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吴帆的婚礼

 

2021-05-22 11:55:12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林渊又走出了牢房。
　　他又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他又走在大路上了。
　　他如今仍然活着，他又被牡丹给放了。
　　牡丹看看他，她那神情让他捉摸不透，她对他说道：“你可以走了。”
　　他竟然一句话也不想说，起身就走。
　　她一句话就叫住了他。
　　“难道你就这么走了么？难道你就没有一句话要对我说？”
　　林渊站住了：“有。”
　　她盯着他，等他讲话。
　　林渊说道：“有时候，我想到你，恨不能活活地把你给吞吃了才解恨……”
　　他起身走出屋去。
　　他还有话没有说，他恨的不光是这个，还恨他自己，他已经被牡丹给放了两次了。
　　她只是笑笑，她不以为然，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他怎么想？
　　她只是告诉他：“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出去么？”
　　他当然不知道。
　　她笑得很是恶毒：“你可以去参加吴帆的婚礼，你应该去看看她，你同我在一起时，半夜三更还念叨她，可见你们的情谊深厚，她办喜事，你怎么会不去？”
　　林渊看着她，她有时那模样真是恶毒，恶毒得像是一个恶魔。
　　林渊向外就走。
　　“别忘了，她是在初六办事……”
　　林渊走远了，还能听见她的笑声。
　　她很快活么？她把林渊弄成这个样子，她自己就很快活么？
　　初六，阴阳相谐，宜嫁娶。
　　这一天，是个好日子。
　　吴帆的婚事是在剑圣鲁奇的家里办的。
　　剑圣鲁奇有几个家，谁也不知道。
　　这里本来是一家姓于的大户的宅第，不知怎么在一夜之间便易手了，成了剑圣鲁奇的宅院。
　　鲁奇在这里办他的喜事。
　　剑圣鲁奇，是北方武功最强的高手之一。
　　他一生与人交手，从未败过，只是在与大侠林渊的一次交战中，他以一招失手，败给了大侠林渊。他认败释剑，从此三年再不谈剑。
　　有人说，其实他与林渊的功夫在伯仲之间，之所以他败给了林渊，实在是因为在旁边有一个观战的人，这个人的心绪影响了他。
　　这个观战的人就是天下一剑吴帆。
　　那时吴帆很喜欢林渊，她对林渊那关心形诸于色。
　　所以鲁奇败了。
　　鲁奇自从失败以后，就从不与林渊交往，自然就没有了同吴帆的交往。
　　他以为他从此会再也没有同吴帆在一起的机会了，没有想到，吴帆会决定嫁给他。
　　这对剑圣鲁奇来说，真是一个双喜临门的日子。
　　他现在坐在屋里，静静地看着这柄剑。
　　这柄剑是林渊的剑，是林渊挂在墙上的那一柄剑。
　　林渊就是用这一柄剑打败了他的，他当年就曾经折辱在这一柄剑下。
　　他是不是要把这一柄剑挂在墙上，象那个越王勾践，总示不忘这羞辱？他还是把这一柄剑折断，让他的那一场恶梦再也不来？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抓起了这一柄剑，他要用他的神功把它折断，让它在这人世间永远消失。
　　他慢慢弄弯剑。
　　他看着这柄剑。
　　他要看着它折断，他要眼睛盯着它，活活把它撅折。
　　“你在做什么？”
　　是吴帆，她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鲁奇笑了，笑得很是诚挚：“我在看这一柄剑，我在想……”
　　他是说他在睹物思人。
　　他那神色之中满是哀痛。如果林渊不是成为一个见利忘义的人，他与林渊之间是不是还可以惺惺相惜？
　　吴帆也心中一痛，谁也忘不了林渊，谁也不可能把林渊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出去。因为他曾经是很主要的角色，谁会完全忘记自己的过去？你忘不了你的过去，你就忘不了林渊。
　　吴帆却知道，她从今必须忘了他。
　　她话语轻轻：“你要忘了他，从今天起，我们都要忘了他。”
　　她的身子依偎在鲁奇身上。
　　她太累了，她从今日起，再不用那么累了，她只要依偎在鲁奇的身上，就可以避风雨渡苦凄。
　　吴帆走进了喜厅。
　　她头上已经蒙上了盖头，她只能听见人们的吵嚷声，听见喜娘的低低嘱咐声，别的她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她在准备拜天地。
　　她低着头，在这些喧嚷之中，体味着她自己的孤独。
　　她喜欢林渊，就是现在，她仍然想着林渊。
　　这时，她看见了一件东西。
　　这是一个小小的绸包。
　　绸包就在她的手边。它有一条小小的挂绳儿，这挂绳儿就系在她衣饰的佩玉上。
　　这是什么？
　　她不知道这是谁给她的，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给挂上去的。
