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七指魔尊

 

2024-08-04 22:43:35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朱君右颔首道：“嗯，朱堡主这个办法很好，虽然我们施出骗术欺骗她，事实上对展大侠却是有利，我想事后展大侠也会原谅我们的……”
　　朱君左沉吟一下，道：“老弟，你试说说硬的那一条计该如何行使？”
　　朱化武道：“硬的一条则是，假如雪姑娘一直不给我们有机会运走展大侠，我们就设法半夜侵入，假扮敌人来犯，把她引走，然后我们再悄悄把展大侠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休养……”
　　朱君左道：“这条路走不通，事实上也太损伤我们的名誉了，有我们几个人在，展大侠还被人劫走了，传扬出去，我们将来还能做人吗？”
　　朱化武微笑道：“这件事情我们若是做得隐秘，决不会有人知道，如何会传扬出去？”
　　朱君左沉吟一下，道：“雪姑娘的武功很高，又有谁能把她引开，而不致于受伤？”
　　朱化武点头道：“这也是个问题，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道：“小弟已经跟展大侠告别过了，他们一定以为我已经早已离开武昌，所以还是由我扮演那个蒙面敌人比较适当。”
　　他们四人经过一番研究之后，于是分头出去办事……
　　何明只负责寻觅静幽的住宅供展玉麟休养，他跑了几个时辰，在郊外找到一个纯朴的农庄，经过一番商量之后，跟农庄主人谈好以五两银子的代价，租赁半个月，伙食都由农庄负责供应。
　　至于朱君左则是负责去找大夫，另外他还把所决定之事，交由丐帮分舵传报总舵，以备万一雪姑娘要找寻展玉麟，可以随时联络得上。
　　他们两人一先一后地赶回客栈，正好是中午时分。
　　朱化武和朱君右两人在客栈里负责守护展玉麟的安全。
　　当他们四人再度会合时，互相交换了所得，决定当天晚上便动手。
　　他们吃了饭后，又花了几个时辰，继续讨论细节，这才定下心来，闭门运功。
　　到了晚上，天地二老和何明曾经连续去探望了展玉麟几次。
　　不知是由于白天太过劳累之故，还是因为他们有了成见，他们都认为展玉麟的精神萎靡、眼圈发黑。
　　这种心情更加促使他们坚定要救出展玉麟的决心，不知不觉中，对于雪姬也痛恨起来。
　　夜，很快便已深浓下来，客栈里也失去了白昼的喧嚣，稳稳地静了下来，只有他们四人还没有安睡，全都等待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
　　朱化武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何明出去的时候，替他弄来了一柄青钢剑，他也稳稳地缚在背上。
　　在等待中，时间仿佛过得很慢，不过，他们终究听到了街上传来的更声。
　　朱君左燃亮了灯蕊，道：“二更了，老弟，我们开始动身吧！”
　　朱化武拉起了蒙面的黑巾，道：“二位大哥，我走了。”
　　朱君左道：“老弟，小心点。”
　　朱化武摸了摸背上的长剑，拉开窗门，飞窜出去，一个闪身，便已到了展玉麟所住的那间屋顶上。
　　雪姬在开始的两天还跟展玉麟分房睡，不过第三天开始，便藉口展玉麟的伤势需她照顾，另外在房里搭了个小床，与展玉麟睡在一个房间了。
　　朱化武站立在屋顶四下察视了一会儿，俯身掀起一块瓦片，本想施出江湖上“投石问路”的方法。
　　哪知他手里的瓦片还未掷出，倏地一条人影有似幽灵般地冒了出来。
　　雪姬身穿白衣，满头白发，在深夜里看来，就像一个鬼魅，更何况她的身形快速如电，远望过去，更是使人心中寒凛，以为看到了女鬼。
　　朱化武这几天来，每天跟她见面，在如此深夜，倏然间看到了她，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沉喝一声，抖手急挥，手里的瓦片已电激而出，挟着一股风声，射向雪姬而去。
　　雪姬发出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左袖一抖，有似流云飞絮般地电卷而出，那块急速射到的瓦片已被大袖卷住。
　　她的身形没有停顿一下，顺着挥袖之势，衣袂一阵飘拂，已到了朱化武的面前。
　　朱化武好在早已见识过她的轻功身法，因此在瓦片出手之际，便已拔出了长剑。
　　雪姬身形刚一射到他的身前，朱化武剑式一展，划出一道凄迷的剑光已疾攻而去。
