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2021-02-03 19:42:41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少顷,廉慕韩低声问道:“如此看来,父亲这次令我前来求婚必定是你们事先和他串通的了?”
  桑宛云微微一笑,答道:“我们并未与他老人家串通,他仅是听了我师父——神尼的一面之词罢了。”
  二人正在低声软语,慕的身旁石壁格察一声,现出一个洞口,两人倏的一惊,连忙闪身洞口两侧,一齐抬目向那洞口看去。
  这时洞口那边不远处正有一个双目呆滞,神情木然的少年向这边疾奔而来,到了洞口,并未迟疑,立即直闯而入。
  少年才走过洞口,又是忽的一声,洞口又行隐去。
  二人见这少年正是薛文章,俱是心中大喜,桑宛云忙用右手食指隔空一弹,立即点中他的晕穴,他便闷哼一声,向地上翻身栽倒。
  廉慕韩想起自己怀中尚存有以前夏侯威赠的解药,便取出一粒,俯身纳入他的口中,然后抬头向桑宛云说道:“请你将他穴道解开,以免影响药力运行。”
  桑宛云手起处,就将薛文章穴道解开,二人静立一侧,等他醒转。
  约盏茶时间,薛文章蓦地翻身坐起,先环视一周,然后将目光停留在廉慕韩脸上,面露惊奇之色,问道:“你……你是廉三弟,我怎的到了此处?”
  说着由地上一跃而起,向桑宛云微一注目,又向廉慕韩问道:“这位姑娘怎的如此面熟,她是何人?”
  廉慕韩见他完全清醒,心中甚喜,微笑答道:“二哥请勿惊疑,此地是大雪山九幽地府,这位姑娘就是商晚筠商大哥。”
  薛文章先听得一怔,旋即恍然大悟的说道:“噢,商大哥原来是易钗为弁,无怪如此面熟了,听说雪山鬼母前辈之女名桑宛云,这两个名字音同字不同,商大哥想必定是那桑姑娘了,怪不得前次我与师祖来地府时,在井上巧与诸葛姑娘等相遇,当时井下答话之人语音甚熟,谅必就是商大哥了。”
  桑宛云微微一笑,娇脆的在旁答道:“不错,正是小妹,先前对二哥隐瞒之罪,实乃情非得已,尚祈恕宥。”
  薛文章又面露迷惑之色,说道:“我记得我因要事赶到武当山英雄大会去寻师祖,到达时适逢散会,便与师祖准备赶回秦省,怎知才出了武当山不远,忽然一阵昏迷,醒来时便到了此地,这是何故?我那师祖现在又在何处?”
  廉慕韩便将诸葛明来犯之事概略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公孙老前辈现在也正在黄泉路中,我们已安排妥当,如不发生意外巨变,停时便可替他们一一解毒。”
  说至此处,突然心中一惊,转脸向桑宛云说道:“我们被华前辈派做总接应,竟在此地停留甚久,岂不误了大事!”
