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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虚锁庵门 苦行尼携徒访仇踪
2025-03-28 19:32:57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萧文杰生怕尹涵虚将两猿仇视自己情形,告诉给庵主,惹起庵主惩罚两猿,叫尹涵虚在庵主前不要再提起这回事。尹涵虚点头微笑了笑,退出文杰卧室,赶奔后面,见庵主已然在那里打坐歇息,尹涵虚进来收拾一切,苦行庵主忽然一睁开眼向尹涵虚说道:“我此次下铁笔峰,赶奔北京城,我先前还没想到,这铁臂金轮韩震宇他竟会有那么扎手,尤其是大内所潜伏的一般爪牙,一个个尽是江湖能手。所以萧家这个仇打算报复,颇费一番手脚,何况他定要亲手杀戮仇人,为全家报仇雪恨,那朱一叟等也正因为敌方的力量,实不可轻犯,所以潜伏在京畿一带,时时和他们暗地周旋,已经知道力量单薄,不容易把他们全行除掉,此次我回转铁笔峰,也打算稍等过些时,我要召集一般旧日的同道,助我一膀之力。只是敌党竟跟踪这么紧,他们既已发现萧文杰隐匿在这里,若容他们卷土重来,这铁笔峰就没有我师徒立足之地了。到现在事情紧迫到这步,我们也不好不各凭手段,和韩震宇一拼了。我想着萧文杰伤势没有妨碍,稍缓三五天,我要带着他赶奔京师。一路上只要机缘凑巧,我再访寻几个同道,助我们把这件事做个了断,我想这苦行庵依然是叫你看守着,连照管芦芦、菁菁你以为怎么样?”尹涵虚听到了师父这番话,沉吟不语,很带着为难的神气,庵主遂说道:“涵虚你有什么打算?自管明言,只要是事情办得下去,我必然答应你。”尹涵虚道:“论理是应该由弟子守护苦行庵,只是弟子随侍恩师这些年来,心如止水,从没作一些再履尘世之念。可是自从萧文杰师弟到来,我想起我一身的遭遇,看到萧文杰师弟现在的情形,不由起了愤慨之心。难道这忠良之后,就应该受这种暴力的侵凌,逼迫得逃亡边荒,没有立足之地?人世上的事,也太不公平了!所以弟子早打算,要为萧文杰师弟的事尽一分力,我也想在师门学艺这些年,我也到江湖上历练一番,以这一身所学,为这忠良后代尽些力,也不辜负了师父的辛勤教谕。此时我们苦行庵里没有第二人,弟子又无法离开,这芦芦、菁菁又不能带它们下山,弟子只好遵从师父之意看守苦行庵。”这位庵主听到尹涵虚这番话,也默默无言了半晌,跟着说道:“涵虚你这种意念为师的也十分愿意,你入江湖历练一番,因为我这苦行庵到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寄名弟子。你还有一个师兄他在十五年前,因为随我在江湖道,误犯门规,杀戮了一个良善的人。事出误会,并非他是甘心做那背叛门规的事,只是为他一时不谨慎,险些弄得连我也是一场杀身之祸。幸而经一般江湖同道,把那件事得以化解了,但是论到他所犯的门规,应该处死,只是绝非他本心,叫我怎忍下手?我才请出一般佛门师友,当众宣布过事实的经过之后,我请一般师友们以正义公道来判断他。可是大家没有不认为该恕过他的,我这才饶了他的性命,罚他在滇边乌蒙山闭关苦修二十年,到如今年限还未满,他是已经受过佛祖慈悲已然剃度过,将来我苦行庵的衣钵,也得由他接替。你是我寄名弟子,何况我早已说过,你的尘缘未净,这些年来,在铁笔峰清修苦度,我正也为的是求佛祖慈悲消灭你一切魔障。你居然受得这般清苦,无形中已经消灭了你许多磨难,把你留在铁笔峰我也颇有些不放心,既然你愿意随我入江湖,我想你把芦芦、菁菁带着,赶奔滇边把它两个暂时寄存你师兄那里,他武功造诣已得我苦行庵的真传,更兼有这些年的锻炼,芦芦、菁菁交到他手中,他还可以制伏。那么你随后也赶奔北京城,这铁笔峰苦行庵暂时封闭。等候着把萧公子这件事办完了之后,我们重返铁笔峰,你师兄也到了期限,再把它两个送回来,那时我正式把苦行庵的衣钵传与他,让他接掌门户,一切事我就也可以不再管了。”尹涵虚一听师父竟自答应了,让自己随她入江湖,这真是出乎意料的,赶紧谢过师父。

