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避仇天涯扁舟一叶来吴江 铁笛雄威神镖三击出重围
 
2021-04-23 11:26:44   作者:徐梦还   来源:徐梦还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姑苏城之北三十里,有一个小镇——望亭镇。
  镇上约有二三百户人家,一千多人口。居民大多以捕鱼耕田为业。
  望亭镇前滨三万六千顷的太湖,境内沟渠纵横,水利发达,而我国古代赖以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亦于此过境。因此除了民殷物富之外,且是交通的要点。
  那运河虽是沟通南北的大动脉,其实并不甚宽,不要说无法和长江黄河等滚滚浊流相较,就是湘、澧、资、赣、泗、洛诸水,亦比它水急流宽,雄伟壮阔得多。
  这天,扁舟一叶,橹声款乃,匆匆自下流而来,船到了望亭,就像轻车熟路似的,在船埠头一靠,沉下了锚,然后用一根麻索,把那一叶小舟,系在埠头下的铁环中。
  那船家二三十岁的年纪,双臂虬筋盘纠,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强劲的肌肉,和胸前丛丛的黑毛,看来体格十分强壮。
  船家系好了船,探头向舱里望了望,看见舱中的人,和衣睡在床上,身上还盖了一条薄薄的毛毯,绿云绕鬓,秀眉微蹙,一张吹弹得破的嫩脸上,似乎笼罩着淡淡愁云,双目微合,鼻息均匀。这美貌的少女,敢情已经是睡着了。
  船家见状,眉头略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珠一转,心头若有所思,微微的顿了顿脚,自言自语的道:“可恨仇敌,伤了师父之后,还要赶尽杀绝苦追不舍,目下师妹身受创伤,我孤掌难鸣,又要照顾师妹……”说到这里,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双眉紧锁,若有重忧。
  船家三步二步赶到镇上,买了些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又急忽匆地往回走,神态十分焦急,大概是悬念舟中少女,恐她醒来找人不见而引起怀疑。
  船家步履轻快,走得十分迅速,但是心里还是怨自己走得太慢,若不是镇上人烟稠密,又在白昼的缘故,他早施展轻身术向前飞驰了。
  望亭镇离开停船的埠头,约有半里之遥,以船家此时的脚程,约需半盏茶的时间就可以赶到,正在低头走路之时,忽的道旁传来“嘿”的一声冷笑,虽在大白日间,亦感觉到阴气森森,船家猛地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向前望去,不由得心里一震,叫声苦也。
  目光到处,道旁一排的站着三个人。这三个人,中间那个身量独高,瘦瘦的身材,三角眼,倒挂眉,嘴巴下面长着十多根黄须,一身密扣紧身的壮士服装生相甚为凶恶。左面那个,长得短短胖胖,眯缝着一双猪眼,扁鼻大口,一身蓝布的衣裤。另一个是道装的中年人。
  这三人身上都背着一个长条的青布套子,好像内中藏有刀剑之类的兵器,三双眼睛,凶光闪闪,不住地向船家打量,似乎想从对方的神色上,寻出一种答案。
  那船家久走江湖,且受乃师临终付托,身负保护师妹脱离险境徐图复仇的千斤重担,对方这种神色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心里虽然急得不住打鼓,但在表面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看了三人一眼之后,缓缓的从他们身旁走过,举止泰然。
