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丧心病狂

 

2021-04-26 20:13:20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吴帆走进了地牢。
　　她看着那个山西恒德钱庄的老头子阎德奉，冷冷地一笑。
　　阎老头子正趴在地上，一步步地爬，一边爬还一边乐，把他手中的一块馒头向吴帆举起来，嘿嘿直乐，说道：“城主，你吃馒头不吃？我可是告诉你，这馒头很贵很贵的，你猜一个馒头要多少钱？足足是纹银五百两啊。我从来就没吃过这么贵的馒头，你吃不吃？我送你一个？”
　　他手里的馒头已经沾上了尘土，已经没有了模样。
　　他向着吴帆乐，乐呵呵地，嘴角流出了一条长长的涎线。
　　“你是不是城主？”
　　吴帆看着他，脸色不变。
　　老头子呆呆地瞅着吴帆，乐：“你要是城主，你就得赶快走，你知道不知道，这城里要出大事儿了，有人要杀人！南宫一鸣告诉过我，他要我早早走开。可惜我没听他的话，你是城主，你要听他的话，你得走！走！走！！”
　　老头子在地上跑，一路小跑，跑来跑去的，让吴帆看得眼花。
　　“你知道我的钱庄有多少银子？你知道我够买多少个馒头的？你知道不知道，一开始我是有女人的，后来我就不要她们了。女人很费钱，你说对不对？我不想费钱，我只想吃馒头……”
　　吴帆道：“你如果把你所有的钱都交出来，你就可以出去了。”
　　老头子歪着头，看吴帆：“你要我多少钱？”
　　“一千万！”
　　老头子吃惊得跳了起来，他看着吴帆，象要挖她的祖坟：“混蛋！你以为我有这么多钱么？你以为我很有钱么？你这个混蛋，我根本就没有钱，我没钱……”
　　他不再理会吴帆，他仍然抓着他手里的馒头，在地上来回跑。
　　“你以为这一个馒头很容易么，一个馒头五百两银子……”
　　吴帆回头看着女牢头。
　　“他疯了么？”
　　女牢头道：“他疯了。”
　　吴帆道：“可他对银子还是弄得明明白白……”
　　女牢头道：“只要一提起银子，他的心里就明白，一提起别的，他就糊涂了。”
　　在一边牢房里关着一些人。
　　吴帆走到了牢房前。
　　这一间房里，关着长江两头蛟、长白山下赶山人的头儿曲孝、还有北方丐帮的帮主司徒一横。
　　吴帆冷冷道：“你们过得还好？”
　　长白山赶山人的头儿曲孝是个烈性子人，他一见吴帆，就大声骂起来：“吴帆，你这个王八蛋！你是江湖上的败类，你以为你把我们都关在了这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你办不到！你以为赶山人会吃你这一套？！你作梦！”
　　北方丐帮帮主司徒一横却嘿嘿笑道：“吴帆，你这个人很毒，怪不得人家大侠林渊不要你这个贱女人，原来你是一个恶魔！象你这样的女人，除了南宫一鸣那样的疯子，谁会要你？”
　　吴帆的脸色变了，她最忌人家说她是被大侠林渊遗弃的人，她最忌人家提她与大侠林渊之间的过去一段伤情事儿。可这个北方丐帮帮主司徒一横却不管不顾，一下子就把她心中的短处讲了出来，而且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讲了出来，这让她又生气又恼火。
　　“司徒一横，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司徒一横笑道：“吴帆，你是个贱女人，谁不知道？当年你与大侠林渊交朋友，你死乞白赖地要与林渊相好，人家不理你，你一气之下服了毒。对不对？”
　　吴帆看着司徒一横，她的眼里冒火，她恨恨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司徒一横，你的命已经在向黄泉路上行了，你可千万要小心……”
　　司徒一横道：“疯女人，你的那一点儿丑事儿已经被世人都看破了，你还是自尽了完事儿……”
　　吴帆没有讲话，她的手只是动了动。
　　牢房里的人还是没有看清吴帆的手是怎么动的。
　　他们只看见了一道剑光！
　　剑光一划而过，嘎然而止。
　　吴帆没有动，她仍然是站在牢房门口。
　　正破口大骂的北方丐帮帮主司徒一横却慢慢倒了下去。
　　他的颈血正在地上。
　　吴帆的声音很是冷寞：“你们如果真的很识时务，就该把你们的那一点点儿积蓄早早拿出来，不然的话，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长白山赶山人都不怕死，所以他们的头儿曲孝更是生死不惧，他看着吴帆，心中也有一点儿凛然，他心中想道：就是长白山上的老虎，它一扑向人时，也有一个动作，让人能够看到它想吃人。可这个吴帆的剑法太高明了，太奇妙了，快得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你看不清她的出手，你就自然无法与她对敌。
