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店枪战
 
2021-02-05 13:05:35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望着温婉惊讶的表情,高健飞也不觉皱了皱眉,但即刻又咬咬牙说。
  “我还会看错,当然是一地鲜血!”
  温婉身子颤栗着,心想:“难道我奔出时听到的几声枪响,竟是萧志清向罗平射击的?”
  虽然我不希望洪飞杀死萧志清,因为萧志清如果死了,这笔账就更难算啦,可是只要罗平无恙,总还是有办法的——
  我知道高健飞是学文学的,据说文学家总是幻想丰富的,啊!但愿如此!
  温婉默祷着,于是冲着高健飞一笑,说:“满地鲜血,你幻想力真强呀!”
  “温婉,不必多话,现在我要开枪杀死你了!”
  高健飞声音柔和地说,但语气有力而有太深的恨意:“但是,你不能像现在这样,笑着死去的,你应该垂着泪,怀着无比的痛苦而死亡,你应该知道,你死一万次,也赎不回你所犯的罪孽,因为你杀死了一位爱你而正想拯救你的人!啊,罗先生,你死得跟甘地一样啊!”
  温婉怔住了,因为她发现高健飞说到末了,眼眶内毫充满了泪水,又听到他声音低沉地说:“温小姐,转过身去,面向大海,跪下来!”
  “为甚么呀?”温婉虽然为那种语声所慑,但仍挣扎地叫。
  “因为我将枪杀你,然后把你的尸首推落大海,如你死后有知,你的悔恨将像埋葬你的大海一样深!”
  高健飞沉痛地说,接着似痛苦不堪而又歇斯底里地嚷叫:“这世界上唯一应该永远活下去的人,被你这自作聪明的毒妇所杀死了。还有甚么人应该继续活下去呢?我要杀尽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
  温婉似被高健飞这种疯狂的态度所震慑,她居然像被催眠似的,听了他的话,而缓缓转过身去。
  她正微微屈膝,却又突然又站直了身子,仰望苍天,幽幽地问:“为甚么?为甚么在我一生中,每当我做了点好事以后,总就会倒霉?”
  她一声叹息,接着颓然地说:“虽然我不应该这样死,但我是该死的,你开枪杀死我吧,我也真是活的不耐烦啦!”
  她摒住了气息,等待着,但过了很久,她听到的却不是枪响,仍是高健飞低的声音:“我真想现在杀死你,也真该现在杀死你,可是我想起我的老师,我的恩人罗平,他一生行侠好义,却总尽其可能地不犯法,现在,我杀死你,我是犯法的,所以,我考虑结果,还是把你送到警署,你前案未了,再加上枪杀罗平,我相信你也绝对会被判死刑的,让你在死以前,多受点活罪也好!”
  “你这混蛋,像你这种自命忠贞耿直之士,而实际上头脑不清的人,我也见得多啦!”
  温婉转过身来,大声骂:“总有一天,我会看到你的主人会狠狠地赏你几个耳光,怪你不识好歹,坏了他的大事!”
  “废话少说!”高健飞又怒吼了。
  “现在我要送你到警署去,进入警署,你总还可以多活三两个月,我相信你会乖乖地听我话的,像你这种人,无论怎么样狠毒,奸猾,但总是贪生怕死的,是不是?”
  “是的,我真不愿死在你这种混蛋手里!”温婉望了那摩托车一眼:“可是,你怎么送我去警署呢,我的车已毁啦!”
  高健飞瞪着那辆一只轮胎悬空于岩前的汽车,想了一想,然后说:“坐我的摩托车好了!”
  “坐在你的身后吗?”温婉秀眉微蹙,稚气地问。
  “是啊!”高健飞不耐烦地回答后,却上前一步,问道:“你的枪呢?”
  “在手提包里,而手提包却在车上。”温婉说。
  高健飞见温婉穿一袭袒胸的晚礼服,半透明而真空,可以看出里面的衬衣,当然也看出她的手枪不可能藏在衣服里。
  望着温婉,他心里却不禁感慨地想道:心理因素可以影响外貌啊!也许她真是一位罕见的美女,可是我看来总觉得她面貌狰狞。
  他正想着,却见温婉又狰狞地笑了,笑着问:“你让我坐在你身后,不怕我……”
  “怕你甚么?就是不用枪,我也不信我一个男人制服不了你?”高健飞说着,果然一把枪插到了腰带上:“我会把车子开得很慢,如果你想跳车,或想在背后偷袭我,那我就会下车来,好好打你一顿,然后……”
  他说到此处,狠狠地盯着温婉半裸的胸脯,温婉被他那种凶恶的目光惊骇,而怯生生地问:“然后怎么样呀?”