  天色不早,已经五更左右,师徒歇息一番。尹涵虚在天色微亮赶紧地起来,她竟自悄悄到了前面,把佛殿的门开了。萧文杰还在睡着,尹涵虚因为开门振动的声音,竟没把文杰惊动醒,他定是身体十分疲倦,站在门口看了萧文杰怔了一会儿,自己要撤身出来。萧文杰忽然一翻身,竟自醒转来,见屋中不过才有亮光,往门那边一看,见师兄尹涵虚痴立在那儿,萧文杰忙招呼道:“师兄,怎么起得这般早?”尹涵虚这才走到近前,向萧文杰道:“师弟,你现在觉得身上好些么?”萧文杰忙地坐起道:“有劳师兄挂念,我现在身上丝毫没有妨碍了。”尹涵虚点道:“很好!师弟你早早地养好了,师父要带你下铁笔峰,将来你大仇得报之后,重整家业,师弟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次你一离开苦行庵,或者我们将来也不容易再会面了。”萧文杰听到尹涵虚这个话,立刻神色黯然说道:“师兄何出此言?小弟来到铁笔峰后蒙师父和师兄的恩待,我这一身本领,一半是师父所赐,一半也仗着师兄的成全,倘然苍天默佑,我能为全家报仇雪恨,饮水思源,哪能就忘了师兄待我的恩惠?我必要重回到铁笔峰,我对于功名富贵也看得如同过眼云烟,我萧氏全家遭祸,还不是一个榜样么?我已经灰心上进,绝没有再巴结功名之念,这铁笔峰虽不容我再住下去,我很想在附近另盖一座山居的草屋,常常地得到师父和师兄的教谕,于愿已足。”尹涵虚微摇了摇头道:“师弟你不要说这种傻话,你萧家世代簪缨,何况人丁稀少,再遇到这场大祸之后,连你伯父那族也要你接续香烟,虽有你璞瑛姐姐,她总是女孩子,将来哪算你萧家的人?大仇得报,就是不能不一时昭雪了两位老人的冤枉,可是终有恢复你家声之日,你哪能够就要做那种出世之想?你不忘师父、师兄的这分情意,你只要隔个一年半载看望一番,不也就很好么?”萧文杰听尹涵虚这样说,向尹涵虚道:“师兄不是我萧文杰没有志气,我全家遇祸,至亲骨肉全死尽了,只剩了我姐弟二人。幸亏是遇见一般侠肝义胆的老前辈们,把我收留下来,我才不至于流落无归。家产被抄,此去只能盼望着复仇,哪容易就昭雪我们的冤枉?茫茫天地,哪儿是我归宿之地?”说到这儿,想到个人的伤心,不觉流出泪来,尹涵虚忙含笑说道:“师弟,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大早起我无故地来给你添这些伤心,我若是能够跟随你一同下铁笔峰,到北京城,助你复仇,你愿意么?”萧文杰向尹涵虚脸上痴看了半晌,微摇了摇头道:“师兄,你也是傻话,你哪能去?师父随我一走,苦行庵和芦芦、菁菁交与谁?师弟我今日说的话,师兄请牢牢记住,我将来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我绝不忘师父、师兄就是了。”说到这儿,萧文杰竟把头低下,尹涵虚见萧文杰说话的情形发于肺腑,情恳意挚,遂往床前凑了一步,自己忽地心头腾腾跳个不住,赶忙又退了回来,遂向萧文杰招呼道:“师弟,你不要悲伤,我真个能够跟你到北京城走一遭,昨夜师父已经答应了我,准许我入江湖为你萧家的事尽一分力,也算是为我自身修一分功德。你也听师父说过,师父尚有一个掌门弟子,他是已经剃度的人,法名涵真。只为十五年前误犯门规,受到处罚,在滇边乌蒙山闭关清修二十年,才准回铁笔峰,现在师父叫我把芦芦、菁菁送到那里,封闭苦行庵。我从滇边也要赶到北京城,我真想不到师父这次竟能这样恩典我,师弟你想不好么?”