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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同仇敌忾 求师父流云岩寻姊
2025-03-28 19:33:29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萧文杰因此番去北京清算血债,与璞瑛姑娘是同仇敌忾的事,假使能够一举成功手戮亲仇,确是一件几年来梦想的快事,如璞瑛姑娘当在流云岩不予同行,则不是叫她抱恨终生么?所以再三要求苦行师父同到流云岩那里一转,约自己姊姊同去北京共同报仇雪恨,苦行庵主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这师徒二人,遂赶奔铁狮幢流云岩去访那断臂叟邱杰的故居,萧文杰一走进这座横山道,已经感觉到虽则不过五六年的光景,这里一切的景物完全变了,虽则当年路经此处,冰天雪地,满山积雪,情形与这时不同,可是现在竟自有许多地方把道路阻隔,入流云岩本是一个横山道可以走车的道路,现在竟自漫说是车,人走在这里全很觉吃力,萧文杰看着很是诧异,遂向庵主问道:“师父,这种荒僻的地方,从前是轻易没有人迹,可是现在看到这种情形,难道是经过山洪暴发,把道路全改变了么?”苦行庵主微微一笑道:“怎么?文杰这点事情你还不明白?自从夜入凉州,把那里闹了天翻地覆,对手的人又是铁臂金轮韩震宇和一般江湖能手,全是多么扎手的人物,我们这般人,在那韩震宇的子弟中,早有所闻,那时像一叟柳飞狐这断臂老儿全算是和敌党正式周旋,事后虽然安然地脱身逃出凉州城。但是,韩震宇焉能善罢甘休?他哪就能不追求查问踩缉这些人的下落?这铁狮幢流云岩也就危险十分,并且邱杰他那种性情,绝不肯就离开他十年所居逃亡避祸,可是他这里焉能不布置一番?这种情形,全是他祖孙故意弄的玄虚,把这一段道路全变了。所以那次我去访他,止于是没有见到断臂叟和璞瑛姑娘,若是检在交情稍远的人,到来只怕连那阿霆、阿震两个小哥儿俩全不肯相见呢。”说话之间,又走过一段道路来,萧文杰经过苦行庵主这一说明,自己再留心察看,果然这里完全变了形,反是原有道路的地方,全被乱石遮断。原本没有道路的地方,反倒开辟出小径来。不问可知,只要顺着他那小径去走,准得走向别处去,转过一段山坡,在身旁一段山冈乱树丛中,竟自叭的一声,猛射出一支利箭来。这位苦行庵主铁拂尘一挥,竟把这只箭用拂尘卷住,往后天空抖手一甩,这支箭竟甩了回去,庵主口中并喝喊:“这就是你们待客之礼?那残废人还要多弄这玄虚,你们还不快去给通禀,铁笔峰苦行庵主老尼找他了。”这时,上面的枯枝乱草一阵响,蹿出一人来,俯身向庵主招呼道:“弟子真是眼瞎,竟没看出是大师,这真是罪该万死了。”把守上面的,正是铁琵琶邱杰的亲信老伙计于朋,庵主抬头看了看他,也含笑道:“原来是你,你这箭法倒很有长进呢,老英雄可在家中?”于朋上面答道:“他没在流云岩,已经走了多日了。”苦行庵主冷笑道:“我就不信他不在流云岩,其实我绝不想见他老人家,萧家有人找他,他隐匿起来又有何用?”于朋道:“我们焉敢在庵主面前说谎言,他老人家实在是走了,庵主快快里请吧!”

