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邪恶势力

 

2024-08-04 22:22:19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因此阴无极受制于蓝衫客时，用手式指挥他们进攻，希望蓝衫客会在应付攻势时，将他放开。
　　他的主意果然打对了，蓝衫客受到强攻之后，无法拔剑，脱手将他高高扔了起来。
　　他的身躯一脱离蓝衫客的手掌，马上便想提气飞身掠开。
　　哪知由于他的后颈被蓝衫客抓住，浑身劲道失去，一时之间，难以提气轻身，以致身躯直坠而下。
　　他刚刚把真力提起，想要横掠开去，蓦地只觉后颈一紧，那股刚提起的真气顿时又消失于无形。
　　霎时，他已知道自己又落入了蓝衫客的手里，只是他不明白那四个黑衣武士为何会停止了攻击。
　　等他定过神来，他才看到身外不远之处，躺着那四个黑衣武士。
　　他们那瘦削黝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眉心之处，却都有一粒豆大的红痕，仔细一看，竟是一颗凝结的血珠！
　　阴无极心胆倶寒，不知蓝衫客使的是何种手法，竟使得这四个浑身坚逾铁石的黑衣武士，遭到如此惨重的伤害，看这情形，这四个人多半是已经死了。
　　他的目光闪过坐在远处的蛇翁常山等人，只见他们全都吓得脸色发青，那欧阳朴竟然站都站不住，爬在桌子底下去了。
　　他方才被拋在空中，没看到蓝衫客挥剑的一幕，但他深知那四个黑衣武士的武功走遍天下，也找不到几个了，却被蓝衫客在一刹之间解决……
　　阴无极想到蓝衫客的绝世武功，整个意志都已崩溃，全身好似泡在冰水里一般，冷得都在发抖。
　　蓝衫客翟军右手抓住阴无极的后颈肉，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因此整个茶楼里都是一片静寂。
　　过了一会儿，蓝衫客好似想起什么，眼中瞳仁放光，沉声道：“阴无极，你这四个人从哪里找来的？”
　　阴无极道：“他们都是我的卫士。”
　　“卫士？”蓝衫客冷冷笑道：“我是问你他们的来历。”
　　阴无极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蓝衫客叱道：“你想再尝尝老夫的手段！”
　　阴无极颤声道：“在下不敢！”
　　蓝衫客道：“那两个使的是昔年幽谷神魔的‘白骨凿’招式，另一人则是七指魔尊的‘问天式’，还有一人用的是怪面猿王的‘猿形七剑’中的剑式……”
　　他把阴无极提着面对自己，沉声道：“这三个魔头都是数十年没履尘世，据说早已死去，他们的武功怎会传下来？”
　　阴无极道：“这……这个在下不知道。”
　　蓝衫客冷哼一声道：“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也不会……”
　　他正要运出真力，已被展玉麟拦住，道：“翟大哥你放了他吧，他确实不知道。”
　　展玉麟原先见到蓝衫客出手对付阴无极时，他存心要让阴无极吃点苦头，所以没有出手拦阻。等到他看到那四个黑衣武士出手攻击时，本想出手相助蓝衫客一臂之力，但是蓝衫客的动作太快，他还没出手，便已见到那奥秘至极的一式。
　　蓝衫客使的两招剑式，其实可以说只是一招而已，第二招的攻势，就是第一招守势的延伸。
　　这一守一攻之间，实在已包含了天地间的至理，有如日月运行，星辰闪烁，无从推翻，无从改变。
　　展玉麟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蓝衫客的剑术早已超越了一般招式的范畴，而达到天人合一的地步。
　　那四个黑衣大汉交攻而至所用的招式，莫不是一代大魔头的精心招式，若是以当今天下的任何剑法来应付，定然会露出破绽，而遭到丧命的危机。
　　但是蓝衫客所用的那一招，却与任何宗派的剑法不同，他是由于应付对方那来自四方的攻击而新创出来的。
　　普通的剑法，是先被创造出来，然后再应付别人的攻击，而蓝衫客的这一招却是由于对方的攻击而创造出来的。
　　这两种不同，虽说是本与末之别，事实上却是天渊之分。
　　若非具有心中无剑，心即是剑的无上修养，绝难在杀机及体的一刹，而创出这等奧妙的一剑。换句话说，这一招剑法，也只适合如此强劲的攻击，换了另外一个地方，就不一定适合了。
　　因此展玉麟一看那招剑法，顿时整个心智都沉溺在剑道的无边境界里，忘却已身置于何处。
　　直到蓝衫客的大喝一声，才使得他从沉思之中醒了过来。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剑道修养，又大大地迈进了一步，使他踏进了最深秘的境界里。