　　曲孝与长江两头蛟都面面相觑，他们不知他们该怎么办才好。
　　吴帆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很想要你们那一份财产，但你们最好不要惹我。如果你们把我惹得发火了，我只好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杀死！”
　　她回过了头，向里间走去。
　　曲孝与两头蛟都没有吱声，他们想不出他们应该怎么办。
　　吴帆走向另一间囚室。
　　屋子里很暗，这里总是点着灯。
　　吴帆问道：“鱼大侠，你是不是想好了？”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坐在了地上，他的眼前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一条绳子，另一样是一只碗，碗里装着的是毒药。
　　吴帆见湖南珠宝巨商鱼欲龙不声响，就轻轻一笑道：“鱼大侠，人生在世，要知道如何行事，要顺应天意。你与别人不同，你只是一个人行走江湖，纵横天下，让世人好生钦敬。你如今却也搅到了这里来了。你只好自己选一条路，你是死，还是活？”
　　鱼欲龙不应声。
　　吴帆道：“你如果跟着我，你可以做我的管家，做我的管家，岂不是要比你自己苦苦巴巴地干要强上许多？”
　　鱼欲龙仍然不声响。
　　他在想着他是不是还有出路。
　　他没有路了，他只有一死，他或者是一拚而死，或者是让吴帆把他杀死。
　　鱼欲龙看着眼前的两样东西。
　　他英雄一世，临终了还要在这两样东西中为自己定上一条死路，这让他不禁悲从中来。
　　他去拿那一根绳子。
　　他不愿意与吴帆同流合污，他宁愿把他自己吊死。
　　吴帆看着他把绳子一点点系在了牢室的门框上，看着他把它很小心地系好了扣儿，看着他站在了这绳子下面，看着他把自己的脖子套在了这绳扣子里。
　　吴帆不放过这机会，她对着鱼欲龙笑，她笑得很媚，让鱼欲龙的心里有一股悲愤。
　　“鱼大侠，你就这样死了？你也不与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告别一下？你就这么死了，别人一谈起你鱼大侠，一定是又可惜又可笑。一个好好的鱼大侠怎么会这样窝窝囊囊地死了呢？”
　　鱼欲龙看也不看吴帆，他知道，他如果不再快一点儿，他就会再也没有勇气去死了。
　　他的死，是对吴帆最大的轻蔑。
　　鱼欲龙的身子一跃，人就吊在了那一根绳子上。
　　他要死了，他再也不用听吴帆的威胁了。
　　他觉得出他的身子在飞升，他的脖子一开始是火辣辣的，以后渐渐地就没有了一点儿感觉，他就要死了。
　　他已经窒息了，他已经不能分辨出眼前的一切了。
　　咚！
　　一声大响，鱼欲龙就掉地了地上。
　　他又能看见吴帆了，他一开始是看见了眼前的花花绿绿的衣服颜色，然后就看见了吴帆的笑脸，一张他看上去象是蛇蝎一样可怕的笑脸。
　　她低下了头，看他：“我一开始以为你并不是真心想死，可现在我明白了，你真的想死……”
　　鱼欲龙眼睁睁看着她，他恨不能把她一口口咬碎，恨不能食肉寝皮。
　　吴帆却笑盈盈：“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你的老婆孩子都来了，你如果真的想死，你是不是见过她们一面再死？”
　　果然，走进来了他的妻子与他的儿子。
　　儿子一见他，就扑了过来，直叫爸爸，他的眼中突然掉下了泪。
　　吴帆的声音很和气：“你们不是想他么，你们看，我真的把他给你们带来了。”
　　他妻子看着他笑，那是对一切都十分会心的笑，她的笑让他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去，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妻子心细，看见了那一条绳子，她惊叫道：“你……你干什么？你……你想寻短见？……”
　　他苦苦笑一笑。
　　妻子看见了那一只碗。
　　她看着他，她的眼里满是不安：“这是什么，你说啊，这是什么？你……你想干什么？”
　　他长叹了一声，看着妻子，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终于落了下来。
　　妻子抱住了他，两个人一阵子痛哭。
　　吴帆却默默地走了，她知道，她再也不用站在一边了，她再也不用讲上一句话了。
　　她要用这个鱼欲龙做她的管家，他是一个很好的管财人。
　　她又走至一间牢房门口。
　　屋里面是三个人，他们是双剑齐骏、天下说客祝穷思、十八寨寨主吼天雷雷必威。
　　她一一盯着这三个人。
　　三个人虽然看见她来了，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吴帆道：“雷寨主，好久不见了，想必你老人家还是很健旺？”