  说话间,这于朋从上面退去,仍然隐入了那乱树丛中,这里苦行庵主和萧文杰各自施展开轻功提纵术,不走那旁边的小山道,直从乱石上向前连翻过两段乱石岗,只见远远地有两人飞纵跳跃,迎了过来。萧文杰看到惊喜欲狂,正是自己眠思梦想的小侠邱阿霆、邱阿震这两小弟兄,两人如飞地来到近前,先向庵主叩头行礼,两人站起来一人拉住了萧文杰一只胳膊,很亲切招呼:“萧师叔,咱们一晃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你也不是当年那种情形了,你身体竟变得这么健壮。”萧文杰眼中几乎落下泪来,泪珠儿在眼中转了转,强忍着说道:“你们弟兄两人,全成了这么英俊的少年,想见你们武功造就越发地深奥了。”苦行庵主却向阿霆、阿震问道:“你祖父他怎么不出来迎接我?”阿霆忙答道:“我祖父确实地不在家,他已经走了好多日。”萧文杰忙说道:“难道老英雄是因为传授我璞瑛姐姐武功未成,不肯和人相见么?”阿震摇摇头道:“萧叔叔不要多疑,我祖父确实说过璞瑛师姑已经武功精进,她这种造就真不是我们想象得到的,会这么突飞猛进,已经随着我祖父赶奔京师。”萧文杰很着急地道:“他们爷儿两个既已先走,万一他们下手成功,我萧文杰还有什么脸再见我璞瑛姐姐?”阿震忙道:“萧叔叔不用着急,我们这铁狮幢流云岩所居,已被一般恶党、爪牙踩听了去,他那里已经连番派人到此搅扰,不过看他们那情形,尚不知道萧总镇之女在此隐藏,可是我祖父那种性情,焉能容他们来到这里扰乱?这才一怒之下,带着璞瑛师姑反倒赶到北京城,要踩查一切,不过此去,绝不贸然下手,因为知道你们姐弟二人,自负奇冤,埋名避祸,苦心学艺,全是志在复仇,岂能叫萧叔叔你白下这番苦心?他老人家此去,把敌人虚实动静,以及他所有的力量,完全查明之后,定要通知萧叔叔,你们一同赶到北京城,和敌党清算这一笔旧债,萧叔叔快里请吧!你想他老人家若真个想动手助璞瑛师姑复仇,绝不会不叫我们两人跟去。”说着话,又向庵主相让,这师徒二人遂随着阿霆、阿震往里走来,渐渐地走进了邱家所住的那个小山坡,萧文杰此时才辨别出这里果然和当年一点不差,还是那旧日风光,这时栅墙里也有人走出来,正是那位老婆婆和儿媳甘三娘全迎来栅门,向苦行庵主行着礼往里让,苦行庵主手打问讯,答着礼道:“贫僧这倒过分招扰了。”萧文杰也赶忙向前拜见,这位老婆婆仍然是精神矍铄,看着萧文杰相貌也变了,不住点着头叹息道:“这才是长江后浪催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我老婆子这风烛余年,不久就是黄土中人了。”苦行庵主慨然说道:“红尘中营营扰扰,不过是一眨眼之间,若能把这种谜关打破,生死两字也就不用放在心头了。”甘三娘怕勾起婆母的烦恼,忙用话岔着往里相让,一同走进屋中。

  落座之后,甘三娘忙去烧水泡茶,彼此叙谈起这萧家的事,这位老婆婆向苦行庵主道:“庵主此次下铁笔峰,和萧公子一路而来,倒是很好。拙夫邱杰他临行时,虽是说得绝不做贸昧事,并且必要等待萧公子随庵主下山,一同动手,但是他的那种性情,连我也不肯相信,庵主还是早早地也赶到京师集合起来,和朱一叟一般人来同心协力,对付强敌,免得再遭到失败,可就全没有立足之地了。”说到这儿,甘三娘已经献上茶来,阿霆、阿震小弟兄两个,看着他母亲的脸向庵主说道:“我们哥儿两个,和萧叔叔隔别多年,好容易聚在一处,他要随庵主晋京复仇,我们弟兄愿意跟随一同前去,不知道庵主可能允许么?”苦行庵主刚要答话,甘三娘却说道:“我不是已和你两人讲过,此番萧叔叔姐弟复仇,有你祖父和庵主,及一般老前辈们相助,足可成功,此时和当年风雪入凉州时不同,那时有些牵缠,不能容他放手去做,今日他姐弟武功本领,全造就得成了火候,足可以冤仇得报,大事可成。