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热血复仇人

 

2021-05-22 11:30:32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林渊不讲话。
　　他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虽然有馨儿在小心翼翼地照顾他，但他就只是不讲话，不同馨儿说一句话。
　　他只是看着远处，那儿是女儿楼所在。
　　他的神情很是忧郁。
　　馨儿也不敢同他说话，怕的是没头没脑的就挨他一顿训斥，闹上个灰头戗脸的，岂不是自找没趣？
　　他这一天终于讲话了，他不看馨儿，只是说道：“我要去外面一趟，你自己在家，等我。多则三天五天，少则一天两天，我就会回来的。你要是闷了，就去外面走一走。好在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也不必担忧。”
　　他可能是心里仍然有气，就讲话时瞧也不瞧馨儿，只是看着眼前窗外那飘飘飞雪。
　　馨儿怯怯地问：“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耳语。
　　林渊道：“我去办我的事，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就不必知道了。”
　　馨儿低下了头，咬紧了嘴唇，她像是要哭，但又不敢哭出声来，就只好赶紧低头，绯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连连点头。
　　林渊就慢慢走出门去。
　　北国好大雪！
　　漫漫飘絮，洋洋洒洒铺一地银白，到处是冰雪世界。
　　林渊走出家门，迎头吹来一阵阵凛冽寒风，吹得他心神为之一爽，他走在雪地里，情不自禁运起轻功，踏雪无痕，疾飞如隼。
　　他直直在雪面上滑，人如一片飘絮，飘飘摇摇，在雪地上根本就不着一点痕迹。
　　“好轻功！”
　　有人地他身后赞了一句。
　　那人也是一身好俊功夫，人在他身后疾走，却一步也拉他不下，而且那人身子飘忽，跟随在他身后，却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林渊心中也自赞叹，他竟也有了好胜之心，要与这个陌生人当场较量一番，他猛然一声长啸，身子轻轻一转，在雪地上打了一个旋儿后，就疾速而飞，人去似箭。
　　他耳边呼呼风生，象掠飞而去的大鸟，不知身子还有没有重量了。
　　他已经来到了女儿楼外。
　　他猛然一趁，人就停在了女儿楼楼外。
　　他这时才回头去找那个同他竞较轻功的人。那人当然不能同大侠林渊较量，他已经被远远抛在了后面。
　　那人飘飘摇摇，踏雪而来。
　　他竟然惊呆了，这个人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瘦很瘦的艳丽女人。
　　林渊十分敬佩这个身怀奇异武功的女人。
　　她年纪也不大，眉头紧锁，双眉却淡，象含远山，她身穿一身雪白衣服，佩一柄古鞘长剑，她婷婷玉立，人十分俊逸潇洒，站在林渊面前。
　　她是谁？
　　她冷冷看着林渊，突然一叹：“人家都说大侠林渊功夫极佳，尤其是轻功更好。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啊。”
　　林渊一愣，他自出道江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贬斥过。
　　他心中虽是惊诧，却也不好说什么，他不能为他自己辩解，也不能说这女孩儿话语尖刻，他只好微微一笑，置之不理。
　　这女孩儿本以为他会讲话，但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出声，心中以为他十分倨傲，对她根本就不屑一顾，她就冷笑了一声，不再管顾他，一个人昂然走向女儿楼。
　　她是一个女人，她去女儿楼做什么？
　　林渊不知她想做什么，他正好也要去女儿楼，就紧随其后，同这女孩儿一起，进了女儿楼内。
　　女儿楼永远是那么热闹，有这样的享乐之处，男人们怎么会不来？
　　有男人在搂着女孩儿，一点点喂她杯中的酒。她呢喃俏笑，就着男人的手去渴饮，男人们心早就化了，化在这女儿楼的女人身上，已经软绵绵，轻飘飘，不知今宵何处了。
　　还有的男人也会附庸风雅，摇头晃脑，象在吟诗，但他不同于人家那名家风度，多半是吟些半通不通的狗屁文字，却摇头晃脑，自以为是呢。
　　也有人在静静地聆琴，但也看得出，他那醉翁之意不在琴，而在人家女儿那纤纤素手上，在人家女儿那柔软酥胸上。
　　林渊在这女孩儿身后，进了女儿楼的花厅。
　　仍然是那个大大的有一面墙壁的花厅。
　　就又有一个笑吟吟的女孩儿从内室走出来，站在他两个人面前。
　　她就是那个黑无常想选她做自己的老婆的有七成大力金刚指功夫的兰花姑娘。
　　兰花俏然一笑：“不知两位要怎样玩？吩咐一下，我自然会叫人来服侍二位。”
