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怪事连连

 

2021-05-25 16:19:39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和气方丈与那些人看看死去的苑九，一共有八个死去的苑九，看去都是那么灰败，倚在墙边。
　　和气大师看了一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便问道：“请慕容公子道其详情。”
　　慕容青看看众豪，看他们都是刀丛里打滚的人物，竟是也看不出这八个苑九有什么不同来，不由得大笑，说道：“看来只有我慕容青看他奇怪了。”
　　有人看不惯慕容青那骄横模样，喝道：“你别讲怪事，你拿了苑家祖茔的东西，还不曾交出，快说！”
　　慕容青看那人一眼，叹息道：“像你这种人，竟也能来苑家祖茔，岂不是咄咄怪事？”
　　那人不解慕容青对他的蔑视，喝叫道：“我为什么来不了苑家祖茔？”
　　慕容青傲然四顾：“在苑家祖茔，明里看去没有什么危险，暗地里却处处是杀机，像你这种不知进退的人，怎么会有活路？”
　　那人正想再喝斥慕容青，听得和气方丈叫道：“慕容公子，不知道这几位苑九有什么不同？”
　　慕容青说道：“你们好好看一看，这几位苑九有些不同。”
　　众人再细看看，只见第一位苑九的脸是黑黑的，看来他是服毒自尽的。再看第四个人，他也是服毒自尽的。其他几位，便看不出是如何死的了。慕容青看看第一人，说道：“你们看一看，这一个苑九是死于毒，他牙是黑的，舌尖是胖的，显然是死于鹤顶红一类的毒，而且看来他死了不足三十年。”
　　众人一惊，不明白慕容公子何以说那个看去像是死了一千几百年的人是死于三十年前。
　　慕容青说道：“这人的手里有一块伤，那伤口我看过了，他是被一种阴气掌法杀伤，他显然是伤于那个阴鬼徐无特。”听得慕容青一说，众人都是大惊，如果他是伤于阴鬼徐无特，那么他只能是六十岁前后的人了。他会是谁？
　　慕容青再说道：“他的手伤过，当年与徐无特能一较生死的人，也不算是太多，我猜他是大猛鲸路生。”
　　何以猜他是大猛鲸路生，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慕容青再说道：“服了鹤顶红，他的尸身便不会腐烂，我才会猜他是大猛鲸，你们看一看，他的脚趾一定是分开的，大猛鲸是海上一霸，其身长大，脚趾分开，怕是他的一大特征了。”
　　众人看着慕容青去拔下那苑九的靴子来，便见到那个苑九的脚趾果然是分开的，五根脚趾都是分开的，一根根都是分丫着。明眼人都看得明白，海上的人走海，脚趾站在船上，分得开开的，能站得稳。这人真的是大猛鲸？
　　和气方丈问道：“只是他的衣服是上千年前的，这是唐思验过的。”
　　慕容青笑笑，说道：“他骗得了唐思，却是骗不了我。这种衣服是制做出来的，只要在药水里浸泡过几遍，你的衣服也会像是古人的。”
　　众人再看第二具尸体，那个人看去像一个灰败的死尸，虽说在石室里，无尘无风，却也有些干败了。而且那人的脸相也同第一个人一样，看去像是亲兄弟。
　　和气方丈说道：“他也是一个苑九了。”
　　慕容青说道：“这人的身体虽说看不出什么，但他不幸的是，在他的身上有一个钱，那个钱是唐时的钱，却在钱上有一道划痕，这划痕便不对了。”
　　众人看那一枚“贞观通宝”，看得纳闷，它真的是唐时的制钱，怎么会看得出毛病？
　　慕容青再说道：“你看这一枚钱，本来看这人的钱，像是唐时的人，但一想，唐时的人怎么会拿唐时的钱为重，就是愿意吊一枚钱做衣饰，也决不会拿当朝的钱来做。一定是拿古钱来做的，那样才显得有些身份。他拿这一枚唐时的钱做衣饰还不要紧，竟然划一道痕，看出有漏洞了。这钱一划，便见出那钱有砂眼儿，里面是空的。那人显是看这枚钱轻，便看它特别。再不就是看它制得怪，竟然四周都是钱眼，只在外面看来完美无缺。须知他又弄错了，在唐太宗的贞观年间，用宰相房玄龄铸钱，这一位房玄龄最是古板，所有铸币都得验看，没有一枚错币坏币流通。他怎么会让一枚坏币出来？可能是这人看一枚古币是坏的，便以为稀奇，却不知这币根本就不是唐时的制钱，而是宋人拿它铸来玩的。”
　　众人看他侃侃而谈，说出来那币是假的，既是那币也是假的，人自然也真不了。那人拿的是宋人制作的假币，他一定是宋人无疑了。众人此时最是信服了慕容青，便来看这第三个人。
　　此人没有什么特别，身上的衣饰明显是晚唐的装束，他的束发也是晚唐人的高髻束顶。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处。
