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弄梅三影

 

2021-05-06 19:22:04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裘独坐在他的居室。
　　他有许多秘室，这里是川陕边境的金银帮分舵。
　　他在秘室里已经坐了很久。
　　没人知道裘独已经手里握了十二年这块五色玉佩。
　　他的功夫精进，他的功夫绝不是一剑萧晓可以抵得住的，但他从来没出过手。
　　连金银帮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帮主究竟有多深功力。
　　他在深思，在笑，笑得很阴沉。
　　一个女人走进他的秘室。
　　这女人一身素衣，蛾眉紧蹙，人淡淡有一种闲愁，双眸如星，怨怨地看着裘独。
　　裘独冷笑。
　　“你来了？过来！”
　　女人走过去，轻轻地依偎在他怀里，长吁了一口气。
　　裘独从来不大接近女人，自从有了弄梅三影，他才知道女人千姿百态，各有异同。
　　这一个女人很淡，有一种轻轻的羞怯，一种类乎少女的羞怯。这羞怯更可以勾起裘独男人的欲望。
　　她静静地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看他象野兽一样忙碌。
　　裘独的声音很威严：“你为什么不讲话？”
　　倚梅浅浅一笑：“不知道说什么。”
　　裘独道：“你应该有许多话可说，再给我出出主意啊。不然就讲讲你们弄梅三影同那个一剑萧晓的关系……”
　　倚梅心中吃惊，但脸上仍然是那浅浅的笑：“你都知道了？”裘独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倚梅一叹，依偎在裘独身上：“萧晓已经死了。再说，你也很需要我们，对不对？”
　　裘独看着这个女人，永远平静如水的女人，永远愁眉紧蹙的女人，这是一个愁美人。
　　倚梅没了萧晓，会更依附于他。弄梅三影，迷死江湖上一切男人的弄梅三影都依附于他，委身于他，他岂不是会很快活？
　　倚梅突然出手，她的手很快，摸向裘独的归阴、游魂，血阴、捉命、斩命、黑虎心，她一击中，裘独必死。
　　裘独已经来不及动手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倚梅。
　　但他的脸上仍然在笑。
　　倚梅脸上升起了狰狞的笑意，她成了，她制住了这个金银帮的帮主。
　　她的手重重点在裘独的六大命穴上。
　　但裘独没动，人仍静静坐在她对面。
　　倚梅吃惊地望着他。
　　裘独冷笑道：“我忘了告诉你，我擅移穴动位，你如果要杀我，最好在我睡着了之后。你只要把我弄得昏昏沉沉，自然就有机会了。你不是个迷人的妖精么？”
　　裘独叭叭打了倚梅一顿耳光。
　　“来人！把她毒死！”
　　那人走上前来，去抓倚梅。
　　倚梅身子一动，人已突然飞起，扑向门口。
　　弄梅三影的轻功天下有名。
　　但她身前站着裘独。裘独一叹道：“这又何必？”
　　他出手如风，疾点倚梅的穴道。
　　笑梅一步一步走进秘室。
　　一路笑声，脆脆快快地先飘进秘室。
　　］“你又想我了么？倚梅不是来了么？她在哪里？”
　　裘独一笑道：“我已经不是齐宣王了，我只是齐宣王的儿子。”笑梅咯咯笑：“你已经受不住两个女人了么？不，你是金银帮帮主，你能受得住的，你可以和倚梅、红梅和我在一起欢度一个良宵。”
　　裘独摇了摇头：“不，我只要你。”
　　笑梅走到裘独身后，她话语轻轻，情意浓浓：“你喜欢听我笑，是不是？”
　　裘独说道：“不错，你为什么不好好笑一笑？”
　　笑梅就笑了。
　　没听过这样的女人笑，就不知道什么叫女人。
　　笑梅的笑先是很纯真，很欢快，象一个纯情少女在笑，在欣悦她的欢情；继而又笑得放肆，象一个已入成年的女人在享受她的欢乐；慢慢又变成一种激男人心血的荡笑，这笑让男人知道了女人的放纵，想同女人一样心血欢流。
　　裘独没等笑梅笑完，就抱住了她。
　　女人始终在笑，快活的呻吟也带笑。
　　笑迷了金银帮的帮主，他那脸上终于也有了一点儿笑。
　　笑梅咯咯笑问：“你把倚梅藏哪儿去了？你是不是让她又在哪里等你？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她那愁模样？”
　　裘独看定她，慢慢说道：“我毒死了她。”
　　笑梅一愣，随即又笑了：“想不到帮主会这么风趣。”
　　她在咯咯笑声之中动了杀机。
　　她的手摁住了裘独的大椎穴。