　　她笑语嫣然，对二人极是和气。
　　她大概从来没见过女人也来这女儿楼找乐子的，她本该对这个女孩儿来女儿楼十分惊异，但她却不动声色，象这件事极为平常，根本就不值得大惊小怪，她不是见多识广，就是有极深的定力。
　　林渊还没讲话，这女孩儿就冷冷道：“我要见你们女儿楼的楼主。”
　　这兰花笑道：“姑娘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我让人依姑娘的主意去办，一定可以办好，让姑娘满意。楼主身子不爽，这阵子不能见客，还望姑娘见谅才好。”
　　女孩儿脸色一沉，说道：“如果楼主不出来，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她手一抖，这柄剑就从剑鞘中跳了出来。
　　她拔剑的速度很快。
　　她凝视着这柄剑，剑尖闪光，却又闪烁不定，象要泻一地银白，这的确是一柄好剑。
　　兰花笑了，显然她并不畏惧这姑娘的宝剑，她自忖有七成大力金刚指的功夫，在江湖上自然是少有敌手，她为什么要怕这个狂妄的女孩儿？
　　她讥讽地笑道：“哎哟，怎么姑娘在这里弄起剑来了？姑娘不知道么，来这里的多是男人，他们来这里，多半是为了寻找开心与快活的，他们本来有气，可一进了女儿楼，那些郁闷可全都烟消云散了。谁在这儿找不自在？这儿可从来没人耍刀弄剑的，姑娘别弄这玩艺儿了，别弄得我心跳不止啊……”
　　她这话儿惊慌，可她这人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惊慌。
　　姑娘把剑抵在兰花的脖颈上。
　　“说！楼主在哪里？”
　　兰花死在须臾，她却没有一丁点儿的畏惧，她凝视着姑娘，慢慢说道：“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楼主她身子不爽，不会出来见你的。”
　　兰花的神色很是平静，象根本就没看到眼前这柄可以使她马上毙命的宝剑。
　　这姑娘也不是凡人，她见这兰花对眼前的宝剑竟能熟视无睹，心中便明白她遇上了高手，她说道：”果然厉害，怪不得女儿楼气势这么大，原来还有你这样的人物……”
　　兰花竟然一笑置之。
　　姑娘的剑却也不收回，她冷冷说道：“不管你女儿楼有多大本事，我只是要见你们楼主，如果我数到三，她还不出来，我就杀死你！”
　　她高声数道：“一……二……三！”
　　兰花不动，她是不是根本就不畏惧她脖颈上的这一柄冷冰冰的宝剑？
　　姑娘却不手软，她念完这个三，马上出手！
　　兰花仍然不动。她是不是在等死？
　　姑娘的剑没剌出去。
　　是大侠林渊伸出了手。
　　他只递出了两根手指。
　　这两根手指挟住了姑娘的剑。
　　姑娘想挣脱，这剑却象深深地剌进了石壁之中，兀然不动。
　　姑娘的脸挣得通红，她气得眼泪在眼中闪，她大声吼道：“林渊，你马上放手，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林渊只是看着她，笑一笑，说道：“姑娘要找女儿楼主，就找楼主好了，又何必乱杀无辜？”
　　姑娘拚命挣脱，也挣不开，她脸色绯红，人也怒极了，她对林渊吼道：“林渊，你放手……”
　　兰花却冰雪聪明，她见林渊为自己出手，就感激地冲他一笑，轻轻向后一退，人已经闪至一边。
　　林渊就放开了手。
　　姑娘这一番受辱不小，她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她的声音哽咽着，她心中似有无限委屈。
　　“你……你……你算是女儿楼的什么人？你……你为什么要帮她们？她们在江湖上杀人如麻，肆虐猖獗，你为什么还要帮她们？你莫不是看中了她们女儿楼的女人？你是不是看上了她们的楼主，想做人家的东床快婿？”
　　她这一番话说得气极败坏，好像不是从她口中说出，而是厉声吼喊出来的。
　　“做东床快婿有什么不好？”
　　这声音既温柔又亲切，让人以为是一个极和蔼可亲的人在轻轻絮语。
　　林渊不用回头，他知道来人是谁了。
　　姑娘却很吃惊，她不知来人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显见来人的功夫比她要高出许多。
　　她马上回头。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被女人百般挑剔也找不出什么毛病的女人。
　　但她仍蒙着面纱。
　　蒙着面纱的女人比别的女人更可能漂亮。因为你无论怎样看，她的身材，她的风韵，她的举止都是无可挑剔的。
　　姑娘道：“你就是这女儿楼的楼主？”
　　“不错。你是谁，你来女儿楼做什么？你是不是听说过，女儿楼只是男人的快乐窝？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女孩儿到这里来可不那么好玩……”
　　姑娘紧咬着银牙，双眼瞪着女儿楼楼主，她恨不能把这个女人吞吃进她的肚里去。她的声音冰冷：“我是楚瑶。”
　　楚瑶？她是雪衣派的什么人，她与雪衣派的掌门人楚白衣有什么关系？
