猛已极，谁也不敢多说话。
　　那大汉俯身去看了看伤者的伤势，长叹了一口气。
　　那伤者呻吟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张大哥，别难为店家，先付给人家店钱。”
　　声音异常的低弱，但以汪少谷的武功造诣，再低的声音，他也能听得出来。
　　他听到这声音好熟，由于身受重伤，中气不足，讲来断断续续，以致急切间，听不出是什么人来。
　　那姓张的大汉倒也异常听话，在怀中摸出一绽十两重的黄金来，向柜台上一丢，嚷道：“我要三间上房，有没有？”
　　掌柜为难的摇摇头，道：“很对不起，没有上房了。”
　　“放屁！给我们想办法，不然我拆了你这鸟店。”
　　“大爷！实在的没有房间了。”
　　掌柜为难的几乎要跪下去，那姓张的大汉怒声道：“不行，你给我想办法！”
　　“大爷！我们这小地方只有一处上房。”
　　“那好呀！我们就要那间上房就行了。”
　　“但是，已被人定下了”
　　他话未说完，那姓张的大汉勃然大怒，一步跨了过去，一伸手像抓小鸡似抓住了那掌柜的，厉喝一声道：“胡说！”
　　这一声叱责，当真响如霹雳，震得店堂中那些人的耳朵，嗡嗡不绝——
　　那掌柜的吓得面色青白，颤声道：“大爷……小可并……并不是胡说。”
　　那姓张的大汉，不耐烦地道：“我不管……是谁定下了，叫他滚……”
　　突然有一人接腔道：“凭什么？”
　　那大汉循声看去，见是一个白衣少年，他猛地摔下了那掌柜的，大声道：“不凭什么，就凭我丧门剑张横……”
　　“哈哈……你也用剑？”
　　丧门剑张横一举手中那柄又宽又长的剑，道：“瞧！这就是我的剑！”
　　那少年哈哈笑道：“你那也是剑，我看那像一支板门刀，哈哈……”
　　“你敢看不起我！”
　　“我凭什么要看起你……”
　　“好小子，你可是自己要找死！”
　　话声一落，手中剑一举，就待动手，在店堂中的人见状，无不为那白衣少年捏着一把汗。
　　此时！那伤者又呻吟着道：“张大哥……不……不要惹事……”
　　那白衣少年正是汪少谷，当他听到那伤者再度开口，心中又是一动，他觉得那声音熟到不能再熟，倒像一度曾与自己极为亲近的人一般，但究竟是谁？一时却也想不起来。
　　丧门剑张横却发起了脾气，怒声道：“不行，我非得找这小子算账不可！”
　　就在这时，突然“砰”的一声，店门又被人踢开了。
　　一条黑影，疾闪而入，旋风也似的，在店堂内转了一转，身法之快，的属罕见。
　　就在他身形转过，所带起来的旋风，把店堂中所有的人，全都逼开，接着又是一阵“哗啦啦”大响，将桌椅全都掀翻。
　　汪少谷一见大怒，抓起来一把酒壶，往起一扬，酒壶中的酒，被他内力一逼，激射而出，化成一股酒箭，直向那人射去。
　　那人自入店堂之后，便旋风也似的乱舞，根本看不清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但经汪少谷那一股酒箭逼射之下，他的身下迟缓得很，铮的一声，击中他身后剑鞘，“铮”的一声，那人竟被撞得向后踉跄退了三四步！
　　这一来，汪少谷看清来人是谁了，他哈哈大笑道：“啊！杨坚兄……”
　　丧门剑张横突然恣声喝道：“好小子，果然是和他们一伙，休走！”
　　喝声中，他双臂一震，挥动手中丧门剑，径奔汪少谷砍来。
　　店堂之中那些食客，谁不怕死，一见他们动了家伙，全都纷纷夺门而逃，店中顿形大乱。
　　杨坚一眼认出来是汪少谷，不由大惊，一幌身形，又闯出了客店，飞逃而走。
　　汪少谷一见剑王子杨坚打算走，他转身就要追出，冷不防丧门剑张横，抡剑已然砍到。
　　汪少谷怒骂了一声，道：“浑小子，你要干什么？”
　　话声中，他猛的挥剑一格，当啷一声响，张横手中剑被格得脱手飞出，就连张横也被震得倒退了十几步，倒撞上灶前的橱架。
　　橱架倒了，油罐碎了，灶中火冒出了火焰。
　　汪少谷急忙冲了出去，老远望见一条黑影，连忙展开身形，追了下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追出有十多里，剑王子杨坚武功虽然不错，但现在和汪少谷比，却还差上一筹。
　　渐渐追到一道大河边上，汪少谷已离他不足三五丈远近了，两个起落，就逼在了杨坚跟前。
　　杨坚横剑将身护住，道：“汪少谷，你何苦逼人太甚。”
　　汪少谷微微一笑，道：“谁逼你了，故人相见，本该寒喧，你为什么要跑。”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出了黑风谷？”
　　“是平振山取消了当年誓约。”
