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双仙送子　谪降人寰

 

2023-07-20 21:34:10   作者：醉仙楼主   来源：醉仙楼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男孩朝天鼻一凑道：“不要脸，谁是你的小弟弟？你做我的小兄弟还差不多。”
　　东方琼该是小兄弟的命，老叫化子叫他小兄弟尚情有可原，红衣少女叫他小兄弟还勉强凑合，如今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也要叫他小兄弟，倒使他有些啼笑皆非。
　　红衣少女冲着他一笑，这一笑中隐藏了不少神秘，东方琼正欲发话，那女孩子突然叫道：“哥哥，我师父出来了。”
　　此际果然听得有人喝道：“云儿不得无礼！”这时从茅舍中走出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尼，一袭灰色僧袍，足踏麻鞋，手持拂尘，双目开合间，神光显露，但见拂尘临空一指，那黑汉笑声顿停，身躯直挺挺的向老尼拜了下去。
　　东方琼猛地一惊，光凭老尼在七八丈开外，用拂尘隔空解穴的功夫来看，这老尼一身修为，恐已届天人之域。
　　老尼向那黑汉一拂袖喝道：“起来，回到石梁去。”然后向甘风打个问讯说：“甘施主与两位小施主想必是有为而来，何不请进小斋奉茶，苒作详谈？”
　　甘风哈哈大笑道：“祇是有扰神尼清修，罪过！罪过！”随后向红衣少女及东方琼一打眼色，三人鱼贯似的进入茅屋。
　　老尼让三人落座，然后向两个小孩喝道：“云儿！霞儿！见过丐帮帮主甘前辈与这两位哥哥姐姐。”
　　两人上前施礼，云儿一笑道：“甘老前辈，你武功那么差劲，怎会当上丐帮帮主？”
　　老尼双目一瞪道：“胡说，你要不是仗着你父母给你的木剑竹简，凭你现在的成就，休想在甘帮主手下走过七招。”
　　男孩叫道：“师父，我原来是有父母的，妳为甚么不告诉我父母是谁？”
　　“你们坐在一旁听着，等一下就会知道。”
　　男孩一拉女孩的手，两人闷声不响，坐在门边石凳上，老尼亲自捧了三杯茶，红衣少女赶紧接过分送到各人面前，老尼又道：“甘帮主，这两位恕贫尼面生得很。”
　　甘风笑道：“一个是东方炜之子，一个是诸云霓之女，这两人想神尼不太陌生。”
　　老尼笑道：“原来是柔情仙子及八方游龙的后人，难怪生得如此脱俗。”
　　甘风又向红衣少女诸白兰及东方琼道：“这位就是有天下第一神尼之称的悟因师太。”
　　两人赶忙施礼，悟因师太道：“甘帮主此次远道莅舍，敢莫是为了这两个孩子？”
　　甘风大拇指一竖道：“神尼不愧是得道高尼，参因悟果，我老叫化子果然为此而来。”
　　“难道贫尼收了这两个孩子，有甚么差错，是吗？”
　　“差错不在这两个孩子，而是在那木剑竹简之上。”
　　悟因师太身形一震，双目中精光暴射，道：“真有那些不长眼的败类，竟然想夺取这两件武林奇珍！”
　　甘风正色道：“师太虽然功参造化，不问人间世事，但这木剑竹简，确是千载难得一见的珍品，所谓利令智昏，因此据我所知，不长眼睛的人，尚未在少数。”
　　“难道连甘帮主也在内？”
　　“我么？”
　　甘风仰天一阵大笑接道：“我丐帮之所以为丐帮，就是帮中人不贪名利，日食千里，夜眠一席，除去一根讨饭棍而外，身无长物，那些宝剑美女，名马良裘，又何曾在我丐帮的眼中。”
　　“可是这是稀世之宝，得之可练成绝世武功，独霸武林啊！”
　　“师太如此说，倒是把我丐帮小看了，我们既不贪名，又何必在武林中多争一席之地。”
　　悟因师太奇道：“如此说来，你们到此究竟是为何？”
　　“帮助小兄弟寻找这两个孩子。”
　　悟因师太转首向东方琼道：“是你要找这两个孩子么？”
　　东方琼恭声答道：“正是！”
　　“找他们做甚么？”
　　“是娘叫我找的。”
　　“霹雳仙子诸云萼？”
　　东方琼默默然的点点头，悟因师太又道：“难道她也想得到木剑竹简？”
　　“不是！娘是受人之托。”
　　“谁？”
　　“竹木双仙！”
　　悟因师太微微一怔，此际有人大叫道：“八方游龙东方炜及霹灵仙子诸云萼，特来拜候天下第一神尼。”
　　语声一了，门口出现两个人来，一个是大袖飘拂，背插古剑的老和尚，一个是白发萧萧手持拐杖的老婆子。
　　东方琼赶紧站起来叫了一声：“爹！娘！”
　　悟因师太打了个问讯，道：“恭喜两位误会冰释，化孽缘为善缘，赶快请进奉茶。”
　　霹雳仙子冷冷的道：“管我们善缘也好，孽缘也好，妳先将那两个孩子交出来。”
　　“如此说来令郎果是施主授意而来的了？”
　　“不错！”