  那三人都是江湖巨盗,有名的江阴三凶,老大恶道士倪世曾,老二无常鬼冯观,老三地趟刀杨苍,是绿林巨魁黑煞教掌门人鬼老柯祖元的记名徒孙。
  执掌黑煞教江阴分舵,半月之前,接到总坛飞鸽传书,大意说:“数日前,夜袭本教大敌铁掌昆仑刘甄的庄院,大获全胜,铁掌昆仑伤重战死,家人徒属,无一幸免,只有刘甄的女儿玟瑰仙子刘红英,和他的大弟子摔碑手卢元琪,仗着武功和暗器,突破重重包围,乘着黑夜逸去。
  因此传令各地分舵,广布眼线,若发现时,立刻转报总坛,一面派能手邀击杀死,以绝后患。”
  三凶接获传书,并未在意,直到三日之前,总坛第二次飞鸽传书说:“最近在镇江城里,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一男一女,从容貌年岁上判断,可能就是玫瑰仙子刘红英和摔碑手卢元琪。但这二人,机警异常,一发现有人跟踪,立即隐身潜逃,不知去向,根据迹象判断,可能已兼程南下……因此责令长江总舵和江南各地分舵,严密搜寻,免被大仇逸出手外……”
  日前三凶接获舵下弟子报告,说有一可疑船只,自长江经江阴入运河南下,船行甚速,舟中一男一女,女的躺卧舱内,并不出面,由男的摇橹前进。
  接报之后,三凶启程猛追,终于在望亭镇附近与之狭路相逢,三凶久走江湖,眼光何等厉害,见状知道无讹,老大恶道士倪世曾不由得“嘿”地冷笑一声。
  卢元琪一见恶道士等三人模样,就知道那话儿来了。
  当下声色不动,缓缓向船边走去,边走边想道:“敌人即使要动手,一定要利用黑夜。白日之中,众目昭彰,谅他不敢放肆,自己还可以利用这仅有的几个时辰,稍为安排,从容突围。黑煞教主实力远在河南,以自己的大摔碑掌力和师妹的玫瑰散花镖,取胜虽无把握,逃走谅无问题。但还须告知师妹,早作准备才好。”
  念头像电一般的转过,身子已经到了船上,看见师妹已经醒来,一双秀目正注视舱顶出神,师妹平时天真活泼,爱说爱笑,自经变故以来,终日书空咄咄,不发一言,人也消瘦了许多,自己亦曾力为开导,说明节哀顺变的道理。
  师妹先是一言不发,接着扑簌簌的眼泪像断线珍珠般的挂了下来,虽没有放声大哭,但那无声之泣,更使人有肝摧肠断的感觉。
  师妹最得师父宠爱,已得传授十之七八,武功虽然不弱,但深闺红妆,比不得江湖男儿,再加焚庄突围之日,受了点伤,连日内兼程奔驰,心力交瘁,体力已非昔日之比,今夜之战,不知能否安全突围,实在可虑。想到这里,不由得满脸愁云,轻轻的唉了一声,叹了口气。
  刘红英听到响声,回眸看见师兄一脸愁苦之色,心头有很多感伤,不知不觉的也微微的唉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师哥为了小妹,十多日来艰苦备尝,数千里长途跋涉,来到江南,但举目无亲,何处为家,家父虽有很多好友,望门投止,不致临难而拒,但仇敌势力太大,坛下能人众多,以家父胸中智计掌上神功,尚不免罹合家之难,望门投止,只是带累了好朋友……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小妹欲拼舍此身与敌一决,只是师哥你……”说到这里,语声哽咽,凄凄惶惶的哭将起来。
  摔碑手卢元琪又是着急,又是心痛。
  他从小看着师妹长大,对于师妹的性情脾气,最是了解,一听她一念愚孝,竟要与敌拼命,同归于尽,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要说仇敌武功高强,所作计较,万难实现,就算勉强杀掉一二个小贼,不但于事无补,且仇敌手段残酷,淫凶暴戾,以师妹的绮年玉貌,人比花娇,一落敌手,势必白璧蒙垢,生死二难……
