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诙谐歌词　引开守卫

 

2023-07-20 21:32:39   作者：醉仙楼主   来源：醉仙楼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时天近正午，热阳闪灿，两人跑出东门时，额角上已见了汗，东方壤道：“叫化子哥哥，别追算了。”
　　“不成！叫化子我有事找她。”两人足下加快，一个时辰后已追到了临贺岭，但见四周青山重叠，云影幻奇，有一条清泉，从云岭间直泻而下，东方琼顿感到有一阵舒凉之气，直透心胸，甘风叫道：“小兄弟，你歇一会，我去去就来。”
　　青竹杖一挥，人已借力弹出十丈开外，没于绿荫重石之间。
　　东方琼正欲赶去，忽听身后噗嗤一笑，有人娇声道：“傻小子，你不是要找那两个孩子么？跟我来！”
　　东方琼霍然转身喝道：“妳是谁？”
　　一条红影从乱石中窜起，向一座绝峰驰去，东方琼拔足便追，两人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一般，瞬息已下去三四里之遥，东方琼轻功虽佳，但总是距离那红衣女子七八丈远近，他不由大急，猛喝一声：“站住！”
　　红衣女子娇躯真的停了下来，回眸一笑说：“站住就站住，干嘛那么凶？”
　　东方琼身形急闪，已跃到那红衣女子面前，原来那女子正是甘风所要追赶的老虎，也就是适才酒店间所见到的那一位红衣少女。
　　东方琼猛地一愣，反而说不出话来。
　　红衣女子又一笑道：“傻小子，有话说呀！”
　　“你……”
　　“我怎么样了？”
　　“你方才说甚么？”
　　“我说你要找那两个孩子就跟我来！”
　　“我不是来了？”
　　“来了就跟我走呀，干嘛像凶神恶鬼似的！”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要找那两个孩子？”
　　“这个么？是秘密。”
　　“不能告诉我？”
　　“当然！”
　　东方琼怒道：“废话！妳如不告诉我，我就不去。”
　　红衣少女不动声色的道：“瞧你那德性，穿着一身儒门装束，说话比贩夫走卒都不如。”
　　“这是我娘告诉我的，有甚么不对？”
　　“喔！妳娘除了告诉你女人是老虎而外，还告诉你这些，她怎么说？”
　　“她说一个人不管做甚么事情，绝不要自以为是，沾沾自喜，要返璞得越自然越好，否则不是装腔作势就是摆臭架子。”
　　“有道理。可是你也不能出口伤人呀！”
　　“不是我要出口伤妳，而是妳先逗我的嘛。”
　　红衣少女又是一笑道：“好！我现在不逗你，你跟我去找那两个孩子去。”
　　“妳得告诉我在甚么地方！”
　　“远在天边！”
　　“近呢？”
　　“就在前面那座高峰之上。”
　　“妳怎么知道？”
　　“道听途说。”
　　“未必正确？”
　　“一试便知。”
　　东方琼道：“去是要去的，不过我还得等一个人。”
　　“是不是你那叫化子哥哥？”
　　“不错！”
　　“他早已走啦，不信你看看那面。”
　　东方琼顺着她手指处看去，果见右侧的一片石壁之上，刻划出十数个大字：小兄弟，叫化子不愿打扰你们，前途再见。
　　那是以内力透过指端，刻划而成，由这一点来看，丐帮帮主甘风的功力，确已到了惊人的阶段。
　　红衣少女冲着他一笑道：“小兄弟，可以跟我走了吧？”
　　东方琼一楞道：“怎么妳也叫我小兄弟！”
　　红衣少女笑道：“不错，论年纪你的确比我大两岁，可是当我看到你那天真未泯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叫你一声小兄弟。”
　　“小兄弟就小兄弟吧，喂！前面那峰叫甚么名字？”
　　“那叫无名峰。”
　　“我爹住的是无情峰，这里又叫无名峰。”
　　“这有甚么奇怪的，峰既无情，必然无欲，致无所欲，当不求名利，一任天然，当然叫无名山峰，喂！现在可以去了吧？”
　　东方琼默然点头，随在红衣少女身后，一径向那高峰奔去。
　　东方琼边走边想，叫化子哥哥为甚么先我而去，还说是不愿打扰我们，难道他跟这女子认识，先前他还说找她有事，怎么见了面反倒先跑了，真是奇怪。他正想间，忽听红衣女子叫道：“喂，小兄弟，你可得走快点呀！”