  桑宛云玉首微摇,笑道:“此处是黄泉路中机关总枢钮所在地,无论何处需要接应,本府隐藏暗处之人即可立时以传音器通知,我们在此长谈无妨。”
  于是,三人便索性席地而坐,各将别后情形叙述一番。
  薛文章想起桑宛云扮成男装后,曾与廉慕韩同行多日,心知二人感情非比寻常,现见二人形态甚是亲匿,遂笑道:“前次愚兄与罗大哥及诸葛姑娘相遇之时,诸葛姑娘已经变成罗大嫂,现与你们相遇,桑姑娘想必也成为……”
  本想将话说完,因为自己身为廉慕韩的盟兄,为了颜面难以继续说下去,只得吞吞吐吐的将话停住。
  他虽未将下面的话说出,二人却均能听出其意,廉慕韩俊面一红,接口说道:“不错,现在她已成为二哥的弟妹了。”
  语音落后,不觉将目光向桑宛云移去,见她正粉颈低垂,用手捻弄着衣角,偏着脸儿向着自己微微一笑。
  桑宛云这羞涩的笑容,红得像朵盛开的红玟瑰,甜而美,更觉风韵宜人,看得他心中不觉一荡。
  片刻沉默过去,廉慕韩想起罗古愚及诸葛惠的事,轻叹一声,向薛文章说道:“诸葛姑娘在英雄大会上,并未与罗大哥在相聚一处,你想,罗大哥自从练成血魂爪后,性格已经变得极为凶残,诸葛姑娘怎能与他相配,她与罗大哥在一起,一定是一时权宜之计,现在谅必早就分开了。”
  语罢,廉慕韩微作沉吟,抬头又道:“如诸葛姑娘与二哥相配确是珠联璧合,堪称佳偶,未知二哥……”
  薛文章听得内心一震,为表示不在意,便哈哈大笑,尚未答言,身旁石壁上,突然嗡嗡之声大作,桑宛云连忙由地上一跃而起,神色十分紧张,向壁上微一凝视,说道:“现在黄泉之路入口不远处请求接应……”
  语音未落,壁上又是噏嗡之声大作,她又向壁上微一凝视,不由面露惊奇之色,急忙说道:“这路敌人好厉害,现在已经闯到黄泉之路的中段了,以来人身手看来,此人必是秃顶老魔无疑了。”
  话声才落,壁上又是嗡嗡之声大作,接着有一女子声音说道:“启禀小姐,小的是负贵监视出口的赵美芳,现秃顶老魔已经连破机关十处,并将黄骷髀等前辈击退,闯出黄泉之路,正向其后宝殿扑去。”
  廉慕韩循声向石壁上望去,见语音是由壁上一个小洞中传入,心中对这九幽地府的机关设置,不由大加赞佩。
  壁上语声停后,桑宛云面色甚是凝重,向二人说道:“如何,果然是那老魔,他闯到宝殿后,必将引起一场生死之战,我们在此又不能擅离,这却如何是好!”
  廉慕韩及薛文章因关心老父及师祖安危,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桑宛云低头沉吟片刻,仍无处置之策,无奈何,只得抬头向二人说道:“我们何不至黄泉之路的入口处,先看看井上敌人状况,然后再作道理。”
  话罢,便领着二人几经转折,向入口处行去。
  三人尚未走到洞口,忽见由暗影中走出一个白发老妇,只见她满脸惊悸之色,向三人躬身说道:“启禀小姐,井上刚才发生惊人异事,小的不敢擅离,偏偏此处又无传音设备,真要把人急死。”
  桑宛云看出这老妇人正是四大夜叉中的白鸠婆,这四大夜叉在地府中身份仅次于桑宛云母女,尤其这白鸠婆,武功造诣与且雪山鬼母在伯仲之间,现见她尚惶急如此,便知井上必是出了非常大事。
  当时不及细问,忙走向石壁上一根粗约拇指,长约两寸的铁管前,闭左眼将右目向管中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惑然低声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廉慕韩闻声向她问道:“井上发生何事?”
  桑宛云闪身离开那根铁管,说道:“这是我们特制的折光千里镜,由此处即可看到井上,你来看。”
  廉慕韩上前两步,将右目向那铁管中凑去,果然井上一切,一览无遗,当他将上面情景看清后,不由也惊得浑身一颤。
  这时,他看见井上诸葛明仍稳坐在舆抬之上,四个抬舆大汉也站在原地未动,只有罗古愚、一瓢子、黎九公三人散立在舆抬前不远处。
  他们不知何故,俱是膝盖以下,完全插入地内。
  更惊人的是,这八个人俱已失去项上的六阳魁首,只见颈肉外翻,一片血渍。
  他们附近的雪地,早已被鲜血染成一片殷红,仅有那面黑旗被山风吹得不住飘动,情景极为可怖。
  在舆抬旁地上另外尚躺着二人,正是那酒、色二魔,这二人首级并未被人取走,似是被点了穴道,犹在地上不时微微蠕动。
  就在他对镜察看时,桑宛云向白鸠婆问道:“诸葛明等是被何人杀死,这动手之人现在又在何处?”