　　她笑得很得意，笑得千娇百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她？”
　　裘独一叹道：“因为她和你，还有红梅想杀死我。因为你们三个人本来是一剑萧晓的人……”
　　笑梅仍在笑：“你晚了，太晚了……”
　　她手下用力，她必然一击而使裘独瘫软，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但裘独竟然行若无事，慢慢把手放在她的大椎穴上。
　　笑梅的笑更妖冶：“你会移穴？”
　　裘独一叹道：“想不到在这时，你还会笑。”
　　笑梅仍笑道：“我不笑，难道要哭么？”
　　裘独的手一用力，笑梅就软软地瘫倒在地。
　　裘独仍坐在秘室之内。
　　天已经晚了，他还在等谁？
　　一个红衣女人飘进了他的秘室。
　　“你找我？你很少找我，你已经忘了我长得什么模样了吧？”女人身子一飘，去抚摸裘独的脸。
　　“没有女人，你会很寂寞。”
　　裘独一叹道：“有了女人，照样会很寂寞。”
　　女人一笑道：“有我在，你怎么会寂寞？”女人道：“有女人在的时候，不可以没有酒。你难道没有听人说过‘醇酒妇人这句话么？’”
　　裘独长吁道：“好，就喝酒。”
　　红梅把酒瓶放在桌上，这是一瓶上好的佳酿。
　　她只拿来了一只酒杯。
　　红梅笑道：“你难道没有同女人喝过酒？”
　　红梅狎浪地笑，她把酒噙在嘴里，又喂给裘独。
　　奇怪的是这酒滋味更好。
　　裘独喝得微醺：“你们弄梅三影只是三个妖精，迷死人的妖精。”红梅道：“不知帮主更喜欢我们三姐妹中的哪一个？”
　　裘独笑道：“都喜欢，弄梅三影，绝世佳人，我为什么不喜欢？”
　　他的手很重，很狂热。
　　裘独笑着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莫雨？”
　　红梅淫笑着，摇摇头。
　　“夜鹤莫雨，在女人身上下的功夫比我多，你说对不对？”
　　红梅摇头不语。
　　裘独道：“他想成为金银帮的帮主，还答应你们弄梅三影，如果事成之后，让你们三个人做副帮主。”
　　红梅斟酒的手停住了。
　　她笑吟吟道：“这话听上去不错，可不知道他当不当得成帮主？他已经死了。”
　　裘独冷冷道：“莫雨死了，还有一剑萧晓，是不是？你们同一剑萧晓相亲相近，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红梅抬起头来，她醉酡了红颜，满脸是笑，醉意十足。
　　“是么？谁和一剑萧晓相亲相近？”
　　裘独不语，他去抓酒杯。
　　红梅倏忽出掌，击向裘独。
　　裘独不动，似乎一无所知。
　　红梅的掌拍去，拍碎了一只酒杯。
　　裘独一回手，抓住了她的腕脉。这一抓疾似闪电。
　　红梅笑了：“我们都看错了你……”
　　裘独点好了灯，一个人提灯向内室走去。
　　这里是他每地出巡时的秘室。
　　秘室很暗，有几点灯光在闪烁。
　　椅子上，赫然坐着蜡人范蔷儿。
　　旁边的大床上，并排摆着倚梅、笑梅、红梅的三具尸体。
　　她们都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那里。
　　裘独放下灯，他神情颓丧，象个垂暮老人。
　　“范蔷儿，范蔷儿，你是不是恨这三个女人？是她们勾引了我，是她们勾引了我啊……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你要是没有那个雷霆，一定会喜欢我。对不对？”
　　他冲上去，双手哆嗦着，要扼住范蔷儿的喉咙。
　　但他不能，他的手不敢碰那蜡人。那毕竟只是一个蜡人。
　　“范蔷儿，范蔷儿！”
　　裘独老泪纵横。
　　他又回头看那一张大床。在他的秘室之内，总会有这么张大床，他时时同倚梅、笑梅，或者还有红梅在这大床上狎浪。他要让范蔷儿看着，亲眼看着他同女人在一起。没有范蔷儿，别的女人对他百依百顺，曲意奉迎。
　　如今，这三个女人都被他杀死了。
　　裘独的目光盯着这三个女人。
　　这三个女人都是绝世佳人。
　　他为什么要杀死她们？他为什么要杀死她们？
　　他应该让女人在怀里缠绵，他还去哪里找一个浅颦淡蹙的倚梅，一身素孝、飘然若仙的倚梅？哪里去找一个能淫荡欢笑、狎浪旖旎的笑梅？他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善解人意、偎依可人的红梅？他失神地看着三个女人：“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们？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