　　他的剑术每一时刻都在进步之中，这一剑发出，风雷迸发，剑气激荡，的确是一代高手的气概。
　　雪姬似未想到这蒙面人的剑术如此之高，她面对着冰寒犀利的剑光，袍袖一抖，当中卷着的那片红瓦疾射而出。
　　“噗”地一声轻响，那片红瓦已被激荡的剑气击得粉碎。
　　剑气稍稍一敛，雪姬已把握住这短暂的机会，一记玄冰功发出。她的面前似是陡然暴起一层白雾，那只莹白的手掌在雾里看去，显得格外的可爱。
　　朱化武的眼里刚一浮现这美丽的一幕，似乎觉得自己置身梦中。
　　高手相争，不容有一丝疏忽，他只是精神为那只莹洁的手掌所扰，漾动了一下。
　　然而这一刹的疏忽，却几乎使他丧命在那只莹白的素手之下。
　　雪姬手掌方出，便见到对方剑幕一散，她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玄冰功激射而出，揉身直上，走中宫，入洪门，一掌穿入对方长剑的防圈之内，印向对方胸前。
　　翟军身为当代剑神，让雪姬一掌击中，也是禁受不起，更何况朱化武？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姬听到屋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哼叫。
　　那个声音并不很大，然而听在雪姬的耳里，却有如焦雷。
　　她全身一顿，失声道：“大哥，是大哥！”
　　朱化武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倏然身外压力一松，他上身一仰，倒射击出，在这一刹，已穿出丈许之外。
　　他的脚跟刚一站稳，便觉得全身泛过一阵寒意，几乎置身在冰窖之中。
　　此刻若是雪姬不愿放过他，紧跟着追杀过来，那么他也逃不过玄冰功之下，今晚定然丧命于此。
　　不过雪姬念及独自留在屋里的展玉麟，整个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不愿紧追过去。
　　朱化武运起一股真气，迅速地转过了一周，这才把身上的寒气驱除掉。
　　他的目光一凝，只见雪姬身形动处，转身便待跃身下屋。
　　他的目的便是要把雪姬引走，怎能让她再度回到屋里，以致破坏了整个的计划？
　　因此他大喝一声，连人带剑急射而去。
　　这一剑挟着全身真力，整个人都仿佛融汇在剑刃之中，使来者有如驭剑飞空，气势雄浑，几乎可以穿石而过。
　　雪姬身躯刚刚转将过去，便听到身后剑啸急响，刺耳生痛。
　　这等强烈的剑势，使得距离那么远的雪姬都感到心里一阵轻颤。
　　她回身飞舞，腾掠而起，嘴里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迎着那道急射而来的剑刃，扑了过去。
　　这种情势就像那天她初次遇到翟军一样，双方腾空急掠，各自施出一身绝技，结果两败俱伤……
　　朱化武驭剑腾空，急射过去，却见到雪姬飞身扑了过来。
　　他心中大骇，惟恐自己控制不住，会让那无坚不摧的剑气，将对方杀死。
　　可是这时已是箭离弦飞，他不能刹住前进之势，或者卸下一身的功力。
　　不容他有任何杂念，他手里的长剑已在双方身躯相触的一刹，剌到了雪姬的胸口。
　　“噗”地一声轻响，他只觉得剑尖发出一股弹力，在雪姬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竟然没有刺进去，反而往旁边一滑。
　　他心头大骇，已觉得一股寒气扑上身来，接着手上的长剑受到一股大力的撞击，竟然断为两截。
　　剑刃一断，他似乎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聚起来，四肢僵硬，平空摔了下去。
　　“哗啦”一声大响，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朱化武从洞里跌了下去。
　　这一跌没有把他跌伤，倒把他几乎冻结住的血块撞散了。
　　他就着势子一滚，直到撞到墙壁，方始刹住了滚动之势。
　　脑袋里有了一阵短暂的晕眩，朱化武立刻便想到了此刻置身何处。
　　他霍地跃了起来，只见床上已经空空如也，显然展玉麟已被天地二老和何明救走。
　　他藉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手里的长剑已经断去了一半，只剩下握手之处的短短一截。
　　那支青钢剑上好似凝结了一层霜，雪白雪白的……
　　朱化武心中骇然，知道雪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能马上便冲进屋来。