　　因此当他出手拦阻蓝衫客时，蓝衫客一时都没有觉察到，等他一晓得，展玉麟的手已经搭在他的手臂上。
　　他微微一愕，道：“老弟，恭喜你了。”
　　展玉麟也是为之一愕，问道：“大哥，你这话是……”
　　蓝衫客大笑道：“当今天下，在剑法上来说，也只有你是我的对手了，这难道不值得你高兴？”
　　蓝衫客纵横天下数十年，无人能在剑法上赢得了他，放眼天下，已无敌手，实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因此当他发现展玉麟的剑法猛进，已成为自己的强敌时，他心中的那份高兴，也是难以形容。
　　展玉麟听蓝衫客这么一说，马上便了解到他的意思，顿时，他的心里也涌起一份豪气。
　　蓝衫客见到他两眼发光，脸上泛出异采，只觉自己心里也涌起一股特异的情感。这份感情是包含着欢愉与悲哀，混杂着得意与痛苦的！
　　他欢愉的是自己总算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真正的朋友！
　　痛苦的却是无可避免的一场决斗，不管胜败如何，他终必要失去这个朋友，重回孤独……
　　他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展玉麟的手，生恐稍一放松，便将永远失去这个朋友。
　　展玉麟虽然不很了解蓝衫客的心情，但是他心底的沉痛却是较之蓝衫客更加深沉，他们两人紧紧握了一会儿，蓝衫客开声道：“老弟，你真要我放过他？”
　　展玉麟默然点了点头。
　　蓝衫客问道：“他们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你，你还要宽恕他？”
　　“他并没有欺骗我什么。”展玉麟道：“他们的条件，可以随我选择，并不一定要我答应，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毁约！”
　　蓝衫客颔首道：“好！你这样做才不愧是我的兄弟，我的知己！我没有看错你。”
　　展玉麟道：“多谢大哥赞许。”
　　蓝衫客问道：“老弟，我那侄儿已经好了？”
　　展玉麟道：“是的，他总算好了。”
　　蓝衫客道：“你是为了感激欧阳朴，所以才放过他，是吗？”
　　展玉麟道：“我知道大哥你非常痛恨欧阳朴，但是现在我在这儿，希望你……”
　　“好！”蓝衫客扬声道：“我看在你的面上，就放过他们两个。”
　　话声一了，他把阴无极往窗外一掷，叱道：“滚，你们都给我滚！”
　　阴无极被蓝衫客掷了出去之后，带着一声长长的惊叫，向街上跌去。他在身躯即将落地的时候，真气才提了起来，因此才能双脚落地，否则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他浑身功力全失，只怕最少也会摔断一条腿。
　　茶楼外面有不少黑衣大汉站着，他们都是被蓝衫客赶下楼的，没有听到阴无极的命令，都不敢上楼。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论不息，话题离不开蓝衫客和展玉麟两人的决斗之事，甚而还有人打起赌来……
　　他们在争论之时，有人见到阴无极从楼上跃到街心，于是立即停止了争论，围了上去。
　　阴无极本来就已经一肚子的火气，见到那些人围上来，更是火冒三丈，怒吼一声道：“你们都给我滚开点。”
　　他把靠近身边的两个大汉推开，飞身跃上二楼窗口。
　　这时，他正好看到展玉麟掏出《两心神功》秘笈亲手交给欧阳朴，道：“欧阳先生，这是你所要求的两个条件之一，我已经履行了，至于第二个条件……”
　　他望了站在窗口的阴无极一眼，道：“你们是否要派人监视我们决斗？”
　　欧阳朴接过秘笈，低声道：“这……这个不必了……”
　　“好！”展玉麟道：“那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欧阳朴收起了秘笈，不住点头道：“是，是……”
　　他见到蓝衫客在场，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恨不得早点离开，哪里还敢多说话？
　　蓝衫客见到他那骇惧的样子，冷笑一声，不屑地道：“欧阳朴，你给我滚远点，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我一定斩下你的脑袋。”
　　欧阳朴连话都不敢回，点了点头，抱头鼠窜，急急忙忙地朝楼下行去。他才走了两步，蓝衫客已叱道：“欧阳朴，你懂不懂礼貌？”
　　欧阳朴浑身一抖，道：“翟……翟大侠，还有什么事？”
　　蓝衫客道：“今天我是看在展老弟的面上，才饶了你一条狗命，你谢都不谢他一下就走了？”