  “然后我会拉碎你这身漂亮的衣服,让你一丝不挂地经过市区,进入警察总署?”
  “啊!”温婉不禁一声惊叫,随即双手护胸,像是自己已被剥光似的。
  瞥见温婉那副畏怯而天真的模样,高健飞心中也泛起一种“楚楚可人”的感觉,但却咬一咬牙,叫道:“走,上车吧!”
  摩托车在这背山临海的公路上缓缓而行,沿途夜景幽美如画。
  温婉轻轻挽住高健飞的腰,不禁心想:假如我挽着的是罗平……
  不,我是说假如我的情人正用摩托车载着我,我两正海浴归来,在市区里幽雅的咖啡馆,或风光旖旎的夜总会,谈谈也好,跳舞也好——啊,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啊……
  而我现在……
  现在,有两个强烈的灯光照射过来!
  当温婉看出迎面急驶而来的是警车后,她曾一度想猛扳高健飞的腰,与他一起从摩托上翻身落海,但她又想,与这种人一起死,又算甚么呢!
  而此刻,高健飞已停下车来,将枪口对正她,一面向正急刹车的车上警探叫:“杀死罗平的凶手在这里,我已替你们把她抓到啦。”
  警车上跳下了两名穿制服的警官,跟着下车的却是侦探长陆奇。
  陆探长下车后,立刻握动着手中的枪,大声叫:“你们被捕了!”
  于是,从后面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几名警察,就举枪把这辆“哈雷”团团围住。
  “还不把枪放下,举起手来!”陆奇又冲着高健飞怒吼。
  高健飞无可奈何地丢枪举手后,却辩白说:“探长,凶手温婉是我替你们抓到的,如果不是我赶得快,她早就逃跑啦!”
  “放屁!她才逃不掉呢!”陆探长狠狠地瞪着他,就像他方才瞪着温婉一样:“你又是甚么人?”
  “我叫高健飞!”
  “高健飞?嘿,你真的没有死!”
  “我当然没有死,你们要控告罗平杀死我,真是天大的笑话,老实对你说,我是罗平的助手,罗平的祟拜者。”
  高健飞突然地说,但随后却黯然神伤的自语。
  “可是想不到他却先我而死啦!”
  “高健飞,你是帮助温婉逃亡的吗?”陆平问道。
  “甚么话……”高健飞气愤地叫。
  “你想我要帮助她逃,还会回来往市区跑吗?”
  陆探长根本想也不想,就挥挥手,嚷道:“我才不相信你的话,不管怎样,先到警署再说吧!”
  高健飞双臂被两名警察所执,挣扎着叫。
  “探长,温婉是我抓回来的,我有证明,你总该知道温婉是驽驶汽车逃亡的吧!她的那辆汽车,被我用枪射破了轮胎,你不信派人去看看……”
  陆奇却不理会他的辩白,手又一挥,于是高健飞和温婉就一起被押上了警车。
  这时,胡贯一署长正在总署中对西区分署的分署长大发雷霆。
  “把那两个派在‘圆顶’酒店一带值勤的警员,给我押起来!”
  “是!”
  “在这种公共场所,大庭广众之下,发生凶杀案,凶手潜逃无踪,还有可说,但是连被害人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这还象话吗?”
  “是不象话!”
  “到现在我们连被害人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报告署长,据在场目睹的人说,罗平绝对活不了,因为凶手与他的距离不过二三十码,而且又对准连续打五枪……”
  “就是罗平死了,也得知道他尸体在哪里呵!”
  胡署长终又暴跳如雷了:“我们的检察官在得到消息后,正准备前往验尸吧!”
  “检察宫已经到现场去检验另外一具尸体了!”
  “那个死人查出是谁吗?”
  “查不出!”分署长哭丧着脸,嗫嚅地回答:“他身下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任何文件!”
  胡署长正气得拍桌子,却见一位幕僚进来报告,说陆探长已把温婉及一名共犯逮到了。
  当胡署长兴奋地冲进侦缉室,第一眼就望见温婉正对壁上的一面商人送来祝贺新厦落成的镜子,在整理她蓬乱的秀发。
  “哈,温小姐,我们终于又把你抓到了!”
