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玲珑心

 

2021-04-26 00:06:3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两人手里都持一枚暗器。
　　唐大少奶奶笑道：“你没听唐杰说过，他从前曾制出一十三枚‘玲珑心’，都在我的手里么？”
　　尼姑大笑：“我只知道他从前在你身边，不能专心制暗器。你是个狐媚子，动不动要他在你身上用功夫，他怎么制出‘玲珑心’？”
　　大少奶奶笑道：“你以为唐门不会有‘玲珑心’么？”
　　尼姑道：“要有‘玲珑心’，你早就杀死我了。”
　　大少奶奶笑嘻嘻：“对了，我不要你提醒，我还忘了，我一定得杀死你！来人！”
　　进来了三个人。
　　这是唐门的三个壮汉。
　　他们虎视耽耽，看着尼姑。
　　“杀死她！”
　　一句话刚毕，那三个壮汉的手便扬起，只听得滋滋响，那空中飞起死亡的声音。
　　三枚相思刺、两枚肿胖瓜子！
　　相思刺飞起来，那肿胖瓜子也滚动如飞。
　　尼姑不动，身上钉着五枚暗器，她只是看着大少奶奶。
　　“你不怕死？”
　　“你杀死了我，再也没了唐杰；如果没了唐杰，你在蜀中唐门只是一个寡妇，你再也没了仗势。”
　　尼姑的脸在变色，她命已危在旦夕。
　　她不畏死，她是不是来时便知道她得死在蜀中唐门？
　　艳庵的人浑不畏死，她何必要她死？
　　尼姑再醒来时，看到了大少奶奶的神色。
　　大少奶奶身穿一件白色的紧身纱衣，浑身的美妙曲线毕现，她盯着那尼姑，说道：“你来唐门想做什么？”
　　“告诉你，你只有归附艳庵，才能保得住唐杰的性命。”
　　大少奶奶笑了：“我何必要保住他的性命？”
　　“他是你的丈夫。”
　　她吃吃艳笑：“我有没有丈夫，有什么关系？”
　　尼姑看她，说道：“本来没有关系的，但如今有了关系。你知道艳庵从不放过违背她命令的人。”
　　“她们会把唐杰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只是拿他在江湖上走动，把他在各处羞辱一番，那时蜀中唐门的威风扫地。”
　　大少奶奶的手一扬。
　　对面墙上钉一排暗器，那是蜀中唐门的鬼针。
　　一排针钉成一排花字：蜀中唐门。
　　大少奶奶说道：“你能把蜀中唐门灭了不成？”
　　尼姑一叹：“不会，只是你唐门的人会死，在各地的人会死，死上几个人，决不算奇。”
　　唐大少奶奶笑笑：“我本来想杀死你，但看你如此狂傲，我就等你，看你艳庵有什么手段。”
　　尼姑在唐门的街市上走，她的身后跟着几个蜀门的好手。
　　大少奶奶吩咐：“跟着她，看她在街上和谁交谈，就把那人给我抓起来！”
　　尼姑不与人交谈。
　　她看那布庄的布，一劲儿地叫好，扯了三丈布，然后笑微微地付了银子。她再在街上走，只是看着唐门街市的热闹，再也不买什么东西。
　　大汉不曾抓到她什么把柄。
　　莫非尼姑只是胡说不成？
　　七十里外，有一个大镇，那镇上有一家小店，是一个杂货铺。铺子的老板姓雪。
　　天下姓雪的人本就不多，这一家就更奇特。老板姓雪，他的儿子反是姓隆。两人父子相称，很是相得。这一天晚上了，正要打烊，忽听得有人叫一声：“店家，给我来一点儿胭脂！”
　　老板看那门前，原来是一个女人。那女人却生得好：面色白净，皮肤细腻，看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笑意微微对着父子俩，神色很和气。
　　隆三笑道：“小姐要什么胭脂，进来选一选好了。”