你们本身,还有你们本身的事,我不是那种寡情无义的人,若是能够叫你们出去,我早就容你们跟祖父一同走了,不必向庵主缠磨,我不许你们离开我身旁了。”阿霆、阿震听了母亲的话,全是仓皇变色,连连地答应着道:“母亲教训得极是,孩儿们因为和萧叔叔许久不见,所以才这么信口胡言,本来现在还用得着我们弟兄么?”两人说了这话,却跟着转换了口风,向萧文杰问起铁笔峰练习武功的经过,再不提一字要跟随去复仇。萧文杰对于这种情形,倒觉十分诧异,因为这家人无论男女,全是那种侠肝义胆,有舍己救人的豪侠之气,尤其是铁琵琶邱杰,他更收留璞瑛姐姐,以五年之期,要教出她复仇的本领,这是多大的志愿和血心!可是现在阿霆、阿震愿意出头相助,他母亲反倒阻拦,这小弟兄从来是要做一件事,总要缠磨着叫答应了他才算完,此时他母亲说了这两句话,他们便心平气和,不但不再请求,脸上更没有丝毫不愿意的神色,这倒是怪事。萧文杰这么莫名其妙,可是苦行庵主却已了然,知道这位抚孤教子的甘三娘,她本身尚有一桩大事未了,她正是等待她这两个儿子长成之后,学就了一身本领,她要把她二十年前的冤仇报复,这江湖中的恩怨牵缠,真是令人可怕。苦行庵主虽是明知道她这件事,也不肯当面说破,并且阿霆、阿震还未必知道他家隐迹在铁狮幢流云岩的一切缘由,在这里耽搁半日,连萧文杰也因为璞瑛姐姐已不在这里,也恐怕误了事,那断臂叟已经跟璞瑛姐姐动手复仇,遂和苦行庵主一同告辞。阿霆、阿震是恋恋不舍,他两人直送到离开流云岩一里多路,还是苦行庵主一再地拦他,这才洒泪而别。

  苦行庵主带着萧文杰踏上征途,一路上暗中探听着敌党的情形,紧赶行程仅在离开流云岩后十余日,已经到了北京城,苦行庵主带着萧文杰最容易叫人辨认,北京城内到处有那铁臂金轮韩震宇的余党,作他的耳目。庵主遽不敢径自进城,自己想到在西直门外三里多地,有一处尼庵,那里只有师徒二人,在那百衣庵中苦修苦练,自己前次亲自来探察北京城,曾留在这里住了数日,这种地方绝不致被人注意,庵中那师徒二人,年岁很高,把文杰带了去,也没有什么不便。更兼那白衣庵悟善老尼,颇能参悟经典,苦行庵主在那里小住时,曾给她讲经文,尤其得她师徒的敬戴,苦行庵主遂决意在这白衣庵中暂寄行踪。到了那里,果然颇蒙她师徒的另眼款待,给庵主和文杰收拾出两间干净房子,庵主亲自和悟善老尼,说明自己带着这俗家子弟来到北京城,为了给这徒弟办一件重大的事,投奔别处有许多不便,暂在白衣庵借住数日。好在师徒全是有年岁的人,我们又同是佛门弟子,绝不致落到什么不好的闲话,我这徒弟轻易是不出庵门,即或有烧香还愿的看见,你只告诉他们,我这徒弟是你娘家的侄子也就是了。那悟善老尼一一答应,因为白衣庵这师徒,师父已经是八十多岁,那徒弟也是五旬以外的人,对于苦行庵主带了文杰,毫不介意,苦行庵主在白衣庵略息征尘,庵主白天也是不敢进城,因为此次要和铁臂金轮韩震宇一决雌雄,在未动手之前,行藏上自然以谨慎为是。在第二日晚间,萧文杰向苦行庵主问道:“师父,咱们来到北京城,总要设法先访寻一叟,他们一般人是否仍在这里,我们和他聚合一处,也好商量下手。”苦行庵主道:“这种地方,若是访寻一个没有一定住址的人,谈何容易!我想要到大内走走,一叟和柳飞狐等只要没离开北京城,他们对于你的事,既然是时时地关心,定然也注意着韩震宇的举动,我们入手探察,不难与他们相遇,我想今夜就要到大内察看一下,你可以在庵中暂时等候。”萧文杰忙说道:“弟子也愿意跟师父去一趟,就是敌人扎手,弟子也不能有退缩之心,此来弟子绝不想还顾什么安危。”苦行庵主道:“我并不是认为你怕死贪生,不敢应付强敌。只是才来到这里,我们对于敌人的虚实动静,尚在茫然,你若早早地把形迹落在他们眼中,反倒叫他们早早有了警戒之心,对于我们动手的事,多了许多阻碍。”萧文杰忙道:“弟子谨慎一切,不到不得已时,绝不显露形迹。”庵主点头道:“既然是你一心要跟随去,我也不拦阻了,等他们师徒二人睡下之后,我们收拾动身。”