　　女儿楼楼主道：“对了，久听楚白衣有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儿，原来就是你？你来女儿楼做什么？如果你现在转身走开，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想走也走不了啦。”
　　楚瑶凄声道：“女儿楼，女儿楼，你们杀我父兄，害我雪衣派一门覆灭，今天不还我一个公道，小心你女儿楼溅血！”
　　女儿楼楼主冷冷道：“好，女儿楼在江湖上真是越混越不济了，竟然连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儿也能打上门来寻衅。不让你见识见识女儿楼的绝世武功，你怎么会死心？”
　　女儿楼楼主身后的女人走了出来，这是那个在大厅上接待来去宾客的兰花姑娘。
　　兰花姑娘不动声色，她只是慢慢走到姑娘面前，她静静看着姑娘，不讲话，等她出手。
　　姑娘手却不怯，她怒声一叱，剑随人出，直扑向兰花。
　　兰花不动，她等姑娘的宝剑来到眼前，就轻轻出手去拿，手疾眼快，直抓她这一柄剑。
　　姑娘也知道她如此出手，必然有仗恃之处，就不敢托大，这一柄剑走得轻，走得急，却一丝一毫也不敢大意。她让剑走中宫，出剑极疾，使兰花无从抓握，这样与兰花斗上了三十个回合，还是不分胜负。
　　楚瑶与兰花边斗边是吃惊，她原以为她一入女儿楼，就会快意恩仇，与她们有一场好杀，就是拚得个一死，也会闹她一个鱼死网破的。但谁知她来这里，连与女儿楼楼主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就足以能够对付她了，这让她不由得又是气沮，又是伤心。
　　她决心拚得一死，父兄已死，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了无生趣，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她一剑狠似一剑，剑剑要与兰花拚命。
　　林渊在一边看她与兰花鏖战，心中在叹，如果不是有这么一股狠劲，她早已经落败了。
　　女儿楼楼主却突然长啸一声。
　　这是女人的清啸，绵软但悠长。这一声长啸甫出，更让楚瑶心惊不已，她明白她是想错了，单凭她自己的功力，无论如何，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她今天在这里同女儿楼交手，情形十分险恶。
　　听得女儿楼楼主一声清啸，兰花脸上马上变了颜色，她身子一闪，人向旁侧一飘，便飘飞起来，在空中无凭无依，向楚瑶进击。
　　兰花的动作很快。
　　林渊知道，楚瑶马上就要遇险了，他突然长身而起，人飞飘入阵中。
　　他已经站在了楚瑶的面前。
　　他对楚瑶道：“姑娘请走开，让我来同这位女儿楼的好手斗上一斗。”
　　他本以为楚瑶在情急之中，会十分高兴他的出手，会因为他与她并肩而立感到高兴，但不料她突然向他出手，一抬手，就把他一掌击出阵外。
　　恰恰在这时，兰花出手了！
　　她的手很快，一掌就印在了楚瑶的前胸上。
　　楚瑶象一只纸鸢一样飞出了阵外。
　　林渊马上接住了她。
　　她嘴角流血，人已经被打成重伤。
　　她手中的剑已经要握不住了，但她仍挣扎着要起身，要再去同女儿楼的女人们斗。
　　林渊道：“楚姑娘，你已经不能再与她们交手了，你的伤挺重，我们走吧。”
　　但他与她也许再也走不出去了，因为女儿楼的女人们都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人人手中皆有刀剑，都凝视着林渊，等待着。
　　只要楼主一声号令，她们会粉身碎骨也毫不犹豫，一个个拚死也要截下林渊。
　　林渊如果是一个人，真就会象李白那首《侠客行》所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但他如今是抱着一个已经受了重伤的女人又处于这些柔弱女子之中，他怎么能出手杀人，怎么能象割草一般杀这些女人？
　　他心中有一点儿迟疑。
　　女儿楼主象已经窥知了他的心事，便冷冷道：“林大侠是侠义中人，自然是以苍生为重，不肯妄杀无辜，这是一些粉装玉琢的女儿家，想林大侠一定会怜香惜玉，不舍得杀她们的。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林渊一叹：“我从不轻易杀人，但你要我不杀别人，等着让别人杀我，林某可就不能那么呆傻了。人只有这一条命，我的这条命还要留着做些事儿，总不能就扔在这里。”
　　他慢慢走向这些女人。
　　女儿楼的女人们虽然手中有刀有剑，但她们心里却一点把握也没有，她们现在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名闻天下的天下第一高手大侠林渊。
　　林渊的眼睛眯得很细，他的眼睛一眯起来，就是他要看见血腥，他要动手制成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