　　东方琼抬头看去，见她已越前了数十丈，站在一座石梁下面，那石梁高横云天，搭在两峰之间，长达数十丈，东方琼加快脚步，连着几个纵跃，方始赶到少女身边，他劈头就问：“喂！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红衣少女笑道：“我也没有问你的名字呀！”
　　“可是我怎么称呼你呀？”
　　“你真是傻小子，我叫你小兄弟，你当然叫我大姐了。”
　　东方琼心想：“是啊，人家敢叫我小兄弟，我真应该称呼人家大姐。”
　　他久居深山，一片天真纯朴的气质，犹如璞玉未雕，人家讲甚么，他就信甚么！因此他张口便叫：“大姐，到了没有？”
　　红衣少女用手一指道：“那不是么？过了这石桥，便快到啦。”
　　他抬头看那石梁，虽长达数十丈，却是宽不盈尺，梁下是一条深涧，水呈蓝黑色，深不见底，如果不慎从石梁摔下去，不跌死也会淹死，他刚一犹豫，那红衣少女已飞身上梁，东方琼再也没有考虑的余地，紧接着跃身而上，好在他自小便在深山长大，武功根基扎得稳，尚可渡过。两人刚走到石梁末端，准备跃上山峰，对面突然现出个年约四十上下的黑汉，猛然大喝一声，如晴天打了个霹雳：“站住！”
　　两人同时一怔，红衣少女怒道：“你凭甚么叫我站住？”
　　“嘿！老子负责看守此桥，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准通过。”
　　“如果我们一定要过去呢？”
　　“老子不惜毁了石梁，让你们跌入百丈毒涧之中，化骨扬灰。”
　　“毒涧未必能奈何得了我们。”
　　“嘿！嘿！此涧泉孔千万，皆通黑刹海底，生物坠入其中，顷刻化为白骨，不信妳就试试。”
　　东方琼听得一阵心寒，红衣少女眉峰紧皱，这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何况自己身临危地，绝对硬来不得，她灵机一动，冲着那黑汉笑道：“这位大叔，你是奉了何人之命，看守此桥？”
　　“天下第一神尼。”
　　“那好极了，我们正要见她。”
　　“拿信物来。”
　　红衣少女一愕又道：“临时来得匆忙，信物忘记带了。”
　　黑汉怒道：“没有信物，你们休想越雷池一步。”
　　此际天空突然黑云密布，山风呼吼，黑汉又道：“我劝你们还是早些退回，否则黑障风起，你们想回去也来不及了。”
　　东方琼道：“大姐，我们就转回去吧？”
　　“胡说，这一回去，你休想再找到那两个孩子。”
　　黑汉突然一声大喝说：“好啊！原来你们想找那两个孩子，这更不能让路了。”
　　红衣少女蛾眉微扬道：“再不让路我可要硬闯了。”
　　黑汉冷冷的道：“你们要闯也可以，不过我得先警告你们，这三天来，毒涧之中，已葬身了数十名武林高手。”
　　东方琼全身打了个冷战，此际山风更大了，他们立在这宽不盈尺的石梁上，已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红衣少女向东方琼道：“如果我们硬闯，你有把握么？”
　　东方琼苦笑摇头，红衣少女双眉一挑道：“想不到堂堂的霹雳仙子诸云萼竟会调教出你这个脓包来。”
　　“妳，认识我娘？”
　　“不认识为何要带你来找孩子？”
　　“可是我娘说过匹夫之勇不足以承当大事。”
　　“哼！好一个匹夫之勇，不足以承当大事，你不闯我可要闯了。”
　　红衣少女转身作势，正欲闯关，此皆忽听对面山峰间传下一阵歌声：
　　“走！走！走！游！游！游！
　　“来至无名仙峰头！
　　“当头遇见个黑炭头！
　　“文不如诸葛，武不像孙猴。
　　“却是一股子猴脾气，
　　“致不怕丑，也不害羞？
　　“成天守在石桥头，
　　“见他娘的个大猪头。”
　　这歌声粗糙，歌词诙谐，便引得红衣少女噗嗤一笑，东方琼抬头看去，见对面山峰间站着个年逾花甲的老叫化，一枝青竹杖，指指点点，那可不是他叫化子哥哥甘风。
　　黑汉大怒，一翻身便向那化子追去。
　　红衣少女一拉东方琼说：“快走！”