  “我替你着想,抓到了我,对你并不是甚么好事!”
  “对我个人也许并没有甚么好,但是对国家社会……”
  “别卖膏药啦!”温婉一声嗤笑后,却又问:“署长,我现在可以找我的律师来这里吗?”
  “当然可以,你的律师是谁呵?”
  “石为开!”
  “石为开?他怎么肯替你辩护!”
  “为甚么不?他早已接受了我的委托!”温婉说。
  “接受了你的委托?”胡贯一署长摇摇头,问道:“你总知道他是罗平的老搭档吧?”
  “当然知道!”
  “好,现在罗平死于你枪下,你想他会……”
  温婉正心头一震,却又听胡署长说:“再说,就算你和他有约在先,相信他仍会帮你忙,但现在根本找不到他!”
  “今夜案子发生后,你一直没有见到石律师吗?”
  温婉急迫地问后,见胡贯一点点头,于是她不觉松了口气,微笑着伸了个懒腰道:“署长大人,请我抽一支香烟,好吗?”温婉问道。

×      ×      ×

  这一天,各日报的零售份数都大为激增,在几条热闹的街道上,报童叫卖的声音,比汽车喇叭还要响。
  “真是便宜了报老板!”石律师心里嘀咕着,掏出零钱,买了第五份报纸。
  这是一份小报,新闻报导不够详细,编排尤其凌乱,但那标题却是触目惊心。
  “圆顶酒店昨夜两起血案。
  侠盗罗平枪下丧生,通缉犯温婉再杀人。
  另一谋杀案发生于同时疑凶在逃死者身份不明”
  石律师似不像一般人那样的对于新闻发生浓厚兴趣,他只懒懒地看了看头条标题,就打算把报纸折叠起来塞入口袋,但折叠时,他目光却为那另一条的横标题所吸引,那是由于此一头条新闻的文字过长,所以编者不得不在段落之间另加标题,题目。
  “牡丹花下死,做鬼不风流
  查因夺财萌杀机,温婉案发后潜逃。
  与王氏夫妇案有关连,警方已掌握重要线索”
  看完标题,石律师不得不读下去了,但那段报导中,就未说明罗平与温婉所争夺的是甚么财物,也未能解释她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枪杀人。
  “捕风捉影,胡说八道!而且一点新闻眼也没有,被害人遇害后竟然失踪,这才是新闻呵!”
  石律师摇摇头,当他把报纸捏成一团,扔下地时,曾顺便向身后望一眼,却甚么也没有发现。
  “居然说得那样肯定,说我到事务所去打个转,然后再向热闹的地方跑跑,准有人跟踪!哼,这一次,他总推断错误啦……”石为开这样自言自语,还未说完,就见一辆的士向他直冲过来——
  如果不是他动作敏捷,赶快退回了人行道,一定会成为轮下鬼。
  “轮下鬼,那才不风流呢!”他惊魂甫定,正解嘲似地低声嚷着,却见那辆的士已刹车停住,车上的司机直向他招手。
  他带着一肚皮的怒气,钻进车厢,正要破口大骂,但张口之后,不禁发出一声惊叫,因为他发现他的身边——的士的后座上,正歪倒着一个人,那人穿一件香云纱短衫,一脸横肉,却已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开老,你该谢我吧!”
  “谢你个屁!”石律师终于破口大骂了:“小余,你存心撞死我,是不是?”
  “怎么会呢,顶多车轮碰了你的裤脚管!”小余猛踏油门,车子又开始急驶:“开老难道还不相信我的驾驶技术?”
  矮胖子正为之气结,却又听小余嘲笑地道:“我只是想惊醒你而已!看你老人家好像春梦未醒的样子,是不是昨晚又风骚了一夜?”
  “风骚个鬼!小余,我警告你……”
  小余不理会石律师的怒吼而抢着说:“开老,我说你春梦未醒,是有人证的!”
  “人证?”石为开可真是气得迷糊。
  “嗯!就是你身边的那个人,他已经跟踪你老半天啦!”
  小余口里说着话,一面猛转方向盘,于是车子一个大拐弯,驶入对面的一条巷子。
  几分钟后,这辆的士已东转西弯地从另一巷子穿出,驶上了冷静的鸳鸯道。
  小余松松油门,同时也松了口气,他悠悠地说:“不像有人跟踪我们的样子,大约小高他们围堵成功啦!”
