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馨儿走了

 

2021-05-22 11:32:55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林渊天天照顾楚瑶，很是细心，为她弄药，为她端水弄饭。
　　楚瑶只是不言语，她默默地看着林渊，让他照料她。
　　馨儿有时只是在一边看着，她看着楚瑶时那目光很是特别。
　　她是不是很生气？她是不是很嫉妒楚瑶？
　　林渊不理她，他怕她再生气，再来纠缠他。
　　但奇怪的是，馨儿不再讲话了，她甚至连一句话也不同林渊说。
　　林渊问：“馨儿，你说，楚姑娘是不是好一点儿了？你看她的气色是不是一天比一天好？”
　　馨儿只是盯着楚瑶看，她那眼神中有哀伤，也有沉沉的忧郁。
　　但她一句话也不说。
　　楚瑶很是精明，她见林渊有些尴尬，就笑笑道：“多亏了你和小妹妹，不然我这一回就死定了。”
　　馨儿突然说话了：“你怎么会死，有林大侠为你治伤，有这么好的人照料你，你怎么死得了？要是我，快活也快活得不行，怎么会想起来死？”
　　楚瑶被她一顿抢白，马上脸色绯红。她是一个女孩子，人又腼腆羞涩，被人一抢白，竟然抬不起头来了。
　　林渊一见，就有些不忍心，他向馨儿笑道：“馨儿，楚姑娘这么老实，你又何必欺负她？”
　　馨儿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好，好，都是你们好，都是我不好，这总行了吧？我早就知道你讨厌我……”
　　她悲声难抑，人冲出了屋外。
　　楚瑶一叹道：“林大侠，都是我不好，我来这里，累得你兄妹不和，给你添了许多烦恼。”
　　林渊沉声道：“楚姑娘不必介意，她就是这个样子，时间一长，你会习惯的。我可以告诉你，馨儿并不是我的妹妹，她也同你一样，是我从外边救回来的，她的一家都被女儿楼的人给杀死了，所以她性情大变。你不必怪罪她。”
　　楚瑶望着林渊，心中很是吃惊，原来她不是林渊的妹妹，怪不得她会这样。她轻轻说道：“我明白了……”
　　她明白了什么？她听说馨儿不是林渊的妹妹，她的心中是如释重负，还是暗暗高兴？
　　林渊走出来，他去找馨儿。
　　他总是把馨儿当成孩子，无论她怎样吵闹，无论她弄出什么恶作剧，他都是当时很是生气，过后一想，便是又生气又好笑。他想，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这样伤心费神，也从来没有人让他这样操心过。
　　但他还是喜欢馨儿。
　　他没找到馨儿，她不知又去了哪里。
　　“馨儿，馨儿！”
　　她屋里没人。
　　他在屋子里找到了一张纸条。
　　“我走了，省得你生气，至于我去了哪里，想必你也会知道，我要去报仇，去找女儿楼的人报仇。我一家人都被她们杀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你是大侠，你得为天下的人操心，你为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孩儿操心费神，那也不值得。人家会说你这个人没有什么正经事儿。我去女儿楼，是死是活你就不用管了，再说你也管不了这么许多……馨儿手笔”馨儿走了。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片纸，有些发呆，馨儿走了，他与馨儿之间难道就剩下了这么一片纸么？
　　馨儿一走，这屋子显得格外空荡。
　　没了她的笑声，没了她那恶作剧，一切都仍然是那么沉闷，那么有条不紊，他仍然是早出晚归，每日为别人操劳不已。没了馨儿的笑声，没了馨儿的调皮，一切都又复沉寂，一切都又复沉重。
　　他这才明白，馨儿在，他少了多少寂寞。
　　馨儿去了哪里？她真的去了女儿楼么？她虽然极是机智，但从来就不曾好好练她的武功，她的武功都被聪明给耽误了。她一进入女儿楼，总会是凶多吉少。
　　不行，他一定要去找回馨儿。
　　林渊走到了女儿楼外。
　　他要好好看看，女儿楼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女儿楼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这儿永远是男人的天地，这儿象永远有快活与欢乐。男人们仍在与女儿楼的女儿们调笑，与她们嬉戏，与她们一起欢乐。他们从这里买来了快活，买来了女人的奉承。
　　这一切似乎离他都很遥远。
　　林渊慢慢走了进去。
　　他走进了女儿楼那个人人皆知的大厅。
　　走出来了一个女人，这女人就是那个与楚瑶动手的兰花。
　　兰花见来人是大侠林渊，不知为什么脸竟马上变得绯红，她向林渊笑，笑得极为羞涩，她低下了头，轻轻软语：“林大侠怎么有功夫来女儿楼，林大侠是正派中人，恐怕不会为了消愁解闷才来吧？”