  到了二更左右,悟善老尼师徒早已安歇睡下,苦行庵主叫萧文杰收拾好了,然后叫他把宝剑掣出鞘来,叫萧文杰看着庵主,把自己的僧鞋鞋底子用宝剑尖横竖划了四下,把一包松香末散在地上,把鞋底子上泼了些茶水,使鞋底子阴湿在松香末子上,来回地搓了两下。萧文杰照法办理,这种收拾脚下,萧文杰早已听庵主说过,因为皇宫大内屋顶上全是琉璃瓦,上面着脚甚难,就是有轻功提纵术的本领,也不容易在那屋顶子上面施展,所以脚下这么收拾过,鞋底子点在琉璃瓦上,能够十分得力。这师徒二人全收拾好了,庵主只把那铁拂尘插在肩头,萧文杰把宝剑背好,镖囊挎在身上,把屋中的灯光拨得只留得一点微光,师徒二人出了屋门,把门仍然带好,庵主脚下轻轻一点,已经到了屋面上。萧文杰跟踪而上,这师徒二人,施展开轻身术,离开白衣庵这二三里之遥,用夜行术的功夫不过一盏茶时,已到了城下,跃过了护城河,苦行庵主向萧文杰道:“我们用壁虎游墙,猱升上去,好在上面没有多少巡城的官兵,你只小心一些,在这一带谅无妨碍。”庵主说过话之后,却站在那里看着文杰,萧文杰知道庵主对于自己还不十分放心,恐怕功夫不到火候,有什么闪失,遂赶紧地把背后宝剑推了推,叫它在背后不至于碍手碍脚,这才到了城根下,背贴城墙。

  此时是气纳丹田,抱元守一,身体微往起一长,双掌已经按在城墙上,两足踵也紧贴城砖,气往上一提,向上猱升而起,这种功夫,居然施展得恰到好处。庵主看他已经到了垛口上,自己才把脊背往城墙上一贴,这种壁虎游墙功,在庵主施展出来,萧文杰在上面看着,自己不觉十分惭愧,庵主往上猱升,真是名副其实,只眨眼间已经到了垛口上。萧文杰知道这一样的功夫,运用起来就见出火候的深浅了,这师徒二人到了城头上,回身向城内仔细一看,一片黑沉沉,阴森森,那居民住户早入睡乡,只有巡城查夜的官兵,所带的号灯,不时在那街道上出现。这时不过才交了二更三点,从城墙上往东出来六七丈,顺着马道翻下城来,庵主在前头引路,尽找民房上容易掩蔽有藏的地方,如飞地奔东北,越过了一处宽大的街道,一直地扑奔紫禁城,来到宫墙附近。苦行庵主身形略停,庵主低声嘱咐萧文杰:“现在可要多加谨慎,这已是宫禁之地,防守甚严。你要紧随着我的踪迹,我们要扑奔那御花园,集英楼就在御花园内。我虽然曾到过这里一次,只是这里地势太大,千门万户,一个方向看错了,就不容易找寻到御花园的所在了。”苦行庵主刚说到这句话,突然地用手一推萧文杰说了一个“退”字,庵主身形已然斜纵出两丈多远去。萧文杰也知道庵主定有所见,遂也赶紧一纵身,隐身到了一棵大树下,这时庵主猛然腾身而起,飞纵上宫墙,萧文杰不敢擅动。可是庵主跟着一翻身,仍然退下墙来,凑到萧文杰耳前说道:“我分明看到有一条黑影,从西南蹿上宫墙,我跟从赶上去察看时,已失去这人的踪迹,这人的身形好快了。看这情形,我们师徒的行踪,尚没被他发觉,这夜行人是否敌人,尚不可知,我们既到了这里,只有进没有退,你要仔细着四外,提防有人跟缀我们。”萧文杰点头答应,苦行庵主立刻一纵身蹿上墙头,萧文杰虽然生长都门,可是这宫城禁地,并没有到过,此时把精神提起,离开庵主丈余远,也飞身蹿上宫墙。庵主已然落到里边,萧文杰遵着庵主的嘱咐,紧随在身后。这时所到的正是御河桥,也正是坤宁宫的西面。苦行庵主默察这形势,留神着四周穿过宫院。