  白鸠婆余悸犹存,颤声答道:“自从华军师进入这洞口之后,随后追入敌人的计共有老少六人……”
  说着语音忽停,转身向薛文章看了一眼,又道:“其中一人好像就是这位少侠,当时我因负责监视井上敌人,故未对他们拦截,后来又过了不久,那秃顶老魔不知怎的突然醒转,我在镜中只看到他与诸葛明两人指手划脚的似是对骂,他们说些什么,我却无法听到,他们骂了片刻,只见诸葛明舆抬前的三人和另两个秃顶之人一齐向老魔扑击,没有几个照面,那两个秃顶之人即被点倒,另外三人则被将双腿砸入地内死去,这时老魔似是怒极,他又转身对诸葛明及那四个舆伕,横掌遥空虚划了几下,五人的头颅即由颈上滚落地上,老魔意犹未足,先走到那两个秃顶之人身前俯身察看了两眼,接着走到另三人身前将他们首级一齐拧下,然后又将诸葛明等五人首级拾起,即提着八个人头跃下井来,闯入黄泉路中,以后的情形小的就不知道了。”
  廉慕韩虽然是在向井上观看,但是她们的言语亦尽皆听入耳中,这时转过身来,不胜悲怆的说道:“不意罗大哥命丧此地,他虽行为凶残,但这次是在被诸葛明迷失本性时被杀,念在结拜一场,我必代他复仇!”
  桑宛云在旁轻叹一声,说道:“那四个舆伕何辜,竟也遭此毒手,由此可见老魔的残忍却也不在诸葛明等武林四凶之下。”
  廉慕韩又扬眉说道:“据我所知,凡受诸葛明迷药之人若无解药绝难醒转,但这次老魔竟能自动清醒,这是何故?”
  桑宛云微作思索,说道:“我听师父说过,即使中毒,仍可在潜意识中运功排毒,莫非老魔就是如此?”
  廉慕韩闻言想起父亲等诸人安危,忙道:“若老魔真的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今日我们必将全军覆灭,现井上已无敌人,先闯入的五位前辈迄今全无动静,谅皆被掳遭擒,黄泉路中警戒之责,贵门下即可胜任,我们何不赶到后面一观究竟。”
  桑宛云心中也在关心着她的师父,遂颔首同意,转向白鸠婆说道:“黄泉路暂由你负全责除秃顶老魔经过时应退避外,如有其他敌人闯入,一律格杀勿论。”
  交待已毕,即与廉慕韩等二人返身向洞里驰入。
  当三人走出黄泉之路时,即见冥后宝殿前站了不少人,敌方仅秃顶神魔一人,己方除原有诸人全部在场外,尚多了公孙午、赵性残、马浩智、唐独夫、卜布衣等五人,这五人俱是神清目朗,迷毒早被解去。
  但见秃顶神魔左右两手各提着四个人头,他虽然只是独自一人,劫是神威懔懔,气势颇为惊人。
  三人到达众人之身前,因华子云正与敌人答话不便询问详情,遂默默的站在廉北海身旁,未敢出声。
  这时,只听秃顶神魔向华子云说道:“本魔主因于途中被那诸葛明躲在暗处施以暗算,幸我适时施展了魔教中的逼毒大法,凭着近百年的内功修为,在昏迷中将毒逐渐排尽,当我醒转时,却来到这九幽地府前,并发现我那贪魔门下业已横尸井前,这分明是你们与诸葛明串通,对我施此鬼蜮伎俩,现诸葛明等已在井上授首,你们若不速将嗔魔等本教其余门下交出,今日就是你们冰消瓦解之日!”
