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追叛徒侠盗戏帮匪
2025-02-07 16:11:04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武维扬逃开十二连环坞之后,曾立过誓,无论凤尾帮成败,也得找金七老算账不可。不过唐鹤寿、张凤洲这般人,久仰他的厉害。唐鹤寿翻身现剑,蓦然一惊,忙把腕子往回一带,撤剑腾身,斜窜出去,口中却招呼着:“金老寿,姓唐的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竟要向我下手?”

  金七老也惊异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们这群狗党,七老子是要那女屠户和吴青两条狗命,你们难道要做替死鬼么?还不快给我滚开!”

  张凤洲本已蹿到头里,听得背后喊声,回身查看时,看出金七老竟在此地现身,并且口头上十分不逊。张凤洲往回一纵身,用掌中刀向金七老一指道:“老鬼,你是江湖成名的人物,竟自卖友求荣,倒反十二连环坞,你实不配做江湖道的朋友。在朋友们面前还敢耀武扬威?咱们无怨无仇,各走各的路,早晚自有人找你算账。”

  金七老狂笑一声道:“小辈们放走了女屠户和吴青,七老子只好拿你们当替死鬼。”

  这金七老现在已经认定了,凤尾帮中这班匪徒,一个不能再留了,立刻怒喝一声,向张凤洲扑过来。这张凤洲也摆掌中刀,竟和金七老动上手。唐鹤寿十分着急,知道这老儿手底下十分厉害,恐怕不易在他手下讨得活命,但拜弟张凤洲已然动上手,自己哪好再看着。他也一摆掌中青铜剑扑过来,口中喊着:“金老鬼,你也未免欺人太甚,武帮主有什么亏负你之处?你竟在他危难之时,背叛他逃出十二连环坞,武帮主还正找你哩。”

  这两人刀剑一齐上,围住了金七老。这时金七老认为这两人的情形,分明有救陆七娘、吴青之意,手底下也加了几成力,竟施展开劈排掌、空手进兵刃。以金七老掌底下的功夫,唐、张二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只递到五六招,金七老一个“金雕展翅”式,竟把张凤洲右腕劈伤,刀飞出丈余远。张凤洲纵身逃出去。唐鹤寿掌中剑一个“狂风扫叶”式,向金七老下盘猛斩过来。金七老脚下用“倒踩莲枝步”,唐鹤寿的剑尖从金七老左腿穿扫过去,可是金七老的身形反欺进来,双掌是“云龙现爪”式,一抖腕子,向唐鹤寿肩头后和右肋上猛戳过来。唐鹤寿赶忙身形往左一倾,借着往下矮身之式,向前猛一窜,本可以飞纵出去,逃开金七老的掌。可是金七老双掌打空,唐鹤寿已然纵身蹿起,金七老竟自怒吼一声,脚尖往地上用力一蹬,双掌一穿,身形随着唐鹤寿的身后也纵起来,随起随落,身形往前纵得比唐鹤寿还快。这一来他哪还逃得开,竟被金七老抓住。

  唐鹤寿觉得背后疼痛,知道自己再难逃开,右臂猛往后一扬,掌中的剑往后倒探着,猛向金七老面门上扎去。这种式子就是同归于尽。自己既不易逃开,却要在最后挣扎中剑伤金七老。不过他右臂往后一探时,金七老左掌已然翻出,横着向他腕子上一焦。唐鹤寿剑已脱手,金七老右臂往起一扬,竟把唐鹤寿举起来。

  金七老是著名的手黑心狠,他只要往外一送,摔出去,唐鹤寿就得粉身碎骨。就在这时,他突听背后有人高喊:“金香主你手下留情,本座愿替他领罪。”

  金七老听得背后喊声,也自一惊,“哦”了一声,右手往下一陷,轻轻地一松手,把唐鹤寿掷在山道上,从左往后一转身,双掌向胸前一封,口中已在招呼着道:“来的敢是欧阳老师么?”说着,身形已转过来,见相隔五尺外正是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

  这时唐鹤寿虽被摔得在山冈上,可是没受重伤,已经腾身跃起。金七老看清了来人,也往后退了一步,却淡然地说道:“欧阳老师怎么这么闲在?竟会驾临这里,敢是有什么赐教么?”