  但师妹的脾气,外和内刚,一有决定,往往一往直前,百折不回,而自己受托孤之重,倘有三长二短,如何对得起恩养自己的师父师母。
  当下微喟了一声,念头一转,已经有了计较,低声道:“师妹且止悲怀,听愚兄一言,师父之仇,诚然不共戴天,不要说师妹遭老贼灭家之痛,就是愚兄,亦把老贼恨入骨髓,但以你我目前的武功造诣,报仇二字,实在渺茫师妹幼读诗书,当知暴虎凭河,徒逞血气之勇,于事反有妨碍……”
  说到这里,语声略略一停,回头向岸上望去,目光到处,见方才三人,已经不知何往。归鸦阵阵,暮岚四合,农夫们扛着耕具,牵犊归去,炊烟处处,时光已近黄昏,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此时仇敌大概在调兵遣将,准备入夜对付自己,我就是拼着粉身碎骨,也要换取师妹的安全。”
  念头微一打转,回头又看了师妹一眼,见她一双泪光闪闪的秀目,正注视在自己的脸上,一脸娇弱凄苦的愁容,流露出对自己的满怀信赖,不由得心头又是一酸,忍不住也洒了二滴眼泪。
  继续的说道:“目前天下武学,虽称六大剑派,其实峨嵋青城崆峒华山,人才凋零,已非昔日之盛。昆仑又远在西陲,唯有武当一派自张三丰祖师创始以来,俊彦辈出,代有名人。目前武当名宿柳亚子,乃是师父至交好友,武功剑术,已参造化,隐居在浙江天目山绝顶,师妹若能得到他的传授,何患大仇不报。”
  刘红英眼中闪出灼灼光芒,这是一种在绝端失望中,忽然找到了希望的光辉,但双目精光在一闪之后,又复黯然低头,怅然若有所失。
  卢元琪很注意她神色的变化,以他的智慧,自然不难猜出她心里的疑问,当即微微含笑开导道:“柳老前辈虽然不收女徒,但师妹遭遇,又当别论,武当妙慧妙元二位大师,门下女弟,不下十人之多,推荐转介,柳老前辈谅不我拒,师妹尽放宽心,愚兄当尽力设法。”
  刘红英一双盈满感激的眼神,脉脉的望着卢元琪。
  目光相对,卢元琪感觉心头微微一震,连忙把目光避开,接着又道:“仇敌紧追不舍,必欲得而甘心,愚兄适才购物归来,路上曾遇到三个可疑人物,似是敌党中人,今儿晚上,可能会有行动。这类人都是江湖败类,万恶不赦,一旦动手,不妨往死处招呼,师妹的玫瑰散花镖,虽然阴毒,对付这样死有余辜的人,不妨尽量使用……”
  至此语声一顿,又说道:“师妹伤势尚未复原,晚上动手,由愚兄在前开路,绊住仇敌,师妹可先赴天目山,找到柳老前辈……”
  刘红英冰雪聪明,师兄的话,哪有听不懂的道理,知道今晚一战,可能成为永诀。师兄言中之意,分明欲以一身,拼冒万死,掩护自己脱险,这种深情厚恩,叫自己如何报答,欲待不依,则师兄定必不肯先行突围,反而不妙。莫待到时见机行事,再作打算,主意一定,也就不再争执。
  当下师兄妹二人,把兵刃暗器都拾夺了一下,卢元琪臂力惊人,且以大摔碑手驰誉武林,一双铁掌,功力深厚,使的乃是一对八角紫金链子锤,一经舞动,风雷隐隐,等闲人禁不起一锤,就把兵器夺出手去。
  刘红英使的乃是一口青钢宝剑,招术精奇,还在其次,最厉害的就是她那玫瑰散花镖,堪称武林一绝。
  那镖制作极为精巧,形状色泽就如一朵盛放的玟瑰,中喂剧毒,端的歹毒无比。平时插鬓代花,刘红英玫瑰仙子的外号,就是因此镖得来。
  时光一刻一刻的过去,夜幕低垂,黑暗已经笼罩了大地,舟中二人,分别打坐调息,静养精力。
  此时夜漏沉沉,竹柝三响,已是三更时分了,还没有发现敌人的影子,甚至连一丝动静也无。刘红英不由奇怪起来,一双充满疑问的目光,注视着师兄,方欲开口相询。忽见师兄双手微摇,示意不要出声,黑暗中隐隐传来步履之声,虽极轻微,但夜静大地,以卢刘二人的武功,不难听出是夜行人的脚步,而且人数还不在少。