  众人听他竟能在昏迷中自行排毒,确是闻所未闻,俱各心中暗忖道:此人虽非金刚不坏之身,在当今武林中却堪称武功最高之人,他生性凶残,若不设法将他除去或逐出武林,今后为害江湖,将比诸葛明等更甚。
  华子云听他言罢,哈哈一阵大笑,说道:“贵魔主虽能自行排毒,但在你昏迷期间却作了诸葛明的第一号打手,贪魔就是丧身在你自己手中,贵魔教的其余门下及地府中的雪山冥后,鬼、尸二婆俱是死在诸葛明之手,诸葛明正是我们的仇人,怎能说我们与他串通!贵魔主未悉详情,怎可妄断事情呢!”
  语音一顿,又道:“如贵魔主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当然欢迎之至。”
  秃顶神魔一字眉向下一搭,说道:“你这话以何为证,若拿不出真凭实据,休怪魔主先要用你祭掌了。”
  华子云微微一笑,说道:“贵义女聂姑娘受诸葛明暗算,还是我们帮主廉慕韩的令尊大人替她解的毒,这就是真凭实据!”
  秃顶神魔闻言哪里肯信他之片面言语,先将目光扫向对方行列中的廉慕韩及四大骷髅,然后又将那一双慑人眼神掠向华子云,冷冷说道:“你这后生小辈想必就是贪魔曾经对我推荐的华子云了!”
  华子云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秃顶神魔双目中凶光暴涨,一字眉变成倒八字形,恨恨说道:“那廉慕韩既是你们帮主,足证今贪魔以前是上了你们大当,必是他今日将你们阴谋识破,为了灭口这才死在你们手中,还有你说我那义女是被你们所救,她现在又在何处,你如不立刻将人交出,即把你们挫骨扬灰,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越说越恨,顺手将手中八个人头对对方人群中掷去,顿时风声震耳,手劲之大,确是骇人听闻。
  诸人不敢硬接,忙各闪身让过,只听身后冥后宝殿石阶上扑扑连声,八个人头成一字形一齐没入阶石中。
  华子云恐他立刻动手,忙道:“贵魔主暂请息怒,在下尚有一言。”
  秃顶神魔双目杀机隐现,厉声喝道:“有话快说,如再胡言乱语立时取你性命,那八个人头,即是尔之殷鉴。”
  华子云仍是心平气和,不慌不忙的说道:“贵魔主休要逼人太甚,如我们合力与你生死相拼,我们虽然必有伤亡,但胜败尚在两可之间,在下因要使你明瞭事实真相,这才尽量避免与你动手,并不是我们怕你。”
  说着转头向黄骷髅说道:“请副帮主即将聂姑娘请来与魔主相见。”
  黄骷髅应声即向雪屏峰下飞跃而去。
  少停,由峰壁上飞出两只神鹫,巨翅展了几下,已至众人顶上,在空中一个盘旋,俯冲疾下,离地尚有两丈,由鹫背上射下黄,绿两条人影,只见他们与两只神鹫同时落地,正是那黄骷髅及聂采苹二人。
  聂采苹落地之后,就姗姗的向她义父身前走去,两只神鹫也自动紧随身后,也到了老魔身旁。
  秃顶神魔刚才听华子云言语甚是强硬,心中大怒,本想立即动手,后见黄骷髅去寻他义女,遂将怒气两下,但已暗凝功力,准备在他们不能将人寻来时立即出手。
  现见聂采苹果然到来,忙跨上一步,问道:“苹儿,他们可曾难为你了?”
  聂采苹向她义父见礼后,娇声答道:“他们不但未曾难为我,廉少侠的父亲并还是孩儿的救命恩人。”
  随后即将一切经过扼要的说了一遍。
  秃顶神魔听罢,心中忖道:“如此说来,我确是错怪他们了,但嗔魔等三人与雪山冥后拼了个同归于尽,又损失了镇教之宝‘修罗气’,虽然罪魁是诸葛明,这九幽地府难辞其咎,况我魔教高手现已伤亡殆尽,我何不趁此将他们全体降伏,以张声势。”
  主意拿定,便向廉慕韩注目说道:“你这小子既对我义女有恩,我愿收你为婿,并赐你俊魔之名,现赐你秃发神丹一粒,还不过来接过。”
  廉慕韩听他不管别人是否同意,竟自强作主张,不由心中暗笑,遂在行列中扬眉朗声答道:“老前辈美意,不胜感激,怎奈晚辈早就定有妻室,请恕难以应命。”
  秃顶神魔嘿嘿一阵怪笑,说道:“这个容易,你所定妻室乃是何人?待我将她杀死,问题岂不就解决了。”
  语音未落,面色倏寒,又冷冷说道:“凡经我赐名之人,如不肯同意只有一个死字,你不妨多加考虑!”