　　但和气方丈突然说道：“这人也不是唐人。”
　　慕容青看着和气方丈，一笑说道：“不错，方丈也看出来了。”两人相对不语，他们都听不懂他两人的话语，怎么看出他不是唐人？
　　和气方丈忽地说道：“慕容公子，依你看，这八个人都不是唐时的人，他们都是死在三四十年内的？”
　　慕容青笑笑说道：“不错。他们都是本朝人。”
　　众人看去，虽说是看不明白，但心里也恍然，如是慕容公子所说不错，那么苑九有几代一说便是错的了，只有一个苑九是真的，那么那传说是何时传的呢，苑九又怎么会有那升空与女人交接的本事？
　　和气方丈说道：“慕容公子来墓室内，都看到了什么秘籍？”
　　和气方丈也在猜想，如是有世上绝珍的武林秘籍，慕容青也不会放过，他岂不是早就拿到手里，怎么会叫他人染指？
　　慕容青也看出他的心意，只微微一笑说道：“只怕那传说也是不确，如是那传说是假，只不知苑九要做些什么，如此大肆渲染？”和气方丈也看着那几个人，他忽地说道：“慕容公子，有一件事，老衲却是看不明白。”
　　听得少林寺的住持也对他如此恭敬，让慕容青也大是开心，他说道：“不知道大师何处不明，不妨告诉我。”
　　和气方丈说道：“我看这些人，都是一模一样的，看样子他们像是苑九，听说苑九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便有相像之处，你看他们，全都长相一样，岂不是他们都是真的苑九？”
　　慕容青沉吟道：“这也是我不明白处，我只是看他们都长得一模一样，便知道他们都是苑九。但如何能长得一样，那就怪了。我听得父亲说过，那个大猛鲸是父辈高手，生就的一副暴烈脾气，他的模样，必不是这般温和，想他怎么会成了苑九，这就是一个谜了。”
　　有人突地插嘴道：“会不会易了容？”
　　慕容青说道：“不会，我细看了看他的脸皮，都是生就的样子，不像是易过容的。”
　　众人细看看那苑九，看来看去真个是相像，没一个不像的。忽地那和灵大师也说道：“他也那样，长得也差不许多。”
　　慕容青抬头问道：“你说的是谁？”
　　和灵大师便把在那石阵里的遭遇对他说上一遍，只听得慕容青低头不语。
　　钟思凡驱车急赶，他要赶到苑家祖茔，待到了苑家祖茔，他会找到父亲，他要告诉父亲一个大秘密。
　　马车一共有两辆，两车飞驰，一直奔向苑家祖茔。钟思凡但愿父亲与那些江湖客不会出事，他们如是没有发现苑家祖茔的秘密，便不会出事，如是他们知道了苑九的秘密，一定会全都死在苑家祖茔里，再无一人能出来。
　　他很惦念他的父亲。
　　他坐在前一辆车上，后一辆车是拉着两口棺材，棺材里躺着的是金丝与左樱。
　　待得天至中午了，人赶到了一个小小的酒馆。那赶车人叫道：“公子，公子！你这么走，就是人能走，马也得死，不如歇一歇再走吧？”钟思凡说道：“好。”
　　他下了马，走到了那小酒馆里，坐下喝酒，喝得差不多了，便站起来，对那车夫说道：“你坐这里，我去看看。”
　　车夫不知道他要看什么，只见他去了那车里，掀开那棺材看看，竟对着那棺材说道：“你该起来了。”
　　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棺材里的女人立时便起来了，她从棺材里探出身子来，对钟思凡说道：“钟公子，你只带我一个人出来了么？那几位姐妹呢？”
　　钟思凡说道：“你看看，我没本事，只能带两口棺材，所以便把你与金丝带来了。”
　　他再去掀开另一口棺材，从棺材里爬出来一个女人，她微微一笑，说道：“好睡。”
　　众目睽睽之下，竟看到有两个绝世美人从棺材里爬出来，直到酒店里。左樱坐下，说道：“公子要带我们去哪里？”
　　钟思凡笑笑，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愿意，但我也得告诉你们，我要带你们去苑家祖茔，到了那里，如果你们还是愿意跟着那个苑九，便跟着他好了。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时再说。”
　　左樱笑一笑，说道：“多谢公子。我们愿意再跟着苑九公子。”她有些吃惊，因为看到金丝不说话，只是时时拿眼瞥一下钟思凡，那神色有些古怪。
　　左樱忽地说道：“金丝妹妹，我告诉过你，你不能与平常男人相处，如是有过一次，你只能一死。”
　　钟思凡装作听不见，但金丝低下了头，说道：“左樱姐姐，我以为你也知道，谁知道你……”
　　左樱剑眉一竖，问道：“我知道什么？”
　　金丝刚想说话，但脸色一红，让她一个女人说出她与钟思凡那一夜风流，她怎么说得出口？但要她不说，怎么对得起亲如姐妹的左樱？她拿眼光示意钟思凡，要他对左樱说。