萧文杰听了这话又惊又喜,立刻精神振奋,向尹涵虚道:“师兄,这真是难得的事,我真想不到庵主竟会这么慈悲我,有师兄这么相助,你师徒一柄铁拂尘,一口利剑,何患我大仇不能报冤愤不能伸?”尹涵虚道:“事情顺手与否,尚不敢那么看,只是我能够随师父下山,这是我真想不到的事。师弟你好好地静养,说不定师父也许打发我先走呢。从夜间师父答应了我,我恨不得立时来告诉你,所以这时就早早前来叫师弟你也好安心,师父这时恐怕起来了,我去看看吧!”尹涵虚匆匆走出佛殿,萧文杰觉得十分高兴,自己也想不出是什么道理。对于尹涵虚师兄不自觉地不愿意和她分离开,可是事实上,又是不可能的事,自己寄身在苦行庵中,已经是庵主格外地慈悲恩典,现在居然他师徒二人全要义助自己复仇,虽则将来的事不敢深想,跟前倒觉十分安慰,将养了三日,已经照常地能够起来行动。

  这天晚间,庵主把萧文杰唤进了后面禅房,只见芦芦、菁菁也全站在一旁,尹涵虚师兄也侍立在师父身边,庵主盘膝坐在禅床上,正在讲着话,萧文杰向庵主行过礼,苦行庵主点点头道:“文杰,你今夜收拾一切,明天早晨就要随我下铁笔峰,赶往京师了,此次我们师徒全要离开铁笔峰,苦行庵暂时封锁起,你尹涵虚师兄也要随我到江湖中见识见识这般成名人物。只是芦芦、菁菁必须安置,所以她要带着芦芦、菁菁到滇边走一遭,把芦芦、菁菁送到孙涵真师兄那里,他也赶奔京师,与我会合之后,再寻找朱一叟和柳飞狐等,一同商量如何下手,和那铁臂金轮韩震宇一决雌雄,为文杰徒儿亲手报仇。”萧文杰慨然答道:“弟子自身遭逢不幸,幸蒙师父收留传艺数年,如今带着弟子下山复仇,更带尹涵虚师兄,也要为弟子的事奔走江湖,不过那芦芦、菁菁一向从未离开铁笔峰,现在师兄要把它两个送到滇边,数千里关山阻隔,我尹师兄约束得了它两个么?”苦行庵主说道:“文杰,你只管放心,芦芦、菁菁虽是野兽,仗着我们豢养多年,更兼芦芦、菁菁颇通人性,它们卫主人之心比什么全重,若是离开铁笔峰,仗它两个的威力,不但足以自卫,反倒还能保护你涵虚师兄,这倒不必我们担心,倘若这其中有什么危险之处,我焉肯让它们去这么远的地方?你大师兄涵真,他的武功造诣,已经深得我们户中的三昧,把芦芦、菁菁放到他的那里,我很放心。”庵主说到这里,遂向尹涵虚吩咐道:“你把一切应用之物收拾好了,我们就起身吧!”尹涵虚点头答应着,已经把包裹打点起来,这师徒二人不过随身几件衣服,萧文杰自己也收拾了一个包裹。

  当日从北京城逃出,萧文杰曾经带出些细软金珠等,到后来赶奔凉州,都把这些金珠细软和朱一叟、柳云亭、铁英超全分开,好防备着万一到事情紧急,彼此也好不至于被困江湖。因为这般人虽是流落江湖,全是刚正不阿。只有那柳飞狐,有时还肯取些不义之财,那朱一叟和铁英超全是十分耿直,彼此分散的这点东西,倒是全用上了。萧文杰投到铁笔峰,庵主收留了他,除了隔一两月庵主亲自置备些粮米,这苦行庵中,就没有用钱之处。此时同下铁笔峰,萧文杰把自己收藏的这点珠宝取出来,献与苦行庵主,说道:“弟子一向收藏未用,师兄此次远出滇南,再赶到北京城,数千里途程,哪好不预备些川资?请师父把这点珠宝分与尹师兄,弟子留在身边,毫无用处。”苦行庵主叫他放在桌上,萧文杰自己把包儿打开,庵主微微一笑道:“这点东西留到将来,万不得已时,或许也有用它之处,你要知我们是出家人,我们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既然是你一分好意,恐怕你尹师兄在道路上受到阻难,我叫她略带一些,其实你藏在身边也是一样,好在跟随在我一起,哪时用着时,我再向你要吧!”庵主遂把他这包珍宝看了看,却信手提起一件精圆珍珠串成龙凤呈祥的珠牌子,这种东西绝不是妇女用的饰物,不过妇人玩物一流。