  “围堵?你简直滥用这名词。”
  石律师正喝斥着,身边却袭来一阵刺鼻的酒气,于是他望着那个穿香云纱短衫的家伙,淆惑地问:“怎么回事?他喝醉了酒?”
  “大概是吧!”
  “居然有人派一个醉汉来钉我的梢!真是莫名其妙!”
  “他本来比你更清醒,因为他一直跟在你后面,而你一直没有发觉!”小余笑着说。
  “可是我用枪管抵着他的肚皮,强迫他喝下了一瓶GIN……”
  “一瓶GIN?这还了得!”石律师伸手拨开了那人的眼皮,又嚷着说:“看情形,他明天也醒不了啦。”
  小余正忙着转弯,而不曾开口,这下石为开可找到反击的机会了……
  “他要是一时醒不了,你把他弄来又有甚么用呵!”矮胖子接着又以教训的口吻说:“小余,你真是嘴上无毛,做事不牢,其实就是偶而办成了一件事,像你这种得意忘形的态度,也是不对的!古人说:‘胜勿骄’,多少英雄豪杰,最后都是栽在这个骄字上,何况你……”
  “开老,别再多说话啦,我向你认错好不好?”小余哭丧着脸,哀求地说:“让我将功赎罪吧!”
  “将功赎罪?”
  “嗯,把他弄到我住的地方去,我那里有醒酒特效药!”
  “你又胡说八道了,醒酒也会有特效药了。”
  但这一次石律师却骂错了,因为小余并未胡说,他的醒酒药果然有特效,那家伙服食后不到半小时,就能开口说话。
  那人大约是头很痛,一再手捏拳轻敲前额,石律师瞥见了他手臂上的刺花,就问:“你是三环帮的吗?”
  那人点点头。
  “三环帮与我素无怨仇,为什么要派你来跟踪我呢?”
  “岂只是跟踪。”小余在旁插嘴说:“他们根本打算绑架你!”
  “是的!”那穿香云纱短衫的汉子,眼睛一瞪,说:“我们是想绑架石律师。”
  “为什么啊?”石为开厉声问。
  “不知道!”
  小余看石律师伸出了拳头,他就连忙过去把旁边茶几上的热水瓶和两只茶杯移开后,却见矮胖子的左手接住了右拳,咬咬嘴唇,声音柔和地问:“朋友,你贵姓大名呢?”
  “我叫崔老四。”
  “好,崔老四,我石为开把你当作朋友,今天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我们立刻放你走路。”
  “我不知道什么,老大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他要你怎么做?”
  “要我们查明你昨夜到现在,一共到过些什么地方,还要我们带你回去见他!”
  “为什么呢?”石律师困惑地问:“我与三环帮是井水不犯河水!”
  崔老四用手指揉着太阳穴,抬起头来,坦然地回答说。
  “大概是受人委托吧!”
  “那得问我们老大了!”
  石律师略经思索后,哈哈一笑,伸出了右手,说:“崔老四,你算是我的朋友,现在请便吧!”
  崔老四挥着石为开肥胖的手,不觉错愕时,又听对方大声说:“我自会去问你们老大的,我找得到他!”
  等那崔老四连声称谢,蹒跚地离去后,石律师得意地对小余说:“毫无疑问,一定是萧志清,托了三环帮,这小子以为罗平死后,龙眼珠一定落在我手里,所以才……”
  “可是,托三环帮办事,总得花一大笔钱吧?”小余抢着问:“萧志清不是已吓得四处躲匿,不敢回家了吗?……”
  “不回家,他也有钱啊,据我所知,他开始逃亡的第二天,就到汇业银行提出了全部存款,数目总在五十万元以上,等老狐狸想到,而密令各银行冻结萧志清的存款时,已经来不及啦!”
  “萧志清这家伙也真是厉害角色!”小余翘起了大姆指:“真是提得起,放得下!”
  “他放弃了他伯父遗下的百万家产,现在却专心动那笔宝藏的脑筋了!”
  “那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为了情势所迫!而且那笔宝藏,说什么也轮不到他啊!”
  石律师懒懒地往沙发上一躺,却皱皱眉,把塞满西服口袋的报纸,一份份地掏出,扔到地板上。
  看过了的报纸,原是废物,但是新出版的,大家还是会抢着看的,尤其是“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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