　　但钟思凡偏偏此时不解情意，只是假作糊涂，装作根本不懂她的眼光。要他对一个女人说起他与另一个女人的亲热，他再脸大，也是难说。
　　他只是咳：“咳……咳……哎，我说，我……”
　　他像是说不出话来。
　　左樱忽地挈出一支小小匕首来，喝道：“金丝，你要不说，我便杀了你！”
　　钟思凡哪里肯让她杀了金丝，他嗫嚅道：“别，别，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他伏头低语，讲了好一会儿，方才把那一件事讲完。
　　待得他讲完，左樱只是瞪圆眼睛，瞪着他看。
　　莫非左樱是气糊涂了？再不就是左樱听不进他的话，没听明白？
　　金丝低声道：“左樱姐姐，你听钟公子说了没有？他根本没动过你，只是说他用药使你昏迷，再带你去找苑九公子，谁知道公子只是假的？他们有许多的人，他们与我们……”
　　左樱忽地喝道：“住口！”
　　她忽站起，用匕首指着金丝，说道：“亏公子对你那么疼爱，你一向不忠于公子，难怪会迷上这个大色魔！”
　　她恨恨对钟思凡道：“你住嘴！苑九公子是何等样人，他是凤凰，你只是一只乌鸦；他是麒麟，你只是一只兔子；你拿什么跟苑九公子比？比不过苑九公子，你便说九公子是假的！你也是一个荡妇，你是九公子的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信了他，是因为他告诉我，他会带我去找九公子。如今他说九公子的坏话，你竟也信？”
　　金丝低声说：“左樱姐姐，我知道我不对。但钟公子所说，也是事实，九公子也许没有空中交接的本事，那一切或许都是假的。”
　　左樱泣涕而言：“就是公子的事都是假的，我们也是公子的人，怎么能再与男人相交？你做了那种事，本来该是死的，但你不思自己去死，反来对我说这种话，你有心无心？你算不算是公子的人？”
　　金丝再无话说，可钟思凡偏不知趣：“左樱姑娘，我知道你不快乐，但你受骗了，他不是能在空中与你交接的神仙，他只是一个凡人，或许只是一个坏人。”
　　左樱笑一笑，说道：“能与九公子在空中交接，只是我们身受，你一个臭男人，懂得什么？也可能我们再与男人交接，不会死人，也不会给那人功力。但那有什么，那只是传闻而已，九公子也没亲自对我们说，我们何必相信？只是金丝，你背叛公子，再也不是我的姐妹了。”
　　说完话，左樱不顾两人拦劝，她拿那一支匕首一挥，袖口便飘飞了一片衣袖，她轻声说道：“我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你个臭男人休想再占有我，我是苑九的女人。”
　　在众人注目下，左樱慢慢走下去，她向着苑家祖茔走去，远远看去，她大袖飘飘，一直向前移荡。
　　钟思凡问道：“金丝，你们学功夫，是向哪一个人学？”
　　金丝说道：“有一个蒙面人，在苑家祖茔里，或是在别处，都是他教我们功夫。有时是少林功夫，有时是道家功夫，功夫很杂，却也不难学。只是从来不知道师父是谁。”
　　钟思凡笑一笑，心道：看来那少林寺的几位姐妹也会再来的，他们一旦发现那坟里不过是空的，没有金丝与左樱的尸体，他们一定会赶来。那时几个女人也一定会一齐来，只是在苑家祖茔的人怎么样了，他们发现了苑九么？苑九是什么人，他长什么模样，竟值得左樱那么倾心？
　　钟思凡大声喝道：“快走，快走！”
　　那个车夫看着钟思凡，神情愣怔：“公子，我还赶着车跟你么？棺材还拉着么？”
　　钟思凡笑笑，掏出银子扔给他，说道：“你回去吧。拉着棺材，早晚看见哪一个愿意要，便送与他好了。这是车钱，你这一辆车卖与我了。”
　　那车夫一见是五十两大银，十分高兴，连声道：“好，好，公子用车好了，小人回去，再买一辆新车也足够了。”
　　车夫高高兴兴走了，钟思凡扯着金丝的手，要扯她再走，金丝低头说道：“公子，你放开手，你……”
　　看她羞怯模样，钟思凡大声道：“你有什么羞处？你如今做了我的妻子，我要娶你，我要告诉父亲，我娶你做我的妻子，看别人谁再敢看不起你！”
　　他眼睛瞪瞪着，看那些坐在小酒馆里的人，吓得那些人都低头喝酒，不敢再看他。
　　金丝心里一暖，她轻声说道：“我跟你去，我也要看一看，那个苑九公子是不是梦里的人。”
　　她如今信实了钟思凡，但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生怕她疑错了，苑九公子仍是那个人间神仙，那样她岂不是要羞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