  这时,欧阳尚毅却拱了拱手道:“金香主,你我离开远的说近的,彼此无须作那种无味的应酬。我欧阳尚毅正想在你老师傅面前领教一件不明白的事,今夜相遇十分凑巧。”

  金七老把面色一沉,冷笑着说道:“欧阳老师,我金七老已经离开凤尾帮还我本来面目,咱们以朋友论,不要再称什么香主领袖,金老寿听着实在厌烦。欧阳老师可是因为金老寿离开十二连环坞,有对不起大家的么?我这人做事光明磊落,还是不打自招。欧阳老师叫你不用问,我可以痛痛快快地告诉你,十二连环坞我早预备了甩袖一走。因为金老寿从少年闯荡江湖,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更不愿意以侠义道自己标榜门户,我活到现在,没脱了这张贼皮。可是金老寿虽然也做些强梁霸道的事,但我还时时顾念着天理人情,凡是那沽名钓誉、矫揉造作、作威作福、自私自利的人,我终归要叫他尝到了金老寿的苦头。总算我金老寿眼力不够,看错了武维扬。我原以为他是一个江湖中杰出的人才,掌管凤尾帮很可以在江湖道中扬眉吐气,想不到他羽毛既丰,竟自露出本来面目,忘了闯帮立教的艰难,坛下弟兄的卖命。他竟自把一班老兄弟们看作了愚蠢的人,拿着一般不义之财,来供着这般共患难的弟兄,既可示恩,更可为他保持威望,更把这般人收容在他掌中,设法渐渐地消灭,绝不令一人逃出他手去。他这种奸险行为焉能长久蒙蔽下去。十二连环坞造成了铁桶一般的主坛重地,他竟自妄听奸人挑拨煽动,逞一时的意气,抖自己的威风,激起了一场大祸,把淮阳派、西岳派引入腹地之中。在那种重要关头,他竟自残骨肉,和福寿堂中重要的前辈闹起意见来,把三阴绝户掌罗义、要命郎中鲍子威逼迫得反出十二连环坞。他身为龙头帮主,措置失当,酿成大祸,凤尾帮完全毁在他一人手中。”

  “金老寿并不是反复无常的人,净业山庄八老会双侠,我和追云手蓝璧有过去一段牵连,可是金老寿并没有对不起他。他竟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认为我金老寿有背叛他之心,在那群聚场合,绝不顾及金老寿在江湖中四十年的威名,只顾得抖他一人的威风,要当众折辱我金老寿。他不想想,七老子在江湖中是何等人物,我因为天南逸叟武维扬够得上江湖道中成名的人物,看着他把凤尾帮巩固起来,可是他在势力已成之下,竟自露出他本来的面目,对于我们存了妒视之心。我金老寿在净业山庄焉能受他侮辱,我含恨离开十二连环坞,可叹他不知自量,还要打发人找我金老寿。其实他把主意打算错了,我不过是为的怕被江湖道中笑话我金老寿有始无终,不肯和他当面翻脸,他还要再折辱我一番。我这才在分水关把阻拦我的人,全给他好好地打发了回去,这也是对得起他了吧?我放浪江湖,天地吾舍,四海为家,我决不肯在武维扬势败途穷之下落井下石,凡是凤尾帮中人,我金老寿全远远地躲开。我认为也足对得过他了。”