  说着将那一双冷芒扫向华子云,说道:“你及六个骷髅,还有那夏侯威,早经我赐名,当然,亦均不例外。”
  语罢,又将目光向廉慕韩注定,似在等他答覆。
  廉慕韩见他不可理喻,遂将面孔转向一侧,对他再不理睬。
  老魔看得心中大怒,厉声喝道:“你这小子休要不识好歹,你我比武之约虽在明天,现在就提前举行,如你败在我手,不管你是否同意,却由不得你了。”
  又将目光横扫全场,冷冷说道:“凡今日在场之人,待我将这姓廉的小子击败之后,均须随我同回川东魔窟,共同宏扬魔教,现我魔令已出,任何人均不得违背,如有人敢故意抗命,就是自寻死路。”
  聂采苹在旁听她义父如此强词夺理,实在听不入耳,便在旁边插口说道:“义父千万不可如此。”
  老魔知她意图劝阻,未容她说完,即怒声喝道:“住口!你休管为父的事,如你不愿意听,尽可乘鹫先回。”
  聂采苹心知一场生死搏斗势将难免,不愿在此停留,便将鹫王留给她义父,一声不响的跃上另只神鹫,向高空疾冲而起,眨眼间,飞得无影无踪。
  老魔对他义女如此拂逆,并不十分介意,仅鼻中哼了一声,又将冷电似的眼神掠向廉慕韩,喝道:“你这小子还不出来动手,更待何时!”
  华子云见他逼人太甚,在旁冷冷说道:“贵魔主与敝帮主之约,并未约定是单打独斗,你既如此苦苦相逼,我们只有联手与你舍命一拼了。”
  说话时,他心中却在盘算道:今日之战,胜败虽在两可之间,一场混战下来,己方必定伤亡极大,还是以避免动手为佳。
  但目前已成僵局,一时尚无化解良策,方在暗中作难,忽听廉北海在身后朗声说道:“双方且慢动手,请听在下一言。”
  随声他由行列中缓缓走出,神色在严肃中似有一丝黯然失色,走至华子云身旁,停身说道:“在下现有一事相求,不知贵魔主能否惠予俯允?”
  老魔见他神清气爽,双目神光隐现,看出此人武功为诸人之冠,便嘿嘿冷笑道:“阁下何人?现在强行出头,莫非是想与本魔主先行一战!”
  廉北海微微一笑,答道:“在下廉北海,并不是出来意欲动手,而是另有一事,拟与贵魔主相互商讨。”
  老魔一字眉一扬,说道:“看在你替我义女疗毒份上,准你先行说出,如事可行,尚有商榷余地。”
  廉北海拂髯朗声说道:“君子应该以信为重,贵魔主昔日与犬子所订约期是在明天,似应仍在明天举行为宜,我所求之事,就是想将约斗时间改于明天下午申时举行,不知贵魔主能否惠予俯允?”
  老魔闻言,嘿嘿怪笑道:“本魔主向不知信义二字为何物,你休和我咬文嚼字,你拟将比斗时间改于明天下午,必有企图,若不说出个道理来,我是非在今天举行不可。”
  廉北海扬眉说道:“你休以小人之心衡量君子在下此请,只是不愿多有死伤,故想将我们间的一切恩怨待与你和犬子约定的比斗之时合并了断,如犬子不幸败在你的手中,其他诸人无须再行动手,立刻全体向你认败服输,听凭你的处置,这样做法,既省时,又省力,不知贵教主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俱在心中想道:就是明日比斗,廉慕韩也绝非老魔敌手,他现话既出口,已将联手御敌之路遮断,岂不是将我们一齐断送!