　　雷必威看看她，他已经没有了气力，他自然不能与她多讲话。
　　吴帆道：“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雷寨主这时正在想你那十八寨的兄弟们呢？”
　　雷必威道：“你管不着我，我想与不想则我自己的事儿。”
　　吴帆道：“我可是把你的十八寨的兄弟都当成了自己的弟兄了呢。我听说你的十八寨那一带，有一个叫白面狐狸玉云安的人，他总爱去你的十八寨寻事儿，也听说除了你雷寨主，别人还真就降服不了他？不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雷必威看着吴帆，他从吴帆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
　　莫非十八寨出了什么差池？莫非那个白面狐狸乘机去了十八寨，把十八寨弄得七零八落？
　　雷必威道：“混蛋！你说，十八寨怎么啦？”
　　吴帆笑盈盈：“也没怎么的，只是灭了几个寨了，烧了几个寨子，也死了一些人……”
　　她这是在轻描淡写。
　　雷必威大吼道：“混蛋！你说，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起身，就扑向吴帆。
　　吴帆只是抬了抬手。
　　吼天雷就象一只失翅的鹰，一翻跌落在地上。
　　他已经没了气息。
　　吴帆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听我的，你们的命还保得住，不然，只有一死！”
　　长江两头蛟与双剑齐骏都呆呆看着她。
　　吴帆一挥手，她喊来了两个大汉。
　　“把他抬走！”
　　吼天雷雷必威被抬走了，他一世英名，却轻轻一招，就被吴帆杀死。
　　吴帆走过去了。
　　长江两头蛟看看双剑齐骏，双剑齐骏看看长江两头蛟，两人都不作声。
　　好半天，两头蛟才对齐骏道：“双剑齐骏，你是用剑的，而且你的剑法也不错，你说，她这是一招什么剑法？”
　　双剑齐骏的脸色是又红又白，他好半天没有讲话，直到两头蛟看得他低下了头，他才阴沉着脸，慢慢说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剑法。我连她是如何出手的，也没有看清。”
　　两个人默然。
　　如果你连人家是如何出手的也没有看清，你还怎么能与人家较量？
　　吴帆走进了一间很象样子的屋子。
　　这间屋子里住着一个女人。
　　她就是那个承继了天下最富最富的一大笔财产的湖南米商展九妹。
　　她满面春风，坐在那里吃东西。
　　她的菜肴也很丰盛，有鱼，有肉，还有很不错的酒。
　　她看也不看吴帆，只是向她说道：“吴帆，你得给我弄来一些上好的女儿红，我喝这种酒不好，上头，一到了晚上就头疼。你给我弄上那么三十二十瓶的就行了。”
　　吴帆注视着她。
　　展九妹并不在意，她根本就不在乎吴帆是不是对她很来气，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对付她的菜。
　　吴帆道：“展九妹，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是我们的贵客么？你以为我能对你总这样恭敬？你还是想好了才行……免得你事到临头时要后悔。”
　　展九妹嘿嘿笑了：“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就因为你把我杀了？我可是告诉你，在我家里，一共有九个姐妹，姐妹轮流管事儿。你只要再过几天，我就不再管这些狗屁事儿了，只是一天天呆着享福，你要杀死我，又有什么用处？我有另外八个姐妹，够不够管家事儿的？”
　　她斜着眼瞥着吴帆，乐得很开心。
　　“无论你怎么办，你只能把我杀死，但我根本就不怕死，吴帆，你是不是觉得你没了主意？”
　　吴帆道：“你以为我只有这么一点儿本事儿，就可以做得天下武林的霸主了么？远着呢，我只要把你弄成一个半聋半哑的样子，然后再把你送到家里，你说，你的那些姐姐们会不会把你的家产都献出来？”
　　展九妹道：“好主意，不过你这个主意已经想迟了，你已经不能这么做了，你就是这样干，也根本就没有用……”
　　吴帆惊异道：“你说什么？”
　　展九妹道：“吴帆，我要死了，我一死，你可就没有办法去威胁我家了。”
　　展九妹慢慢倒了下去。
　　吴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她被囚在这间囚室里，怎么会弄到毒药？
　　展九妹咽哑着声音：“吴帆，如果我不死，我一定告诉你，用肉用酒用鱼这三样东西如何制成毒药……可惜我死了，你也学不成了……”
　　吴帆静静看她，看着她躺在地上，抽搐，打滚，一直到哆嗦着，七窍流血，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