　　“只怕还另有条件。”
　　“这个……”
　　杨坚有点儿为难，欲语还休。
　　汪少谷哼了一声道：“杨兄，别忘了你的身份，如果你是在助桀为纣，就不配为一代剑王子。”
　　杨坚为难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你回去一问白姑娘就知道了。”
　　“白姑娘……哪个白姑娘？”
　　“难道你忘了白莉……为你生了一个儿子的白莉姑娘。”
　　汪少谷神情一怔，道：“白莉……她在什么地方？”
　　杨坚向后一指，道：“就在那店房之内，受伤很重，张横那小子是个浑人，怕不能照顾，如果有个不幸，那可是最大的遗憾。”
　　汪少谷回头看去，只见镇上火光冲起，黑烟漫天，又想起在店房中听到那伤者的口音，一点不错，那正是白莉，于是，他不再多说，抹头又跑了回来。
　　此刻！虽然下着大雪。
　　但是，冬天的风高物燥，火加风势，镇上已乱成一片。
　　当汪少谷冲入镇上时，已分不出哪里是街道，何处是客店了。
　　他只得以掌风开路，将火焰逼向两旁，一个劲的向前闯去。
　　不一刻，他竟然从西到东，闯到了小镇尽头。
　　毫无结果，并没有找到那家客店。
　　又掉回头来，再往里闯。
　　当他闯回到一半时，忽然一眼看到丧门剑张横，他挥舞着他那柄板门剑，正在火丛中乱窜。
　　汪少谷一看见他，心中一高兴，长啸一声，拔身而起，直向他扑了过去。
　　张横正然焦急中在火窟中找出路，一见有人从火中扑了下来，不由吓了一跳，急忙挥剑来挡，被汪少谷探手将剑夺了过来，一把当胸抓住。
　　丧门剑张横一身硬功极好，但他被汪少谷一抓之下，却觉得奇痛彻骨，不禁“哇呀呀”大叫。
　　在叫声中，他定睛一看，骇然道：“好小子，是你！”
　　汪少谷急问道：“白姑娘在哪里？”
　　张横被问得莫名其妙，瞪着一双大眼愣了一阵，突然大声嚷叫道：“原来你是个浑小子呀？火都快将我们烤熟了，你还找的什么姑娘。”
　　汪少谷眉间忽笼杀气，拳头紧了紧，继而一想，他不过是个浑人，也就忍了下去，道：“我问你那受伤的伙伴，上哪里去了？”
　　“谁是我的伙伴，告诉你她是我的恩人。”
　　“不论是你什么人，我问她上哪里去了。”
　　“受了伤，她还会到哪里去。”
　　汪少谷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心中也越感焦急，而又和这个浑小子说不清楚，手上一紧，大，喝道：“你再不说，我就把你扔到火窟中去。”
　　张横人虽浑并不傻，闻言之下，忙道：“你别急吗？”
　　“你快说！”
　　“我背着她走了一程，听她老半天都不出声，也不动弹，我想她八成是死了。”
　　“她在什么地方？”
　　“这可不能够怪我老张不够义气，她既已死了，我还傻背着她干什么，闹不好俺这一条命也会赔上。”
　　“她在什么地方？”
　　“我将她放在那墙底下了！””
　　“哪里的墙底下。”
　　张横却生气的把手一指道：“你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见，不就在那儿吗？”
　　汪少谷看去，果见在一堵墙下，横躺着一个人。
　　那堵墙已将要倾坍，碎砖土屑已在卜卜而下，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真是危险到了极点。
　　汪少谷连忙松了张横，身形拔起，拔到墙下，身躯一沉，又斜窜了起来。
　　他也就是将把那伤者抓在手内，斜窜出去不到五尺，轰隆一声响，那堵墙在火舌乱窜，黑烟
　　笼罩中倒下了，使得汪少谷不由冒出了一头冷汗。
　　汪少谷将肋下人仔细一看，果然是白莉，心头升起一阵隐痛，鼻头一酸，滴下了两滴热泪。
　　这时，救火的人越来越多了，大部份的火势已被止住。
　　汪少谷挟着白莉，向南跑出去四五里路，看到了一座破庙，人便冲了进去。
　　在大殿一隅，他放下了白莉，取出大摺子一幌，从神案上找来一些残余的蜡烛点着。
　　烛光下，细着那白莉时，只见她双目紧闭，面色青白，一探脉息，尚在跳动，知道她只是伤重昏迷，并非死去，方将心放下。
　　于是自怀中取出几粒急救药物，塞入白莉口中，又以度气之法，把自己嘴唇对准白莉嘴唇，一口口的度气。
　　须知汪少谷的武功修为，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他所度进白莉口中的每一口气，无疑就是一粒起死还魂灵丹。
　　过了好大陈功夫，白莉的头部已在转动了，汪少谷方坐了起来，随手又封住了她的三处穴道，以防失血过多。