  华子云虽机智超人,这时也摸不清他萌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仅在心中想道:他既如此说法,必是另有计较,否则,岂有自取败亡之理!
  诸人正在心中辍怙之时,廉北海已转身向众人说道:“在下妄作主张,擅专之罪,尚请各位原谅。”
  诸人见他如此从容不迫,似是胸有成竹,这才略放宽心。
  这时,秃顶老魔一字眉倒竖,冷冷答道:“所有恩怨,就以这场比斗做为了断也好,但不知你为何坚持要在明日举行?”
  廉北海又是一丝黯然之色由脸上一掠而过,说道:“因贵魔主迷毒乍解,体力尚未恢复,如犬子战胜,也是胜之不武,何如明天将你击败,以使你输得心口俱服。”
  老魔听他言语中似是认定自己一定落败,不由心头火起,双目凶光激闪,怒声说道:“本魔现愿立刻动手,倘若落败,死而无怨!”
  廉北海冷笑一声,说道:“你虽死而无怨,但犬子因刚才在井上体力消耗过甚,一时难以恢复,如你战胜,我们却败得不服,倘若明天一战而决,岂不是个两便之策?”
  老魔前因为迷失本性,对刚才井上战斗情形,全不知悉,现听他说得甚是有理,遂暗中盘算道:“前在武当山中,虽试出这姓廉的小子是个劲敌,但也试出他绝非我的敌手。如现在对我们逼迫过甚,必将联手和我一战,我虽不怕他们,却也未必稳操胜券,不打没把握的战,我何不就答允了他,以便今晚用本教的排毒大法将酒,色二门下救醒,以作明天的帮手,嘿嘿,明天他们就联手和我一战,也是必败无疑。”
  主意一经想定,老魔便抬头冷笑道:“如我明天一战而胜,你们又不肯全体投降,又当如何?”
  廉北海面容一肃,郑重答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岂有届时自食其言之理!”
  老魔也正色说道:“好,我们就此一言为定,到时我也不怕你们反悔。”
  接着又是嘿嘿一阵冷笑,就在笑声中,提气跃上鹫背,鹫王直向上空飞起,渐被殿旁峭壁掩没。
  老魔走后,华子云向廉北海笑道:“在下愚鲁,难测老英雄的玄机妙策,何不说出听听,以开茅塞。”
  廉北海这时心情极为沉重,强笑答道:“此事现时不宜宣泄,明日各位不言自知,请恕暂时隐瞒之罪。”
  语毕走向桑宛云身前,低声说道:“请你立即辟一静室,我与慕韩有急事要办,在我二人未出室前,你可与翠儿在室外担任护法,不得擅离。”
  桑宛云听得心中一震,轻声说道:“莫非爹爹你要……”
  廉北海面色甚是严肃,低声说道:“勿再多言,速去准备。”
  桑宛云轻声说道:“静室现成,请随小媳来。”
  廉北海父子等四人向众人交待数语后,即向黄泉之路走入,这边众人自有地府门下负责招待不提。
  且说桑宛云引着廉北海等三人经由黄泉之路,到了九幽地府内,这地府是由数十间石室构成,坠道深远,如无府内人作为向导,外人极难寻到。
  四人才入地府内,由暗处走出一个白发老妇,向桑宛云躬身说道:“小的在这侍候,府中一切平静,并无强敌闯入。”
  桑宛云一见是四大夜叉中的独孤婆,便立即向她说道:“你立即派人至冥后宝殿中先行将冥后及鬼、尸二婆尸体抬入地府中入殓,我因要事不得分身,待此间事了后,再行举行大祭,还有府外井上现在尚留有不少尸体,也立即派人上去就地掩埋,如与秃顶老魔相遇之时,应即退让,不准与他动手。”
  吩咐已毕,即引导廉北海等三人至地府深处一间独立石室前,停身说道:“此处甚是隐僻,是家母以前练功所在,如有所需,出声呼唤即可。”