  “武维扬在雁荡山重建凤尾帮,能够声望日著,也就因为十大帮规、护坛十戒全是江湖正义。就是凤尾帮以外的人,也应该本着他那种帮规、坛戒去做人,可以令人敬服,才能够把凤尾帮推广到大江南北,以及河南、河北全树立了分舵。淫孀女屠户陆七娘是江湖中的败类,可她那种荒淫无道,武维扬竟姑息养奸,为了私人的情面,竟自把凤尾帮的威名任她破坏,这正是凤尾帮致败之由。淮阳、西岳两派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也因为轻信了坛下弟子的煽惑,激起了极大的是非。女屠户陆七娘凉星山粮台总舵被挑后,她的丑形毕露。以武维扬的威望和内三堂香主们的铁面无私,只用一道书札一面竹符,足可以把这破坏帮规的陆七娘处治了,以振帮威。我金老寿就不明白,对以往所有触犯帮规的全那么严厉处治,独对于陆七娘反倒作哑装聋。我就知道凤尾帮气运告终,才会有这种是非不明、赏罚不清的荒谬措置。果然在净业山庄竟自把凤尾帮的脸面丢尽,淮阳派前辈铁蓑道人把这淫孀献出,武维扬就该立时将她碎尸万段,但仍然是怀着一种偏见,竟自把一个江湖好朋友毁在这种措置失当之下。可惜武维扬从入凤尾帮,直到净业山庄群雄相会,也就定下他一生的命运。可是陆七娘拐着海鸟吴青逃出来之后,若是远走高飞潜踪隐迹,悔过自新,也倒可以恕得她,不想她竟自依然逞淫凶,到处拨动些是非,安心扰得江湖道中风波屡起。这种万恶的淫孀,你们竟要她逃出手去,我金老寿看着太觉不惯了,这才赶来,要替你们凤尾帮中这些成名人物多一回事,把她处治了。焉想到欧阳香主你已来到临榆县地面,居然率领着手下一班得力弟兄,反倒保护着淫孀,要叫她远走高飞,为江湖道中人留下这个恶狼,将来好多造些丢人现眼的罪孽。欧阳香主,你是何居心?我金老寿倒要向你请教请教。”

  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冷笑一声道:“金七老,你这可叫强词夺理、血口喷人,怎见得我欧阳尚毅袒护那淫孀,甘心纵容她远走关东。金七老,这些事用不着你替我欧阳尚毅打算,我只要有三分气在,尚能执行凤尾帮十大帮规、护坛十戒,我决不会叫她逃出关外。老朋友们本身的事,既和我欧阳尚毅遇到之后,我非得请教到底不可了。武帮主对于金七老你入凤尾帮待若上宾,很拿你当个朋友,你绝不该在他十二连环坞形将瓦解之下,反出分水关。你这种行为,既为江湖道中所不容,也为我凤尾帮规所不许。我们本帮中对于龙头帮主措置失当、不孚众望一样有办法。金七老你若认为武维扬做事不对,以福寿堂前辈的身份,不妨开大坛请凤尾帮福寿堂一班老前辈公评是非。武维扬他虽执掌龙头大权,也不敢违祖师爷的家法,何竟这么不为武帮主留余地。他离开凤尾帮也得有个交代,何况你已经入了福寿堂,受两代弟子敬奉供养,竟这么藐视帮规,藐视武帮主。我欧阳尚毅那时因为实在无法抽身,任你逃走,我知道定有狭路相逢之日,想不到今夜在这里我们竟有一会。我要请金老寿你与我论是非曲直。你若承认你还是我凤尾帮中人,我身为内三堂香主,我要借地立坛,和你金七老请教家法;你若不承认是我凤尾帮中人,为什么多管我帮中事?陆七娘她无论犯了多大的罪,我自有处治她法,金七老你又何必借着这个无足轻重的妇人,和我为难哩?我们是应该哪儿讲,我敬候一言。”

  金七老哈哈一笑道:“欧阳尚毅,我看你和武维扬一样地自命不凡,在凤尾帮中掌着极崇高的地位,把你们全养成了这种狂傲无人、目空一切的习气。十二连环坞已经瓦解冰消,武维扬说不定这时早落个断头而死,你来到北五省还在痴心妄想他能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欧阳尚毅,你也是个聪明人,你还要和我金老寿开大坛,你断了这种念头吧!金老寿一生是替天行道、杀恶济贫,我要收拾这作恶多端的陆七娘。我是主持江湖正义,我又怎么管不得?我素日很敬服你的为人,我劝你不必再存这种痴念,还要以凤尾帮以往的那种威名来撑持你个人的门面。我金老寿天生来是疾恶如仇,这女屠户若是再逃出关外,欧阳尚毅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你可知道这个狐狸精足智多谋,十分狡诈,你不要把那大话说满了,叫她逃不出榆关地面,我看欧阳香主你是痴心妄想,或以为可以用凤尾帮的威力来治服这个恶魔,你还要栽个大跟头。我金老寿若是不伸手,只怕是你未必能把女屠户擒回临榆总舵。我离开十二连环坞的事,你若心有不甘,这件事最好办,金老寿是何如人物,你也尽知。你们把女屠户这件事做个了断,然后咱们再结算这本账,金老寿还不会栽在你的手中。你能够有把握在榆关以内,把这女屠户擒回,我金老寿不会就逃开这里,对于十二连环坞的事,依然承认你这内三堂首座,听凭你开坛一决是非,分个生死。可是你若把女屠户放出榆关,金老寿可对不起你,认为凤尾帮已经没有统率坛下弟子之力,金老寿只可替你了结了。我久仰你是一个言行谨慎的朋友,敢说敢做,你可敢依我金老寿这种办法么?”