　　林渊道：“我是来找人。”
　　兰花眉毛一扬，惊诧道：“林大侠要找什么人，能不能告诉我？我如果知道他在哪里，一定会告知林大侠的。”
　　林渊声音极是威严：“有一个女孩儿，她名叫馨儿。她已经来了女儿楼，你们把她弄哪儿去了，快说出来！”
　　兰花一脸惊异，她那神色兀是不信，她喃喃道：“真的么？林大侠也和女孩子交朋友么？这可是头一回听说。”
　　她望着林渊，说道：“林大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女孩儿是林大侠的什么人？”
　　“一个朋友。”
　　兰花似有所悟，她点点头道：“怪不得林大侠要这么着急了。可惜她没来女儿楼。林大侠还是上别处找找看，可别误了林大侠的正经事儿。”
　　林渊心中似有所动，他见这兰花似笑非笑，那样子颇有些诡异，他就心中暗暗想到：馨儿一气出走，肯定不会去别的地方，她与这女儿楼有血仇，她一赌气，不来女儿楼与她们拚命，又会去哪里？她一定是来女儿楼了，凭她的那一点本事，不等出手，就会被女儿楼的人给拿下。她一定是在这里。
　　林渊道：“好，既然她不在这里，我就走了。”
　　兰花道：“林大侠走好，恕兰花不送。”
　　林渊看她那神情，又笑又不笑的样儿，便知这其中有诈，他假做走开，走过兰花时突然出手，一把便抓住了兰花的手腕。
　　他出手极快，兰花只是一怔，没等她动手，便觉得她浑身没一丁点儿气力，动也不能动了。
　　林渊喝道：“说！馨儿在哪里？”
　　兰花虽事出意外，但她仍有十分定力，她看着林渊，冷冷笑着，说道：“没想到，大侠也会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林渊心中也是有些歉然，他如此一做，虽属不得不为，但用这手法，却也是为了速战速决，早早救出馨儿。再说他与这女儿楼也打过几次交道，明白这女儿楼并不好相与，就一出手便占先机，先制住兰花，然后再做其它打算。
　　兰花却一点也不畏惧，她只是向林渊冷笑，不讲一句话。
　　她是不是不怕死，她是不是不想告诉林渊馨儿的去处？
　　就有人窃窃而笑：“林渊，你错了，你错得很厉害……”
　　林渊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是谁在对他讲话？
　　林渊一喝道：“谁？”
　　一个女人千柔百啭的声音传了过来：“林渊，你忘了你是大侠，女孩子都喜欢你，连兰花也喜欢你。如果她能死在你的手里，快活也快活不及，怎么会告诉你哪儿有一个什么馨儿？”
　　林渊听出的这个声音，这人是那个女儿楼楼主。
　　果然是她。
　　她走了出来，她走路那姿态千娇百媚。
　　她向林渊笑：“你该记住，千万别向一个女孩儿打听另一个女孩儿。就是知道，她也不会告诉你。”
　　她说话时，语气很是亲切，就象林渊是她的亲人，是她多年来的老朋友。
　　很奇怪的是，她这一回穿得极是朴素。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修饰，甚至连粉黛也不施，乌发更黑，肌肤更白，人显得更是清秀。
　　她年纪也不大。
　　偏偏她这不大的年纪，却做了女儿楼的楼主。
　　林渊道：“有客从远方来，不亦乐乎？楼主接待远客，不该这么简慢，至少该盛装浓饰才对啊。”
　　女儿楼楼主俏笑道：“不错，确该如此。但林大侠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如此做自有我如此做的道理。如果我总是盛装而出，林大侠的心上人是不是该吃醋了？林大侠是大人大量，不会计较我如何做的，但林大侠的心上人却不会这么想，你说对不对？”
　　林渊道：“别胡说，我哪里有什么心上人？”
　　女儿楼楼主紧皱眉头：“这可就怪了，那个女孩子口口声声说她是你林大侠的心上人，你却不承认。我明白了，是不是又是一个痴情女孩儿。她大概也同那些痴迷你林大侠的女孩子们一样，单相思，总想着大侠，却不知大侠不会想她。可怜啊可怜，真是可怜。林渊，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救她？你听我劝你一句好不好？如果你愿意，我去劝这个痴情女孩儿，让她死了这一份心思。这样你也可以松口气，我们女儿楼也可以多一个失意人生的姐妹，你看这样行不行？”
　　女儿楼楼主不戴面纱，人就更显清秀俊逸，真是十分人才的清秀女儿。
　　林渊心中一惊，他决不答应她们。如果他答应了她，可怜的馨儿便如入虎狼之群，再无出头之日了。再说馨儿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让她跟这些杀人恶魔在一起？
　　“不行！”
　　女儿楼楼主长笑道：“果然，果然，那女孩说她是林大侠的心上人，我还半信半疑。如今一见林大侠，方知她的话很是有理。林大侠对她如此关心，足见她所言非虚。”