　　他身形一动，立即拍开大门，冲了出去。
　　“砰”地一声大响，那扇门板被他拍裂，碎木溅射得四处都是。
　　朱化武急步冲了出去，已听得身后传来雪姬的尖喝：
　　“你往哪里逃？”
　　他不敢回头，提起一口真气，冲出数丈，奔到了天井，往院落里飞身上屋，朝日间所计划的地方奔去。
　　他们在白天计划时，便想到了雪姬轻功高明，朱化武若是长途逃窜，定然难逃她的追踪。
　　所以何明在出去时，替他在长江边找了一艘船，准备让朱化武登船渡江，到了对岸之后，再绕路赶到集合之处。
　　据他们的推测，雪姬的轻功再好，也不能蹬萍渡水，她一时之间找不到船只渡江，自然只好放弃追踪朱化武……
　　因此这时朱化武所奔逃的方向便是直朝长江而去。
　　他竭尽了一身之力，急奔而去，雪姬在后紧紧地追赶，双方的距离愈来愈近，眼见就要追到了。
　　朱化武堪堪奔到江边，还没找到何明所定的那艘船，倏然发现江边泊着一艘大船。
　　那只大船非常富丽堂皇，桅杆上高高地悬着一盏红灯，船面上分开两排，站立了许多的黑衣劲装大汉。
　　朱化武走了过来，一见那些站立在船面上的大汉，心头大骇，悚道：“副山主何时亲自下山了？”
　　他这个意念还没自脑海掠过，从江边的黑暗处窜出了四个大汉。
　　那四人行动一致，迅如电闪，身形一动，便已挡住了朱化武的去路。
　　他们的手里持着各种不同的兵刃，施展出来，路数也不相同，似乎结成一个大网，把朱化武全身一齐罩住。
　　朱化武一见自己被鬼使所包围，大喝道：“长天一点碧，无定满山红。”
　　那四个黑衣大汉已经掣出兵刃，一听他这两句话，全部收起了兵刃，退让开去。
　　朱化武回头望了一下，只见雪姬飞身掠空，已经来到身后三丈左右。
　　他此时没有选择，急步窜上那艘大船而去。
　　那两排站立的黑衣鬼使，一见他窜上船来，齐都闪身拦截，当头那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沉喝道：“来者何人？”
　　朱化武伸手在肋下一抄，道：“本山护法朱化武！”
　　那个黑衣大汉哦了一声，取下了他手里的木牌，问道：“朱护法，你是……”
　　朱化武道：“在下遭人攻击！”
　　仅这么两句话的光景，朱化武只听到身后传来数声惨叫。
　　他回过头去，只见那四名鬼使，在雪姬的大袖飞舞里，如同四截枯木样跌翻开去。
　　船上的那个鬼使领队见到雪姬的武功如此高强，颇为吃惊，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怒之色，喉中发出一声低啸，右手急挥，站立在船板上的八个鬼使飞身掠起，跃上岸去。
　　雪姬还没来得及上船，便已被那八名鬼使拦截住了。
　　他们每一个人所使的兵刃都不相同，出手的路数也各自迥异，但是剽悍凶猛的神态却完全一样。
　　由于平时的严格训练，他们虽未组成一种阵式，却有着共同的默契，八个人连番出手，有如跑马灯似的，把雪姬团团围住。
　　朱化武看了一会儿，只见雪姬虽是玄功惊人，但在那八名鬼使的猛攻之下，却只有稳住守势，没有抢攻的机会。
　　她的武功高强，出道之后，除了翟军之外，可说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
　　此刻被这八名鬼使团团围住，使她有种缚手缚足的感觉，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直急得她满头白发飞舞，嘴里不断地发出尖啸。
　　朱化武起初没有看出她何以会被这八名鬼使围困住，过了一会儿，方始领悟出她的身法虽是快速，却一直仗着一只左手抗拒攻势，右手从未伸展出来。
　　他到这时才领悟到她的右手已被翟军斩断，致使她的动作与招式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其实若论武功之高，那八名鬼使纵使受过严格的训练，各具一身绝艺，对于雪姬那神奥的玄冰功，也无法抗拒得了。
　　不过她尽仗着一只左手，许多奇异的招术，无法施展开来，等于本身的武功打了折扣，再加上那八名鬼使的合击之术，使得她出手之际往往受到了压制，因此一直居于劣势。
　　朱化武一领悟出这点，心中不禁一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之所以跟天地二老设出这个调虎离山之计，把雪姬引开，完全是为展玉麟的身体着想。
　　没料到一切的计划虽是周密，却会突然遇到无定山副山主乘着大船来到武昌，他又在一种无可奈何的情形下，上了这艘大船。