  欧阳尚毅此时被金七老用话扣住了,无法反口,只有恨声说道:“金七老,你既然这么和我约定,我也很愿意叫你再见识见识内三堂首座底下究竟如何。到那时陆七娘被擒到了临榆总舵后,你还用我去请你么?”

  要命金七老一声狂笑道:“金老寿还用不着你多费事,我不会叫你多等半个时辰,到时候准到。金七老是个爽直的人,不办阴损事。那女屠户已经在此脱身,我看你还是赶紧下手,咱们就这么办了。”说罢,向欧阳尚毅一拱手,又说了声:“祝你马到成功!”他已经飞身纵起,飞扑向那来路上一排荒林野树间。

  欧阳尚毅也在一转身时,数丈外竟有人发出一阵冷笑道:“可惜英雄一世,竟要毁在一个淫孀之手,可叹!可叹!”

  欧阳尚毅喝声:“什么人?”立刻一腾身,飞纵而起,向黑影中扑了过去。可是欧阳尚毅扑过来时,暗影中果有一人如飞纵起,从一道乱石岗上忽起忽落,眨眼间,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欧阳尚毅愤怒异常,知道这人脱不过淮阳、西岳两派中人,只是自己急于要搜寻陆七娘和吴青,只好停住身形。那唐鹤寿、张凤洲在要命金七老和欧阳尚毅现身答话之间,也全翻回来。这时欧阳尚毅向两人一点手说声:“随我来!”这两人随着欧阳尚毅从山坡上往下走着,欧阳尚毅吩咐道:“你们赶紧到关口上守住了,只要这二个叛徒逃不出关去,这一带休想逃出手去。”

  他们走着,欧阳尚毅又附耳低声向唐鹤寿说了几句,唐鹤寿点头答应。欧阳尚毅却折转道路,返奔归途。其实欧阳尚毅他何尝不知道“八步赶蝉”金老寿是个极刁钻的难惹人物,此番遇到了他,要想在他手中讨得出好来,实非易事。不过此次从浙南下来,奉到龙头帮主武维扬之命,去淮上清风堡绿竹塘寻访鹰爪王,不料清风堡早有提防、准备,自己为保全以往的威名,算是知难而退。再访西岳碧竹庵侠尼慈云庵主,并没在庵中。这样一来,欧阳尚毅和一班江湖道中不同,虽则也算走入歧途,可是他仍然保持着江湖道的身份,不肯做那种卑鄙的行为,以强压弱对付那一班不是自己对手的沙门子弟,这才想把大河以北的凤尾帮坛下全调集起来,封舵闭坛,叫他们全赶奔浙江省,要以凤尾帮整个力量扶助龙头帮主,重建凤尾帮。可是竟在这时,派赴临榆县搜查双掌镇关西辛维邦的人,竟自连番受辱,不只是没侦查出这位老镖头到十二连环坞去是否卖友求荣,所去的一班舵主们没有讨了好回来的。欧阳尚毅他对于辛维邦的以往认识不清,只于耳中有这么一个人。虽则天南逸叟武维扬认定了辛维邦到十二连环坞是安心出卖本门的师兄弟。欧阳尚毅可不敢深信。在武维扬把双掌镇关西辛维邦、飞天玉鸟项林困在紫砂谷之时,欧阳尚毅虽则不以为是,但是他们无论如何疏远,总算是同门的师兄弟,自己阻拦也不好,劝解也怕起了武维扬的疑心。现在凤尾帮总算是瓦解冰消、一败涂地,欧阳尚毅倒要趁这时把内幕弄清楚了,所以这才赶奔临榆县。想不到女屠户陆七娘、海鸟吴青逃出凤尾帮后,竟自隐匿在临榆县境内。他认为当日凤尾帮和淮阳派结怨为仇,固然是由于要命郎中鲍子威和鹰爪王之仇,引起了那场大祸,及对青鹰堂香主天罡手兰智处置不当,可是凉星山女屠户陆七娘的淫乱行为,尤其引起了淮阳、西岳派的不平,龙头帮主不肯一秉大公地处置那陆七娘,致使凤尾帮清白之名,断送在这女人之手,这尤其使欧阳尚最为痛心的事。所以,听到报告之后,自己把对付辛维邦的事放在一旁,要先行解决陆七娘和吴青。可是横生波折,竟遇到了这个恶魔,此人的本领武功为自己所深知,恐怕一生的事业,要在他手中作个结束了。现在却用明退暗进之法,故意地示意唐鹤寿、张凤洲,叫他们赶奔临榆关,自己暗返回临榆总舵,并且已推测到陆七娘和吴青他们,定要离开关口,越着长城一样地能翻到关外。凤尾帮中已然这么举全力对付他们,更有金七老,并且风闻那活报应上官云彤和淮阳派燕赵双侠,也全赶奔这条路上来。陆七娘虽然狡诈多谋,她也不敢再在这里拖延下去自取杀身之祸,这样他二人今夜非要逃出关去不可了。