苦行庵主遂向着尹涵虚道:“不要辜负了你萧师弟的好意,这些东西全是他家传之物,我可深信他们这些珍贵的东西,倒还干干净净,你藏在身边,可不要失落了。”尹涵虚不敢违背师命,可是庵主虽无心捡的这件珠牌子,可是尹涵虚一阵脸上发热,从腮边涌起两朵红云,一句话不答,接了过去。可是苦行庵主看到她这种情形,不觉心中一动,不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自己知道终归是要为他二人了这一段宿缘了。萧文杰倒不觉怎样,赶紧把些细软之物收起藏在身边,苦行庵主见他两人已经全收拾好,忽然站起来,向萧文杰道:“这点东西我要把它带了去,但盼能够用到了它。”庵主说着话,忽然双臂向上一抖,竟自在这屋中施展开轻功,往上扬起,出其不意地,倒吓了萧文杰一跳。只见庵主用左手抓住了拂尘,伸右手从上面拿下一个黄色的包儿,轻飘飘落在地上,这黄包儿上已有很厚的尘土,足见是很久地没有动它了。萧文杰不知庵主所收藏的是什么重要之物,这时苦行庵主把这黄色包儿递与了尹涵虚,叫她拿到外面,把尘土拂去,尹涵虚到外面把这包儿收拾干净,仍然送到师父面前,苦行庵主却不去动它,向萧文杰道:“文杰,你把这包儿打开,看看里面之物。”萧文杰遂把这个包儿打开,外面是一层黄布,里面却是用油纸封裹,赶忙把油纸全打开,里面却是一道奏折。翻开了看,萧文杰不禁流下泪来,这正是当年全家被害时,翰林院编修刘嵩寿参奏父亲大逆不道一封密本,只为有这道本章奏上去,把一家人全送在枉死城中!可怜连伯父那里,只剩下璞瑛和自己两条性命。萧文杰痛哭流涕,悲愤异常,庵主说道:“文杰,你不必为这些事伤心,只要你拿定了主意,任凭他多大的风波,也要咬定牙关去做,那恶人刘嵩寿难道还会逃得出我师徒剑下么?”萧文杰拭泪把这道折本依然包好,苦行庵主叫文杰也收在包裹内,将来能够擒获这个奸党,定要问他个口服心服,不容他狡辩。

  萧文杰收拾起了这道折本,庵主却向躲在一旁的芦芦、菁菁一点手,这两头巨猿立时跳到庵主面前,苦行庵主向它两个说道:“现在我因为重大的事,带着萧文杰赶奔京师,尹涵虚师兄也须随我下山,你两个虽通灵性,怎能替我看守苦行庵?所以我打发你尹师兄把你两个送到滇边乌蒙山青莲庵涵真大师兄那里,一路上只准拣那山路上走,躲开有人家的地方,要好好听涵虚的指示,你两个能够驯顺不违我的命,我把事情办完之后,定然把你两个仍然领回铁笔峰,再不叫你们离开我门下,倘若你们不好好听尹师兄的指教,我这铁拂尘要追收你两个的性命。”可爱的这两头巨猿,庵主所说的话,竟能完全听明白,一同跪在庵主面前,喉中全发出低低的吼声,并且那火眼金睛,好似含着一泡泪,庵主却站起,伸手把它两个头上的长毛抚摸了一阵,慨然道:“畜生也懂得师门恩厚,不忍别离!好在不是长久地叫你两个离开我身旁,早晚是要叫你们回来的,好好地随着尹师兄去吧。”芦芦、菁菁颇有些恋恋不舍,这位苦行庵主,倒十分旷达,对于苦行庵毫无留恋。自己也是一个黄包裹一个香袋,一支铁拂尘,尹涵虚可多着一个干粮袋,这次下铁笔峰,虽说庵主和萧文杰赶奔京师和大内卫士铁臂金轮韩震宇一决生死存亡,是个极冒险的事。可是比较起来,还是尹涵虚这次吃苦较多,带着这么两头巨猿,离开铁笔峰,不能走官站驿路,哪儿荒凉无人,得奔哪儿走。只有拣那高山大岭,躲避有人烟的地方,所以她必须预备干粮。那芦芦、菁菁倒还不费事,只要有山林的地方,它们就能找到它们的食物。苦行庵主叫萧文杰和尹涵虚一同出禅房,把禅房的门带过来,关闭好了,自己更到前面佛堂上,上了香,向佛菩萨叩拜一番,把好好的两个封条拿起来,叫尹涵虚到前面,把庵门紧闭,封条贴在庵门上,作为暂时封闭了苦行庵。既是铁臂金轮韩震宇他所有手下的一般党羽,在自己走后到来,只要他稍明江湖规矩,就不能再动这苦行庵一草一木。