　　两人安然飘过石梁，东方琼祇感到从红衣少女手上，传过来一阵温馨之气，说不出的一种舒适，心想：“我娘告诉我在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老虎，可是叫化子哥哥又说，老虎有时也很可爱，看来此话不假。”他这一想，竟忘记了行动。
　　红衣少女嗔道：“你还不快走，难道等那黑汉来将你们赶回去么。”东方琼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忙施展轻功，与红衣少女向山峰顶上赶去。
　　这时虽是阳春三月，但在那高峰之上的气候，却比平地要阴寒得多，两人一阵奔驰，已快到绝峰顶端，东方琼道：“大姐！你说那两个孩子，就在那天下第一神尼处么？”
　　“嗯！”
　　“如此说来，要找那两个孩子的，并不止我们。”
　　红衣少女奇道：“你怎么知道？”
　　“妳刚才没听那黑汉说么？这三天中，已有数十名武林高手，丧身在毒涧之下，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找那孩子，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此地？”
　　红衣少女足一跺道：“糟啦！我们得赶快走！”
　　东方琼听得一怔说：“为甚么？”
　　“他们不是为了找孩子，而是为了那孩子身上的木剑竹简。”
　　东方琼也感到事态严重，展出独门轻功，落花飞絮身法，“飕！飕！飕！”已跃下去数十丈远。
　　红衣少女随后赶上笑道：“小兄弟，想不到你是真人不露相。”
　　“这也是我娘告诉我的口诀。”
　　“甚么口诀？”
　　“守巧藏拙。”
　　“你娘名堂真不少！”
　　东方琼对她一笑，这一笑中藏尽了柔情蜜意，两人身形连着几个起落，已到了绝峰之顶，举手一挥，云气透指而过，他大叫道：“他们住在甚么地方？”
　　红衣少女用手一指道：“你看那不是么？”
　　他注目细观，但见绿树丛中，透出红梅点点，竹篱茅舍，别是一番气象。
　　东方琼正欲走向茅舍，忽听得有人大叫道：“小兄弟！快救人啦。”
　　他举目看去，见老叫化子甘风正被那黑汉追得团团乱转，眼看已到了茅舍，他大叫道：“叫化子哥哥，你打不过他？”
　　甘风笑道：“我尚未跟他打过，不知道打得过打不过？”
　　“你为甚么不跟他打？”
　　“好！让我来试试。”
　　老叫化子甘风说打就打，猛地一转身，青竹杖扫地而出，这一招出得突然，黑汉收足不及，竟摔了一跤。他爬起来瞪着眼睛就问：“老叫化子，你这是甚么招式？”
　　甘风道：“这叫懒狗吃屎。”
　　红衣少女发出一声娇笑，黑汉大怒道：“放屁！”说着纵身就是一拳，拳风呼呼激得四周沙石乱飞。
　　老叫化子大叫：“了不得啦！打死人啦！”身躯向左一斜，青竹杖一带，已点上对方的笑腰穴。
　　那黑汉突然捧腹哈哈大笑起来，声如雷霆，响遍了整个山岭。
　　东方琼见老叫化子出招奇特，不由问道：“叫化子哥哥，这又是甚么招式？”
　　老叫化子笑道：“这叫做笑指瘟猪！”
　　东方琼听得哈哈大笑，连红衣少女也跟着哈哈娇笑起来，这一笑四山响应，声震八方，此际从茅舍中，走出两个黄衫小孩，一个是头扎双髻；一个是顶挽双髻，从外形上看，分明是一男一女，年纪全在十岁左右，那男孩子大叫道：“黑小子，你笑甚么？”
　　黑汉似不曾听到，仍是双手捧腹，狂笑不止。那女孩子道：“哥哥，黑小子大概是吃了亏。”
　　男孩道：“胡说！吃了亏还会笑？”
　　“是被人点了笑穴嘛！”
　　男孩恍然点点头道：“正是，我去找他算账！”猛地双手一分，人已如飞鸟一般，冲上了半空，直向那老叫化子头顶扑下。
　　甘风本自托大，因此并未闪让，但再等那孩子临头之际，突觉得有股无形的坠力，管束住他的身形，不能动弹，他大吃一惊，急运出七成功力，就地一滚，才堪堪滚出对方的掌力范围，男孩落在一边，嘻嘻一笑道：“我以为你有多大本领，敢来无名峰撒野，原来也不过是个草包。”
　　老叫化子身为一帮之主，闯荡江湖数十年来，谁不尊敬三分，今天却遭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奚落，老脸羞红，说不出是甚么滋味，好在他涵养功深，总不能以一帮之主的身份，跟一个小孩子反脸，东方琼却有看些不惯，喝道：“小弟弟，你讲话可得客气一点。”