  刘红英虽然亦曾闯荡江湖,但昔年是在父母卵翼之下,以铁掌昆仑刘甄的威名,谁吃了熊心豹胆,敢于招惹他的独生娇女,再加刘红英本身武功不弱,人又美艳,因此不到几年,玫瑰仙子的名号,居然在江湖上响了起来,这一点连她自己亦十分得意。可是今天的环境就不同了,对头已太高明,父母亦已谢世,她自己到底是一个入世未深的少女,在这战斗即将触发前的刹那,不由得心情紧张起来,甚至连心房的跳动,都可以感觉到,一张素面,满脸焦急之色。幸而在黑夜之中,卢元琪没有发现她的不安神色。
  黑暗中传来“咚”的一声,原来是一块石子,落在船旁的河水中,刘红英猛觉心头一震,那颗心几乎要跳出口腔来了。
  “啊”的一声,几乎脱口而出,又连忙忍住,只见卢元琪轻轻的用一只手,将窗帘微微揭开了一隙,张目外望,看见离船十多丈处,影绰绰的站着七八条人影,借着朦胧不明的月光一看,似乎发现其中有二个人,是在白天见过的,自己的判断,竟不幸而中,仇敌这等赶尽杀绝的做法,也实在太过份了一点。
  想到这里,心中好生痛恨,浓眉一皱,暗忖道:“嘿!嘿!好个不要脸皮的狐群狗党,今天不把你们杀一个落花流水,也不免太辜负你们的一番盛意了。”
  一条黑影向前走了几步,面向着他俩座船,蓦地朗声叫道:“船中小辈听着,你们已经落入我黑煞教四面包围之中,赶快出来投降,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嘿嘿!莫怪爷们心辣手黑,赶尽杀绝。”
  摔碑手卢元琪此时杀机已动,存着拼得一个是一个的主意,闻言一打手势,先阻住了跃跃欲动的刘红英,附耳低声说道:“师妹稍安毋躁,且看愚兄扫荡群贼,你可随后乘机突围……”
  蓦地他将手揭开窗帘,敞声大笑声中,施展轻功,巧如狸奴,唰的一声,贴着水面地面,身形平飞出去,直落在人丛之间。
  这一手轻快美妙,错非成名已久的英雄人物,哪会有这等好身手。
  卢元琪瞥见群贼,均有骇异之容,心中好生得意,眼珠一转,正要发话,陡见群贼身后还站着一个枯瘦的老头,宽袍博袖裹着一个小小的身子,一颗尖尖如橄榄核的脑袋,偏顶着一张大大的凉笠,全身上下显得鬼气森森,衣着极不调和。
  此时却瞪着一双三角怪眼,直瞄着自己,嘴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显出万分不屑的神色。
  卢元琪见状不由大惊,这分明是黑煞教下五坛坛主之一,玄阴坛坛主毒爪神魔陆佐乔。这个老魔头功力深厚,且又练有一种外门邪功“玄阴掌力”,今天他在这里出现,我师兄妹想要平安突围,希望实在渺茫。
  此时他双目扫视全场,发现除毒爪神魔陆佐乔外,其余的八九个人,武艺均很平常,估量刘红英必可应付。
  心念一动,暗自忖道:“我何不如此如此,设法激怒老魔头,将他引开,凭师妹武功剑术和玫瑰散花镖,必可安全出困。”
  他主意已定,故意将手一拱,伪作发言之状,蓦地身形飘动,快若闪电,铁掌忙挥,径袭左侧之敌,掌风犹劲,宛若排山倒海。
  这一掌他立意激怒老魔,不但使用了八成以上的真力,而且在掌风之中,还挟着二枚独门暗器“铁碁子”,事先他又看好形势,被攻击的那贼,恰好站在和老魔相反的方向,因此他骤出不意的发难,毒爪神魔虽有一身功力,竟也会驰援不及。只见掌风过处,一条人影被震飞七八尺远近,“叭哒”一声,尸横就地……
  只激得老魔怒发如狂,哇哇大叫道:“小辈尔敢,我不把你碎尸万段,我不姓陆。”双臂陡伸,骨节一阵子暴响,宽大的袍袖中,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鬼爪,须发俱张,连身飞起,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向卢元琪当头罩落。