　　那小姐笑笑，说道：“胡乱选一点儿，你替我选选，好不好？”
　　看她吹气若兰，神色依依模样，隆三大喜，笑道：“好，我便替小姐选选。”
　　老汉看着儿子，摇头进去了。
　　那隆三正低头看货，忽地觉出脖颈一紧，大声叫，也叫不出来。他忽觉得脖子正套在什么上，气也喘不出，只得用两手一掀，胭脂掀飞，屋子里飞出一屋粉尘。他两手抓住了套索，用力扯。
　　但扯不动。
　　那女人笑道：“隆三，你跟着唐门，受苦了！”
　　隆三大声叫：“唐门干我何事？”
　　他是在大叫，但却声细如蚊。
　　女人说道：“你是唐门大少奶奶的亲弟弟，是不是？”
　　隆三的心一沉，蜀中唐门的仇人太多，他死得冤了。
　　那女人笑道：“你死得冤，但你死后，有人替你收尸，你不必着急在意。”
　　那女人的手劲很大，她慢慢把那隆三放下，隆三的腿还蹬了一蹬，便咽了气儿。
　　老汉冲了出来，他“哇”地一声便对那女人下了毒手。
　　三尸手！
　　他一出手，那女人便咦地一声，说道：“从那三尸手游立死后，再也无人会这种阴毒手段，你怎么会三尸手？”
　　老汉死了儿子，哪里还顾得说这种事儿？恨声道：“我宰了你！”
　　“一尸飘魂”，他手搭向那女人！
　　一扯，没扯到那女人的身子，竟直扯落她的头发。
　　老汉一松，原来“三尸手”是一种阴气，如果让他搭上那人的皮肤或是头发，他便可能把那人扯到身前来，只要他的手搭上了那人身子，那人必死无疑。
　　头发抓在他手里，这女人必死！
　　“嘿”！
　　他一吐气开声，那女人该是浑身无力。
　　但他的手一空。
　　那女人的手击在他的头上，“卟”地一声响，老汉的头也流血了，先是流出红红的血来，再就是那红白相间的脑浆。
　　他叫道：“你……你……”
　　他手里只抓了一把头发，原来那女人是光头，她的头上光光秃秃的，没有一丝头发。
　　唐门大少奶奶接到了飞鸽传书。
　　她恨声道：“骚货，骚货，我宰了你，我宰了你！”
　　她命下人把那个尼姑叫来。
　　尼姑来了，她站在唐门大少奶奶的面前。
　　“不知道大少奶奶有何事找我？”
　　唐大少奶奶在笑，笑得满面春风，对那尼姑说道：“你在街上买了几丈布？”
　　“是。”
　　唐门大少奶奶回头一指，说道：“你看，他是不是那个卖布人？”
　　正是那个卖布人。
　　大少奶奶一抬手，“叭”地一声，一枚铁相思刺钉在那人的头上！
　　那人大叫一声，便死在地上。
　　尼姑笑了，她笑得很甜。
　　大少奶奶很和气地问：“你笑什么？”
　　尼姑笑道：“你杀死他，有什么用？我是买了几丈布，但与他有什么关系？”
　　唐门大少奶奶气哼哼道：“小骚货，我不管你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问你，你凭什么杀我家人？你要杀，你便杀死唐门的人好了，满街都是姓唐的，足够你杀的。你杀我的家人，我不会饶过你！”
　　尼姑笑了：“你还有家人……”
　　唐门大少奶奶气极，她抓过一枚铁相思刺，一刺刺在那尼姑的身上，她笑道：“好，我叫你死，叫你不得好死……”
　　铁相思刺扎在那尼姑的身上，她疼痛欲绝，在地上滚来滚去，直是叫苦。
　　唐大少奶奶说道：“你告诉我，唐杰在哪里，我便给你解药！”
　　她的嘴唇都变得乌黑了，看着大少奶奶，说道：“唐杰，唐杰，他不是你的男人么？他死在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
　　大少奶奶扯起了她，叫道：“你说，你说！”
　　那尼姑笑，但笑模样也颇惨，她对着大少奶奶道：“他在艳庵，他必得死在艳庵……”
　　大少奶奶的手一击，“叭”地击在那尼姑的头上。