  欧阳尚毅转奔归途,走出没有半里来,已把身形隐入丛林荒草中,施展开一身轻身本领,飞扑山海关的关口。相隔只有七八里路,用夜行术的功夫,不到半个时辰,已然到了关口附近。

  这里长期驻着官兵把守,在关门附近扎营寨,夜间虽然门已紧闭,有一队官兵驻守着城头上,更有巡逻的兵丁。这座长城是顺着山势起伏修建起来,欧阳尚毅往西顺着长城下一带高低起伏的道路,直出来有半里多地。这是一个极荒凉黑暗的地方,离着关口已远,自己暗想,虽则陆七娘和吴青是早逃下来的,可是他们已经连番受阻,在这时未必奔得到这里。自己施展轻身绝技,身形纵起,脚尖点着倾斜的城墙,猱升到上面。欧阳尚毅已经加了十二分的谨慎,才翻上城头,就把身形隐起。这座古老的长城,已经是二千多年的遗迹,上面到处是荒草丛生,一个人在上面隐匿踪迹是极容易的。他更细查下面道路,认为他两人想逃出关外是必然得走的地方,遂隐身后城垛间,望着下面的情形。按着平常人看来,欧阳尚毅近于武断过甚,可是欧阳是一个极精明干练的人,他所估测得绝不会差,所以认定了只要陆七娘、吴青不能走了先步,在自己头里下来,便绝不会由别处逃走。这城头上面因为地势太高,一阵阵风过,吹得上面的荒草唰唰地作响,并城墙灰土剥落之处很多,有时一阵风卷,靠垛边残砖灰土滚了下去。欧阳尚毅把心气沉下去,认为不到天明绝不能失望,陆七娘在关里多延避一时,就多一时危险。他正在伏身查看时,突然身后一片乱草间“唰”的一响,这次的响声跟被风吹的不同。欧阳尚毅是脸向着里面,微一拧身,左肋这边正靠着一个垛口,恍惚地见城墙的里口那边,似有一条黑影往起一蹿,可是跟着竟自沉了下去。欧阳尚毅十分疑心,这条黑影起落的情形太以离奇,倘若有人,他除非是贴在城墙上面的城砖残缺处。自己手下一按垛口,斜着往城墙东纵出来,已经到城墙的里口,仍然借着城墙的垛口挡着身躯,探身查看,可是丝毫看不出一些形迹来。

  就在这时,忽然在西边城墙头上发出一声阴森森的冷笑来,总在四五丈外。欧阳尚毅往起一耸身,飞纵起来,直往发声处扑去。他这一纵身就有三四丈远,身形往下一落时,眼前丈余远之外竟如一缕黑烟凌空拔起出,退出去足有四五丈远,往城头一落,跟着往外一翻,已经滚向里口的垛口下。欧阳尚毅认为,这人若不是邪魔鬼魅,在江湖道中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身手。他自己不再往前追,横着往城墙的垛口微一纵身,已经贴近了垛口旁,往里查看时,眼中竟望到城墙下一个矮小的黑影,纵跃如飞,直向那一排枯树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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