庵门封闭好,师徒三人和芦芦、菁菁全飞纵出来,庵主反身向庵门拜道:“弟子悟因,此次三下铁笔峰,为的萧御史惨遭覆盆之冤,弟子和他早有渊源,不能袖手不管,望佛祖慈悲,保佑弟子此去能把恶党诛戮,为萧氏全家复仇之后,能够重返铁笔峰,再入苦行庵,弟子定要一心忏悔,一生杀业,任凭它红尘中有什么是非,弟子绝不再多管了。”庵主祝告完毕,这才转身来。用掌中的铁拂尘,向萧文杰、尹涵虚一挥,尹涵虚此时可是道姑的装束,一件长青袍,系着黄丝绦,白袜僧鞋,头上用青绢包着,背上背着包裹宝剑,头一个引路。芦芦、菁菁跟随在尹涵虚身后,萧文杰却随在后面,苦行大师容他们全走出很远来,自己在后面看着这两人,不禁点头叹息。这人世情事,真像那风云变幻,任你多大的修为,也不易把未来的事全看清了,当日尹涵虚拜在自己门下时,止于看出她虽与佛门有缘,可是终归不是佛门弟子,故此无论她如何恳求,只不答应她落发出家。哪又知道十年后竟自有萧文杰到来,看起来这真是有宿缘,不是人力所能勉强,只是这两人全是一身冤孽牵缠,磨难当头,真要是仗着佛祖慈悲,渡过一切磨难,叫他两人成就了美满良缘,各以师门所学去行道江湖,也是我苦行庵中一段佳话。

  这时尹涵虚等已经到了悬崖口,她头一个施展开轻灵的身法,从这数十丈壁立的悬崖上下去,芦芦、菁菁却跟踪而下,萧文杰看到尹涵虚和这两个巨猿这身功夫,实在是难得,幸喜自己在铁笔峰也锻炼了这几年。比较初来时,已经判若两人,回头看了看师父也跟到了,萧文杰把自己的衣服略一收拾,轻蹬巧纵,已从这悬崖上翻下来。自己身形往下一落,背后庵主竟说道:“文杰,你的造诣这一年的进境太快了,很好,这还不负我一番苦心。”文杰忙转身答道:“这全是师父、师兄之赐。”可是口中这么答着,自己从上面翻下来,师父紧随在背后,竟会一点声息没听出来,可见庵主功夫造就之深了。

  这时,尹涵虚带着芦芦、菁菁已经出去很远,萧文杰不敢再多说话,紧随着师父和芦芦、菁菁的后踪,如飞赶奔铁笔峰东南岔道,在这种人迹不到的山路上,一气出来四五里之遥。尹涵虚带着芦芦、菁菁已然站在路旁,静静地等候着,萧文杰、苦行庵主全来到近前,尹涵虚向庵主说道:“这里就是跟师父分路的地方吧!”苦行庵主点点头,向尹涵虚道:“你带着芦芦、菁菁从这条岔道直奔东南,就可以出山口了,我们得奔正北下去,一路上好好地约束着芦芦、菁菁,这两个是从我苦行庵中出去的,路途上不止于不准招扰沿路的居民,就是山中的飞禽野兽,也不准它们任意杀害。送到青莲庵之后,赶紧地赶奔北京城,我们师徒在京师再会了。”尹涵虚遂向庵主拜别,更向萧文杰说道:“师弟,你要一切珍重,我要先行一步了。”萧文杰也赶紧躬身答礼道:“师兄,多辛苦吧,我盼望师兄早到北京城。”尹涵虚不再答话,立时带着芦芦、菁菁往东南的山道上疾驰而去。萧文杰这才随着庵主转奔北山道,路上毫无阻隔,苦行庵主本想是直奔北京城,可是萧文杰却要求庵主,无论如何,要随他到铁狮幢流云岩走一遭。为是看看璞瑛姐姐是否在那里,当日断臂叟邱杰曾经说过,他把璞瑛收为义女之后,要尽五年之力,助义女复仇。所以文杰惦着赶了去看看璞瑛姐姐是否还在那里。更对于阿霆、阿震,也是十分想念,苦行庵主向萧文杰道:“只怕我们白白地耽搁时候而已,我对你说过,我前次去那里访他,这个怪老儿他竟自不肯相见,我赶到北京城访查一切,更知道他并没带璞瑛前去复仇,我们这次去,他焉肯就和我们相见?这邱老儿那种怪性情,他所想定的事,是百折不回,他安心是想言行如一,所说的事定要做到了才肯甘心。”萧文杰道:“师父,无论如何要体谅弟子,到了流云岩见不着我璞瑛姐姐,我也就死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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