  这时除了禁城中守夜的,各处多半黑沉沉,有灯火的地方很少,从四五所绕过去,这一带庵主竟有些辨别不清了,飞纵上一座偏殿,伏身在琉璃瓦房坡上,向前打量。萧文杰此时身临其境地到了宫禁之地,这才知道这里边在屋面上,施展轻身纵跃的功夫,步步地危险,这种房坡上,实不容易着足,若不是这几年随在庵主身旁,和涵虚师兄以及芦芦、菁菁两头巨猿,一同操练了数年轻身术,功夫造就得有了极深的火候,今夜入皇宫禁地,恐怕就不能这么随心所欲地来履这种险地了。这时看到庵主的情形,似乎对于这里边的道路,也有些辨视不清。庵主停身在瓦垄上,忽然向文杰一点手,那情形是要往偏东北一座宫殿,蓦然从停身的屋顶东边四五丈外,凌空拔起一条黑影,斜扑西北往一道矮墙上落去,并且在那矮墙上略一停顿。隐约地听到似乎发一声冷笑,这时苦行庵主认为自己的行藏已露,再隐藏是来不及了,反倒把铁拂尘掣在手中,一长身,飞纵起来,竟自扑奔那条黑影,可是那人也在同时飞纵起来,向西北逃下去,庵主不肯示弱于人,竟自跟踪追赶下去。前面那条黑影一直地扑奔了西北,连越过几处宫院,以庵主这种身形巧快,不能追上了他,只为还得时时顾着萧文杰,所以不能尽量施展,赶到又出有一箭地来,已失这人的踪迹。庵主再一打量,眼前竟已到了御花园,苦行庵主认为这种情形好生可怪,此人分明是认为我们路径不明,所以引领了来,这实有暗中相助之意,只是凭自己的武功造就,在武林中能和自己做对子的,并没有多少,此人竟自把身手施展开,我跟踪追赶,竟未能立刻把他追上,并且也没看出这人的相貌来。萧文杰此时也跟踪到庵主身旁,庵主低声说道:“文杰,你看见了,这江湖尽有奇人,我们万不可轻狂自恃,这人幸而是对我们并无恶意,以我这身武功本领,竟没能追赶上他,所以我们对于大内这般侍卫们,越发不可轻视了。”萧文杰点头答应着,立刻随在庵主身后,向御花园里隐蔽着身形,搜寻下来,庵主对于清宫的路径不熟,这御花园尤其是没到过,顺着一带长廊,转了过来,只是这集英楼并不知道准在哪里,那御花园中,花木十分繁茂。从一片藤萝架穿过来,突然在一座太湖石旁,飞纵起一条黑影,似箭离弦,已经出去五六丈,奔了一片桃林,庵主和萧文杰,身形原本是隐蔽着,看这黑影出现得十分离奇,又不敢断定准是先前引路的那个人,可是此时既然看到了这般好身手的江湖道,焉能再舍开他,庵主遂也把身形施展开,向前追赶下去,萧文杰可就被落后很远,因为时时还得隐蔽着身形,在这时不便露了形迹。

  这师徒二人也扑奔桃林下,前面那条黑影,可出去了十几丈,苦行庵主直缀着那人有一箭多地,这前面是一座八角亭,那条黑影竟往这八角亭上一落,这种亭子建筑得尤其是不易着脚,亭子的上面满铺的是琉璃瓦,从顶子到檐口,成一个极大的斜坡。这人竟自往上边一落,身躯仅向前微倾,站在上边,可是庵主追近了时,他竟从这八角亭子上边,往起一耸身,“鹞子钻天”式,从八角亭的顶上,竟自拔起有两丈多高,斜往西北落下去。苦行庵主看这人起落的情形,颇有些炫露轻功本领的情形,庵主十分不忿,若想追他,本可以不往亭子上落,此时更看出此人的高矮,不像是先前暗中引路的那个人,可是也绝不是敌人,他分明是已发觉自己在跟缀他,可是他头也不回。庵主遂也不过于隐蔽身形,往下一矮身,却有“飞鸟投林”的式子,竟落在八角亭的顶尖上,单足点着顶子“金鸡独立”式,察看那人的去向。只见他在那花木丛中倏起倏落,直奔正西,萧文杰虽然紧追着庵主,可不敢像庵主那么施展轻功,自己实没有那么深的火候,遂抄着那捷径,望着庵主的后影,跟随下来。这时庵主紧蹑着前面那人的踪迹,往西又出来两三箭地,那人的踪迹,又行隐去了。庵主哪里知道,已经被人引到了集英楼,这一次动上手,要把宫廷禁地闹得天翻地覆,杀得那狐群狗党心裂胆破,欲知群侠夜探集英楼,入冷宫擒拿罪魁和诛仇雪恨等等,请看《大侠铁琵琶》。

  (本书完,感谢古龙武侠论坛“未来”提供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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