　　红血、白浆齐出！
　　大厅上，很是寂静。
　　唐门的要人都在，他们坐在椅上，听大少奶奶说话。
　　很少有这种时候，唐门对付一般的武林变故，只要大少奶奶派出几个唐门好手便够了。
　　有什么大事，要召集唐门的所有高手？
　　大少奶奶说了此事，唐门的人都不语。
　　这事儿很棘手。
　　唐三好说道：“依我看，还是派人去与那艳庵讲和，如果她们肯放出杰儿来，我们便与他们互不干涉。”
　　众人都是愿意。
　　要知道唐门的大公子唐杰在艳庵的手里，他们怎么能占得上风？
　　唐大少奶奶冷笑道：“我找你们来，莫非就只有这么个馊主意么？”
　　众人都是不语，他们都知道这唐门大少奶奶的厉害。
　　半晌，还是唐三好问道：“你说，要怎么才好？”
　　大少奶奶未语泪先流，她说道：“大家有所顾忌，是唐杰在艳庵的手上。我也知道唐杰不在了，我是最先受苦的人。但我们不是江湖上的普通门派，我们是蜀中唐门，百十年的威风不坠的唐门，怎么肯服输于那个艳庵？”
　　唐三好问道：“依你说，要怎么做？”
　　大少奶奶道：“据我所知，江湖上的七大门派对艳庵都束手无策，我们蜀中唐门再无法儿，怕早早晚晚都得被艳庵吞了。我们怎么能听他们的？”
　　唐三好大声道：“说得有理！可杰儿在她们手里，我们总是有些投鼠忌器。”
　　唐大少奶奶冷笑，她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条白绢来，扎在她的头上，说道：“譬如唐杰今天就是死了，唐门还要不要了？我与艳庵来一场血战，看看蜀中唐门是不是会灭在她的手上！”
　　她扑地跪倒，叫道：“唐杰，唐杰，你如能活，那是最好，我要保住蜀中唐门，我……顾不上你了！”
　　她威风凛凛，热泪双流。站起来，说道：“三叔，你告诉家里的造器坊，把暗器都拿出来，替我发下去。叫三十六骑出山，去中州洛阳。看她艳庵有什么本事，竟能使那七大门派束手？”
　　唐三好与那些唐门的好手个个振奋。
　　他们是唐门的人，他们要打出蜀中唐门的威风来。
　　唐门的街市一空，再也看不到那些在街市上逛来逛去的唐门弟子了，他们都带马出城，一溜风而去。他们要赶到中州洛阳，在那里将与艳庵决一死战！
　　飞鸽在空中急急飞，疾奔各处，在有唐门人的地方，都带去一个消息：唐门将与洛阳艳庵决战，凡是唐门的弟子都得到洛阳一聚！
　　在艳庵，有人轻轻打开了一间地牢的门。
　　那人眼睛很亮，他看着地牢里的那两个人，说道：“你们唐门的人出来了，他们要与艳庵一战。”
　　两人的眼睛亮了一亮，只是亮了一亮。
　　唐杰说道：“我知道她，她决不会放过这机会的，她会让唐门跟她受劫。”
　　他身后的人是唐歧，他问道：“大哥，你说，大嫂带着唐门来与艳庵一拼，我们唐门会输？”
　　唐杰叹气，他说道：“不是我们唐门会输，而是你大嫂会输。”
　　唐歧说道：“不会，不会，大嫂她从来不曾输过，她怎么会输？”
　　想到巨大的唐门家族会输，唐歧不禁不寒而栗。
　　如果唐门输了，他们的身家性命都会没了，唐门的那街市、那热热闹闹的家族会在一眨眼间被战火吞没，唐门兴旺百十年的家业也会毁于一旦。
　　唐杰的声音很沉：“正因为她从来不曾输与人，她这一回才会输。”
　　唐歧不明白，他不明白大嫂何以会输，只要唐门倾巢而出，艳庵怎么会是唐门的对手？单以那唐门的三十六铁骑出手，艳庵的人便对付不了，她们会死在那三十六铁骑手下，她们会一个个毙命在那三十六嫡亲弟子手下！
　　唐歧大声道：“唐门不会输，唐门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