  卢元琪一击得手,早把八角紫金链子锤掣在手中,右手还扣着十余枚“铁碁子”。眼看四面,耳闻八方,一见老魔头怒叫如雷,全力猛扑,功力如此深厚,好生骇异,情知硬接硬挡,一定不是对手,而且也太不合算。
  卢元琪全身都已笼在老魔掌风之下,此时不论前后左右,除了以功力硬拼外,已无方法逃遁。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蓦地全身拔起三丈多高,一对金锤,紫光绕体,竟从毒爪神魔头顶上飞过,逃过这全力的一击。
  身形落地,猛地一纵二三丈,亡命的向前奔逃,群贼见状,一齐慌了手脚,齐声叫“追”,一窝蜂地向前赶去。
  老魔一击不中,见状更加生气,怒声叫道:“你们回来,难道他还逃得出老夫的手掌……”言罢匆匆追去。
  群贼被老魔一喝,一齐止步,但见二条黑影,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般,匆匆没入黑暗之中。
  玫瑰仙子刘红英看得清楚,知道最厉害的一个仇敌,已被师兄引开,此时突围,机会最好不过。岸上虽还有七八个敌党,但凭家传剑术和独门暗器,必可从容脱走,然后再设法接应师兄。
  主意一定,悄没声的,轻轻纵向岸上,只见四五条人影,向自己跃落之处,如飞纵来。
  刘红英情知难以善罢,早伸手撤下了背上长剑,青光一闪,手中多了一柄三尺来长的青锋宝剑,更不答言,长剑一领,舞起一圈剑花,迫开身边几人。猛一耸身,身形早就飞跃而起,一纵三四丈,向前猛冲。
  后面三四个人,纷纷叫唤,“莫叫贱婢跑了”,如飞追来,前面又有三人横刃拦路,一字儿排开,当头一人,正是江阴三凶中的老大,恶道士倪世曾,手仗单剑,后面跟着老三地趟刀杨苍,和一个名叫黑蝙蝠孔亮的狗贼。
  刘红英一见突围不成,早急得红了眼睛,左手扣着的一朵玫瑰散花镖,蓦地脱手打出。三贼中以恶道士武功最高,也最好色,一见对方是个美貌少女,姿色之佳,简直和月殿嫦娥一般,早就心神恍惚,一双色眼,怔怔的望着对方娇靥,刚出口叫得一声:“女娃儿,你不要跑了,今夜跟着你家祖师爷,包管有你的乐子。”
  一句话尚未说完,猛见对方双眉微剔,桃面含煞,玉手扬处,打出一件暗器,那暗器乍看无甚奇处,而且来势很慢,缓缓的飞临面门。
  恶道士不知这玫瑰散花镖,乃是武林中有名的奇毒暗器,来势虽慢,但却厉害无比,刚自举剑一撩,微闻铿的一声,对方暗器,竟吃一剑震飞,破裂成十余块碎片。方自哈哈一笑,满怀风凉话尚未出口,猛地大吃一惊,叫声不好,手中长剑,舞起一片剑花,护住全身,只听得叮叮连声,跟着又是几声惊呼,当前三人,已是中了暗器,退将下去,翻身倒地。
  原来那玫瑰散花镖,发出之后,只要用兵器一挡,立刻就散裂成十多片碎片,作一弧形,重向敌人身上打到,而且散布的面积奇大,往往一击之下,可以同时杀伤好几个敌人。
  刚才恶道士挥剑一击,散花镖散裂之后,就好像蝴蝶穿花一般,发出嗡嗡之声,宝光电闪,竟向当前三敌打去,那碎片逢硬转弯,越是想用兵器硬磕,越是吃亏。恶道士等三人都是不明此理,因此纷纷受伤,再加那镖喂有奇毒,见血封喉,三人只觉伤处一麻,一声未出,就此晕死过去。
  身后四贼,武功亦自不弱,见状猛吃一惊,动手才一个照面,七个人就躺下了三个,甚至连敌人的面貌神情都未看清楚。凭着自己这几个人的武艺,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角色,若是连一个黄毛丫头,都留不住,还充什么字号好汉。
  方自急得极声大叫道:“贱婢暗青子厉害,大家留神,并肩子,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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