　　她把这一个小小绸包解了下来。
　　绸包里是什么？
　　她把它打开了。
　　一枚铁疾藜。
　　这是蜀中唐门的淬毒暗器铁疾藜。
　　这铁疾藜上有黑黑的血，这是从林渊身上拿下来的一枚铁疾藜。
　　为什么这枚铁疾藜会出现在这里？
　　——“你再晚一会儿，世上就会没有了你林渊这个人了。”
　　——“决不会。不是还有你么？我要是不行了，我会把这枚铁疾藜带给你，无论在哪里，你会来救我吧？”
　　——“想得是美。你以为我会总去救你。你哪有这么多的侥幸？
　　也许没有下一次了。”
　　当时她是这么对林渊说的，但她的心里还是想：就是到了天涯海角，她也会去救他的。
　　这一枚铁疾藜，是林渊要她去救他的信物。
　　她的头马上嗡地大了。
　　她怎么办？
　　她正在办喜事，她已经站到了这厅堂，她要拜天地，然后被送入洞房，就同剑圣鲁奇成亲了。
　　可是林渊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
　　他可能是想破坏她的婚事？不可能。她知道林渊的心境，他很可能在她成亲的时候去酒楼喝酒，一个人图谋一醉，也决不会用这种手段去害她，这就是林渊，这就是她恨之入骨的狗屁大侠风度！
　　可现在他送来了这枚铁疾藜！
　　她怎么办？
　　她该去救他，她应该去救他！
　　她知道，如今他已经没有多少朋友了，他如果不去救他，也许他真的就会死了。
　　吴帆是天下一剑吴帆，她决不是一个弱女子。她做事很有主意。
　　她转身就走。
　　厅堂之上，有无数宾客。
　　这些人中，有的是剑圣鲁奇的客人，但剑圣鲁奇人很孤傲，所以他的朋友不多，更多的是天下一剑吴帆的朋友，他们正言谈甚欢，正等着新人拜天地，忽然见到新娘转身就走，把一个新郎倌生生地就丢在了大厅中，众人便一声喊，又惊又奇。
　　剑圣鲁奇正喜盈盈地等待着拜天地，突然听得一声惊叫，他知道出了什么差池，马上就回过了头。
　　他正看见吴帆走进屋去。
　　他知道出了差错。
　　他跟进了屋。
　　吴帆准备好了她的剑，还有背囊，要走出去。
　　鲁奇看着她：“不管你想干什么去，总不能让这些人等着你吧？”
　　吴帆道：“我要去救人。”
　　鲁奇叹了一口气，说道：“人都在大厅里等着，你是不是先救救我？”
　　他的话语中满是愤懑。
　　吴帆道：“我会回来的，我曾经答应过别人。”
　　“你也答应过我。你答应过嫁给我，现在你正在做，这事儿并没有完，你知道不知道？厅堂里的人都在等你，你不去，我怎么办？”
　　吴帆不语，她也不知道鲁奇该怎么办。
　　她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她心中本来明白她这么做，实在是对不住鲁奇，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丁点儿表情。
　　她还是要走。
　　鲁奇喊住了她：“你走了，我们的婚礼怎么办？”
　　她回头向他，凝眸一笑：“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飘然而去。
　　吴帆心中很是歉疚，她决心要好好对鲁奇。
　　她不能不去赴林渊的这一约。
　　因为这一约是在很早就有的，她答应过要救林渊的，如今他危难在即，她怎么可以坐视？
　　她对她自己说：过了这一次，她再也不会管林渊的事儿了。
　　她走出了门，她现在才知道她不知道去哪里。
　　林渊在哪里？
　　她走向林家堡。
　　她的马很快，她冲进了林家堡。
　　林家堡已经是一片废墟，她在这一片废墟中驰来驰去，她在呼喊着：“林渊，林渊，你在哪里？”
　　她看见了林渊。
　　林渊从屋架下走出来。
　　林渊并没有中毒，他也没有受伤，他看着吴帆。
　　“你终于还是来了……”
　　吴帆突然觉得，她受骗了，她上了林渊的当。
　　她巴巴地赶来，就是为了看林渊的一张脸么？
　　“你为什么要我来？”
　　“为了救人。”
　　吴帆冷冷地一笑：“救人？我已经看见了你，你好好的，根本用不着去救。”
　　她想起了她的喜事，人们正在议论纷纷，因为新娘已经逃席，她去救人去了。
　　她觉得她受了林渊的愚弄。鲁奇也受了林渊的愚弄。
　　她转身就走。
　　“站住！”
　　林渊的喊声不大，但很威严。
　　“我这一次不是要你来救我，是我要救你。”
　　吴帆在冷笑，笑话！救她，他凭什么救她？
　　她又要向前走，她决定回去参加她的婚礼。她才想了起来，一个人很可能一生中就有这么一回婚礼，她不在她的婚礼上，却来同这个混蛋林渊扯闲，她是不是一个傻瓜？
　　林渊见她不回头，就长长一叹：“吴帆，吴帆，你嫁给了林渊，你自己知道不知道？”
　　吴帆站住了。
　　她不明白，她现在是要嫁给剑圣鲁奇，她怎么会嫁给林渊？他是不是在说胡话？
　　但看起来他很清醒。
　　他又说了一句：“不错，你是嫁给了剑圣鲁奇，但这个鲁奇也正是那个杀死白龙剑常义，打伤雪翁的林渊。”
　　吴帆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