　　“据说施主系受了竹木双仙之托，不知有何证据？”
　　诸云萼怒道：“是就是，非就非，何必要甚么证据？”
　　悟因师太道：“贫尼并非故意要占有这两个孩子，而是机缘巧合，何况这两个孩子与贫尼已有了师徒之份，如果两位确是受双仙所托，贫尼自当交出，但空口无凭，难以令人相信。”
　　八方游龙东方炜道：“愚夫妇当日受托之时，有甘帮主在场，神尼不信，可以当面质询！”
　　甘风点点头道：“此事我倒可以作证。”
　　悟因师太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今天你们虽是两批而来，却来得如此巧合，难不令人怀疑，何况如今据贫尼所知，武林中人已有不少人打探出这两个孩子的下落，目前正准备大举进犯，劫夺木剑竹简，贫尼若是将他们交给你们带去，你们有把握保护得了么？”
　　诸云萼怒道：“那是我们的事。”
　　东方炜道：“云萼，师太说得也是，当今魔道横行，我们虽各有一身功力，毕竟寡不敌众，何况我们找这两个孩子的目的，也无非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们宗旨相同，何必计较人我之别，不如大家连手，这样对孩子的安全，岂不更大。”
　　丐帮帮主甘风道：“毕竟大和尚是空门中有修为的人，能语出如山，句句中的，我老叫化子第一个赞同。”
　　诸云萼道：“炜哥！你信得过她么？”
　　东方炜毅然道：“师太乃当今第一神尼，我信得过她。”
　　诸云萼叫道：“好，你信得过我也信得过神尼！恕老婆子刚才失礼。”
　　悟因师太道：“阿弥陀佛，两位如此说，贫尼倒不得不信任你们了，可否将当时受托详细情形，说与贫尼听听。”
　　诸云萼道：“那还是十年前的一个中秋之夜，在东岳泰山之顶，在座的有竹木双仙，太白神仙东方杰及丝情仙子诸红结、甘帮主及愚夫妇，尚有舍妹柔情仙子诸云霓六人，在月下聊天论剑。”
　　悟因师太道：“你们怎么那么的巧合在泰山会齐？”
　　诸云萼答道：“这不是凑巧，而是我们事先有约，每年中秋节之后，必至泰山论剑一次，参加的人当然是我大姐红结，舍妹云霓，及姐夫、妹夫及拙夫。”
　　悟因师太点头道：“原来你们三姐妹嫁给三个武林高人，如此看来，妳口中所谓妹夫，可能就是甘帮主了？”
　　甘风笑道：“不错，正是我老叫化子，可惜我热衷帮务，不愿放弃帮主职位，整天在泥污中打滚，弄得我那花不溜丢的太夫人，不愿和我长相厮守，一个人独居华山之巅，教养那宝贝女儿。”
　　红衣少女诸白兰突然站起来道：“甘帮主，你……你是我爹？”
　　甘风点头道：“不错，我正是你爹！”
　　“可是我娘一直未告诉过我有一个爹爹。”
　　东方炜笑道：“妳娘不耻与你爹为伍，在妳出生之时，便一个人悄悄溜走，她当然是不会告诉妳了！”
　　两个黄衣孩子，东方云与东方霞站起来向东方炜及诸云萼道：“如此说来你们一个是我们的叔叔，一个是我们的叔母也是姨母？”
　　悟因师太笑道.“云儿、霞儿，你们现在知道父母是谁了吧？”
　　东方云叫道：“师父，我要找爹娘去。”
　　诸云期叹道：“孩子，你爹娘已参造化，学究人天，你们是找不到他的。”
　　悟因师太道：“诸施主，妳尚未说出当时受托情形呢！”
　　霹雳仙子诸云萼想了一下，又道：“我们正在论剑谈天之时，大姐红结突然提出他们要归隐之事，并且取消以后的泰山之约，我问他们因何要突然归隐？她说最近得到一部奇书，是道家丹法正宗，他们因此决心要研讨人性灵光中的无上之学，并告诉我们十年之后，将有一双儿女及木剑竹简，下放人丛，要我们于某天某日到绿茵溪畔去接取。”
　　东方炜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我那天去晚了一步，这机缘竟给师太碰着。”
　　诸云萼道：“你去晚了，我们去得更晚，当时我还以为孩子被你接去的呢！”
　　“所以妳就夜上无情峰大闹一场！”
　　诸云萼道：“我知道那是我的不是，祇是有一件事，我极不明白。”
　　“甚么事？”
　　“你看过这两个孩子，已十岁左右，在我记忆中，好像祇有三天，难道你那无情峰上，真的如仙山神府，一日人几千年不成？”
　　东方炜道：“山中无甲子，列古以来，此例颇多，有何奇怪之处。”
　　他们正说间，忽见那黑汉匆匆走来，说道：“师父！今天来了数百个武林高手，我一人挡不住，都被他们冲过石梁来了。”
　　悟因师太大吃一惊，随后喝道：“将他们引到试剑场去。”
　　黑汉转身便走。
　　悟因师太慈眉一扬，轻声念了一句佛号，说道：“各位，请随贫尼到试剑场去。”缓步走出竹篱，缁衣无风自动。
　　甘风正色道：“小兄弟，今日之会，非比等闲，你可不能再藏巧守拙。”