  语毕并未入室,即领着小翠向暗处隐去。
  廉北海父子走入室中一看,室中仅石榻石桌各一,石桌左右各有一个石凳,却是纤尘不染,甚是干燥。
  廉北海这时神色极为严肃,说道:“韩儿,你且坐下,我有话说。”
  二人便分别在石凳上坐下。
  廉北海微作沉吟,说道:“刚才在井上你被老魔击入石中,竟然未曾受伤,想必是那千年参蜍药力所致,我因见此奇迹,这才忽生奇想,准备在明日比斗之前,先将无敌神经正集中的日月掌法传授与你,其他各种绝艺,将来你有空时再自行研练,现因时间急迫,你应专心学习,勿负所望。”
  原来廉慕韩在此地与他老父相遇后,已在无人时将别后一切情形禀过,因此,这才触动他老父灵机,而有此举。
  廉慕韩听他老父竟想在这短暂时间内传授一套掌法,心中甚是惶恐,忙道:“练习武功非一夕之功,孩儿是将这套掌法学会,恐怕明天也非老魔敌手。”
  廉北海手说道:“不然,因你服下千年参蜍,情形则又不同一般了。”
  旋又说道:“我本来不知在未练神经正集前先服此药竟然能有此种惊人功效,今日一见,竟然与后服功效相等,我记得在那正集中最后一种绝艺内曾云:‘服千年参蜍后,身如铁石,力大无穷,药力与本身功力相合,配以以前各项绝艺,无敌神功即成,此功与金刚不坏之身有异曲同工之妙,切莫等闲视之……’,不知自从你服下此药后,除确能觉得身如铁石外,是否尚有力大无穷的感觉?”
  廉慕韩点头答道:“孩儿服药后,确感气力极大,而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力大无穷’之说,可能不假。”
  廉北海面露喜色,说道:“今日我与老魔动手,施出的就是这套‘日月掌’,原本在招式上颇占优势,但因为双方之功力相差太远,故才落败,如果我之功力与老魔相等,或者曾经服过这参蜍,今日之战,必可稳操胜券,由此可见,你如果能将这套掌法练成,明日定必一战成功,歼此老魔。”
  于是,廉慕韩再未言语,由怀中将那本无敌神经正集取出,翻至第二绝艺一看,这日月掌仅有八式,不由疑忖道:这掌法招式甚少,怎的竟有这般的威力,……
  心中方在暗想,廉北海似已看出其意,在旁说道:“这日月掌休看它招式甚少,却是变化无穷,切莫轻视了它,现你将神经放在桌上,待我循序为你讲解。”
  话声一落,即将身立起,走到他爱子身旁,将日月掌的第一式,“日出月落”先照经上读了一遍,然后连讲解带示范做了几遍。
  最后廉北海就用这招式给爱子喂招,在喂招时将这式的各种变化反覆说明,直到廉慕韩完全心领神会为止。
  就这样一式一式练习下去,直到午夜,才将这八式完全讲授完毕。
  他见廉慕韩领悟力极高,在这短暂时间内竟能将这最复杂的八式学会,颇出意料之外,心中不觉大喜。
  随后又令他爱子反覆练了几遍,这练习的第一阶段才算完成,乃轻嗽一声,向室外问道:“外面有无事故发生?”
  桑宛云闻声忙由暗处转出,答道:“外面并无异事发生,仅晚饭送来时因无爹爹呼唤,未敢惊动,现此处备有几种面点,不知是否需用?”
  廉北海在室内答道:“因时间急迫,我们还要练习,不用了。”
  语毕,取出两粒药丸,向廉慕韩说道:“这药丸是依华陀神术中的秘方炼制而成,功能益气补血,服下可代替饮食。”
  于是父子二人各服了一粒后,又开始第二阶段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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