　　欧阳朴暗暗松了口气，朝展玉麟作了个揖，道：“展大侠，多谢你……”
　　蓝衫客叱道：“这样就够了？快叩个头。”
　　展玉麟没想到蓝衫客如此为难欧阳朴，他正待要加以阻止，欧阳朴已跪了下去，直把站在窗口的阴无极气得怒吼一声道：“欧阳朴！你怎么这样没种？”
　　蓝衫客哈哈一笑道：“阴无极，你自认是个英雄吧！来，试试老夫的宝剑。”他拍了拍腰上挂着的木剑，向阴无极缓缓行将过去……他的人又矮又胖，走起路来活像鸭子，真是令人好笑。但是整个茶楼里却没有一个人敢笑出来。
　　假如换了一个人身佩木剑，却说是宝剑，只怕会使人把大牙笑掉了。
　　不过在场的每一人都知道，以蓝衫客在剑术上的造诣，就算佩带着一根柳枝，也比别人佩带削铁如泥的宝剑要厉害得多。
　　尤其是阴无极方才尝到了蓝衫客的手段，心里更是明白。
　　他见到蓝衫客缓步行将过来，脸上不禁抽搐了一下，他的胆子再大，脑筋再差，也不会以自己的生命来作此一搏。
　　他此刻真希望无定山的高手赶到，好替自己一泄胸中之愤，然而事实上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到无定山主认为有绝对把握可以击败天下群豪的时候，无定山的魔头决不会跟蓝衫客发生冲突。所以阴无极一看到蓝衫客缓步行来，不敢再多逗留，大叫一声道：“蓝衫客，咱们后会有期，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一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滋味。”他说完这句话，惟恐蓝衫客会挥剑攻来，身形一翻，急忙逃到街上。
　　蓝衫客哈哈大笑，走到窗前，扬声道：“阴无极，老夫等着你就是了！”
　　他见到阴无极带着那些黑衣大汉，以及刚下楼的欧阳朴等人匆匆离去，禁不住仰首大笑。
　　他的笑声传出老远，久久不歇，好半晌才停了下来，当他转过身来时，他却发现展玉麟独自一人坐在那儿，目光呆滞地望着墙壁，不知在暗思什么。
　　他闭住了嘴，收敛起一脸的笑容，缓缓朝展玉麟行去。
　　展玉麟脑海之中思潮起伏，杂乱之极，一时竟没觉察到蓝衫客的行近。
　　蓝衫客伸出手去，搭在展玉麟的肩上，道：“老弟，你在想些什么？”
　　展玉麟哦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到蓝衫客正以十分关注的目光望着自己，他摇了摇头道：“大哥，没什么。”
　　蓝衫客微微一笑，在旁边的长発上坐了下来，道：“老弟，你何必瞒我呢？我知道你有心事，是不是为了我们决斗的事？”
　　展玉麟道：“不是的……”
　　蓝衫客笑了笑道：“老弟，你不用为难，我晓得你是被逼不得已才答应他们，我决不会怪你。来，我们干一杯，刚才我错怪你，现在向你道歉。”
　　他把两杯酒都倒满，一仰首，便把自己面前的那杯饮干。展玉麟见他已喝完杯里的酒，也跟着把面前的那杯酒喝掉。他吁了口气，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道：“大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你说吧！”蓝衫客道：“等我们把这儿的酒喝完了，我们就来决斗吧！决斗完了之后，我们再去追上阴无极那无种小子，把秘笈夺回来……”
　　他说到这里，见到展玉麟一脸错愕的神情，于是笑道：“老弟，你是被逼要跟我决斗的，并不真的要跟我一拼生死吧？”
　　展玉麟道：“当然不是……”
　　蓝衫客吁了口气，道：“我这就放心了。”他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口里，一面咀嚼，一面解释道：“老弟，我这一生里，很少有朋友，也很少有对手，至于朋友兼对手，更是绝无之事，直到遇见你之后……”
　　他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笑了笑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愿你也成为我的对手，并不是我不愿把这个天下第一的位置让出来，我的年纪已大，声名对我并没多大价值，我很乐意让后起之秀继承我的位置，成为武林中另一个剑神，但是我不愿意你是那种人，因为那样我会很痛苦，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展玉麟默然半晌，颔首道：“我明白，但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