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一发间

 

2021-04-26 19:56:52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吴帆看着南宫一鸣。
　　南宫一鸣也看着吴帆。
　　他们两人没有话可说。
　　他的身子不能动一动，他们的哑穴被点了，他们被这个张巧儿点了几道大穴。
　　南宫一鸣看着吴帆，他的眼睛里有话，他的心中满是歉意，他想如果他能对吴帆讲话，他一定对吴帆说上一句对不住。他如果不来这扶化城，他就不会要吴帆给他找来这个张巧儿，他如果不同这个张巧儿在一起，他就不能让吴帆丢了她的剑谱。他对不住吴帆。
　　他的眼光很温暖。
　　他的眼中在说：对不住了，吴帆，我一点儿也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放荡一下，谁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不知道，所以就伤害了你。你该恨我的，你可以杀死我，你可以骂我，你可以狠狠地打我你想怎么做都行……
　　吴帆看着他的眼睛也湿润了，她的眼中也有泪水。
　　她的眼里也有话要说：南宫一鸣，南宫一鸣，你是天下人人皆知的痴人，你知道不知道我比你更痴？这一下子可好，你和我一起，做了这屋子里的死人了，你是不是也在埋怨我？你是不是在怨我把那个女人弄来了给你？你这个笨蛋，干嘛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她既然能在皇帝身边，她就决不是什么善类，你这一回上了当了。我也跟你遭了殃，真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南宫一鸣看看她，吴帆也看着南宫一鸣，他们突然觉得，如果人能够说出话来，就足够了，他们就不必再去求其它的什么了，其它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他们只能活一时三刻了。
　　这一时三刻，对于南宫一鸣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他回过头去，看着那一口棺材。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死了之后，会连棺材也不能躺进去，他和吴帆曾经那么一夜夜地躺在棺材里，但真到了最后的时日，他反倒不能进入这口棺材了。
　　他想笑，他想笑他自己。
　　他与吴帆只有这一时三刻的时间了。
　　他看着吴帆，吴帆也看着他。
　　他想说：吴帆，吴帆，你这个痴人，你是不是也想去睡在这一口棺材里？你是不是再也不想去同这世人争竞，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人世无常？你想不想去一个远远的小岛，离开这人欲横流的世界，好好去渡过自己的日子？你是不是也想去大草原，看看莽莽苍苍的草原风光？你想不想不再见这些江湖的武林中人，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你想不想生几个孩子，让他们咿咿呀呀绕膝而顽？你想不想在这里找到一片乐土，在这块土地上种一点瓜果梨桃，种一点菜，种一点儿粮，领略一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乐趣？
　　可惜，可惜的是，他与吴帆再也领略不到这乐趣了。
　　吴帆此时也在看着他，她是不是也同他的心一样，也在想她再也不来参与这江湖凶杀的日子？
　　已经过去了多久了？他觉得他的头在疼，他觉得他的心在一下下抽紧，他要昏迷过去了。
　　这时，他听到了一阵阵脚步声。
　　从外面走进来了三个人。
　　这是对女城主唯命是从的三个人，他们是败家子宝贝、拚命不讨债石三和笑笑生。
　　三个人是江湖上的大行家，他们一进屋子，便明白了他们的处境了。
　　笑笑生道：“城主，他们都说你是倾国倾城的相貌，我还不相信，看来他们的话确实是真的了。我可就不明白了，象城主这样的相貌，就是走遍天下也难觅呀，城主平时何必要戴着那面纱呢，这不是锦衣夜行么？”
　　败家子宝贝道：“你这个人不懂风情，就是一个呆子。你明白什了。这是城主的美意，城主一戴上那面纱，你是不是总想看看那面纱后面的美貌？这就对了，你总知道城主是美若天人，你就想看，看也看不着。就象那古诗说的：漂亮的姑娘真美啊，让小伙子想得睡不着觉，他晚上吱吱嘎嘎压床板啊，一天一天想美人……这是不是古诗为证？”
　　拚命不讨债石三道：“你们看，这城主是不是被人点了哑穴了？她怎么不讲话？”
　　笑笑生道：“她不好意思讲话，她与这个白脸公子在这里谈情说爱，让咱们不巧看见了，她怎么好意思？”
　　拚命不讨债石三道：“别胡扯了！快找东西………”
　　他们再也不管他们两人的死活，自顾自去找他们的东西了。
　　他们都去翻棺材。
　　人爬到了棺材里去找。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败家子宝贝道：“没有。”
　　拚命不讨债石三道：“解开他们的哑穴！”
　　败家子宝贝就给他们解开了哑穴。
　　拚命不讨债石三道：“吴帆，你心里明白，咱们为你当奴才，可不是看你这人的美貌才来的。东西在哪里？”
　　吴帆道：“什么东西？”
　　败家子宝贝道：“你何必装傻？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吴帆叹息道：“我不知道你要什么？莫非你们要这一口棺材？”
　　败家子宝贝冲过去：“你才要棺材！”
　　他想一掌击毙吴帆。
　　这时，南宫一鸣慢慢说道：“你们要什么，为什么不问我？”
　　败家子宝贝道：“你知道什么？”
　　南宫一鸣道：“我不知道有什么，但我看见了，刚刚有一个人进来，她下毒毒了我和城主，她从城主的棺材里拿出了一本薄薄的绢本，走了。”
　　拚命不讨债石三道：“他是谁？”
　　南宫一鸣仿佛很难受：“她是那个女人，是城主为我找来的那个女人，她叫张巧儿。”
　　笑笑生与拚命不讨债石三看着他们。
　　笑笑生道：“他们中了毒，他们活不过三刻钟了……”
　　拚命不讨债石三道：“你可看准了？”
　　败家子宝贝道：“不错，他们确实活不过三刻钟了。”
　　南宫一鸣道：“如果你们能救了城主和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这个女人。”
　　败家子宝贝道：“你？”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觉得南宫一鸣这句话说得很傻。
　　他们转身走了。
　　他们理也不理南宫一鸣与吴帆。
　　吴帆道：“你把他们骗走，你以为我们还有希望？”
　　南宫一鸣道：“我没死之前，一切就有希望。”
　　吴帆道：“可是你已经要死了……”
　　南宫一鸣一叹：“是的，我要死了。”
　　吴帆道：“你是不是很怪我，怪我给你找来了一个女人？”
　　南宫一鸣道：“我为什么要怪你？我早就想死了。可现在我又不想死了。我以前想死，是因为我活着已经没有什么乐趣了。今天我又不想死了，我想活着，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去一处田园山冈，过一过农家人的日子。”
　　吴帆道：“你……真的很喜欢我？”
　　南宫一鸣淡淡一笑：“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何必要骗你？”
　　吴帆听了，她的脸上流下了热泪，她挣扎着，爬向南宫一鸣，她依偎在南宫一鸣的怀里，昵昵喃喃道：“让我死吧，让我就这样死，真的有一个男人，一个好男人喜欢我了，大侠林渊，没有你，一样有一个好男人喜欢我……”
　　南宫一鸣紧紧抱着吴帆，他知道他的生命正在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