　　东方琼点点头。诸白兰拉着他手也道：“小兄弟，我们可以走了。”
　　甘风笑骂道：“鬼丫头，妳爹叫他小兄弟，妳也叫他小兄弟，象话么？何况，他还是你的姨表哥。”
　　诸白兰娇笑道：“爹！我套用你一句老话，咱们是各交各的。”
　　诸云萼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我们也该去啦。”
　　她向东方炜飘了一眼，两人联袂随着悟因师太后面赶去。
　　东方琼与诸白兰立刻起身，东方云与东方霞同声叫道：“大哥！等等我们。”
　　两小手拉手也同走出竹篱，甘风后发先至，一行八人，直向试剑场走去。


　　太阳渐渐升高，发出万道金芒，将无名峰四周照得纤尘毕显，在无名峰左侧的试剑坪上，此际已站满了数百个武林人物，每人皆携着称手兵刃，围着一个黑汉。其中一个年近半百，身着道装的人喝道：“黑小子！那比丘尼为甚么还不出来？”
　　黑汉怒道：“臭牛鼻子，谁是黑小子，你娘才是黑小子呢？”一个女人怎会变成小子，这句话引起四周一阵哄然大笑。
　　那道人恼羞成怒，骂道：“臭小子，你不去叫那老比丘尼出来，可别怪贫道无礼。”黑小子成了臭小子，这老道真会骂人。
　　黑汉大怒道：“住口！你对我们神尼可得尊敬一些，否则老子先剥了你的皮。”
　　“凭你配么？”
　　“不信你就试试。”
　　“好啊！我街不信你这臭小子有多大能耐。”他出手就是一拳，向黑汉的灵台穴打到，黑汉不闪不让，也挥起一拳，迎着对方的拳头打去。
　　这种打法，真是举世罕见，纯是以硬碰硬，毫无取巧余地，那老道顿时脸色一变，想收拳已来不及，“彭”地一声眉头一皱，“蹬蹬蹬！”远退了四五步，抱着拳头呼痛，黑汉却仍安闲的站在一边。
　　此际一个中年僧人，走到那老道身边察看伤势，突然惊呼道：“太昊道兄，你一身功力到那儿去了？”
　　老道苦笑道：“我功力并未消失。”
　　“据我所知，对方这一拳，份量虽然够重，也不致会使你变成这个样子呀？”
　　太昊道人脸上一红，并未答话，中年僧人恍然笑道：“弄了半天，你原来祇是个脓包。”
　　这句话又引得四周一阵大笑，原来这太昊道人是武当掌教真人太清道长的师弟，但并不能列入武林高手之列，仗着他师兄名头，在外面混吹胡混，由于武当玄功，深奥莫测，别人皆以为他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因此他一套假面具，始终未被别人拆穿，此际一个壮年汉子笑道：“太昊道长，你常常夸口说连你师兄也不是你的敌手么！怎么如今一个黑汉一拳都受不了？”
　　太吴道人羞愤的看了他一眼，未敢答话，此际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场中响起：“世上尽多沽名钓誉之人，诸位又何必见笑。”
　　众人闻声看去，此际场中又出现一个年逾八十的老尼。
　　一个宏亮的声音道：“阿弥陀佛，神尼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悟因师太，师太笑道：“大和尚不在嵩山纳清福，却跑到这红尘是非之场来做甚么，莫非也有兴趣来打木剑竹简的主意？”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入地狱，有何清福可享？贫道此次远离少林，南下无名峰，无非是为了普渡众生而已。”
　　来人是少林寺僧人，掌门人师弟，普善和尚。
　　“大和尚将如何渡法？”
　　“眼前杀劫将起，贫僧追究原因，莫不是为了木剑竹简，如果神尼能看在他们十年追查的苦心，何不将此二物取出，交还武林，或可免去一场劫杀。”
　　“大和尚认为交给谁比较妥当？”
　　“当然是贫僧。”说来说去他还是自己想要。
　　悟因师太冷笑一声道：“如果别人想在大和尚手上夺取呢？”
　　普善和尚双眉一挑道：“那贫僧将不惜大开杀戒。”
　　悟因师太冷笑道：“说来说去你不是存心普渡，而是造杀孽来了，我如果真将二宝给你，岂不是有违你普渡之旨？”
　　“可是神尼别忘了，我们虽身在佛门，却是武林中人。”
　　“武林中人又怎样？”
　　“既是武林中人，欲获一件东西，最公平的是武功。”
　　悟因师太念了一声佛号，道：“你早说不就成了！”接着她朗声喝道：“诸位朋友不远千里，来到无名峰，不知有何见教？”
　　此际有人大叫道：“我们的目的，跟普善大师一样。”
　　悟因师太还是明知故问，停了一下又道：“诸位既是都为了木剑竹简而来，贫尼倒有个公平合理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