　　假若为了逃避雪姬，而使她遭到任何不测，造成大错，朱化武不知将来该如何对展玉麟解释了。
　　他正在暗暗着急之际，只听那名鬼使领队突然道：“奇怪，她的右手为什么一直没有伸出来？”
　　朱化武一时还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问道：“说什么？银领队！”
　　无定山的鬼使共有一百多名，分由五位宫主亲自训练，成功之后，再由副山主亲自将他们编队分组。
　　由于各使体质不一，训练的结果，每一个人的成就也就不同，所以副山主就照着他们的武功高低分为五组，每组各设一名领队。
　　这五组鬼使，依金、银、铜、铁、锡的次序编队，各自肩负起不同的任务，全都归由副山主节制统御。
　　这名鬼使领队的黑衣上绣着两条银线，是以朱化武知道，他是第二级的银队鬼使领队。
　　关于那些鬼使的训练与组织，除了副山主之外，其他的各坛坛主都不明白详情，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些鬼使每个人都失去了独立的意志
　　朱化武在无定山是居于护法的地位，平时跟五大组的鬼使并无纵的联系，他只是知道这些鬼使是负责无定山的安全而已。
　　他在问了这句话后，立即便发现自己是多此一举，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些鬼使都是没有独立意志，全都是受到操纵的一些傀傷而已。
　　哪知他这个意志刚自脑海闪过，便听到银领队道：“我是说这个白发女子的武功很高，为何一直不使出右手，难道她有什么杀手不成？”
　　朱化武望着这个瘦癯的银领队，暗暗惊凜道：“据他们传说，这些鬼使都是服用过特殊的药物，全都失去思索的能力，对于死亡无所畏惧，没想到这个领队却跟那些鬼使不同……”
　　他的反应极为敏捷，颔首道：“银领队，你的推测很对，那白发魔女的右手确实有杀着。”
　　他举起手中的半截断剑，道：“银领队，你看，在下这支剑便是他的右手切断……”
　　银领队面上泛起惊容，道：“哦！”他凝望着朱化武，问道：“朱护法，你怎会惹上这么个强敌？她又是什么来路？”
　　朱化武道：“她的来路我也弄不清楚，至于在下为何会遇见她，此事说来话长……”
　　他倏然想到自己已经上船有一会儿了，却没有见到副山主或其他任何人从舱里走出来，不由诧异地问道：“银领队，副山主呢？”
　　银领队道：“她老人家已由古坛主陪同进城去了……”
　　朱化武知道他所说的古坛主便是七指魔尊古诺。自从他跟魏万里四大坛主下山之后，无定山里只留下了七指魔尊古诺和修罗大食魔两人。
　　七指魔尊古诺是内三坛地字坛主，武功还要高于怪面猿王魏万里。
　　而那修罗大食魔身为天字坛主，高居内三坛之首的席位，在整个无定山里，除了正副山主之外，就轮到他了。
　　如今副山主继四大坛主下山之后，又偕同七指魔尊下山，来到武昌，只留修罗大食魔坐镇无定山，若非重要事情，绝不至于如此。
　　朱化武微微一忖，问道：“不知道武昌城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使得副山主亲自下山……”
　　银领队诧异地望着他道：“朱护法，你在武昌都不知道这件事？”
　　朱化武苦笑了下，道：“我跟四位坛主一起，遇到了展玉麟，身受重伤，差点便送掉性命，幸亏遇到个熟人，匿居乡下修养了几天，对于城里发生的事，一点都不知道……”
　　他说到这里，见到银领队脸上泛起疑惑的神色，突然灵机一动，问道：“银领队，副山主是不是为了老山主受伤之事……”
　　银领队道：“是啊！”
　　随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朱护法，你这几天都在养伤，为何晓得老山主……”
　　朱化武道：“在下是听到那个白发魔女提起过的……”
　　银领队恍然道：“哦，原来如此。”
　　朱化武问道：“银领队，老山主的伤势没什么关系吧？”
　　银领队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副山主接到老山主的飞鸽传书，说是他身受重伤，所以她老人家带着欧阳先生一起赶来武昌……”
　　朱化武道：“哦！欧阳先生也跟副山主一起来了，看来老山主的伤势并不轻……”
　　“嗯！”
　　银领队目光一闪，面上突然泛起微笑，道：“我若是能够抓住那个白发魔女，立下的功劳不小，那么老山主一定会提升我为金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