　　林渊心中也是一惊，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调皮弄鬼的小丫头馨儿了么？
　　但他心中又道：这不可能，我怎么会相信女儿楼主这胡说？
　　他静静看着女儿楼楼主，说道：“闲话少说，还是把馨儿交出来的好。”
　　女儿楼楼主笑道：“好，就让你见见这个女孩儿。”
　　女儿楼楼主在前面走，林渊紧紧跟在她身后。
　　他心中也是十分紧张，他不知道女儿楼把馨儿怎么样了，他一边走一边想如何救出馨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很幽雅的院子里。
　　这里一点儿也没有外面那喧嚣，只有静静的风吹松声与一阵阵的古雅琴声。
　　雪白松青，真是令人心神一爽。
　　好一个幽静之处！
　　女儿楼楼主笑笑：“这里就是林大侠要去的地方了，林大侠自管进去，我还有事，就不来奉陪了。”
　　女儿楼楼主一句话说完，不等林渊回答，转身回头，飘然而去。
　　馨儿在这里么？馨儿她怎么样了？她是死是活？
　　林渊心中竟然在咚咚乱跳，他也就暗暗笑他自己：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从来也没这么心跳过。如今却是怎么了，竟然这么咚咚心跳不止？
　　他突然大声喊：“馨儿，馨儿！”
　　没有一丁点声音。
　　他心中慌乱，马上冲进了屋里。
　　屋里有一个女人，一个穿得很漂亮的女人。但她坐在窗前，背脊朝向他，让他猜不出她究竟是不是馨儿。
　　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她只是稍稍愣了愣，仍然没有回头。
　　她是不是馨儿？
　　他的声音像是含在嗓子里，他的声音很轻：“馨儿，馨儿，你为什么要自己逃走？你为什么不对我说说你心里的主意？”
　　这个女孩儿慢慢回过头来了，她真的是馨儿。
　　一个更妩媚的馨儿，一个更漂亮的馨儿。
　　他见到了馨儿。这就是那个从他身边逃走的馨儿。没见馨儿时，他想好了许许多多的话语，一见了馨儿，他反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眼睛很大。她的眼睛里有许许多多的话语。他头一回明白了：馨儿并没有说谎，她确实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她确实已经长大了。
　　她一句话也不说。
　　林渊一见到馨儿，心中的惦念就放了下来，他见到馨儿仍然是那个馨儿，甚至更漂亮了，就顿时宽心了，心中一阵子轻松。
　　他笑道：“馨儿，你走开时，为什么不说一声？”
　　馨儿淡淡道：“你不在家里照料那个楚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声音仍然是冷冰冰的。
　　她心中仍然很生气。
　　林渊道：“你快跟我回去，我答应过你，一定好好照顾你，你别到处乱跑了。”
　　馨儿流下了泪水，她哭得很是伤心，她哽咽道：“你真的不用管我了，如今你真的不用管我了，你以后只管那个楚姑娘就行了，天下这么大，你又有那么多的事要管，岂不是会把你累坏了……”
　　她刚说话时是怨尤，但说到了最后，竟只有哽咽，没有话语了。
　　林渊心里也很是吃惊。
　　他才明白，这个小姑娘很喜欢他。
　　他从来没被别人真的喜欢过。虽然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他，但只有林渊明白，她们喜欢的是大侠林渊，而不是他这个人。她们根本就不曾真正喜欢他，她们喜欢的只不过是林渊这个名字罢了。
　　可这个小丫头真的很喜欢他。
　　他心里也是别有滋味。
　　他对馨儿道：“你喜欢我，就是喜欢，这又有什么可伤心的，你如果真的被人喜欢，她真心惦念着你，你就说不上有多幸福，有多快活了……”
　　他说这话时情真意挚，话语之中，也是一片真心。
　　馨儿当然听得明白他的这一番话。
　　她该快快活活地随他回去。
　　但馨儿更是伤心，她哭得泪流满面。
　　她为什么不走？
　　有人搭话了：“林渊，她走不了啦，如果你明白她是吞吃了女儿楼的痴药，你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她这一辈子如果不能再服上女儿楼的解药，她就再也不会成为一个完美的女人了。她的心思也苦，不能随你出去了，她只好在这女儿楼做一辈子女儿家……”
　　林渊呆了，他看着馨儿：这是真的吗？
　　馨儿哭得更伤心了。
　　林渊的心一沉，他不知道对馨儿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