　　不一会儿，白莉方痛苦的“嗳”了一声，呻吟起来。
　　汪少谷连忙轻声叫道：“白莉——白莉——你看我是谁？”
　　白莉在迷惘中，听得有人叫她，无奈她因失血过多，连睁眼的气力都没有了，只是张了张嘴，哼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汪少谷忙即抓住了她一只手，用借力过穴之法，将自己的功力，度了过去。
　　过了又有半个时辰之久，白莉方才睁开眼来，一看见是汪少谷，心情激动之下，喊了一声：“少谷……”
　　人又昏了过去。
　　好在她只是一时的昏厥，在汪少谷的推拿之下，又慢慢的苏醒过来，轻叫了一声道：“少谷——我找得你好苦哟！”
　　“白莉！我也在找你们呀？……”
　　“我这是二世为人了。”
　　汪少谷安慰着道：“白莉，你听话，现在快运功调息，有话等会再说。”
　　“我怕是不行了！”
　　“不会的，白莉！你只是因伤口失血过多，但我已将本身真力助你，两个时辰之后，就会好的。”
　　白莉点了点头，闭目调息起来。
　　汪少谷见状，又忙忙的出了破庙，飞纵而去。
　　等他再回来时，已带了很多吃喝的东西，又捡了些干柴，就在破殿上，生起了一堆火。
　　天色渐渐的亮了，雪仍在下着。
　　白莉在汪少谷细心的照顾下，已渐渐复原，也吃了些东西，方道：“少谷，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吧！”
　　“好吧！”
　　“你没有见着珍姐姐吧……还有孩子……”
　　汪少谷突吃一惊，忙道：“没有啊！他们怎么啦！”
　　“你也没有撞上凤妹妹……”
　　“蓝凤——”
　　汪少谷忍不住潸然泪下，缓缓地道：“蓝凤死了，她……她被平振山杀死的……”
　　白莉闻言之下，心情又激动起来，接着又喘息了几下，道：“我们都怎么这样的命苦。”
　　汪少谷着急地道：“快说，珍姐姐和孩子们怎么样了。”
　　白莉又喘息了一阵，平静了激动的情绪，从怀中掏出幅衣襟，道：“你可认识这东西吗？”
　　汪少谷细看之下，认出来是杨小珍之衫襟，不由一愣，脑际立刻涌现一个不祥的念头，忙道：“这这不是珍姐姐的衣襟吗？几时撕下来的。”
　　语气之中，充满关切之情。
　　白莉轻声道：“你先看完那上面的字再说！”
　　汪少谷这才注意到衣襟上，敢情还有字迹，看来似以鲜血所写，字迹非常模糊，仔细看去，依稀认得出。
　　“速告少谷，我和二子……”
　　下面最要紧的地方，已被人撕去，无法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事。
　　但看那衣襟上的血迹，准知道不是件好事，忙道：“白莉，你从哪里得到这衣襟的，快说呀！”
　　“你别急吗？”
　　“你快说呀？”
　　“在黑龙湖咱们分开之后……”
　　“你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和珍姐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渔人岛的大营去……”
　　“是的，那里比较安全！”
　　“安全个屁，我们一到就被囚禁起来了！”
　　“为什么？”
　　“渔人岛已出了内奸，他们控制了整个渔人岛的大营。”
　　“内奸是谁？”
　　“杨坚！”
　　“什么，是剑王子杨坚？”
　　白莉诧异的看着汪少谷道：“怎么？你认识他！”
　　“我曾在黑风谷和他定交，以他的为人，不可能……”
　　白莉长叹了一口气，道：“珍姐姐也说杨坚不会作这样的事，但事实上……”
　　“事实上他已叛变了渔人岛，是吗？”
　　“可以这么说！”
　　汪少谷低头沉思起来，跟着，又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在庙门口，他停下了脚步。
　　此刻！雪仍在下着，风似小了一点。
　　但见天地间一片白濛濛地，望不见尽头。
　　脑海中浮现出一桩桩的往事……
　　九魔尊者既可以用魔法毁“剑门”，又何尝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去毁灭渔人岛？……
　　既有人去冒充自己，他又何尝不会化装成杨坚……
　　“对！”
　　他猛然的一声掌，喊了一声。
　　白莉觉到了奇怪，忙道：“少谷，你想到了什么？”
　　汪少谷又走了回来，缓缓地道：“我在想那杨坚，可能不是真的杨坚！”
　　“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